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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来自长辈们的制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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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我努力了,也依然没有办法跟陆雪扬多呆一会儿,马车行驶到城门口的时候,就被两队人马拦截下来。
大内总管在城门口守株待兔,我跟着大内总管高公公进了宫。
泰阑商会紧急寻人,陆雪扬跟着泰阑商会的马仔去了商会。
分别前我拉着陆雪扬的手,约定好晚间在泰阑商会碰面,要他一定等着我。
“寡人的公主要去哪儿?”岳里隆坐在上位看着我说。
“京城呆的太久,想回武清县了。”原本不明白岳里隆找我有什么事,等见面听他这么一问,心里就明白了□□分。从前对岳里隆的那些惧怕,也因为他这句“寡人的公主”缓和了不少。
寡人的公主,这种话要是别人说可能会有点恶心,但从岳里隆嘴里说出来就完全合理。都是他的,整个大岳都是他的,我就算成为了永乐公主,也依然是他掌中的棋子,我不应该私自出京城。
这是在敲打我,可我没有小时候见到岳里隆的那种压迫感,因为他说寡人的公主,就像是他平日里提到他的宝贝儿子时候会说“寡人的太子”一样,竟然让我感觉到一丝慈祥。
空旷的大殿内,岳里隆把玩着珑南孝敬来的贡品,换了个问题:“珑南出现的叛兵你怎么看?”
皇帝就是皇帝,点到为止,没就着我的回答问下去,不逼问我为什么要擅自离开,也不说这让他感觉到了不爽,敲你一下此事就揭过不提。可见当年他也是这般纵容过我的,只是我跟赵家实在太过亲近,只是我跟着我大哥二哥牵扯上了东吴和北金,岳里隆当初才会用小妾警告制裁我。
既然如此,珑南这个问题我必须得认真回答了。
珑南那片土地肥沃,人杰地灵,无饥荒,无疟疾,无洪灾,百姓安居乐业,突兀的就有了兵变。这种兵变可以解释为心野的权贵眼瞅着大岳边关吃紧,岳里隆分身乏术,所以趁乱谋权的谋权,谋利的谋利。可如今大岳和东吴谈和,眼看岳里隆就要收拾内政,珑南那群人应当会收敛一二,结果反而变本加厉,这很蹊跷。
我认真想了,但也真的想不明白,只能老实回答:“我看不出来。”
“读过三国没有?”岳里隆再次话题突变。
搞不明白岳里隆谈话的跨度怎么这么大,我依然诚实的说:“书没读全,不过故事都听说书先生讲过。”
许是看出来我学问不大,岳里隆跟我聊的很浅显:“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你觉得呢?”
“啊?”我觉得什么?我不光没学问,别的我也没有啊:“我觉得那都是英雄和美人的事。”
“柳丞相原是珑南出生,柳家六小姐小时候也是养在珑南的。”岳里隆突然又换了话题。
我提醒岳里隆柳澈已经嫁人了:“陛下,不应该再说人是柳家六小姐了,人如今是我皇嫂。”
“是啊,是你嫂嫂了。”岳里隆意味深长的看我一眼:“你皇嫂在珑南还有位故人呢。”
刺激,柳澈给岳里尉戴的绿帽还不止一顶?
在我惊讶中,岳里隆又告诉我一个秘密:“这故人还跟珑南的叛军走的亲近。”
“既然想出门散散心。”岳里隆豪爽的赏赐了我一批贡品,三言两语就要打发我去珑南:“寡人
觉得珑南是个好地方,你觉得呢?”
我觉得不行,所以我说:“好的。”
岳里隆转弯抹角的说了那么多,最后让我去珑南,不就是已经决定了要我去珑南了吗?我不想去,这里边水肯定深,可是我有拒绝的权利吗?
我是没有拒绝的权利的,但是我依然想试一试:“让我去珑南没有问题吗?”
毕竟我还是即将和亲的人啊!您连我想出京城都看的这么紧!
我能想到这个问题,岳里隆自然早有打量,他目光沉沉的看着我说:“别听老四的。”
老四?是指从前的四王爷,如今的永康王岳里蔚?老实说,到如今我也依然不是很习惯将年迈的岳里隆和少根筋的岳里蔚看做兄长。
我疑惑:“怎么说?”
