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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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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势如潮迅速得让我无法反抗。塞那王一病不起半个月后病逝,举国为国王的死讯沉在一片悲哀中。但是时间也容不下他们再更多的哀悼,丧礼一周后新国王即走马上任。
而我,这个即将成为卡亚斯女王的可怜公主在万般不情愿中被迫参与那些繁重的即位准备。心思依然怀念着塞那王死前那最后的慈祥,在他心目中最后惦挂着还是自己的女儿,深入想想,冒充狄蕾亚公主,夺走的不仅是她的身份,不仅是她的王位,更多是她应得的父爱。罪恶感随悲伤而来占据了自己。也对继承王位的事有所淡忘,直至这一切的前夕才意识到自己这下真的背负了一个国家的艰巨任务。
被坦玛一行人精心装扮后,懒洋洋陷在椅子上头疼为未来所伤脑筋,压根本没有在意那走进来的身影。
“恭喜殿下。”充满磁性的低沉声音仿佛来自冰冷的世界。
整个人弹起来错愕望着不速之客,一时想不到什么。全世界都知道这个宝座原本是费德尔王子的囊中物,却料所不及地贸然出现的“公主”夺走了,这下他的感觉如何?不把我大卸八块似乎不解恨。
老天,他不会真的这么做吧?紧张瞄了下四周,发现整个房间里没有任何侍卫或宫女,心猛地咯噔一下,不自主地往后移了移。
“谢……谢谢……”咽咽口水,挤出比哭更难看的笑,小心观察他渐渐靠近的距离。
“不客气,这是我应该为你贺喜的。”俊美的脸上掠过一丝淡淡的笑,却感觉到其中的危险存在,这下真的不怀疑他会对我下毒手了,毕竟这么一身危险气息的人物。
手,蓦然伸出让警惕的我整个人弹了起来。
“干……干嘛?”防备地双臂挡在胸前,如一只刺猬一样竖起了每条敏感的神经。
皱了皱眉心,对我这可笑的姿势有些不以为然,他没有停下动作,直到大手把我弄歪的发饰摆整齐。
“等下就进行即位仪式了,起码仪表尊重点。”扯出嘲弄的笑,在他眼中的我十分可笑。
尴尬的红晕很不自觉地爬上脸,这模样是丢人了点。
“等下再见吧。”带着那种嘲笑转身离开,他的表情实在很欠揍。在大门处顿了顿,转过那嘲弄意味的脸道:“不过如果现在觉得害怕的话偷偷离开还不算丢脸。”
这人,绝对八百辈子缺教训。
“滚——出——去!”被轻耶的感觉让羞恼的血液涌上脑袋,顺手往门丢去抱枕,对方却带着哈哈大笑从容离开。
这个可恶的家伙!咬牙切齿暗骂着。
“我绝不会让你得逞的。”对自己发誓,心里那种点触的愤怒扫去了之前的不安和动摇。
这是一场异常盛大尊严的仪式,还真从没见过如此浩大壮观的场面。从宫殿中乘上镶着宝石的黄金马车,缓缓使出宫殿,经过以地毯铺垫的道路,前往尊严的神殿,在士兵守备的路边两旁挤满了单膝跪着的平民,街上所有建筑飘扬着绣着王室标志的旗帜,时不时在马车经过的路边扬起着仪仗队那气势浩荡的鸣笛。若不是坦玛一直在身边握住手教导每一步骤,我铁定不敢踏上这么可怕的马车。
心提在嗓门上,一路上绷紧的神经就像架在弦上的箭,随时飞出去让整个人崩溃。
“公主,神殿到了。”随着坦玛走下马车,短短一个小时的路程对我来说像过了几个世纪的漫长,然而还得面对全新的地狱。几乎脚步不稳地让坦玛领入尊严的神殿,越过在两旁俯首行礼的大臣,最后停在神坛前面,心跳在这刻消失了。
神坛前的祭司吱哩呱啦地说了一大通,没有一个字是听进去的。像被宣布死刑的犯人在期待着解脱。
“现在,我代替尊敬的神为卡亚斯新国王加冕。”终于,祭司念完那又臭又长的祷辞宣布最后的仪式,深呼吸我跪在神像前低头接受加冕。
一枚沉甸甸的王冠压在头上,再次为命运哀号。为什么?我总是如此倒霉?
