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攻）道侣契约》薆塔轩轩

103、体内的封印

　　泡好灵泉回溟皓阁后，已是深夜。

　　柏白靠在床头，从刚才就一直感觉到不舒服，尤其是丹田处，隐隐作痛。

　　为什么？

　　灵泉……灵力？

　　柏白突然反应过来，他身体里本就还储存有少量的妖力，而妖力是和灵力相冲突的。不久前他就这么直接泡在灵泉里，灵泉的灵气或多或少透进他的身体里，进而和妖力冲撞并相互抵耗。

　　坏了。

　　妖力耗尽他的身体就会因平衡不了灵幽花的毒而崩溃。

　　柏白无力地闭上眼睛，他怎会疏忽大意至此：“沈清轩……”沈清轩明知他的身体有妖力，为何要带他去灵泉？

　　“感觉如何？”沈清轩来到床边，观柏白的脸色已然泛白，不能再拖了，遂直接伸手握住柏白的手腕，灵力运转通过触碰处传入柏白体内。

　　“呃……”柏白一顿，比灵泉处空气中蕴含的更为浓郁的灵力闯入体内，直击丹田内仅剩余的一点妖力，钝痛袭来，血腥气一下充满口腔，回过神时黑红色的血已经溢出嘴角。

　　惊愕之后就是翻涌的怒火，失力的身体往前倒，被沈清轩接住后，柏白双手抓着眼前人的衣袖：“为什么？你要杀了我吗！”

　　侧颈下的裂纹因柏白不解愤怒的情绪而迅速往外延伸，爬上了柏白的脸颊，快要触及眼下。

　　为什么不回答？

　　血红色快要完全覆盖原本漆黑的瞳，柏白迫切得到沈清轩此举的解释，不知为何，一些不属于记忆中的画面闪过脑海。

　　无边黑暗里，有一如蝗虫一样长着犄角的红色怪物，歇斯底里地冲他吼着。

　　“他在欺骗你，他们都在欺骗你！”

　　“谁？”柏白问。

　　“沈清轩……”

　　柏白双眼瞪大，血红色完全盖过黑色，体内曾经被莫离下过的封印松动，殉情蛊虫的残念外泄，转化为另一股妖力，直接与沈清轩的灵力碰撞对抗。

　　柏白的异变让沈清轩心惊，当即将人拥紧，同时运转灵力封锁竹榭阁，不让柏白异常的妖力外泄：“柏白，静心！”柏白身体里爆发的另一股妖力是为何？

　　本无妖力支撑的身体被另一股妖力补充，柏白一个用力，将分心压制他妖力的沈清轩反压制在床上，翻身，双手掐住沈清轩的脖子。

　　却是无法用力。

　　柏白发现自己在哭，眼泪如雨滴一颗一颗落在自己掐住沈清轩的手上，发觉自己不仅没能用力，还在颤抖。

　　沈清轩不管自己脖颈处的手，只抬手将人拉下，再次紧紧拥住失控的人。

　　“对不起，你且先听我说。”

　　柏白趴在沈清轩怀里，侧耳听着他规律的心跳，终是愿意平静下来点了点头。

　　沈清轩把手掌附在柏白背上，悄然缓缓运转灵力，安抚因柏白情绪波动而暴躁的妖力，并引导着这股异常的妖力重回柏白体内的那道封印里。

　　“此前，我便与朽阡楼楼主谈过关于你身体调养的事。”

　　“莫离？”柏白抬头，什么时候的事？

　　“在之前我便与你谈过，妖力终究不适合大多数凡人修行，你亦然。又因你身体的特殊情况，转修灵力对你身体的调养效果更好。”

　　“而要转修灵力，首先便是排尽你体内余下的妖力。”

　　“我身体的特殊情况？”柏白盯着沈清轩的神情，试图观察出任何一丝异样，“那你知不知道要是一下没有了妖力我会……”

　　“我知道。”

　　“你知道！”柏白咬牙，攥着沈清轩衣领的手收紧，周身才勉强平稳的妖力又开始躁动。

　　沈清轩抬手附上柏白攥紧的手，再慢慢让其松开：“你还不能自行吸收天地灵气为自己所用，故而将妖力抵耗后，用我的灵力先为你稳住身体。”