岳里隆像是在看我,又像是透过我看别的,语气平平:“你可以像清安想的那样,安稳度过余生,寡人许你一世荣华富贵,这是我亏欠逍遥的。”
“你可以有自己的追求,不甘做个县主成为金丝雀,你为百姓,为和乐着想,自请和亲寡人成全你。”
“可逍遥不会想看见自己的女儿四处逢源,无论是为了什么。”
什么为了百姓为了和乐公主,我他妈就是为了跟我大哥在一起。岳里隆这话说的客气,太客气了,什么四处逢源都是捡好听的说。岳里隆啊,这么给我面子,其实谈的都是岳里蔚同我说的“丑人计”。
而我这种贱坯子,被岳里隆这么一给脸,反而还心虚起来。岳里隆不太对劲,他近些年来对我的善意已经超出了我能够承受的范围。我隐隐猜测到了原因,讲到我爹爹的时候,他说的是“我”。
为什么会这样?这种时候想不明白算了,啥话别说了,先表忠心:“陛下……”
忠心还未表,岳里隆就纠正:“叫皇兄。”
那我叫了啊:“皇兄……”
岳里隆却没有应我,只是说:“成大事者,不因拘泥小结,你应该多去走走,看看外边天地之辽阔。”
就是想游说我去珑南而已,但是我确实被岳里隆这几句话搞的心情澎湃,而岳里隆的洗脑还没有结束,他还在说。
“云儿,等你见识过天高海阔,山外青山,你便会后悔今日做出的决定。”
除了要跟陆雪扬回庄子里去,我今天也就参加了岳里蔚的婚宴。我等不及了听下下去了,我打断岳里隆:“我今天做啥决定了?”
岳里隆只是笑笑:“寡人乏了,你退下吧。”
我觉得岳里隆老了,这种老态不是在身体上呈现的,毕竟真要比身子硬朗程度,岳里隆可比我那仅仅见过几面的师父好多了。岳里隆的老迈出现在神态上,明明在同你讲话,但你能明显感觉到他在走神。好几次岳里隆召见我,你都能感觉到他沉浸在一种过去之中,说不上几句话,他这个人就透露出一种疲惫姿态。
我没料到我这样快就出了宫,怀揣着复杂的心情我紧赶慢赶的去了泰阑商会。
仿佛知道我要来,泰景悦亲自在泰阑商会门前迎我。
“你不该的。”
泰景悦说话向来直来直往,一见着我就奔着主题:“你不该想着去红湖山庄。”
“你这样置珠儿何地?”
我大抵猜到了泰景悦的意思,她始终是跟胡灵珠一条心的,特意在门口等我,只是想趁着陆老
夫人不在替胡灵珠教训我。我想辩解,又无从辩解,泰小干娘的话没错,我如今确实是跟胡灵珠有婚约在身。就像岳里隆教训我的那样,什么美人计丑人计,不过就是卖弄姿色的左右逢源。
我还是想说点什么,可是短短几步路,说不上几句话,就见着陆老夫人差人请我到后宅。
见着陆老夫人后,我想要简单的跟我两个干娘行礼,又被一把陆老夫人拉住:“该是老身向公主
行礼才是。”
如此大礼真真是怕折了寿,我又连忙搀扶着我的干娘们,三个人虚假客套一番,陆老夫人才拉着我在她身边坐下:“雪扬还在前厅议事,一时半会结束不了。”
我低头回话:“没关系,我就在这里同干娘说说话,顺便等二哥。”
“我也同你说不了几句话,得在雪扬发现你我相见之前结束。”陆老夫人吹了吹手中的茶:“这次见你,是因为你与珠儿都定下了亲事,而雪扬的终身大事还没有着落。”
“如今云儿贵为公主,身边要是有适龄的女子,还要云儿替你二哥多留意。”
哈?还要我去给陆雪扬拉郎配?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可我又怎么能拒绝?我小声应下:“我会替二哥留心的。”
“光留心哪儿能够,你要多劝劝你二哥,早日成家立业,他如今这岁数,是耽搁不起了。”
“可我如今说话,雪扬是不爱听的,还是只能靠云儿多劝劝你二哥。”
陆老夫人的话一句一句敲在我心头,让我觉得我想跟陆雪扬回了红湖山庄的念头是个天大的错
误。
今日,两个干娘说的话各不相同,一个护着胡灵珠,一个紧着陆雪扬,但主题都不差分毫,都在
说我不该,不该跟陆雪扬回红湖山庄。陆雪扬的亲身我哪里有资格指手画脚,不外乎是在告诉我,既然跟胡灵珠定下亲事,即使是我二哥,我也应当少来往。
陆老夫人的话还在继续:“这些话干娘便只能同你讲,卿卿不要跟干娘离心,觉得干娘这是在说你的不是。”
“云儿明白的,云儿不会多想。”
“现在雪扬身边,也只有你一个体己的妹妹,为娘的便只能多在你耳边念叨几句。”
“云儿懂的,干娘有什么话要交代的,回头我会找机会告诉二哥。”
“雪扬始终年长些,如今你跟珠儿都已经有了着落,他的婚事,也不能再拖了。”
陆老夫人一边说着话,一边从丫鬟手中接过几张红签子:“干娘觉得这几个姑娘的生辰八字,同
雪扬的属相十分契合,但干娘始终不方便露面,还要卿卿多替你二哥把把关。”
我点点头:“回头我就差人去打听打听。”
这……这算什么事!
