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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我要和你拼了,让你伤阿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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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针可闻的地牢内,牢内三人大气不敢喘,暗自祈祷那位狱卒只是因事下来一趟。
偏偏事与愿违,那声音越来越近,似沿着甬道直奔最里牢房。
“糟了,刚把牢门锁给开了。”壮子和冯宝宝在心里暗道糟糕,万一来人眼利。
小宝却安安静静蹲在阿姐身侧,将壮子丢来的包裹紧紧抱在怀里。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越害怕什么,越来什么!
“咦?这锁怎么……”透过丝丝月光,依稀可辨来人是身材壮硕的汉子,留大把络腮胡,声音却奇异的清秀。
若只听声音,莫不以为是江南水乡哪家温润小公子。
“倒也省事。”来人喃喃,随即推开门朝内喊:“小子!小子!冯家小子!”
众人齐刷刷望向冯小宝,简直惊了。
“睡着了醒醒,再睡下去要掉脑袋了,冯家小子?!”
角落里的人缓缓站起来,“是我!”踩着稻草朝牢门处走去,眼神晦暗不定。
“我阿叔今晚被大人们拖住了,嘱咐我来牢里捞你。这就是你要一同带走的?”眼神扫向牢内其余两人。
他倒不是多事的人,只是牢内剩下两人,一个颇有颜色的妙龄少女,一位身衰体朽土埋到脖子的老道,这组合,怕是能排进江南镇《奇葩轶事录》前五。
“不是。”
“是。”
冯小宝停了一秒,“我阿姐说是就是,都准备好了?”
青年终于看清来人,第一反应是:好小!还没有族中幼弟大。
这般稚龄便有如此才智,不仅说服阿叔连夜放人并伪造畏罪自杀现场,更是成让阿叔感叹“生子当如孙仲谋”,此子智堪诸葛,才比孟德,能力更是一等一。
还好自己只想当条咸鱼,闲来无事翻翻身,继续作咸鱼。
争争抢抢的事,还是让他们这些聪明人来搞吧。
躲开少年的目光,“反正再拖下去,是肯定要不好了。”声音突然狠厉:“出来!”
青年眼神如箭,射向壮子隐身处。
一团幽黑处,走出来一人。
盯着瞧了片刻,青年沉吟:“你开的锁?算了,朋友的朋友,先一起把他们搞出去!”
“可是让我瞧了一场好戏!朋友的朋友?”一团幽黑处,又走出来一人。
“两个死囚犯,竟然来了两拨人劫牢。小小冯氏余孽,竟然猖獗如斯。十数年过去,还扎在百官心里,如哽在噎,如哽在噎啊!”
冯小宝在此人现行瞬间,立刻挡在宝宝面前。
见阿姐拽住自己的手,也不恼,阿姐不就是心疼他,担心他。沉声问:“阁下是?”
“小子年纪轻轻也耳背?”扯动嘴角,“我刚不是说了吗?朋友的朋友,正是再下。”
“冯氏?”
“不不不,我只是个对冯老头子轶事感兴趣的无名人士。听闻江南镇收押冯氏余孽,特好奇来看看。”
“看完了吗?”
“看完了,传闻果然十传九假。本来还想托冯家后人去地下向他老人家问个好,奈何——狗贼欺我!”
电光火石间,那人身量中等,速度却极快,一拳朝冯小宝砸来!
小宝避无可避,后面是阿姐。
只闻呼呼风声,正准备硬抗,预期的疼却没有降临。
“滚开,莫要伤小宝!”
“哐”的一声,挥拳的人被重重砸在墙上,火把兵戈滚落一地。
“有趣有趣!”那人似乎感觉不到疼,擦去嘴角鲜血,眼神却格外狂热。
“冯氏女?当年你家老子就是这么捶我,打得我吐血不止,今日再见,果然牛逼。”
“要报仇就动手,鬼叫什么!”冯宝宝对一切敢伤害小宝的人,都是往死里打!
二人身形如风,呼吸间已交手数十下。
“带劲儿!真他妈牛逼大发了!”
只不过冯宝宝年幼孤身,浑身的本事都是东捡一点、西学一些,忙完家计后摸索着练,只仗着蛮力自然越打越失去优势。
“阿姐,拦住他,出去了再打!”
小宝转身朝外喊:“壮子哥,大胡子,你们先走,我们跟后面。”
原来躺在地上的老道,此刻哪里还有半分伤痛体弱,第一个冲出牢门,飞快跟在二人后面。
小宝懒得骂,也快速挤出牢门,紧跟而去。
“臭女人,打人不打脸不知道吗?”
“靠,你还是个女人吗?猴子摘桃你也用,你老公死了吗?”
“还打!别跑,不许跑,给老子站住!”
“死女人,你给我等着!”
凭借没有招式的招式,冯宝宝一脚踹翻嘴贱男,闪身跟上小宝,消失在转角。
“阿姐。”小宝慌忙扶住阿姐,“你受伤了吗?”
