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三章 ...
-
两间房，中间一个客厅，小屋原先是书房，一张书桌，几组书柜，是唐昊唯的姑姑留下来的，想是老太太也是出身书香门第，大部分的书都没有带走，加上我的，已是满满当当。我后添置了一台电脑放在其中。
对面靠墙的角灯下照着松软如棉的大沙发，刚好可以睡下一个人，除了杨乐和父亲吵了架，跑到这里打过尖，这沙发还没有别人睡过。
欧阳清妍显然十分的疲惫，摸摸沙发毛茸茸的布面，微微的打了个哈欠。唐昊唯催促她简单收拾一下就行，不要影响我休息，他四下张罗着，不知是怕我临时改了主意还是真的出于关心。
她不时地说着谢谢，客客气气，冷冷淡淡。
欧阳清妍将弃于沙发上那只玩具狗抱了起来，不知该放何处，唐昊唯连忙接了过去，嘱咐道：“不要随意动杨笑的东西。”
她瞟了他一眼，我接过去丢在书柜上：“唐昊唯，难道我是黄世仁他妈吗？”
唐昊唯稍感有些冒犯了她，找补着：“我怕她累着。”
男人，有的时候，真累。
欧阳清妍只作没听见，翻出几瓶护肤品摆放在写字桌上，东西不多，我扫了一眼，都是些不知名的牌子，待她终于没什么可拿的了，唐昊唯将那红皮箱归整到门后的角落里。
一切停顿了，他抽出一支烟，脸上居然冒出了汗，生命在于运动，果真不假。
欧阳清妍说唐昊唯该回去了，然后头也不抬地继续收拾自己那些零零碎碎，唐昊唯似意犹未尽，却也再找不出可做的事情，尾随着我溜达到客厅，忽然感慨起来：“还是过去的男人幸福啊，妻妾成群，相安无事也不错嘛。”
见我沉脸，立刻说：“开个玩笑。”
我轻蔑地：“就算是过去，我也不可能和你同处一室。”
他自嘲地笑笑，片刻的沉默，让我们都似乎想起了什么，他雪白的衣领下露出光滑的一段象牙色，背脊微微贴在衬衫上，显得格外的挺拔。
我下起了逐客令：“快走吧，我要睡了。”
他掐灭了烟，随手抻抻衣服，犹如那天洗澡后利索的模样，我几乎将他推到门口，他却转身看我，轻声地说：“这次，我得谢谢你。”
我说：“罗嗦，你这样客气，我还真不太适应。”
一抹温情在方寸之地忽而荡漾开来，他的手臂不知何时已环在我的腰间，轻轻一个吻，点在我的唇上，熟练、流畅，一气呵成，短促的我还没来得及反应，他便冲小屋喊着：“清妍，我走了，有事给我打电话。”
欧阳清妍只应了一句，并不出来送。唐昊唯走了，我无力的将门关上，这次，我原谅了他的突袭，却无法原谅自己的妥协。
欧阳清妍说要洗澡，我也不好说什么，简单地安排一下，彼此不多说一句话，直到她关上小屋的房门，我似才松了口气。
回到自己的卧室，忽然想起，门是要关的了，这里，已不是我一个人。
隐约间，断断续续的抽泣声似有似无从隔壁传来，我毫无主张的靠在房门上，刚刚落下的心又被挑起，那哭声还是透过各式各样的缝隙游荡在咬人的黑暗中，那紧握门把的手随着一声叹息，又颓然的垂下了。这一夜，该是无眠的一夜。
天空灰着脸，低低地压进屋顶，让人透不过气。欧阳清妍起的很早，眼睛有些浮肿，长发蓬乱的挽成一个髻，越发显得下巴过于的尖瘦。
我坐在餐桌前，喝着清晨第一杯咖啡，面前是一份昨日的晚报。正在思量是否先打个招呼，她已开口道“早上好”，那模样，又像受了谁的气，眼皮都没抬一下进了卫生间。
我又将咖啡多倒了一杯，两片面包，一瓶果酱，做完这些，我理所当然的继续低头看报。
她在里边待了很久，一阵悉索归于平静后，我以为她该出来了，可没有，桌上的咖啡已失去了热气。我将报纸叠在一旁，又为自己斟上第二杯咖啡，这时，她出来了，并没有坐过来的意思，我叫住了她：“吃早点吧。”
她已将那满头柔亮的头发垂下，眼睛依旧黑黑幽幽的，面色清淡，嘴唇却抢眼的红润，那抹熟悉的茉莉香很清晰的飘拂在空中。
她看了看餐桌，略斟酌了一下，便顺从的坐了下来。
一个人沉默好过自言自语。两个人无语，容易滋生尴尬。
我将一旁的晚报重新打开，便问她公司在哪，我们是否顺路。她说不用了，继续吞咽着面包，又将掉落的面包渣小心地收拢在一处。
我放下报纸，将最后一口咖啡喝尽。
“杨笑——”她忽然叫住我：“为什么我们每次见面好象总不太合适宜？”
我不解：“什么意思？”
她直视着我，那目光有力的打进我的心里：“你好象不喜欢看见我。”