　　原来是这样吗？

　　柏白平稳下来，趴在沈清轩身上，不知沈清轩对他的身体情况了解多少，闭上眼睛，让眼眶内剩余的眼泪溢出眼角，喃喃道：“修炼灵力真的对我有作用吗？”

　　“嗯，我保证。”沈清轩慢慢抚顺柏白的头发，闻声道，“带你去灵泉就是想以温和的方式抵耗你体内残余的妖力。”

　　说起这个，柏白平下去的气又升起来：“那你怎么一开始不跟我说明？”导致他误会，并怒火扰心动摇了之前莫离千叮咛万嘱咐不可动用的封印。

　　“到灵泉后我本想告诉你并帮你疏导灵泉灵气，怎奈你让我别说话以及不能靠近你。”

　　“……”柏白顿住，在这之前两人才胡闹一阵，又到灵泉里坦诚相对，后之后觉的羞耻心让柏白担心再次点燃名为欲望的干柴，便沈清轩离他远些并保持安静，与此同时自己也好冷静冷静。

　　“我的错？”柏白挣开沈清轩的怀抱坐起身，靠在床角生闷气。

　　带有沈清轩气息的温和灵力散在周围，确实是感觉没有那么不舒服了。

　　是真的误会沈清轩了。柏白甚是泄气，头埋进臂弯里，撤下抗拒，妖力失去主人的意念支持被灵力全部压回封印，而后这些灵力再聚集到丹田处，取代原先的灵幽花的妖力，制衡周身的灵幽花毒。

　　终于，隐隐作痛的丹田有了之前不曾感受到的暖意。

　　明显感受着身体的变化，柏白闭上眼睛，爬到脸上的裂纹退回脖颈之下，再次睁开眼时，又是漆黑的瞳色。

　　柏白还是没有抬头，突然间不知该怎么面对沈清轩，在方才他是真的动了反杀的心思的。

　　“我的错。”

　　温热贴上背脊，沈清轩再度抱住了他。柏白顺着力道侧身贴在他身上，闷闷道，“既然你说是以温和的方式，可为什么回来后，又突然运转更多灵力，一下吞覆剩余的可用妖力？”

　　沈清轩沉思了一会，斟酌言语道：“我观你脸色有异，明显已经开始因灵力和妖力在体内冲撞而感觉到不适。若再以这样的方式继续的话，大致还需两三天的时间，且越拖不适感就会越强烈。所以我……”

　　“所以你打算让我长痛不如短痛？”柏白打断沈清轩的话，面对他坐正身体，虽然如果他知道的话也会选择这样的方式，但是，“这也要事先跟我说一声吧。”

　　“对不起。”

　　沈清轩干脆的道歉让柏白无话可说，心里还是有些闷，遂转身直接下床，鞋也不穿径直往屋外走。

　　到门边时，柏白侧身看向正跟过来的人，一句话想也没想就说出口：“别跟过来。”

　　好幼稚。柏白咬牙，转身就关门而去，大步走到屋外。来到月光下，柏白就被吹在身上的凉晚风刺得一个激灵。

　　现在仍是深夜，柏白看着空无其他人的四周，不知自己为何一股劲直接出了屋子。

　　算了，现在也不太想回去。柏白泄气，到院子里的一草平地直接躺下，睡外面算了。

　　有点冷，柏白仰望天上冷清的明月，不自觉反思自己在做什么幼稚举动。沈清轩其实是为他好的，稍微冷静一想，身心交融之时，每一次的亲吻，都能感受到来自对方深刻的爱与珍惜。

　　回想起这件事，柏白脑海中下意识浮现出当时的场景，心跳快了几分。柏白不自然地翻身，沈清轩对他纵容到连上下的要求都直接同意，怎么想，也不该认为沈清轩会有杀了他的想法。

　　而他自己……柏白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冲动之下也升起了伤害沈清轩的想法。

　　深深叹了一口气，柏白反思自己以前的气性有这般急躁吗？

　　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柏白没有转身去看就知道是沈清轩：“不是说别跟过来吗？”

