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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上 ...

  •   在整片宇宙中,地球是美丽的存在。蔚蓝色的星球,百分之七十一的海洋,浩瀚无比。可在我的眼里,这只不过是被引力封锁的一片死水。
      今日,是我离职的第一天。
      毕业之后,不断磨砺自己,然后跳槽进了这家业界内实力强大的光跃钟氏传媒。靠着原有的人脉和项目经验,我很快就站住了脚跟。
      客户们和我合作都很愉快,同事之间也极力周旋,维持着表面较好的关系。只是,短短三年,让我退出了这家公司,也直接退出了这个行业。
      没有人知道原因,我谁也没说。
      和我关系较好的傅缘帮我一起收拾好了东西,送我下楼。
      留步驻足,回头仰望。高高的大厦幕墙上倒映着蓝天白云,大约是风大了些,云都渐渐的飘远了。
      “漫漫,为什么非要走呢”她问我说,“你资历深,人脉广,经理极看重你,他再过不多久,就要退休了,你肯定是第一人选。”
      缕了一下头发,无奈的笑了笑:“我在这家公司的日子已经到头了,也在这个行业待久了,去别处看看,也好。
      更何况,撇开了我,部门里最好就是你,我把手里的客户大多数都交给了你,好好准备晋升。
      而且,我们以后还可以经常联系,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她有些难过的样子,抓着我的手,不让我走。“你到底,为什么辞职?经理都上去说了,要留下你的。”
      我摇摇头,没有说话。她对我也许是不舍,但大多是感谢吧。傅缘想做经理,我心里清楚,但只要我还在这个地方,只要我不愿意让,她晋升,就是希望渺茫的。心里也清楚,再好的同事关系,也因着竞争变得没那么纯粹。
      现下正好过了十一,此时离职照道理说会扣许多年终,于自己而言,极是不合算。但对她来说,是正正好好。往后和她的关系,大约可以更近一点了。
      我抱起东西上了车,暂时,先回去吧。
      到家躺在沙发上,很快就睡了过去。醒过来的时候已身处夜幕之中,客厅落地窗投进来的霓虹,实在是晃眼。
      倒了一杯酒,走过去望着,市中心实在是过于吵闹了。
      房子空荡荡的,冷清不已,与之格格不入,仿佛自己并不该出现在这儿。
      但以后,这个房子只属于我了。

      上半年,表姐问我有没有兴趣合开一家咖啡店。当时,我没有心情考虑这些,现在忽然闲散下来,倒是觉得,她那里应该是不错的。
      咖啡店在尚市西边,临近旅游区不远的地方,这个地段生意肯定是好,只是离我家太远了,要坐十二站地铁,再走八百米的路程。
      在她这儿上了半个月的班,表姐就劝了我好几次买辆车,因为咖啡店对面不远,就是一个小型停车场。只要我早上十点前来,车位是管够的。
      但我比不上表姐有钱,买了车还要保险保养,费时又费事。
      “陆漫,我看你在市中心买了一套凤凰楼层的大户型,哪来的没钱一说?”她玩笑一声。
      我心里却不禁颤了一下,但还是笑着打趣:“那已经是全部的积蓄去付首付了,还要还贷款的,我再买车,表姐来养我?”
      “哎,算了。你还是赶紧找男朋友吧,忽悠一下他来接送你。”
      虽是这样说,还不是给我垫了些路费。