我像是无端的被人揍了一顿,但又不痛不痒。
我想反击回去,又像一拳打在棉花上。
憋屈!
这股憋屈感使得等到前厅遣人过来请我过去时,我也不再像刚从宫里出来的时候,盘算着要怎么跟陆雪扬讲我不同他回红湖山庄,才能不让他失望。
我的烦闷,顺带着就迁怒上了陆雪扬,也不管当初是不是我央求着他带我走。
我闷闷的跟在陆雪扬身后出了泰阑商会:“我不跟你回去了。”
陆雪扬有些意外,又有些如释重负:“这样也好,我近日实在太忙,回去也不能好生陪你。”
陆雪扬临走前摸了摸我的头:“近日我要出一趟远门,可能抽不出时间进京看你,但我会给你写信的。”
我又闷闷的点了点头,什么话也没说。
十五过后,陆雪扬的信又来了好几封,胡灵珠却是再没了消息。
我一边心急胡灵珠是不是遇上什么难处,又掂量着两位干娘说的话,既不敢派人去打探胡灵珠的
事,也不敢回陆雪扬的信。
我踏不了两条船的,我稍微有点小心思,多的是人来教训我。
直到陆雪扬的信里出现焦急之色,我才下定决心把陆老夫人给我的那堆生辰八字和姑娘们的画像给陆雪扬回了过去。
这回陆雪扬没再托人送信过来,直接让武霜找上了门。
“公主这是什么意思?”
我也没什么意思,这是他亲娘的意思,可能就是分手的意思。
我烦闷的踢着树桩:“你回去问问我二哥,这些姑娘里有没有他喜欢的。”
说完话,我转身回屋进了门。
我躺在椅子上,闭上眼睛,仍由岳里隆派来的人替我乔装打扮。胡灵珠和陆雪扬又都突然销声匿迹,而我也要替岳里隆前往珑南了。
这位曾经在江湖上有着“百变玉手”的江湖大盗,眼下被朝廷招安,正在做他第一份公职工作——替我易容。
冰凉的液体倒在我脸上,我闷哼一声:“这是要做人、皮面具吗?”
百变玉手汤怀阳蔑笑道:“人、皮面具远处可以忽悠人,近了容易漏出破绽,我的易容术,可是比这高明。”
“我的易容术,只需要小小的改变,就能让你亲娘都认不出来。”
我站在镜子面前,看着镜子里的怪物,这岂止是妈都不认,这他妈是让我又换了一种丑法。
我忍不住哭了出来:“我要永远这样当个怪物吗?”
我刚哭出来,就识趣的闭上嘴。
因为我现在不仅仅是长的丑了点,我连说话的声音都像是吞了碳一般难听。
汤怀阳安慰我:“眉毛和睫毛不久就会长出来的,这黄疸色过段时日也会自动脱落,公主不必担忧。”
我能不担忧吗?我这样丑!
汤怀阳扒光了我的睫毛还不算,还刮了我的眉毛,我此刻就是个脸上一根毛都没有的怪物。
五官中凭空少了一样,我都快认不出我自己了。
可这还不算,
汤怀阳在我脸上涂的不知道是什么汁水,洗干净后,我的脸还是像岳里隆的龙袍一样黄,面如土色。
我很不满:“易容术里没有把人整漂亮一点的?”
让你给我易容,只要别人认不出来就行 ,给我一张美人脸不行吗?
汤怀阳回答:“是自然是有的,但是陛下说了,一定要怎么难看怎么来?”
“为什么?”岳里隆跟我有什么仇?要这样对我?
汤怀阳净了手:“陛下想要公主安心做事,难看一些,公主自然没心思去会情郎。”
这是难看一些吗?这是难看到要断人姻缘!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好不容易才能左拥右抱,短暂的好日子还没过上两天,被我踩着的两只船都没有发觉被我玩弄,我就被迫分手并且遭受了来自长辈们的制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