《Funny叔的屁》婆婆水

10、你不紧张

　　请家长环节就这么莫名其妙的结束了。
　　迟清时一路无言，直到走出校门，坐进车里，示意房楚上车。
　　房楚犹豫了一下，打开车门坐进副驾。
　　狭小的独处空间让她觉得有点不自在，低着头小脸面无表情的，也不说话。
　　迟清时从兜里掏出烟和打火机，抽出一根咬着，没点。
　　转过头来时，显然已经恢复了平日里那副戏谑狡黠的少爷模样，勾着唇角漫不经心的拿眼瞟她。
　　“成年了吗？”他突然问。
　　房楚答没有。
　　迟清时了然，点了点头，掀起他那抹永远透着几分邪的笑意，说：“烟这东西，能不碰就别碰了，毕竟小姑娘呢。”
　　话是好话，可说来也新鲜，这人就是有那么个本事，多严肃的事从他嘴里说出来，都让人觉得真他妈不正经。
　　房楚心里大概知道怎么回事，跑不了又是迟瑾川那孙子说的。
　　八成她之前在外面闹的那些个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现在迟清时也已经门儿清了。
　　都是老中医，谁也别跟谁玩偏方了，坦诚相待吧那就。
　　这么一想，房楚心里反而自在了不少。
　　迟清时侧过身，整个人懒洋洋的靠向车门，嘴里还叼着烟，眼角勾起一点邪气的弧度。
　　“你紧张什么？”
　　“没有。”房楚抬头，表情冷淡而疏远。
　　大概是空间过于封闭，也是头一次，跟迟清时这么近距离的单独相处。
　　房楚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感觉，说害怕也不至于，但就是不舒服，觉得压抑。
　　大概就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对于迟清时，她总是能避则避。
　　迟清时撇了撇嘴，垂眼看向她几乎拧在一起的手指，挑着眉点了点头。
　　心说手指头都他妈快捻掉一层皮了，你不紧张。
　　两人相对无言，车里安静的过分，只能听见迟清时一下一下摆弄着打火机，制造出摩擦金属的声音。
　　这声响磨得房楚心烦意乱，几乎快要坐不住的时候，迟清时说话了。
　　依旧是那副戏谑口气。
　　“怎么着？发表个获奖感言？”
　　房楚一愣，卷起舌头舔了舔后槽牙上那颗不小的窟窿，没说话。
　　车窗映出她白皙的一张小脸，垂着眼睫，除去淡漠没别的表情。
　　迟清时静静的等了会，见她没有要开口的意思，也不急，坐正了身子把嘴里的烟点上。
　　深吸一口，吐出一个眼圈，看着它在空中慢慢扩散开来，直到消失。
　　然后他说。
　　“房楚。”
　　“解决问题的方法不止一个。”
　　“暴力，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不觉着蠢吗？”
　　迟清时夹着烟的手伸出窗外，一阵风吹过，烟灰婆娑着落下。
　　他始终保持着轻描淡写的口吻，目光却少有的正经起来。
　　“你可以不认错，但你必须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或者如果你觉得自己没那个本事玩点儿更高级的，继续保持，也不是不行。”
　　房楚顿了顿，微低着头掩盖过眼底的讥讽。
　　却又忍不住回忆，究竟有多少年没人给她讲过是非对错的大道理了？
　　大概九年了吧？
　　义务制教育结束以后，除了学校里的老师或阿谀奉承或尖酸刻薄，已经有这么多年没有听见过其他人的说教了。
　　有什么不一样吗？
　　好像没有。
　　全都是虚伪的套话，没任何意义的那种。
　　迟清时把快要燃尽的烟头捻灭，抽出一盒清口糖，自己吃一颗，顺便给房楚一颗。
　　房楚没接，他也不在意，随手将糖盒扔进储物箱，抬眸。
　　“这事儿我替你处理，也不会让家里人知道。”
　　“房楚，你是迟家的孩子，只要不是杀人放火，什么事都有人给你担着。”
　　“但是是非曲直，你得心里有数。”
　　如果说一开始，房楚还没做好撕破脸的准备，那迟清时这句“迟家的孩子”就算是彻底把人给点着了。
　　不说还好，这话一出，才是毫不留情的戳了房楚的痛处。
　　而迟清时却浑然不知，只是单纯的以为自己的晓之以理奏了效，小孩这会儿低着脑袋，估计正磨着后槽牙深刻反思呢。
　　车内再次安静下来。
　　大概过了五六分钟，房楚终于长长的吁出口气。
　　随后转过头，第一次不予躲闪的与他对视。
　　女孩的皮肤很白，长相大概随了妈妈，明眸皓齿五官妖冶。
　　眉尾一颗浅棕色的小痣犹如点睛一笔，美得肆意张扬。
　　只是她性格十分乖戾，身上没有一丝同龄人该有的青涩纯真。
　　她不清纯不美好更不妖艳，甚至对周身的一切充满敌意。
　　她时常冷若冰霜，或是习惯性的皱眉。
　　但她仍是美的，只是美中带足了攻击性，让人不敢靠近又挪不开目光。
　　她的眼里毫不掩饰的透着阴冷悍戾。
　　像是仇视这世间的一切。
　　这才是真正的房楚。
　　“四叔，您是不是忘了，我早就不姓迟了。”
　　迟清时下意识皱眉，脸上的笑意逐渐僵硬，就那样怔怔地看着她，一时间竟不知该怎么辩驳。
　　房楚勾起唇角，却笑不达眼底，目不斜视地与他对视，语气生冷阴沉，凉得逼人。
　　“我向来对自己负责，我的事也不需要别人来担，尤其你们迟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