一刻钟前,二人告别了壮子和大胡子,躲在一条民家渔船上,买船的钱还是大胡子付的。
“你们走吧,善后的事不用操心。”眼神扫过身侧一言不发壮汉,“这兄弟也不会受你们牵连,自去吧。”
冬夜风寒、临水,船里只有一床泛潮的褥子,盖上只会更冷。
冯小宝心想,自己此刻只是个十岁孩童。于是扶着阿姐坐进船篷,整个人钻进阿姐怀里,两只手牢牢圈住冯宝宝。
都说小孩火气大,这样阿姐应该会暖和些。
“阿姐,咱们出来了!”小孩的声音挺高兴。
冯宝宝也笑,忍着伤口一抽一抽疼,“是,我们小宝说得对,咱们真的出来了。”
“臭女人,出来打过。”远处传来一道长啸,声音惊起方圆几里水鸟,扑哧着翅膀飞远,落在更远芦苇丛里。
这鬼玩意怎么还阴魂不散。
一听这声音,冯宝宝感觉伤口更疼了。
朝船外喊:“不打不打,你老人家神功盖世,一统江湖,和我一个弱女子计较什么。”
小宝也撑着两桨,朝河心处划去。
“漂亮!”小宝抿嘴一笑,阿姐夸他了。
唯一遗憾的是,划船逃跑就不能抱阿姐了。
(喂,阴狠残暴帝师大人,你真当自己十岁小娃了吗?
我本来就只有十岁,不服憋着!)
“还跑?!”声音刚至,人也借风力朝河心小船飘去。
“我天,还有这么靓的功夫。”如果不是这么个讨厌人使出来,她一定屁颠屁颠拜师求艺。
冯小宝忍着痛,叮嘱小宝稳住船,人立在船头,照着凌空落下的人一拳,欲将之轰进水里。
“雕虫小技!哎呀!这拳头够劲儿!”男人翻滚着落在江心,却奇异的立在水面。
“再来!”男人甩甩拳头,这娘们儿真他娘的烈,骨头都裂了。
一攻一防,二人你来我往间斗了个彻底。
小宝努力掌着船,借助水流之势向下游飘去。
如果不出意外,这一次落脚的地方,会离上一世的流云镇极远,如果不遇见阁老,肯定不会卷入政党纷争。如果没有卷入,阿姐也会好好活着,不会……
小宝不再深想,努力划动双桨,一面急速前进,一面空船。
“靠靠靠,这一拳太叼了!再来一拳!”对面的人跃跃欲试,恨不得立刻被轰。
冯宝宝心里苦啊!
这究竟是什么变态玩意儿,一出来就说要送自己下地狱见祖宗;
力气大的没边儿,整个人跟铜墙铁骨一般,打又打不动,嘴还至贱,骂也骂不赢,赶也赶不走。
“你到底要干嘛!”
“捶死你!”那人高声喊。
“什么,累死你?”冯宝宝要疯了,你这是要累死我吧。
对面人吼:“你耳背吗?你全家耳背吗?我说我要‘捶死你’!”
“那就没有办法了,实力不允许啊!”
“我要锤爆你的狗头!”
狠话放下,人却迟迟不见动。
冯宝宝双手撑在双腿上,腰微弓,在休息,也在警视。
“喂,船家!船家!搭船啊!”漂流路过的码头有人喊船。
小宝本不想理,谁逃命路上还会搭个人,嫌自己死得不够快?
“哎呀,是你们啊!老相识老相识!我和你们顺路,搭我一个!”
冯宝宝扫一眼,看看是哪个老相识。
那破衣烂衫,那风烛残年……可不是老相识吗。
宝宝一分神,就叫对方逮到下狠手的机会。
“臭女人,拳头再烈没有技巧也得躺。”男人以牙还牙,重重一拳轰来。
宝宝连忙招架,却慢了半拍,格挡时被再攻,“嘭”的一声撞船上。
“站起来,继续!”
船突然剧烈摇晃,船尾一个身影冲过来,手忙脚乱扶起阿姐,让阿姐背靠船檐靠坐着。
又一个猛扑,朝单脚立在船头的男人扑去。
“我要和你拼了,让你伤阿姐!”
“嘭”的一声,船剧烈晃动两下,渐趋平缓。
冯小宝恨极自己这副柔弱身躯,胸腔气血翻涌,心怄的快要出血,可是有什么用,有什么用!
“喂,别走啊!搭我老道一程!路上作伴好说话,要不然多寂寞!”
“果然,这世道人都欺软怕硬,说尽好话也顶不上半个拳头。求人不如靠自己!”
“嗖”的一声,原本立在码头,手里拉了个小孩的老道,将孩子抱在怀里,起撩油腻道袍,脚尖一点,片刻后就落在船上。
“哎呀!打得有点惨!”
“小子,我相信你刚刚不去接我,不是因为记仇了!”
小宝一口气没上来,气晕在船头。
冯宝宝顾不得心口剧痛,慌忙去查看小宝情况
江水悠悠,寒气袭人。
老道似乎准备来个幽默,点了点身侧诸人,自得道:“老、弱、病、残,可不就是我们这一船人的真实写照。”
“滚滚滚滚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