胸口又被捶了一拳，她的眼中清亮见底，我仓皇应对：“你又多想，我没有。”
她收回目光，凄皇一笑：“不管怎样，得谢谢你的收留，我会尽快找房子的……”
那是眼泪吗？凝神细看，她，居然哭了，无声的摔落，砸在餐桌上。
我不知道怎么从家开到公司的，一个上午过去了，连一份报告都没写完，窗外的画卷呈铅灰色，没有一丝亮色的阴郁着，让人失望、厌烦。心思收拢又散开，反反复复，不远处的几个男女不明原因的笑将起来，我将嗓门提高：“笑完了就干点正经的。”
笑声戛然而止，安静得连一个微妙的响声都没有，太安静了，静得心跳都失去了节拍。
午餐，一个人坐在员工食堂最靠窗的地方，饭一口没吃，却抽短了两支烟。电话响起，那端平静的报上家门：“杨笑，我是清妍。”
她几乎一口气将话讲完，唐昊唯约我俩晚上在家楼下餐馆吃饭，时间、地点、人物，三要素，他全安排妥当，感觉就像一家三口开始过起了小日子，大家都心照不宣的联络起感情来，这样的妥当，来不及拒绝，我除了嗯、嗯几声，没有更多的思考余地。
外出办事的刘果风尘仆仆的的赶回公司吃工作餐，端着托盘，目光搜索着，很快，一屁股坐在我对面，狼吞虎咽的，含糊不清的问：“脸色不好，又没睡好吧。”
吃的热了，刘果方才想起脱外套，额头上已见微微热气，眼角边已见隐隐的纹路。他嘴里嚼着，说扁豆咸了，又强调上午的客户实在难缠，害得他饿肚子，见我不动筷子，催促着我一定要吃，胃不好，还老喝咖啡。
我突然问：“你是不是挺喜欢欧阳清妍的？”
刘果的一口汤艰难地顺送下去，垂下眼皮边吃边说：“你什么时候也管起这等闲事来了？”
“随便问问。”
他鼓着腮帮子头也不抬地：“别瞎猜行吗！”
我一笑：“你还没杨乐坦白呢。”
刘果抬起头瞪了我一眼：“别拿我跟那个公子哥比。”话落，又安慰我似的：“没那回事。”
我抢白道：“那你干吗踹我弟弟？”
他不吱声了。我自顾说道：“那女孩挺不错的，你要真喜欢，我支持。”
他笑了笑问我：“你怎么支持？”
我告诉他昨天搬家的事，刘果这才认真的看了看我：“是吗？住你那儿了？”趁他思索的将最后一口馒头送下肚，我邀请他晚上一起吃饭。
看到刘果，欧阳清妍微微一楞，随即又看了看我，我将目光轻轻移开。
唐昊唯拍了拍他肩膀：“行啊，哥们，有勇有谋啊。”
刘果一笑拨开他的手，嘀咕着：“什么啊，又乱来。”
我靠窗而坐，另外三人都站着。
欧阳清妍站在最外侧，我招呼着唐昊唯一起看看菜单。刘果礼让地向内伸伸手，欧阳清妍只好也拣了临窗的座位，在我对面坐了下来，慢慢地解下细长的蓝紫色围巾，将它小心的叠放在一旁。
刘果将新送的热茶斟上半杯，她说谢谢，那边嘱咐“小心烫”。
十几样精细的配菜团团围住一个红铜锅，热气很快升腾开来，窗外的景象模糊不清，光影、水气融融乐乐，四个人按唐昊唯的要求要了红星二锅头，一人一小盅，谁都不许推委，能喝就多喝点，不能喝，也要抿上一两口。
刘果很快与他干了第一盅，酒一落肚，肉的香气越发的诱惑人心。不到十分钟，两盘肉见了底，唐昊唯又要了第三盘。
男人们有酒有肉有交情，自然跨山越海的有的聊，两个女人倒没了声响。此时的她很安静，面颊红润着，偶尔应和地笑笑，静静的猜不出她的心思。下瞬的睫毛上依稀蒙着一层淡淡的忧伤。
席间，唐昊唯接到电话，温柔的语调应了下一个约会，结了帐，刘果搭他的顺风车。
我与欧阳清妍站在餐馆门口与他们道别，那一刻，她有些茫然不舍，唐昊唯也好，刘果也好，却都不可留的说笑地上了车，直到红色的尾灯一闪一灭的消失在清冷的街头，我和她还驻在餐馆门口眺望着。
家不算很远，这条路却总也走不完似的，彼此的距离不远不近，我决定打破这沉闷，忽然想起了什么，便说：“路口那边有卖栗子的，要不要吃？”
她抬起一直低垂的头，看向我，我有点紧张，怎么没考虑到若她拒绝，我该如何？还好，她说好啊。我们掉转了方向，向街外走去，她问那家做的好吃吗？我说，没买过，不知道。
忽然，她驻足不前，轻声呼道：“围巾，我的围巾掉在餐馆了。”一扭身转向那家餐馆，我只好跟了上去。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十三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