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吃糖 ...

  •   从始至终,这些人就好似缺根筋般,当这几个大汉不存在一般,站在巷子口唠嗑,一群人恰好就把这几个大汉的路都给挡住了。
      过来半响,黑暗中才传来池殊念冷冷的声调,“行了,你们滚吧。”
      黎恙和流双互相看了一眼,看来这些人有些难缠啊,池殊念这次居然没跟着一起去蹭饭。

      池殊念和他们熟,是拳拳到肉的熟,池殊念经常跟着他们一起蹭饭,刚开始的时候还以为这黑心玩意儿又有什么损招,结果还真是个吃不饱饭的小孩跟着蹭饭,后来知道池殊念住在路边区之后,这样的蹭饭机会无论是谁,都会趁机叫上池殊念。
      他们这些人,在这江川算不上穷人,也没有什么钱,混混社会,打打散工,算是江川最边缘的人物了,不上不下,就只有靠着打群架找到那么一丁点微弱的存在感。
      江川治安好,但只限于化工厂和路边区之外,所以地形良好的废弃化工厂就成了江川最混乱之处。
      池殊念和他们是打架打出来的情谊,毕竟是个小女孩,当初谁也不想真的对她动手,就想逗逗她,结果这小孩打起架来比他们还决绝。黎恙这家伙认输认得比狗还快,然后池殊念就跟没打爽似的顺带把路过看戏得流双也揍了。
      黎恙一身反骨,好似不知道这小孩的邪性,被揍了还非得往人面前凑。被揍多了也就渐渐地和池殊念混熟了。
      流双的心思比黎恙重一些,不然也不会常年处在黎恙这个蛮力鬼的上风。
      见池殊念十分不想自己和黎恙等人呆在这里,便拉着黎恙走开了。走时黎恙还一副依依不舍的模样,似乎要想和池殊念一起打群架。
      两人倒是不担心,他们带的这些人就是三脚猫功夫,加起来都打不过池殊念一个人,虽然有些羞愧,但事实的确如此。

      大汉们好像也不太想多招惹是非,任由这群人走了之后才将池殊念又重新围了起来将人逼到巷子的角落。
      池殊念的头发不长,才过肩膀,被随意的散着,这是以前为了方便打架剪的。很短,只到耳朵,不知不觉间已经长到了令她烦恼的长度了。
      她眯着眼睛扫了眼这些人,刘舒瑱能猜是她并不奇怪,只是有些意外他能找到这么一群人,无论是气势还是浑身的凶煞,都不像是普通的混混,若说这些人手中没有沾上人命,也就只有黎恙那种头脑简单的人才会相信。
      是雇佣兵,江川怎么会有雇佣兵?

      没有了黎恙和流双一群人送人头,池殊念的顾及少了一些,看着不断像走上前来的大汉,顺手拿起了墙角一根近乎腐朽的枯木,手上朽木和青苔的滑腻感自手中传来,让她不禁皱了皱眉。
      几个大汉看着角落里的池殊念有种莫名的感觉,就这么一个小孩还得他们几个人一起来,虽然他们这些人没原则,什么脏钱都赚,但是雇主也太看不起他们了。

      直到领头的那人眼角被朽木上的钉子划了长长的一条血痕后,大汉们才反应过来。
      不是刘舒瑱太看不起他们,而是他太看得起池殊念了。
      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池殊念打架是有多么阴狠,男女天生的差距在池殊念身上一点都体现不出来,因为他们根本就使不出来,这小孩跟个滑溜的鱼一样,好像能预判自己的动作,然后用拳头,用手肘,用膝盖,甚至借他人的手,一群人就跟中邪了一样,一直在挨打。
      且被打的每一个地方不是有旧伤就是致命的弱点。
      他们接单时雇主特意说了只把这小孩弄残,不要搞死了。他们知道自己下手的重量,所以多少都有点顾及。
      池殊念狠毒的招式让他们头疼不已,直到一名大汉跪倒在地上捂着身下不住的痛苦吼叫,眼泪大把大把的流了下来。之前为首那人终于压不住胸中的怒火,脸上的血迹被他一巴掌抹掉,眼中是说不出来的凶狠。他从后腰拔出一把尖利的十来寸的短刀,整个人就像是一条失去理智的恶犬,朝着被三个大汉牵绊住的池殊念扑了过来。

