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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天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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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瓶矿泉水渐渐见了底。而欧弟的头脑还是依然的混乱。当一直被逃避的现实在某个瞬间跳出来让你正视并且和你针锋相对的时候，太多太多和它相伴的问题便也都一股脑地涌出了。却不会考虑，心里的承受力。
其实也该到面对的时候了。逃避一个人，或许可以天涯海角地藏，可逃避自己的感情，那自己究竟要藏到哪里呢？
近一年来，随着彼此的熟悉，逐渐地有了喜爱，欧弟也习惯了将钱枫汪涵当做自己心灵的庇护伞。不管外面的风雨有多大，不管别人给的委屈有多深，在他们身边，就会放松，就会心安，就会像个孩子一样被宠爱……可是，两把伞的交汇却是棱角的抵触，划伤了伞面也拽断了伞骨……他们的痛如此明晰，自己又怎能看不见呢？只是，畏惧失去的心里，偷偷帮他蒙上了眼睛罢了。
自己果然是孩子气地自私啊……可是，钱枫和汪涵，无论自己失去哪个，都是彻如骨髓的痛呢……那么他们，是不是也会一样？！
怎么办，怎么办？放手，是伤害。不放，亦是伤害。而这样的纠缠，迟早会成为无法遏制的痛楚，将他们三人毁得尸骨无存……
欧弟打了个冷战，不由抱紧了双臂。看看那扇门，门缝外的天已是灰蒙蒙的一片。
好像，已经很晚了。
可欧弟却不想回去。
酒店或者病房，欧弟，都不想去。
其实是因为害怕吧，怕不知道如何面对……
掏出手机，欧弟发了两条信息。
“小枫，我今晚不回去了，不用担心，我只想一个人静静。”
“涵哥，身体好些了吗？晚上就不去看你了，明天的航班我会准时赶上。”
汪涵的回信很快，应该是马可帮忙发的吧。欧弟看了看屏幕：“我很好，你注意安全。”
而钱枫的信息却一直没有回过来。他，在介意吗？
欧弟叹了口气，把手机放回口袋，向楼下走去。电梯，还是不要乘了吧，不清楚自己的眼睛有没有褪去那哭过的痕迹呢。
医院的楼层很高，楼梯里十分地安静。欧弟只能听到自己的鞋子落在地板上的声音，凌乱的寂寞……
可是，究竟要去哪里呢？欧弟自己也不知道。只是觉得随着楼梯中传来的越来越多的喧嚣声，自己也越来越接近出口了。
思索中，掖在口袋中的手指尖仿佛触碰到冰凉的东西。欧弟掏出来一看，是几枚小巧的钥匙。汪涵家的钥匙。
糟老头应该不会再次开溜了吧？想想医生大妈的满脸哀怨，欧弟可以肯定，汪涵这次绝对不会再像昨天那样轻易“出逃”了。那不如，让这几把钥匙发挥下它们的作用吧。
唉，涵哥，对不起你了。除此之外，我真的不知道要去哪里找一个安静的地方了……
出租车上，欧弟暗暗地想着，攥紧了手中的钥匙。
钥匙很好用。
当欧弟打开汪涵家大门的时候，一片漆黑的屋子证明了他的想法。汪涵，没有回来。
换下鞋子，摸索着去开灯，欧弟才注意到，汪涵家的灯饰和自己家的，有些相似。都是有很多的壁灯……
怪不得曾经就隐约觉得汪涵家的光线是一种薄纱似的柔和呢……
可能习惯了舞台上强烈的镁光灯，所以私底下的主持人，都不愿意再暴露在强烈的灯光下了吧。就好像远离舞台，放下话筒的汪涵和他，都是沉默寡言的人一样。
或许，这也是欧弟选择来汪涵家的缘由之一吧。
安静，温暖，悠远……
欧弟随手拿起茶几上一个圆乎乎闪着诱人光泽的苹果，自顾自地啃起来。清清脆脆的口感，酸酸甜甜的味道，从某种程度上勾起了欧弟肚子里的馋虫，淡淡的饥饿感传来，却淹没在欧弟的纠结力，无力地挣扎了一番之后，默然的消失了……
欧弟将果核扔进垃圾桶，去厨房洗了手，随手关上客厅的灯，向着阳台走去。
天阶夜色凉如水，卧看牛郎织女星。欧弟脑海中忽然蹦出两句诗。抬起头隔着玻璃看去，却只有墨色的天空，阴沉如自己的繁杂的心。
找了个角落，铺上几张纸，欧弟坐了下来，一双黑漆漆的眸子却愈□□缈，混着茫然的雾气，不知道在看何处……
开播以来的一幕幕仿佛电影般，在欧弟的脑海中闪过。
初见时，汪涵这个蓄着胡子的“大叔”那贴心的闽南语，而钱枫则是带着腼腆的礼貌；再后来，同台时候汪涵那些毫不吝惜的赞美，钱枫看似不经意般地给他的依靠；熟识后一起吃饭一起K歌的开怀，还有彼此互损嬉笑打闹的明快……
当然，更少不了那两个人默默付出的，夹杂了多少笑和泪的，爱……
钱枫，汪涵……
欧弟真的想不明白……
头昏昏沉沉的，有浅浅的睡意袭来，欧弟靠着墙壁，轻轻阖上了眼……
不知过去多久，欧弟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惊扰。甩甩麻木的胳膊，欧弟仿佛听到客厅的声响。
刹那间清醒……
该不会是，有小偷了吧……
此时此刻，真不知道是欧弟太点背还是那个小偷太倒霉……
欧弟想着，正要摸些防身的家伙出去一探究竟，却听到了说话的声音。
