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郁小姐的日常》落雨之之

4、天堂马戏团

　　“去吧，跟大家一起进去看表演。”

　　“子郁不看吗？子郁不看我也不看……”

　　奶奶给子郁的钱只够买一张马戏团的门票，子郁兴趣缺缺但又不想让爷爷奶奶多想，于是打算自己走个过场，让二狗进去看看。

　　她对门口那些打扮粗糙的小丑跟女郎莫名感觉有些不适，倒不如坐的远远的，在这凉亭里吃零食等大家出来，刚刚收到好些很久没吃过的辣条和糖果呢，她已经迫不及待了！

　　“去吧去吧，二狗不是很期待马戏团的表演吗？我就在这里，等你看完出来跟我说说就好，我很期待二狗能跟我讲讲里面发生了什么哦～啊……里面好热闹的样子，走这么远的路我好累呀，想在这里安静的休息一会儿。”子郁扶着额头粗喘着气，耷拉着眼睛整个身子身子依附在桌子上尽显疲态。

　　二狗果然听话的拿起门票捧着小零食跑向那五颜六色的马戏团大篷里，子郁交给他的这个任务他可得好好完成！

　　大蓬上“天堂马戏团”几个大字早已被风吹日晒得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子郁眼神跟随二狗直至他进入马戏团的大门，收回眼神时却无意间跟门口分发糖果的小丑对上，小丑的面部用油彩勾勒出一个大大的笑颜，却因为长时间的户外走动渗出汗水导致有些脱妆，看向子郁的那一笑更是慎人。

　　子郁只得连忙收回眼神，假装看向其他地方。

　　“子郁，子郁，快走呀表演要开始啦！”

　　脆生生的叫声将子郁拉回神，是村里的小花正好路过，看到子郁还坐在外面，连忙过来叫她一起过去。

　　子郁笑了笑，“小花你先进去吧，我先歇会儿，等会儿再进去。”

　　小花不疑有他，叮嘱子郁快些进去就小跑着离开了。

　　小花进入马戏团大棚前有小丑跟女郎迎上前，给了她一些包着印有漂亮图案糖纸的糖果，小丑做着滑稽的动作哄的她直笑，逗留不一会儿便一同进去了。

　　才一会儿功夫，刚刚还热热闹闹的地方这下变得安静极了，大家都已经进到马戏团的大棚里看表演去了。

　　这天黑的快，子郁坐了没一会儿这天便渐渐暗了下来，她也不介意就这样陷入黑暗中，今日天气不错，她就借着这皓月，坐在亭中悠闲的赏月赏夜景。

　　她本就长的娇小，又因为爷奶家里穷营养跟不上，小时候一直都是个小不点，这不，往那一坐几乎等于隐身，只要她不发出声响根本没人能看到她……

　　路上时不时有白天跑到别处玩耍的孩子嘻嘻哈哈的路过，估摸着是玩累了肚子饿不得不回家，远处依稀能听见哪家婶婶开着嗓门喊自家娃娃回家吃饭。

　　山间村落大家邻里间低头不见抬头见，孩子放养出去倒是放心，熊孩子顶多是偷摸跑河里摸鱼山上摘果，弄的脏兮兮湿淋淋的，然后回家获得一顿爹妈混合双打。

　　真羡慕啊……

　　子郁从来没被父母打过，但是那些倒霉孩子爱干的事她倒是一样不落，就因为一直寄养在别人家，小时候爷爷奶奶溺爱她，含在嘴里都怕化了，哪舍得动手打她。

　　没想到这表演还挺长，这都不知道过去多久了，没有手机没有手表，计时基本看天……

　　这个时间家家户户都在家吃晚饭，路上基本没有什么行人。

　　远处高矮三个人影渐渐走来，他们一路上压低声音不知在争论着什么，其中一个老太太突然给了那壮汉一个耳光，声音那叫一个响亮，给子郁都看愣了，然后就没声了。

　　只见三人左顾右盼的偷摸走进马戏团大棚后方的帐篷里，两个穿着表演服的壮汉走了出来，不知几人说了什么，那三人进入帐篷里，壮汉则守在帐篷外。

　　子郁从柱子后走出来，若有所思的盯着那个帐篷，这几个人的动作也太鬼祟了，不对劲。

　　那三人子郁没见过，应该不是他们村的，那大汉长的魁梧，刚刚几人走近亮处时，子郁看见大汉脸上有好大一处红色的疤痕，估摸着应该是烫伤或是胎记。

　　不一会儿，从帐篷里走出来四个人，子郁远远的看见那个瘦弱的身影，是个十几岁的姑娘！也是个生面孔，那姑娘模样怯生生的，脸色苍白看起来有些虚弱，双手用粗麻绳绑着，忽的被那老太太一把推进大汉的怀里，说了些什么，而后四人悄悄离开了。