      因着官方打造推广,旅游区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店里生意开始忙碌,偏好巧不巧的,这两天感冒了,头昏脑涨。
      表姐让我在家休息一日,我不太好意思,让她一个人这么忙。
      她却说,招了一位员工,今天就能来报道。而且每逢周一,人不会很多,让我安心休息两天,周四周五再过去上班。
      原本第二天,我就想去帮忙的,却发了烧只能躺在医院。兴许是前段日子太累了,这大半个月在店里逐渐懒散,身体压着的都发了出来。
      挂最后一瓶水的时候,电话响了。
      “漫漫,你在哪儿啊?”听着,傅缘是有些焦急。
      “医院。”哑着嗓子,慢慢开口。
      “啊?你怎么了?”她关心说。
      “小感冒而已,不要紧。你有什么事吗?”
      “我要出差一个礼拜,已经到火车站了。可是我忘记买过吃的,现在快递寄到公司前台了。你要是方便就帮我把快递拿走吧,里面的东西过几天,肯定都坏了,也顺便帮我吃掉吧。
      前台不高兴给人放快递,你知道的。”
      “可我辞职了。”并不想看到那几个前台。
      “还都认识你呢,也知道咱们关系好。就说帮我拿快递,我待会就给前台打个电话,知会一声。”
      “那行吧。”
      她向来买吃的比较大手笔,我这次应该是占便宜了。不过心里,是不愿意回去的。前台那几个眼睛里只有名牌,说话又刻薄,只是如今傅缘在晋升期,可不敢得罪人,就帮帮她吧。

      回到光跃传媒,总是心有惶惶。前台的后头,有个大储物间,用来放些杂物,为了照顾员工,也准许放一些私人物品。
      前台那几个,总说自己背着几万的包,可不是看东西的老大爷,便甚少搭理放东西的人。而且她们三个,脾气本来就很差。

      走进大门,却发现那几个整日里粉妆抹面的女人不在,便想着尽快去储藏室拿了东西走人。
      不想,快递刚刚找到,外头就传来了一个散漫的声音。
      “这儿的人呢?”他敲了敲桌子。
      我出去一看,是个身穿宽大体恤的年轻人。本能的走上去,询问他:“先生请问有什么事?”
      他单手曲肘撑在台子上,一脸嘲笑着说:“这就是光跃的前台?羽绒服?”
      我也不搭理他,只拿起电话,预备帮他联系。
      “打电话给钟万楚,叫他下来接我。”他一脸“太岁”似的,谁都敢得罪的样子。
      可我已不是这个公司的人,打通了电话,叫他自个儿说。
      倒是打定主意折腾人的,他把电话推了回来,叫我原话转述。内部电话转接,很快就到了他的办公室里。
      “喂?”他的声音不紧不慢的响起,我心里的小人直在撞着豆腐。
      尽量改变了自己的声线,不让他听出声音:“请总经理下来接人。”
      说罢,提了傅缘的快递就走。
      而那个嚣张的人还一脸疑惑地看着我,朝我喊了一声:“喂,这不领我去休息室上杯茶?”
      我头也不回,只想尽快逃离这个地方。

      这几天感冒有所好转,周五的时候我到了店里,表姐还没来,来开店门的是一个我从没见过的小姑娘,叫小时,应该就是表姐招的新员工。
      问下来才知道,她是还未毕业的大学生,学校就离这里不远。表姐好说话,让她的白色英短养在了店里,也借此吸引爱猫人士来打卡。
      为着表姐这店,我也没少花心思,生病的这几天一直在看咖啡网课。今天来店还算早的,就自己试了试。
      那女孩儿见了我,有些崇拜的惊呼:“姐姐,你是专业的吗?”
      见她一脸学生气,稚嫩的脸上浮现出的笑容,是我已经褪去的朝气活力。不禁出神,手里的杯子一直倒着水,溢到了桌上。
      “姐姐?”她帮我扶了杯子,立刻拿了抹布收拾这一场凌乱。
      我有些不好意思,跟她说了声抱歉。
      “才被你夸,就出糗了。”尴尬的笑着,也过去帮忙。
      她脾气很好,只说着不要紧,又开始夸起了我的头发好看。
      “姐姐是在哪里找的托尼老师,这么棒?”她的眼睛里冒着星星,仿佛从前那个,满是干劲,对一切都报以美好幻想的自己。
      不自觉的,伸手揉着她的头,“我可以下次带你一起去,在我家旁边。”她是一头可爱的齐肩短发,可以留长后让理发师帮她做个可爱的刘海,烫个微卷。