在仪式之后,全场响起了祝福的鸣笛和欢呼,那祝贺的声音如地狱一样穿刺我的脑袋。
在这个异境世界竟然成为女王,这是不是一件不可思议的疯狂事?
自己绝对不弩不钝也不笨。当初若不是家里负债累累我读书成绩绝对有看头,可是这些知识落在政权上却显得那么牛头不对马嘴了。特别是这个异境的世界里,竟没有历史政绩的参考,也没有政治专家研讨的建议。只有从默切亚等大臣的提示中慢慢摸索,往往一点看似微不足道的事件落在政治上却能恶化成了国际、民生问题的大条事。
虽然一国之君的责任还是深感吃力,但是好说歹说手中掌握着一个泱泱大国,做不得平时的懒散漫不经心,一切再从基础学起。
譬如这场会议商讨关于是否对敌国商队在卡亚斯的权限管制。一场会议开展了整整五个多小时未果,抗议的肚子早就在翻腾,而结论还处在遥遥无期的争辩中。无力趴在大大的会议桌上,疲惫地观望着左右两队不统一的争论。
朝中的大臣看似各司其职,但是不难看出他们分为左右两派,□□以默切亚为首辅助我为主,虽然忠心耿耿,但是在我的眼里他们的宗旨略为保守,事事以低风险为先,所以让很多事情显得繁琐沉重。而以库鲁大臣等为中心的□□份子虽表面臣服于当下女王却暗中是拥护费德尔王子的反面队伍。
两边人物激战不休,耳朵都快被蹂虐起痛,趴在桌上无聊地游视各人的脸最后落在由始至终的没发言一句的费德尔脸上。自登位以来没有任何违抗新女王的行为也没有当面的冲突,像完全臣服于我之下的平静。但是这号人物绝对有不会轻易放弃野心的。
只是好奇,他沉默是在等待女王失误的把柄吗?要是这样,也不难。短短几周,我已经有厌倦这沉重头衔的念头了。
“费德尔,你的意思呢?”恶作剧地发问,我看不惯人家这种闲云野鹤的幸福立场。
话落全场顿时一片鸦雀无声,动作之快让我几乎诧异以为这些人都瞬间消失了。每个人睁大错愕的眼珠子,静静看着眼前这诡异的一幕,因为横持在卡亚斯朝政中两大巨头是水火不容,能尽量不让对方关涉政议的决议才是正确的,可是眼前这新女王却毫不避嫌询问自己对手意见,这样未免太出格了吧?
这样的形势连博学多智的默切亚都略微诧异。
“女王殿下在问我吗?”挑高剑眉,费德尔扬起淡笑,竟优雅迷人却包含讽刺。
“费德尔王子游历多国,对这些不是很有见解吗?对莱勒国的商旅在我国的管制你肯定有周全独到的看法。”得意给对方扣上高帽,把淡定的他拉入这顿浑水中的感觉真不错。
盯着我奸诈的笑容,他从鼻子哼出一丝冷笑,慢条斯理回答:“承蒙女王看重。小臣的看法是,不需加任何管制,以往如何的条例今后还是照旧。”话落当即有人不赞同。
“好。”我不多说立马拍案决定:“就这么办吧。会议结束,散会!开台吃饭!”很好,终于可以镐慰受苦的五脏六腑了。
“女王殿下!”显然不少数人对我的贸然决定相当不满意:“怎么能仓促下这样的决定?要知道莱勒国可是我国的敌国,倘若从商队中混入间谍或刺客这对卡亚斯来说绝对是个威胁。”
哎!这些食古不化的守旧派,忍受着肚子哀鸣跌回椅子上,开始给这些保守老人们慢慢分析原由:“知道来勒商队为我国带来多少商业税收?”
“十分二。”回答的是默切亚。
“正确,加分。”我笑着鼓掌。接下来继续问:“那么知道莱勒商队为我国带来除了税收外还带来了什么?”
