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031] Vol 08.忍足·0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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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日岳人常常挪揄他长着张桃花运旺盛的脸，以及肯定会败坏桃花的声线。
并且在秋田和叶出现后，向日认为这正好证实了他的偏见。
可他也只是个普通人，或许与向日相比是更早并且更多地喜欢过异性，当中有因转校而未开始就结束的初恋，未能达至正式交住就不经意地完结的暧昧，也有从一开始就知道没有结果的暗恋。
它们都为他带来过快乐，即使无法结果，用味道来形容更接近带酸的甜而不是苦涩。
他知道大概率自己这一生总有机会迎来苦恋，却不曾想过那会是他未来不知道多长远、甚至到人生结束时仍占据他内心一角的恶梦。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最后是怎么回到家中的，又有没有和谁说过话。
他只知道第二天早上的晨光讽刺地份外刺眼，黑夜并没能带走一切，新的一天似乎比前一天更糟糕，并且往后都会继续如此糟糕，让他失去了对未来的期待。
可是活着的他生活仍在持续。
早上家里人看到他穿戴整齐地出现时，甚至感到非常惊讶，姐姐还说出他今天可以不用去学校的亲切言语。
“好端端的请什么假呢？”他带着意义不明的笑意反问道，但没有打算要答案，“今天不吃早餐了。那我先去学校了。”
他很清楚，如果放任自己待在家疗伤，那逃避这事只会成为他的习惯。他并不相信时间能抚平任何伤口，只知道习惯能够改变一个人。
……其实他只是不想一个人待着而已。
昨晚那无法入睡的深夜经已足够让他独自安静过，似乎并没能让他好过一些。
倒不如说，他有些想与迹部见面。一半是担心，一半是分享痛苦。
与他有着相同想法的意外地还有其他人。
同班的爱丽丝早早就来到学校，却没有和谁说话，直至看到忍足的到来，她似乎心里舒了口气，并主动说：“景吾不在学校……我也没敢去找他。”
“是么。”忍足不禁觉得可惜，但他能理解。迹部与他们不同，昨晚高度参与了整个过程，而且在各方面有着更深的联系，抛开个人因素，今天没空来学校也很正常。忍足顺便关心了一番爱丽丝，“要是现在想早退的话，我可以帮你告诉班主任。”
爱丽丝却摇头，“我不想一个人待在家。”
忍足这时才反应过来她是交流生，家人都不在身边。她并不单单是为了见迹部而来校的。
大概跟他一样，都是不想单独待着而已……亲人都不在身边的爱丽丝比忍足更心慌，他好歹还有家人陪着。
不知道教师们有没有收到消息，但这事似乎目前仍要保密，至少与和叶不同班的他们，班主任不会告诉大家她缺席的原因。
课后忍足与长太郎碰到面，看他反应似乎还不知道这事，而那人缺席本来就是日常事项，谁都没有在意。
此刻的他内心有点小黑暗，很想让所有人都跟他一同分享这个消息。然而仅余的良心也让他担心过于善良的后辈在知道后会不会受到严重的打击，导致他一蹶不振，因为他总是正面地去面对所有事情，遇到任何问题都不会去回避。
往后的日子真让人担心啊。
他们这些人会变成怎样？
仔细一想，似乎最不用担心的，反而是他本人。
他暗自嘲笑自己对自己的性格判断，如同为他本人下了不容许崩溃的判决。
到了中午，向日自然地找到他一起吃午饭，爱丽丝主动提出要和他们一起吃午饭。他们两人都没有拒绝，向日甚至关心地问：“听说你今天一整天都很消沉啊，昨天找迹部告白被拒绝了吗？但这也很奇怪啊……”向日还戳了把忍足，“你是海外交流委员又跟她同班，得好好照顾下啊。”
不知者无罪，可向日的话着实让气氛更尴尬了。
特别是他后面还说了另一句话。
“不能你喜欢秋田就不把其他女生当回事啊。”
忍足心下一沉，除了新鲜的伤口又被扯开了些，下一秒他便关心起对面的女生来。
瞬间她连餐具都拿不稳，马上就红了眼眶。
忍足本以为她会哭，可两人对上眼后，她只是强忍着泪水对他说：“把内心封闭到这个程度，已经超出正常人的范畴了……这会令你以后你会失去更多的。”
“说什么啊？？”没听懂的向日在两人脸上来回。
“只不过是习惯而已。”忍足下意识地扯起了嘴角轻笑。
向日最终还是没听懂两人的对话，歪着头说着文艺少年少女的日语果然跟他们的不一样。