      门铃叮咛,有客人来了。
      一瞧,却是那天在光跃前台看到的男人,今天穿了一身休闲,搭配了奢侈品牌的衬衫,很是潮流。
      他进来没几秒钟,后头又来了一个长发的女人,勾着他的手臂问下午什么安排。
      “两杯美式。”他头也不抬,玩着手机。似乎是刚刚睡醒,惺忪着眼,打了个哈欠。随便找了沙发坐下,对那女人说道:“我要去谈工作上的事,你自己回去吧。”
      她显然是不高兴,提了个闪闪亮亮的包,当即走了。
      也不见这人有起身追的打算,还朝我这儿喊了一声:“改成一杯美式。”
      我见了这番场景,只觉得好笑,应了他一声。

      刚刚做好咖啡,预备给他端过去。却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窜到了吧台边,单手撑在那儿盯着我,轻浮的说道:“哟,这不是小前台吗?莫非是怠慢了我,被钟万楚炒鱿鱼了?”
      我端了咖啡放在他面前,轻慢的说道:“不至于,是他请不动我。”
      他饶有兴趣的笑了一声:“哦?这么大的谱儿?”
      他正说着,门铃又响了,过了这个点客人就多起来了,我也顾不上这一面之缘的人,便把他晾在那儿忙碌起生意。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走的,我擦桌子时发现他留下了一张名片。倒奇怪的很,只说是尚市优华集团的,什么前缀职位都没有,光光一个名字。
      裘思予。
      思予?思我?
      想我?
      这个名字倒是浪漫的很。
      我记得两年前还在部门职位上时,就同这个公司合作过。当时和他们推广部门的人对接工作,但印象并不好。
      那个负责人姓池,足足迟到了有两个小时。晨起堵车还叫人能够原谅,谁承想到了会议室,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睡过头了。
      秉着工作第一的原则,我自然不能如泼妇般和她理论,只能加快进度缩短流程。谁承想,这池经理竟如同外行一般摸不着不头脑的问我说:“现在人人都刷某音,只要短视频推广就可以了,其他的什么软文、控评有必要吗?给别人洗脑也太恶心了,而且我们节约成本不好吗?”
      那是我仅有的一次在客户面前摆谱甩脸,若不是傅缘拦着,大约谁都没办法下台。
      后来是钟万楚替我收拾了残局,将这个项目交给了傅缘,并给了我个小小的警告。不过听说优华那边的池小姐,却就此丢了工作。公司内的人也因为这个议论纷纷,传来传去竟出了好几个让人哭笑不得的版本。
      不过,钟万楚开会时站出来提点了众人一句:“舌根嚼得越多,工资是越不会涨的。”
      就是从那开始,托了他的福,我在光跃的地位一直都稳居不退,直到上个月……

      上午还是暖阳半边,傍晚的时候竟骤然冷的出奇。
      小时是兼职,说定了晚上六点回去。我就一个人呆在店里,今晚的生意还算不错,有几个客人窝在沙发里,舒服的看着书。
      小时走后不久便飘下几朵雪花,慢慢的,下大了起来。
      进来的客人身上不光带着寒意,还有些许雪水。表姐不愧是个商业奇才,在店门口早早的就摆了个架子,三十五元一把伞。
      不过就是外头极为普通的雨伞罢了,顶多十块钱,到了她这儿,翻了三倍,今天的营业额怕是雨伞就顶了一半。
      闭门前,我和表姐打了招呼,拿一把店里的伞。拉了门帘锁好,预备走去地铁站,转身却亮起了两道刺眼的车灯。心慌了一下,以为是有来车,却不想那车是停在店门边。
      驾驶座的车窗摇下,晃眼的灯让我有些看不清上头坐着的人。
      “喂,陆漫,吃夜宵吗?你还欠我一杯茶呢。”这玩世不恭的声音,自然能听得出来。
      裘思予。
      雪天路滑,有个司机送上门,也不失为良策。况且,还有吃有喝的。“吃什么?”我叫了一声。
      “上车。”