这下全场一片茫然的寂静。
“生铁。”沉默好久才有一个完美的答案。而声线正好来自那个视线让人讨厌的家伙。
“正确,满分。”不太情愿给与分数。
所有人是一片愕然。当然,在场的达官贵人们是不会像我这样委身那平民拥挤的集市来研究来自异国商人手上叫卖的商品的。而生铁这种在这个世界看起来不起眼的普遍东西却是不可缺的武器和农具的原材料。
“但是我国的生铁并不是来自来莱勒的呀。”虽然明白眼前这个问题严重性,但是还是存在疑问。
“是的,我们的生铁不是来自莱勒,但是平民的大部分农作用具是从莱勒商队购得。要是贸然断截了商队,这将对农作带来很大影响。”终于,默切亚率先转变过来:“而且我国产的生铁有限,锻造武器有时还要从这些商队购自一部分。”越发问题严重。默切亚露出欣慰的笑:“我等听从女王殿下的决定。”他这么一说,所有人自然没有任何的质疑。
嘿嘿一笑,我反而有点不自在。其实并没有把问题想得如此重要,只是所有来自费德尔的意见而已,他其实是全场看得更透彻更详细的一位。
费德尔比我更适合成为卡亚斯国王,这个是不争的事实。
“好吧,就这么决定吧。”站起来,不再折磨可怜的胃,抬头扫视了所有人静静道:“其实,战争也好,分乱也好,平民只关心温饱问题而绝不会在意政权战争谁输谁赢的,不是吗?”
这次,我从这些人的神情中看出了惊诧。
一切都在摸索中,但是身边有这么一群足计多谋的臣子一切走向正轨显得轻松多了,特别是某些危险的隐患病毒并没有发作时,女王的政绩可算风调雨顺呀。当然,这都是暂时的。
当决定修改一些迂古的法规时矛盾还是渐渐显露出来。争议永远横摆在贵族与平民之间的界线。出生在文明世纪的我不习惯这种巨大的身份界限制度,但并不是所有人支持这种大胆的作风。
意不在为自己的想法来颠覆这世界的规则,但仍对这些严重倾斜的天平有所看不惯。于是在默切亚的指导下着手那些差异明显的法则,自然惹来很多贵族的不爽。朝里也因这些闹得沸沸扬扬。对于反对声音一于忽略不计,我不喜欢当国王但没有打算做一个被人随意舞弄的傀儡国王。
取消每天例行的那些繁重没效益的会议,安排了一些基本的工作,就溜到宫殿偏僻安静的庭院里打算美美享受午餐后的午觉时光。才在吊床上闭眼少刻,就隐约感觉一种不自在的危险存在感。
“你就不能礼貌点吗?好歹我也是个女王殿下。”有些懊恼地瞪着眼前这个一身轻闲视我如无物的男人,心蓦然偷漏了一拍。依然散发着那种让人不敢直视的尊贵冷傲气质,异常诱惑的俊美脸挂着那冷冽嘲弄的弧度,永远目中无人的自大狂妄。
该死的,为什么会紧张?咒骂着自己的心跳。
“这模样不像女王该作为的。”懒洋洋挨在树干上,带着一种讽刺地望着我毫无形象的挂吊床上的姿态。
自我审视下自己的动作,别期望睡在吊床上的女人能保持什么优雅的姿势,反正自己不会为此脸红就是了。当然,在执意在这里挂上一个诡异的吊床时,坦玛那些宫女们眼珠掉地上的表情实在惊吓得很。
“反正你也不会当我女王来看,何必。”无所谓道,我安逸闭上眼,继续享受午后的阳光。只是气息不能和先前的平静。
“那也是。”他很坦白承认这点,净惹我暗中翻白眼。
“不过你的确还是个女王,所以不得不提醒你现在决定修改那些条例是否太草率了。”说来说去,他还是冲着这事而来。难怪,鲜少这男人会找我单独聊天,原来如此。
“怎么?犯着你了?那么不好意思啦。”没好气回答。
“我倒是没意见,毕竟执行的不是我,只是怕有些人因为这些新条例而对你不利。”继续说着,他的语气反倒更像乐意看到我的改革。
感觉不自在,我睁开眼有点疑惑:“你这是什么意思?”不利?所指的是什么?