　　！！！

　　震撼子郁全家，这啥，拐卖？这也能让她撞见？

　　内心风起云涌的子郁脸蛋涨的通红，怎么办？报警？还是喊街边铺子里的叔叔婶婶来帮忙？

　　她哪里遇到过这种事，一下子慌了神，腿也不听使唤的站在原地动弹不得，但是很快，子郁就冷静了下来。

　　现在不是二十多年后，这偏远的镇子上现在甚至连个派出所都没有，她一个小屁孩，要是跳出去，别说救人了，自身都难保。

　　仔细回想脑海里那模糊的记忆，她小时候在村里，是有遇到过几个嘴里不知道说着什么的奇怪婶婶，她们时常被锁在屋里，有时候哭起来好久好久都哄不好，那时候她以为这些婶婶也是脑子里有问题，所以精神不正常说话也不灵光，现在想想，可不就是被拐卖来的！

　　这种事在这深山村落里，根本不会有人管，即使有人不耻这种行当，他们也不会为一个不知从哪里来的女人得罪一个家族。

　　像子郁所在的村子，全村的男人都一个姓，他们都是一个族谱里的同族人，更不说邻村嫁娶的亲家了。

　　那个买媳妇的人家也一样，身后都有一个家族在护着。

　　在这种落后的村子里，拐卖妇女儿童算不得稀奇，左邻右舍甚至会帮着监督，帮着给新媳妇洗脑。

　　子郁第一次感到如此愤怒又无力。

　　回去的路上子郁非常沮丧，二狗以为她等太久饿了，把自己从婶婶那分到的饼子也塞到子郁的手心里。

　　子郁把饼子又放回二狗的手里，勉强的笑着说：“我不饿，你吃吧，我只是有点困了，你也很累了，少说话先把饼吃了，明天再给我讲马戏团里的事吧。”

　　二狗点了点头：“嗯！”

　　让二狗替自己进去，事先子郁就跟孩子们说好了，让他们掩护二狗，反正他们人多跟婶婶他们没坐一起，大棚观众席里暗，只要婶婶问最大的铁柱人齐不齐的时候，铁柱说人都在就行。

　　铁柱靠过来，炫耀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彩球：“看看这是什么？嘿嘿，这可是马戏团小丑用来表演的彩球，就三个，我得了一个！”

　　子郁拿过彩球，她的小手掌还抓不住，得双手捧着才行，重倒是不重。

　　一下子所有的孩子都围了过来，你一嘴他一句的说着刚才最后的抽奖。

　　原来表演早些时候就结束了，团长谢幕词说到一半大家都准备起身离席回家吃饭，突然团长话锋一转，说是今天的小朋友们都很乖，最后决定要从他们中抽三个小朋友送出小奖品。

　　这下子孩子们更兴奋了，拉着自家父母不让走，偏偏要留下来抽奖，这才耽误了好些时间。

　　看来是那场交易让表演不得不延长，如此熟练，恐怕这个“天堂马戏团”不是第一次。

　　回到家后，爷爷奶奶的关心询问都被子郁敷衍过去，她现在脑子一团乱麻，洗漱完躺在床上，很久很久之后才昏昏沉沉的睡过去。

　　大院侧堂那家的大姐姐真好看，笑起来还有两个小酒窝，子郁每次路过她家的时候，大姐姐总是会从兜里掏出糖果花生给她，所以子郁总是来找大姐姐玩。

　　虽然子郁听不懂大姐姐吚吚呜呜的在说什么，别人都说这个大姐姐是个疯子不让自家孩子靠近，但是贪吃的小子郁并不介意，大姐姐还会把她抱在怀里哄她午睡呢，大姐姐身上香香的真好。

　　有时候大姐姐会偷偷在屋里哭泣，子郁便不进去打扰大姐姐，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大姐姐，只能偷偷把自己的竹蜻蜓、泡泡糖、花发卡放在窗台上，希望大姐姐可以开心一点。

　　如果大姐姐可以出门就好了，小子郁想带着大姐姐去河里捉螃蟹，去山上摘野果，还得叫上隔壁家的哥哥一起，山上河里有长的漂亮但是听说有毒的蛇！她可不能让大姐姐被蛇咬到啊。

　　如果，如果大姐姐脚上的铁链能解开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