      尚市地处南方,很少有机会看到一场大雪。今天毫无征兆的初雪,惺忪点点,那雪花忽而跳跃曼妙,再落到地上转瞬不见。唯有路灯底下那一片光照之中,才清晰可辩大雪纷飞。

      他的车里开着温暖如春的空调,但笼着浓重的烟味。我自小肺不好,又对花啊粉的过敏,便想开了车窗散散味道。
      “可以开一会儿窗吗?”我问道。
      “这是冬天,你想冻死你自己还是打算冻死开车的我啊?”他睨了我一眼。
      “我不喜欢烟味。”
      话落,没了回音。本就是人家的车,我也不好怎么着。刚打开背包拉链预备拿出口罩,他却开了后座的窗,空调也改成了净化系统。
      他的车开的特别快,发动机的轰鸣声吵得我头疼。
      好在是到了吃夜宵的地方,抬头见到的,是一家羊肉店。
      “吃羊肉吗?”他关上车门问道,可不等我回应却又说,“算了算了,不吃你就看我吃。”
      我真是觉得好笑,小孩儿似的。
      到了店里,他朝老板叫一声:“和以前一样,再加一份……”
      我接了他的话:“羊肉面,不要辣不要香菜。”
      “知道知道,一直都不会给你加的。”老板娘朝我们说着,大抵是裘思予常来的店吧,老板已经清楚了口味。
      他点了一支烟,慢慢吐出一口。不知道他是为什么,态度总是如此轻慢:“陆漫,怎么好好的光跃大公司不待,去犄角旮旯的咖啡店里做服务员了?”
      我借他的烟,咳嗽了几声。
      裘思予立刻掐灭:“抱歉,我忘了。”
      “没事。”
      经这一茬,他似乎忘了刚才的问题。两人无言,各自玩着手机。羊肉面很快就来了,两份一摸一样的清汤,还有一份锅贴。
      “老板这还有烧烤什么的,你要吃吗?”他收了手机,竖一竖筷子,问道。
      “羊肉汤已经很好了,大半夜,不想吃的太油腻。”我说。
      他喝了一口汤,猛地抬头问我说:“你还没回答我呢?为什么辞职了?”
      心里一阵黑线,原以为避开了这个话题。
      “因为穿羽绒服坐在前台上,就被总经理看不顺眼了呗。”在他的视角里,我应该是那个马虎的前台小姐吧。
      裘思予却哈哈大笑起来:“你以为我不认识你?和池昕吵架的陆漫。”
      心里不由紧张,原来,早就认识我啊。
      吸溜一口面,学他的样子漫不经心的说道:“怎么,现在找上我,这是要给曾经的同事报个仇?”
      他却满不在乎:“我可不高兴为着玩玩儿的女人来做什么无聊的事情。”
      我一顿,看了他一眼。大约那日的长发女人,也是和他一夜的了。
      也是。
      “那看来,你在优华,是有些地位的。”一语掷出,却见他筷子停住,没有回应。
      便又低头继续吃着。
      “想回去吗?”他忽然凑近,自信满满的问道。
      一说前者玩玩的女人,二问是否想要回去光跃,这暗含的意思昭然若揭。
      我并不躲避,大方更靠近些。眉毛一挑,道:“我说了,是钟万楚请不起我。”
      他沉默了些许,乖乖的吃起了面。
      筷落,裘思予没再说什么,送我回了家。
      “陆漫,”下了车,他叫住我,“明天有空吗?”
      “没空。”我头也不回。

