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沦》无醉生梦醒

3、第二章

　　“叮——”漆黑的房子里亮起一道微弱的光，一个信息框在手机页面上弹出：
　　7.27
　　7月27日，一个灰暗的日子…
　　顾离起床，拉开了厚厚的窗帘，外面的天空死气沉沉，墨色的浓云互相挤压着，掩去了昨日的蓝天白云，沉沉的仿佛要坠下来，压抑得仿佛整个世界都静悄悄的，淡漠的风凌厉地穿梭着，不管不顾。
　　看来老天都可怜他。顾离想，这就是他的命吧…
　　亲自制作黑色风衣随着风往后飘扬着，领口处的金色睡莲花花纹失去了平日的光泽。后院里的一颗百年柳树垂下长长的枝条，一直延伸到下方的水池里，水池开满白色的花，白色的睡莲花。
　　顾离走到水池边，跪坐在其中一个睡莲花那，右手伸进水里，掐断白睡莲在水中的茎，一只手拖着花拖，一只手护住花瓣，放进了旁边的黑色塑料盒里。
　　大街上，雨开始淅淅沥沥的下着，滴在地上，形成一个个小水坑，雨水无情的拍打在顾离难得没有带黑口罩的脸上：

　　他喜欢看我的脸，我不能戴口罩…

　　周围的人聚在一起，悄悄的咬着耳朵：
　　“哎，那个不就是害死之凡的罪魁祸首吗。”
　　“哎，怎么好的一个男孩子，就被这个畜生给害死了。”
　　“要我说，这个z-48890就不该过在这个世界上！”
　　“赞同！走！打死他！”
　　“打死他！”…
　　一旁的小巷杂草丛生，地面上生出许许多多的水坑，顾离靠在墙上，低着头，看着墙根处生出的杂草，以及里面微不足道的色彩，他直起腰，撑起一把都属于今天的透明伞，雨水打在塑料膜的声音响起，很清脆，也很好听

　　“看！小离儿，下雨了”
　　“多大的人了，幼不幼稚？还有，我跟你说多少次了！我比你大两岁，你因该管我叫哥！”
　　“可你在我心里，永远是最小的啊～”
　　“哦？是吗，那我是不是该叫你——老凡！”

　　“老凡…”顾离站在原地，眼眶红红的，他抬手抓了抓头发，跨过小水坑，向偏远的R市郊区走去。
　　透明伞被吹到树枝上，大雨拍湿了顾离的白内衫，黑披风被风吹扬在空中，头发捎往下滴着水，滴在衣领的金丝上。
　　偏僻的树林中间有一些树苗，旁边的大树围在他们旁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它们，显得格格不入。
　　顾离一步一步的走到中间的小树林里，双腿弯曲，直直的跪了下去，跪在一个墓碑前，没有字的墓碑前。
　　“那个人又来了啊～”
　　“多少年了，还来…”
　　“真的是放不下啊，那个人都死了，哈哈哈…傻子！真是个傻子！”
　　“哈哈哈…”
　　树木的议论声无减而增，顾离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取出护在怀里的黑色盒子，脱下风衣仔细的包好，放在地面上，转手就开始在墓碑前挖了起来，少年修长白暂的双手下不知有多少亡魂，但现在，却跪在地上为死去的一个人刨土，如此神奇的画面，拿着亡魂永远也不会看到了。
　　世人只知z的心狠手辣以及冷酷无情，可又有谁知道，这些言语的背后，到底有多少秘密？顾离曾经爱惨了一个人，爱到哪怕与全世界为敌，但是这个人却被自己亲手给推下了万丈深渊。
　　挖土的速度加快，修长的手指上出现了一些伤口，雨源源不断的下着，又一次的填满小土坑。
　　“啊啊啊！”顾离跪趴在地上，手握成拳，手上的青筋暴起，一次又一次的捶打地面“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死的不是我！”顾离的声音独自回荡在树林里，渐渐消失踪迹“我这条贱命，就不因该活着啊，老凡啊！傻之凡！你TM的凭什么为我而死啊！”
　　雨淅淅沥沥的下着，老天爷也心疼他，雷声消失，整个郊区除了雨声，静的可怕。顾离直起腰，把右手伸在空中，雨水滴在手指上，与血液融为一体，划过顾离迁徙的手指，滴进土里。
　　顾离缓慢的把右手食指伸进嘴里，牙齿细细的摩擦手指上的伤口，上下一合，一股铁锈味充满口腔，手指离开口腔，上面已经出现了一条醒目的伤口，顾离咂咂嘴，细细品尝血液的味道，唇角勾出一个好看的孤独，眼中充满温柔。

　　“哎！小离儿，你手怎么了？”
　　“没…没事，只是不小心划了一下，划出血了”
　　“啧…怎么怎么不小心？你坐在这里别动，我去给你拿医药箱，还有…”
　　“老凡…”
　　“嗯？怎么了？是不是哪里又受伤了？！”
　　“噗…我喜欢你，傻之凡”