“大哥，都十点多了还非要回来，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好像是马可。
“我换了地方就容易失眠啊，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个，好像是汪涵……
他们居然回来了？！
欧弟不由冒出一头冷汗。
自己要怎么办？贸然冲出去？！被马可当做小偷臭揍不说，没准还有把汪涵重新吓进医院的可能……那就留在这里？！可是万一被发现，自己不但有汪涵家的钥匙，更是在三更半夜潜进来，岂不是更说不清道不明？！
惨了……
欧弟一边沮丧着一边琢磨着解围的办法，顺便偷听着客厅的动静。
“对了，小马，你帮我把这些东西放好就回去吧。累了一天了又。明天还有录制呢。”汪涵的声音倒是显得很有精神。
“唉，大哥，你不住医院硬要回家，连个照应的人都没有，我怎么放心啊！要不今晚我还是这里陪你吧！”
“昨天没人陪我不照样自理一切好好的吗？！你赶紧回去吧。没事的。”
“可是，今天你的伤口……”
“咳，这点伤，小意思了！”汪涵打断了马可的话，笑道：“再说了，你家和我家就隔着这么两栋楼，我要是有事就打你手机了。这总可以了吧……”
“那，大哥，你有事可不要自己硬撑着哦……”马可好像被说动了些，犹豫着叮嘱到。
“你呀！”汪涵的语气里带了嗔怪：“你真的认为咱俩溜走医护人员不知道吗？正是因为我的伤没有大碍，他们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好了，知道你关心大哥，可是看你成天这么熬，我就不心疼了吗？！况且你明天有录制，我可不想让你上台当熊猫！”
“唉，那大哥，你照顾好自己啊。说你也真是的，居然用左手去握那把刀。忘记自己是惯用左手了吗？”马可好像在摆放带回来的东西，嘴里却不停地絮叨着。
“说实话，当时哪还有时间想那么多呀。要是还能思考清楚的话，我就抓手腕而不是抓刀刃了！”汪涵依然笑着回答。
“看你笑的一脸幸福样，和刚过门的小媳妇似的。”可能是见到汪涵心情不错，马可居然策起了汪涵来：“老实交代大哥，是不是你打算用这样英勇的举动打动欧弟然后让人家脸红心跳以身相许啊？！”
“可儿你可是越来越胡闹了啊！”汪涵故作生气地板住声音教训道：“你要再敢乱说，小心下期越策我让你和陈英俊配对演恩爱夫妻！”
“大哥，我们配对是舞台上演戏咯，你和欧弟可……”马可的声音忽然认真起来：“大哥你就不能直接告诉他，你想和他在一起吗？为什么压抑躲闪得这么辛苦？！”
“可儿……”汪涵显然没有料到马可的突然发问，一时竟然语塞起来。
“如果你介意钱枫，那你就明白地告诉欧弟。让他做个选择。就这么由着他任性地拖着，先伤你的心，再是伤你的身，这是何苦？！”马可语气严肃，字句清晰。
“可儿，我知道你关心大哥，可是你不懂……”汪涵叹了口气，无力地回到。
“有什么不懂的。别人看不明白，我还看不明白么。大哥你就是怕他为难，才这样宠着他顺着他。其实按照大哥你的性格，你早就想做个了断了不是吗？！”马可略微有些激动地说。
“不是的，可儿。”许久，汪涵才缓缓地说：“其实，不想了断的不是汉声，而是我。”
“大哥？！”马可的声音里带了疑惑。
汪涵不由挤出一丝苦笑：“可儿，你知道吗，每次当我面对欧汉声的时候，我就一点自信都没有了呢。那样纯净，明澈，灵动，机敏的孩子，我真的把他当做心里的至宝。所以，我才会怕，怕我将一切挑明之后，怕他认真考虑清楚之后，做出的选择，不是我……所以，我才会这样自私地看着他挣扎在感情中。如果我会失去，那么我宁愿选择现在的暧昧……”
见马可默不作声，汪涵继续说了下去：“其实我很自私，很任性，对不对。只是一想到那个小家伙会离我而去，我真的做不到冷静。丝毫的冷静，都不可能……”
“大哥，别说了。”马可打断了汪涵的话：“是我多嘴了，惹得大哥难过。可儿保证，以后不再提这些了，好不好？大哥你要先赶紧好起来才对。”
“不关你的事啊，可儿。”汪涵的语气里又带了几分轻松：“你说的没错，有些事情早晚都是要面对了。只不过是我太贪恋他的温暖罢了。其实我也很幼稚哦，对不对。”
“唉，反正你说什么都对就是了！”马可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那大哥，我就不多打扰了，你也早休息吧。如果需要，直接打我手机就好。我不关机的。”
“恩，可儿，谢谢你……”汪涵真挚的声音响起。
“那大哥，我可走了哦！”随着马可的声音消散，清脆的关门声也适时地响起。
当汪涵正要转身走向客厅的时候，眼睛却被墙角的鞋架吸引了。汪涵仿佛不相信般揉了揉眼睛。没错，鞋架上少了一双拖鞋，多了一双板鞋。而那双鞋子，显而易见，是——欧弟的。
“……”一时间，汪涵怔在了门口，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
小家伙居然偷偷潜进了自己的家？而刚刚自己那压抑在心底的一番话，他又听到了多少呢？
天意。真的是天意。
看来上天真的是决意要他们做出了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