　　沈清轩看着背对他侧躺在地上的人，蹲下身，伸手将柏白扶坐起来，并把带出来的一件外袍披在他单薄的身上：“夜里凉，回屋吧。”

　　柏白视线转向别处，还没冷静好，不太想回去。

　　见眼前人没有动静，沈清轩伸手握住柏白漏在空气中已然冰冷的手：“对不起，还在生气吗？”

　　回头，柏白看见沈清轩也是只一件单薄的衣服就出来了，披散的墨发在月色下泛着冷清的光泽。

　　沈清轩道歉得诚恳，全然把所有的责任揽了过去，不论缘由和细节，都汇成几次对不起。

　　柏白终于肯给自己一个台阶下，抬手：“背我。”

　　见柏白肯面对他说话了，沈清轩这才放松下来，顺着柏白的话转身：“好。”

　　柏白上前直接趴在沈清轩背上，而后就感觉到视线抬高，二人正往屋内走去。

　　柏白拉扯着披在身上的外袍，双臂一环，把沈清轩也拢衣袍里面，柏白下巴枕在沈清轩肩膀上，笑道：“怎么样？”

　　沈清轩回以微笑：“嗯，很暖和。”

　　柏白满意了，静静靠在沈清轩背上，而后一起回屋。

　　“你可知，你身体里另有一道封印？”

　　回屋后，沈清轩就如此问道。这道封印很隐蔽，若不是今晚突发的异样，竟是从未察觉到过。

　　柏白点头：“我知道。”柏白回忆，也是有些疑惑，“这是莫离给我下的封印，只是我也不知道这封印压制的也是妖力。可我不是人吗？怎么会有妖力？”

　　以往莫离叮嘱的不得随意使用的力量，他还以为是从灵幽花汲取的妖力，看样子原来是指被压制在体内的另外的妖力吗？

　　而且，和从灵幽花得来的妖力不同，感觉这股妖力使用起来得心应手，简直就像是已经与他融合许久，本来就是他的一样。

　　柏白被自己的想法惊到，遂赶紧摇头把这荒唐的猜测打散，不可能，他可是人，怎么会是妖呢？

　　还有，在封印松动时，脑海中那一闪而过的幻影也让柏白很是在意，竟是隐隐的感觉到一种混杂着心疼埋怨和被不甘心的复杂情绪，影响着他自己的情绪。

　　沈清轩观柏白神色有些不对劲，立刻打断他的沉思：“先别想了，再过不久天就亮了，抓紧休息吧。”边说着扶柏白躺下，并拉过被子为其盖上。

　　“好吧。”折腾了一晚上，确实是疲惫不已。柏白闭上眼睛，放空大脑不再去想乱七八糟的事。

　　—

　　沈清轩的继任典礼暂定于半个月后举办，溟皓阁开始为之忙碌准备起来。

　　而柏白则在第二天开始，就在沈清轩的指导下开始接触灵力的修炼，在药阁，瑜书院，和初阶弟子修炼校场来回跑。

　　为使身体更快适应接触灵力，柏白到药阁喝季长老专门调配的药；为了更好理解初级阶段的修炼心法，还得到瑜书院去蹭课；为了将心法用于实践，再到校场那边观看别人怎么做。

　　至于沈清轩，作为即将继任的少阁主那还是较忙的，柏白到晚上才与回竹榭阁的他讨论自己琢磨修炼过程中遇到的问题。

　　刚开始的两三天柏白还兴致盎然，一周后柏白就被太过繁多的各种事宜充实了太多的时间，再加上修炼进度过慢，柏白有点点丧气。

　　当晚，柏白坐在床上，揉着自己因挥剑一天而酸胀得厉害的手臂：“为什么连修真入门的引气入体也这么难……”一连尝试了几天都没成功，反而累得不行。

　　沈清轩拿着温热的湿毛巾递给他，柏白接过就敷在手臂上，然后隔着毛巾继续揉捏。

　　“不急，待你身体调养好就快了。”

　　“那就好。”柏白倒也没这么快打退堂鼓，想到有可能会像沈清轩一样挥剑如虹，对未来还是很期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