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8、乱了思绪 ...
-
再说欧弟出门之后，原本循着卫生间的方向走去，但在心里依然隐约觉得，钱枫的离开或许只是和自己刚才一样，在掩饰着什么罢了。如果说自己是为了掩饰因为汪涵而感动心痛的泪，那么钱枫——他的掩饰应该和自己有关了吧？欧弟这样想着，已来到了卫生间门前。推门进去，一片空旷，四个小隔间的提示牌也都显示着绿色的“无人”。
钱枫，果然不在这里。
欧弟叹了口气，退了出来，有些茫然地向电梯处走去。或许小枫去了楼下的花园？欧弟摸了摸兜里的手机，却终究没拿出来。钱枫本就是在逃避，如果硬问的话，想必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吧。倒不如，自己去撞撞运气的好。至少，还是有些希望的。
外科的住院部人还是很多的，只因为汪涵住的是贵宾病房才稍显安静。在电梯处，来来往往的人络绎不绝，等待电梯的队伍也有了小小的规模。欧弟默默地站进队尾，目光却四下游移着，企盼能在人群里找到那个熟悉的干净的身影……
却忽然有个念头闪过……
那是在他们买好午饭来到医院的时候。
“哎，这里的环境很不错啊。”田源在穿过医院的花园时感慨着。
“恩，听说住院部的楼顶还有个很大的天台，不过好像全天关闭。”欧弟点了点头。
“为什么？”钱枫不解。
“这里是医院，怕有些绝症病人想不开……医院也不想担这样的责任，就关掉了。”欧弟耐心地解释着。
“原来如此……”钱枫喃喃地应了一声。
那么钱枫现在，该不会是……
上楼的电梯很适时地打开了门。仅是小小的迟疑，欧弟便走了进去。
“顶层，谢谢。”欧弟对开电梯的女生有礼貌地欠了欠身子。抬起头，欧弟才发现女孩带着一脸惊喜的表情呆在了原地，居然忘记按下楼层的按钮。
在狭小的空间里被一个女孩目不转睛地盯着看，欧弟不由就红了脸，却依然很绅士地又欠了欠身，用好听的声音又重复了一遍：“顶层，谢谢。”
“欧汉声？”女孩这才有些缓过神来，按下楼层按钮，迟疑着低声问了一句。
欧弟依然带着礼貌的微笑，轻轻点了点头。
“真人比电视上的还帅！”女孩只喃喃地说了一句，电梯就很不给面子地到了顶层。
“请慢走！”电梯门迅速地在欧弟身后关闭，只剩下女孩的声音还飘在半空。
欧弟摸摸鼻子，前走几步，才发现，顶层居然不是病房。空荡荡的走廊里弥漫着一股木屑油漆的混合味道，不时有叮叮当当的声音传入耳中，各式各样的油漆桶，地板砖，刷子等工具东一堆西一堆地摆放着。
原来顶层还在装修啊，那楼下的病人会不会被吵到呢……欧弟有些不解地抬腿迈过几摞地砖，便迎面看到一个拎着漆桶匆匆走来的工人。见到欧弟，小伙子显然有些惊讶，却十分热心地和欧弟打了招呼：“先生，我们这里正在装修，您走错楼层了吧？”
“啊，我不是来看病人的。”欧弟感激地冲小伙子笑了笑，接着问到：“请问天台是从这里过去么？”
“对啊，不过天台的门早就封了，从那边的楼梯往上走就能看到。”小伙子指了指远处的一个转弯。
“谢谢！”欧弟依旧礼貌地笑了笑，向转弯走去。小伙子点点头，也不再多问，匆忙拎着桶向另一个房间走去了。
欧弟却在转角处停了下来，犹豫一下，掏出手机，轻轻按下钱枫的号码。
熟悉的音乐在隔壁飘然响起。钱枫，果然在这里。算是心灵感应吗？欧弟笑着摇了摇头，默默地看着屏幕。不知道，钱枫会不会接听呢？欧弟心里暗想。
钱枫，终究是没有接听的。直到欧弟的电话自动断线，隔壁的音乐才停止了播放。
原因，果然是出自自己。小枫对自己，是怨恨的吗？欧弟放好手机，却忽然失去了走向钱枫的勇气。
要怎样去面对又要怎样去化解？钱枫和他之间那堵无形的墙，在经历了这番突如其来的挣扎后，显得愈发坚固了。