不过作为多年拍档，向日还是隐约听出来事情也与忍足有关，摆好了姿势准备听他说话顺便视情况去开解他一起想办法解决困难，而这事一般都是忍足对他做的，他好像就从来没为忍足排解过什么纷忧。
“侑士，有什么烦恼尽管说吧！”向日自知情商智商都可能不及他，“或许帮不上什么忙，但听你吐苦水还是可以的。”
感受到向日认真在担心自己，忍足其实有点高兴也很感动，“……你早晚也会知道的。”
“为什么是早晚？现在不能说吗？”
忍足很诚实地说：“我怕说了你会哭啊。”
向日内心一惊，该不是迹部出什么事了吧？
但他仍然坚定自己的想法，“那、那我陪你一起哭！”顿了顿，他又说，“侑士，交流生说的话我是没有完全听懂，但我也觉得其实你可以再率直点，不用任何事都憋在心里面的。”
好友单纯且笔直的话击溃了忍足下意识的心理防线，他终于叹了口气，首次以言语道出这件事。
自昨天事情发生后，他一直都没对任何人说起，而在结果出现前他早已对家人说明了自己晚归的原因，那么后来的结果他们可能从他表现中猜到了，也可能是从其他地方得知。
“岳人……昨晚秋田去世了。”
“……”
实际与迹部无关这点并没有向日放松半分，反而是事情过于突然让他一时之间无法消化。
忍足也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等他先自行理解这句话的含意。
这对处于青少年时期的他们来说，本该是个跟他们很难有关联的事。
哪怕每时每刻整个世界上有许多生命出现又消失，这与身处和平国家、接受着良好的教育的他们，是个颇为遥远的话题。
即使会有年长的亲人去世，却不曾有本该和他们一样，拥有着微不足道的烦恼的青少年们忽然离逝。
至少，对忍足及向日来说，这还是第一次。
而忍足也初次体验到这种无能为力且无可挽回的“失恋”。
果然，向日慌张地站起来，试图反驳道：“这、这怎么可能……侑士你有认真确认过吗？会不会只是又受伤了之类……的。”说着这话的时候，他无可避免地想到高中一年级时，忽然听说还在初等部的后辈受着重伤在医院生死未卜。
如今看来，那像是一道警示，提醒着他们这种事情并不是完全与他们无关。
那时向日也很担心很难过，且因为秋田家封闭了消息无法去医院看她，唯一能够了解到近况的迹部那时又在国外……
可那时候明明没事的。
那个一点都不可爱的后辈怎么可能不在了呢？
“确实，我没有跟着去医院见她最後一面……”忍足垂着头，“不过隔着屏幕听到医护人员宣告死亡了。”
十一时五十一分，当时忍足还注意到秒数在四十九。
明明只差大概八分钟就到第二天，但她的生命在结束在对现在的他们来说的昨天。
昨天这词像是强硬地把事情判断为过去，丝毫没有改变的馀地。
向日本想至少忍着不在好友面前哭，可当他实际真的忍耐不住流下眼泪後，连带着忍足镜框后的双眼都湿润了。
“谢谢你啊，岳人。”
“至少没让我一个人出丑。”
后来电视上及报纸中的新闻都有提及这件事，只是着重于案件本身，并没有公开受害人的明确身份。
直至怀疑警察失职的记者会展开时，才陆陆续续出现带上她名字的报导，而这很大程度是因为她的身份背景，包括是否该追讨警方阻碍救援的责任也正因为秋田的姓氏。向日没有从忍足那里了解到的更多细节总算在这些新闻中得以弥补。
可这点对他来说其实也没有那么重要，那句“为什么”更接近于无法接受现实的呐喊。
日子还在继续，而因秋田生前是冰帝学生的身份，校内举办了悼念会。
不知道一年前希望她消失的那些人是抱着怎样的心态参与的。
当中有放声痛哭的长太郎及向日、慈郎等人，也有像日吉这种呆滞在原地的。日吉一来本就不像前者几位会明显地表露情绪，二来他本人与和叶的关系也确实不算太亲近，为免被打上冷血标签，他找到了跟他差不多的忍足。
“总觉得……一想到这群表面在伤心的人，当中可能会有暗中高兴的混蛋，就感觉非常不爽，很想逐个把他们找出来揍一顿。”
尽管和叶的任性在日吉看来有时候会非常无语，但他更讨厌那些表面一套内心一套的人。
不知道他是怎么把情绪转换的，看着一年级的某些人像是看仇人似的。
忍足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而日吉也没想过要回应，这或许是他对前辈能尽的一点关爱了。
在后辈的提醒过后忍足倒是想得更长远。
或许不单单是一年前，在更早之前就注定了会有这种可能性发生。
到底是当中哪里开始出错的？
作者有话说第31章 [031] Vol 08.忍足·0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