　　手指划过墓碑，一撇一捺，在墓碑上留下鲜红的“之凡”两字，雨势减小，但还是打在墓碑上，顾离解开包着黑盒的风衣，轻轻的拿出黑盒，放在一边，抖了抖黑风衣，搭在墓碑上，打开黑盒，把白睡莲从黑盒里拿出，把茎埋在小土坑里，轻轻的抚摸着白色花瓣

　　“老凡，你喜欢什么花？”
　　“啊？我？”
　　“嗯”
　　“我喜欢睡莲”
　　“为什么？”
　　“因为他的花语是圣洁——因为你在我心中，是圣洁的化身”

　　“既然我在你心中是圣洁的化身，那我就为你做一辈子洁净的人”
　　他再次伸出右手的食指，墓碑上出现了五个鲜红的字“永远的恋人”
　　“顾离！有人来了，赶紧走！”z的声音在顾离的脑中响起，但是顾离并没有回答，依旧跪在那里，一动不动。
　　“顾离!你快点走！你打算跪在这里到什么时候？天荒地老吗？世界重置吗！”顾离依旧没有回答，还是直直的跪在墓碑前。
　　“你想要之凡看到你这样颓废的样子吗？”闻言，顾离抬头看着墓碑上色迹淡淡的“之凡”两字，眼中充满血丝，眼神中充满惭愧。
　　“如果之凡还活着，那他愿意…”
　　“可是之凡死了…”顾离看着墓碑前的白睡莲，有些花瓣被吹到了地上，他打断了z的话，“可是之凡他死了，他就是在这里死的，被我亲手给害死的！我就是杀人凶手！我把我的爱人杀了！我TM还有什么资格离开这里！有什么脸面活着！我还有什么啊，有什么啊…”雨势渐渐的弱下去了，树叶间的沙沙声稍稍消失不见 ，还可以隐隐约约的远处的脚步声。
　　“你就想这样死？！”如果z有实体，那现在一定抓着顾离的衣领，狠狠的把他按在地上打一顿，把眼前这个掉进“情”字里的人打清醒，打个半死！
　　“仇是报完了，但你不想想，你的敌人还有一个白狼！他TM的才是最大的敌人！”z一口气说完，情绪激动，声线都颤抖
　　“我们达成的协议是互！帮！互！助！”z的语气冰冷，里面传出了些许杀意。
　　“所以！帮我报完仇之前，别TM的找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雨水下的凶，墓碑上的之凡两字失去了鲜艳的红，顾离站起身，弯下腰，对墓碑上的之凡两个字轻轻一吻，整理好衣领上金丝睡莲，转身，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只留下了一枝白睡莲，守护着这个墓碑，这个神圣不可侵犯的地方。
　　树林中一个黑色身影缓缓地向着墓碑走来，他戴着金丝眼镜，身穿警服，打着透明塑料伞，他一眼就看到了那抹明亮的白色
　　“白睡莲？”他蹲下身，仔仔细细的打量着这朵白色睡莲，他的视线往上，停留在墓碑上，“永远的恋人？”

　　“老凡，你喜欢什么花？”
　　“我喜欢睡莲”

　　记忆中的禁区直冲之凡的大脑，洁白的双眼充满血丝，变得猩红，嘴角颤抖着露出一个微笑，一遍又一遍的说出恋人的名字，他轻轻的抚摸着墓碑上被雨水冲淡色迹的字，白睡莲在脚边晃动着，白色的花瓣又掉下来几个，在水坑中荡出一圈圈水衍。
　　小离儿，原来你还活着！
　　之凡现在已经确定，他放在心尖上的人，自己盲目寻找八年的人，自己以为已经离他而去的人，还在这世界上好好的活着…
　　那么他现在在哪？之凡猛的起身，因缺氧，眼前发黑，脑袋晕乎乎的，他伸手扶着墓碑，冰凉的触感并没有传来，只是摸到了一件被雨水浸湿的布料。
　　之凡慢慢的睁开双眼，眼前的一个又一个小白点出现又消失，巨大的黑色屏障也开始接收外面的信息。他低头看到了一个金色的花纹，位于衣领上。他举起衣服，仔细的看着那个金色的花纹。
　　睡莲花……
　　墓碑前的白睡莲晃了晃身子，又掉下了几朵花瓣，本来花瓣就少，这一吹，又一掉，更显得白睡莲光秃秃的，毫无生机。
　　雨过天晴，这里貌似什么都没变，只是少了一件衣服，多了一个希望。
　　“啊！对不起，我走神了，不好意思。”一个戴着黑口罩的男生在路上走着，在街口转角处不小心撞到了买菜回家的之凡，也没有抬头看，只是道了歉，急急忙忙的离开了，之凡的眼睛斜视，注意到了他身上的衣服：
　　黑风衣
　　金丝睡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