自己真的可以推翻吗？如果可以，那么汪涵呢？
欧弟打了个冷战。
一直苦苦逃避，刻意忽视的东西，再次清晰地呈现在脑海。
汪涵，钱枫。钱枫，汪涵。
欧弟发现，不觉间，自己已经夹在了这两人情深意重的男人之间，动弹不得了。
或许自己就像一只刺猬，不管将自己最柔软的正面给谁，都会用后背锋利的刺芒，将另外一个，伤的百孔千疮……
“欧弟？！”一声惊呼打断了欧弟的思想。在他胡思乱想间，钱枫已经下来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我来找你……”欧弟慌忙解释。
“找我干嘛？”钱枫突然露出一个浅浅的笑。
“我，我也不知道……”欧弟低下了头，轻轻地说。
“来，上来说。”钱枫轻轻握住欧弟的右腕，带欧弟走过转角，上了楼梯。
果然，楼梯的尽头就是通往天台的门。门环上两重厚重的锁扣牢牢地拴着，给原本雪白色的门框平添了几分沉重。由于时间原因，一些交错的地方居然挂了薄薄一层蜘蛛网，落寞地沉寂在流逝的光阴中。
“你在这干嘛？”欧弟抬头看着钱枫。
“那你怎么会想到来这里呢？”钱枫没有回答，只是含着笑反问到。
“我，我觉得你会在这里。”
“那，我可不可以说，我觉得你会来这里找我，所以我才来了呢？”
“……”居然在钱枫面前词穷了，欧弟不由红了脸。可是，欧弟知道，自己脸红并不是因为词穷，而是……是什么呢？是钱枫那淡若无痕的笑意，还是那柔若轻云的语气？
思量间，欧弟只觉得右腕上钱枫的手稍稍一紧，整个人就被带侧了身，靠在了墙壁上。
“恩？”欧弟有些诧异地抬头望去，面前却是钱枫那浅笑着的越来越近的脸。
“欧汉声，既然你来了，我就不要再错过……”钱枫的声音悠然荡在耳畔，清冽中凭空带了几分的诱惑。
“唔……”来不及应答，欧弟已经被封住了唇。熟悉的薄荷味弥漫了口腔，带着甜丝丝的清爽，和软绵绵的腻滑……
欧弟不知为什么，心中忽然涌出一丝丝的抗拒。更奇怪的是，这种带着迟疑的抗拒，让他蓦然间赶到了淡淡的心痛……
而钱枫仿佛觉察到什么似的，亦没有深吻，只是轻轻松开了欧弟的唇，将自己的额顺势顶在欧弟软软的留海上，自顾自闭了眼睛，不说话也不动作。
浅浅的呼吸的气息带着钱枫的味道包围着欧弟，几缕阳光从封闭的门缝间挤进来，在钱枫身上投下柔和的光影。
欧弟睁开漆黑黑的眸子，却发觉，自己眼前，是怎样一张完美的脸。
白皙的皮肤泛着淡粉色的红晕，垂下的浓密的睫毛微微卷曲着，薄薄的红唇沾染着一层清冷的水渍，弧度优雅地微张着……
诱惑。
极度的，诱惑……
欧弟只觉得呼吸急促起来，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当他再次清醒的时候，人已经被钱枫满怀抱着了。还有，交融的唇舌……
怎么会？！
自己怎么会这样不管不顾地吻了钱枫？！而那个刚刚替自己挡住一刀的人，此刻却伤痕累累地躺在楼下的病房里……
欧弟不由一个激灵，脚下一软，整个人就绵绵地滑了下去。
当然也惊动了拥着他的钱枫。
“欧弟，你没事吧！”钱枫关切的声音响起在耳畔。
欧弟一手撑着墙壁，努力定了定慌乱的情绪，深深吸了口气。
“小枫，我没事……”勉强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欧弟轻轻挣开钱枫的怀抱，“我，先走了……”
钱枫显然十分的迷茫，刚刚欧弟那主动的一个深吻，很是让他在甜蜜中惊讶，而现在欧弟的颓然更是让他在困惑中心痛。
“欧弟！”钱枫不由上前两步，从背后圈住了欧弟小小的身躯，“我扶你下去！”
眼前的小家伙却摇了摇头，一双无力的小手搭在钱枫环绕自己的双臂上，好像要将它们分开。