      原也没想过会和他有所交集,却不想一连几天他都出现在店里。今天一大早又来店里坐着。小时告诉我说:“姐姐,这个客人说等你来了再点,今天要喝你做的咖啡。”
      一脸的八卦,大约是脑补了些言情剧的情节了。
      我告诉她说:“别理他。”
      昨夜下了雪,路上没几个人。店里温暖的感觉让人昏昏欲睡,他脱了外套随意搭在沙发上,手里捧一本小说,饶有兴致的看着。待我做了两三杯咖啡递给快递员,再回头看他的时候,已是书盖在头上,做起了春秋大梦。
      我打进店就没理过他,大约也是见我在忙,没来打扰我。这横七竖八的睡这儿,着实难看。
      我做了美式端过去,在他身边坐下推了推:“裘思予,起来。”
      却没有丝毫反应,又叫了叫,蓦的,他握紧了我的手。
      “你吵死了。”
      “昨晚没睡当贼去了?”我想抽回自己的手,却无疑是没戏。
      他迷迷糊糊的把书掀开丢在一旁,顺着柔软的沙发滑坐到地毯上头,似个五六岁的娃娃般磕在我膝上。
      “你就是这样勾搭那些女的的?”面无表情的望着他,淡淡说道。
      “难道我不好看?”他笑了一声。
      “好看是好看,却没什么内涵。”
      话至此处,他松了我的手,喝了一口桌上的咖啡。大概是苦涩至极,他问小时要了糖包。
      “我还以为你能吃苦呢。”
      “陆漫,我吃不得苦。”他忽然正经起来,似乎话里有话,暗示着我什么。我却没有接,也没多问。
      “你怎么不问我要糖包?”好歹,我就坐在他旁边吧。
      他眯了一口,说:“因为你偏偏想让我吃苦头。”
      话说没错的,我特意多加了一大勺研磨咖啡粉。
      “下个月,是圣诞了。漫漫,你有什么愿望吗?”
      愿望?从前,年年暑假都会跑去东海边,看天青水碧,皓镧苍穹。可如今,却没有半分兴趣。
      “我们很亲近吗?”我反问他说。
      他又重新磕在我膝上:“我们可以很亲近。”
      低头望着裘思予的眼睛,声色犬马,浮躁杂乱。心中冷笑一声,将杯子收走,站起身说道:“结账。”
      他也随即站起来,手插在口袋里,浅笑着,一脸的志在必得:“你要多少钱?”
      我回头,死死望着,沉声说道:“裘思予,你和钟万楚也没什么两样。”
      慢慢走到吧台那儿,小时还不明所以,看着我阴沉的脸色,没敢上来搭话八卦。
      打发小时给他结账,让他快点离开。大约是人走了吧,小时进了后头储物间。
      “姐姐,你怎么了?”她澄澈透亮的大眼睛看着我,满腹心事却无从谈起。只觉得自己肮脏,污秽。
      “已经叫他走了,他惹姐姐生气了?”小时依旧是好奇好问着。
      想想也没什么可气,打发走了便好。“没事,只是想起了从前的事情。”
      “我听店长说,姐姐以前做传媒,特别厉害。”说着,她坐在我一旁叽叽喳喳的,饶是可爱,“姐姐认识什么大明星吗?”
      我笑了一声,道:“我不太涉及明星事宜,只是做产品推广,营销策划的。”
      “我学广告策划的,以后想去光跃!”她笑着说道。
      同样的话语,在我脑海中回响,曾经的自己也是如此满心欢喜。也许人生是不断重复错误的过程,又或许,我的悲剧并不会在她身上发生。
      小时,会是那个幸运的人。
      柔和了目光,只求她的职场能顺利一些。没有莫须有的流言,没有让人焦虑的潜规则,没有暗流涌动的压力,没有上级的情感玩笑。
      “我可以给你推荐。”
      “真的吗?”她总是那么光彩夺目。
      我点点头,“大约过不了多久,我朋友就要晋升了。可以把你介绍她。”
      “谢谢姐姐!就要圣诞了。我想好好做一次发型……”她害羞着脸,应该是有什么约会吧。
      “下个礼拜一吧,你可以下了班后来我家。带你去找被你夸过的托尼老师那儿。”

      就这样,日子不咸不淡的过着。这一个礼拜,裘思予都没再出现过。小时还忍不住问我是不是和男朋友吵架了,可我并没有和谁谈什么恋爱。自己是个木鱼脑袋,一直到大学也就谈过一个。
      门铃响起,应该是小时。
      “姐姐!”她还是一如既往的活泼。
      离预约好的时间还有一会,我拉她进来休息一下,外面实在是太冷了。
      “姐姐,你这里保安太严格了,门口的叔叔好凶。”
      “这儿有钱人居多,注意隐私。物业水平自然也高,所以咯。”我在厨房切了碗橙子。
      待我将水果摆在桌上时,她大大的眼睛天真的望向我:“姐姐,原来你这么有钱。”
      慢慢坐下,尽量掩饰尴尬。“我,没有钱。”
      她大约满腹疑惑,又不好意思开口问。
      我就大方为她解疑:“倾家荡产买的。”