“你知道,一国之君最常面对威胁是什么?”忽然,费德尔扬起诡异的微笑。
心头一阵毛毛然,警觉地望着他的危险笑容,我咽咽口水。
“刺杀。”蓦然,他靠近我茫然的脸挤出一词。带着笑的脸相隔咫尺,那呼出的气息轻盈拂过我的脸庞,如此近距离接触那双诱发着无尽魅力的蓝眼眸,我甚至感觉不到呼吸的声音。
“你别……”古怪的情绪萌生在那刻竟导致神经错乱,欲推开他靠近的身体却一时忘记了自己挂在半空中,瞬间身体向后倾斜下坠。
脸上掠过一丝紧张,费德尔迅速伸出手。
正在这个迅雷不及掩耳的当儿,下坠的身体狠狠撞击了一堵硬朗而温暖的胸怀。
耶?不是冷硬的地面?我实在有些迷惑。
“我就说你根本没有一点像女王的样子。”懊恼的咒骂由头顶发出,缓缓抬头正好对上那双不悦的蓝眼眸。
整个身体爬在他的胸前,在千钧一发的时刻幸好菲德接住了我。不过……这样两人相缠的躯体有点诡异吧?我慢慢琢磨着两人躺在地上的动作。
“你看够没有?看够了就起来吧。”见我放肆打量着两人之间的动作却丝毫没有爬起来的意思,他忍不住开口喝止。“你比看起来重多了。”叨叨念的声音很低,我没有听清楚,只是渐渐感觉两身体之间的动作被一种暧昧的意味所惊讶了,急忙慌手忙脚地企图爬起来。
“别……”突然,他制止这混乱的动作,狠狠抓住我挥舞的双臂。没明白他的动作为何,因为我一件感觉到自己身体上某处的异样。
两人古怪的动作僵持了良久,仿佛从某种奇怪情绪中回神,他狠狠舒了一口气,恢复了平时那冷硬的声线恶狠狠道:“起来吧。”更像厌恶地粗鲁提起我的臂。
“别……”这下轮到我抗议了。
费德尔疑惑地望着我木然的表情。
“好像……”极不好意思地扯开一个蠢蠢的笑,我无奈道:“扭到脚了……”
午后的阳光灿烂明媚,这边——却吹过诡异的冷风。
第一次有些感慨自己成为女王是何等荣耀。看,一个小小的扭伤几乎成为惊动整个宫殿的头条新闻。大臣、侍卫、宫女甚至那些不知道任什么职责的人都如惊弓之鸟,简直当这是一场严重伤亡事件来处理。重重的警卫守备,忙不可交的宫女和凝重研究的医师只差没挤爆偌大的寝宫。
劳师动众,劳民伤财,中肯点评。躺在床上百般无聊地望着这些人紧张忙碌。最后落在床前那拧紧眉心满脸不悦的男子。
我承认自己没有女王的自觉,不过也不至于失败到让他愤怒的地步吧?小心移开视线,实在不敢对视那莫名其妙的怒气。
“女王殿下伤势如何?”匆匆赶来的是一脸凝重的默切亚,进来第一句话就是紧张的疑问。
“没死,还健在。”我大声回答着,实在没有弄明白这种扭伤竟然算得上伤势?那么是不是折了根骨头就得预先预订一口上等棺木?
这回答让某人更是灰了脸色,一于佯装忽视不理。
“女王殿下。”责备地盯着神色自得的我,默切亚不得不把注意落在一边的费德尔王子:“抱歉,不知道费德尔王子在这里,失礼了。”
点点头,费德尔还是很难看的脸色。
“我没事,只是扭伤了,不必这么劳师动众的,叫他们都出去吧。”真累,原本一个香甜的午觉竟然演变成一局闹剧,精神已经疲惫不堪了,立马要求清场求安宁。
询问医师的意见,得到并不严重的答案,默切亚总算露出放心的神色:“那殿下就好好休息,我等先退下吧。”率领着那群无谓的闲杂人士还我一片清净空间。
“你怎么不走?”正打算安稳补眠却意外发现还有一具不容忽视的身影。我诧异地望着神色不爽的费德尔,没明白他逗留的意思。
没有回答,他只是静静看着我,深沉的蓝眼里根本看不出任何的想法。
有些迷惘,但碍于我虽贵为女王却没有让他屈服的威力,所以决定不要强迫搭理这号危险高傲的男人了。管他的,难道他会趁我睡着了杀了我不成?那么他肯定不如皮囊那样的聪明。
闭上眼,让困意蔓延思想,疲惫不容我多想什么。
轻轻一声叹息,凝望着那平静的睡颜,费德尔没有理清自己复杂的情绪。只是知道,这辈子,他和这个女人都陷入了说不清的斗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