“欧弟！”钱枫心下一急，稍稍用力，扳过欧弟的肩头：“你到底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下面的话却被硬生生堵了回去。
尽管欧弟努力别过头去，钱枫却清晰地看到了他挂着斑斑泪痕的脸颊。一双漆黑的眸子，尽管黯然失去了神采，却依然倔强地淌着泪，浸湿了睫毛，也浸湿了钱枫的心。
“欧弟……”许久，钱枫只是喃喃地说出这么两个字，最终还是一声长叹，左手从衣兜里掏出半包纸巾，递给欧弟：“擦擦泪。你在这里缓缓吧。我，先下楼去了……”
钱枫恋恋不舍地放开搭在欧弟肩膀的右手，咬咬牙，扭头走下了楼梯。俊朗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转角……
只剩下欧弟还默默站在原地，手里攥着钱枫给他的半包纸巾。
许久，欧弟才慢慢挪动了脚步，用背抵上墙壁。冰冷的触感透过衣服弥漫了肌肤，却冻不住流淌的泪水。
刚刚明明已经哭过，为什么，此时此刻，却依然是抑制不住的悲伤呢？
无法言喻的心情仿若千万只蚂蚁，啮噬着欧弟的心，是丝丝缕缕却又无比清晰鲜明的痛。
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
只觉得积郁在心中的难过在一刹那里溃然决堤，排山倒海般的侵蚀着自己的每一寸神经，随着抑制不住的泪水，泛滥成灾……
找到了钱枫，涵哥也平安，那么欧汉声，你究竟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表现？！
抽出张纸巾，欧弟擦了擦眼泪，但很快，清晰一时的景象又被雾气所模糊……
逊毙了……
惶恐的失措，紧紧的难过自己居然不知道为什么？！
应该就好像曾经那次死亡吧。
只感到了绝望，却不知道具体的方向……
但当时，是因为失去了爱，而这次，却因为得到的爱吗？
好像，有了一些明白。
或许，自己真的是一个倒霉的扫把星吧。不但自己得不到幸福，还总是牵连周围那些关心自己，在乎自己的人。比如汪涵，比如钱枫。
眼泪稍稍止住了些，欧弟只觉得喉咙有些干涩。可自己这个样子，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去见人的。咳！自己真的是莫名其妙啊……欧弟叹了口气跺了跺僵直的脚。
“喏。”冷不防一瓶矿泉水从侧面伸出来，吓了欧弟一跳。慌忙转头看去。居然是钱枫。
干嘛说居然？必然是钱枫么。只有钱枫才知道他在这里。
或许，脑袋被哭晕了吧。欧弟吐了吐舌头，接过了钱枫手中的水瓶，勉强挤出一个笑：“谢谢。”
“唉，小脸都哭成花猫了！”钱枫看欧弟的精神稍稍好了些，伸手摸了摸欧弟的发。“你是刚刚没好意思哭够吧，现在都补回来了？”
“……”欧弟口中含着水，听到钱枫的玩笑，不由用瞪了他一眼。
只是欧弟那黑漆漆湿漉漉的眸子，带些刚刚为褪尽的哀怨和假装出来的小愤怒，在瞬间就让钱枫丢了魂魄。
“看什么，没见过我发怒吗？怕了吧！”欧弟被钱枫盯得有些不好意思，吞下口中的水，假装教训到。
“欧弟，”钱枫踟蹰了许久，忽然下定决心般压低了语调：“如果你是在为我和涵哥困扰的话，我宁可你放弃我，也不愿意再见到你的泪。这就是我的立场，只希望你不要再悲伤。”
说罢，钱枫居然逃也是的走下楼去，不见了身影。
“啊？！”等欧弟明白过来，脑海中便只有一句话：
一语惊醒梦中人。
三人行，不被祝福的爱。不被祝福的爱，带来的只有伤害。
一股凛冽的寒意浸透了欧弟的身体。
该到了面对的时候了吗？
该到了选择的时候吗？
汪涵，钱枫。
汪涵……钱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