      走在街上,口中呼出的白气慢慢失散,被风吹得我头脑发昏,好在理发店里的暖气充足。
      进了门一见,生意倒是火爆,等着的客人就不少。我带着小时,到二楼找老熟人。
      “芜菁,今天我带妹妹来剪头发,你安排一下。”
      她是个干练利落的人,不多废话,也不会拉着客人谈天说地,最后扯上办卡的事。
      大约是装潢的高级感,又省去了排队,让小时有些胆怯。“姐姐,会不会很贵啊。”
      “没事,用我的卡。”
      芜菁放下手里的杂志,走了过来:“嗯,剪个什么样的短发?”
      我瞧了一眼小时:“可以做个刘海。你觉得呢?”
      “我觉得行。”她愉快的点头。
      坐在沙发上,看着刚才芜菁手里的杂志,饶有兴致的哼起了歌。却不想忽然灯光暗了,抬头一望,是我最不想见的人。
      “我以为你不会来这里理发了。”他还是一如既往,没多少变化。
      别人口中的他,多是声音凌厉严肃,让人害怕。可我第一次开大会听到他说话的时候,只觉得他烦扰忧愁,内心嘈杂。
      “你太看得起自己了,”低头,继续看着杂志,“我不会因为你改变自己的习惯。”
      “但我记得这还是我带你来的。”他在我身旁坐下。
      “现在在哪个公司,没听到过你的消息。”似是关切的询问,可落在我的眼里,只觉得假惺惺。
      “我不干这行了,你给的钱够我玩几年的了。”翘着二郎腿,自在又散漫。
      从没在他面前这样无所顾忌,心里不禁暗爽。
      他按住我翻页的手,一句一顿:“漫漫,其实你想回来只是一句话的事。我们,可以和以前一样,相安无事。”
      撇过脸,不想见到他。
      “漫漫……”
      我轻轻甩开他的手,已没有波澜或是愤怒,只是平淡的说道:“钟万楚,你让我恶心。”
      “漫漫,我教过你。这个世界上没有是非对错,也没有绝对的公平,只要你情我愿,就能成立。”
      这句话,我听他说过无数次。只恨自己天真,当初信了他。
      可是,钟万楚……
      “你要结婚了。”

      “漫漫,你过来看看这怎么样?不满意还可以修。”所幸芜菁的这句话,替我解了围,我赶忙过去。
      一瞧,小时的刘海,可爱的紧。
      “我也觉得好看,姐姐。”她开心的模样映照在镜子中,我却觉得被倍感刺痛。
      “走吧。”我说。
      出店门的时候恰逢一批客人也是刚刚好,轰在门口,慢慢挨个出去。出了门,霓虹闪烁中是一场无边的漫天大雪。
      只希望,以后再也不要见到他了。
      替小时叫车,送她回家。第二日,我向表姐告了假,在家休息一天。
      其实也没有什么事,只在客厅落地窗前呆坐着,望着外头车水马龙,喧嚣嘈杂。冬季里的雾霾一片,弥漫混合在空中,漫漫无边。
      不禁觉得自己人生灰暗一片,从前坚持的,想要的人生理想已经慢慢偏离。
      看着面前镜子里的自己,又想起昨日的小时。打破了自己的原则,为着晋升,为着有所成就,为着拿到更多资源。慢慢的,面目全非。
      二十多年来,读书、考试、大学、找工作,一切都井然有序。可往后的路要怎么走,半点想法都没有。甚至觉得,自己的人生二十多年就已经走完了。
      空荡荡的城市,空荡荡的房子,坐在这儿,心也空了起来。
      冬天的太阳总是落得很早,又不是什么好天气,整个天空更加灰蒙。望过去,不见边际,像极了如今的处境,漫漫无边的人生,漫无目的的活着。
      忽然门铃声响起,想着会是谁来。走到门口,猫眼中看到的却是……
      “你怎么来了?”开门便是一阵惊讶。
      裘思予手里拎着两个大袋子,不等我请,便闯了进来。东西往地上一放,如解放似的。
      “我来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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