      黎恙被流双拉扯着走到了化工厂不远的一家小餐馆,这边黎恙刚点好菜,一群人正喝着先上来的酒,就见流双一脸心不在焉。
      黎恙走到他跟前,重重地拍了他的肩膀一下,拍的流双直抽冷气。
      “喂,想什么呢?”
      流双不想和这种野蛮人计较,觑了他一眼。
      “我总感觉刚刚那些人不简单,不知道念姐能不能应付的过来。”
      黎恙跟着也有些担心,他并非不知道那些人是狠角色,只是他带着的那些人先不说武力怎么样,就连他自己都觉得够呛。他知道池殊念的邪性,所展现出来的只不过是他们所能看见的那部分,池殊念的过往他们谁也不知道,但肯定不简单。
      他们这些也只是普普通通的人,连打架都还是扯衣服比较多。
      说白了,还是就认识了几个月的陌生人,还没到为了她不要命的地步,再加上池殊念的身手,本能的就忽略了池殊念能不能应付的问题。

      “我还是,有点担心。”刚刚人多,流双可以说服自己,但现在看着正在喝酒吃串的朋友,脑海中不自觉就浮现出以往池殊念安静坐在他们中间默默抢烤肉吃的画面。
      黎恙也有些怔住。

      等两人急急忙忙跑回到那条小巷的时候,巷子里的血腥味就像是一只巨兽张着大口要把他们吞噬在里面,地上还残留着几块斑斑血迹。巷子寂静无声,空旷的好似一片真空地带。
      黎恙和流双却还记得,之前这里站着人的模样。好像生锈的脑子一下子就开窍了一般,他们甚至能想起来那几个大汉把池殊念包围起来的情形,就连每个人站在什么位置,什么样的站姿都在脑海中一清二楚。

      松景区,江川的上流区,大多都是上世纪就已经在这住下的人。
      叶庭轻的这套房子还是陆家给他准备的,叶庭轻对此一向不挑,反正都是临时住所,虽然这次临时的时间段长了一些。
      叶庭轻站在床边盯着床上的人有些发呆,回想起小东西晕倒前的那一脚,凌厉的气势和那个地方出来的一模一样。
      小孩儿眉眼还还有些尚未脱去的稚气,但已经可以窥见那精致亮眼的五官以后会是何等的招蜂引蝶了,小腹的血已经止住了,白色纱布上洇出的血渍有些扎眼。叶庭轻皱眉想陆北年怎么还不来。
      陆家的家庭医生还没有来,叶庭轻只能暂时给小孩止血,从那个地方出来的人多少不适合去医院。小孩晕倒前的模样不正常,眼中的戾气和嗜杀挡也挡不住,就像是一年前看到的那群人一般。

      ……
      是春天,万物生长的季节。但在这里,季度作为计量时间的单位实在是太难熬了,每一天都有人熬不住死去,各种方式,或自杀,或他杀,或意外。
      这些人被管理者称为“Tinder”,年龄不超过十六岁,因为管理者认为这是塑造火种最好的时期。
      “又有人死了啊……”
      “好像是新人试图逃跑,结果被抓回来了,后面送到了一区。”
      “啧,幸好我今天不用去一区值班,虽然一区各方面都比其他四个区好,但每次到一区都感觉瘆得慌。”
      “别说了,有一区的人来了。”
      “……”
      “阿念!”
      在几个穿着黑色训练服,半大的孩子正负重三十公斤跑在这宽阔的障碍跑道上。努力的完成今日的任务时,一旁的监管者无所事事的聊着天,只有一旁的池殊念完成了今日的任务被允许坐在一旁等她的哥哥。
      她好似没有听见那两个监管者说的话,望着远处发着呆。
      直到一声喊叫,除了池殊念,其他人都没有被惊扰,即使是监管者也只是抬了抬眼皮,并没有看向池殊念这边。
      池殊念抬头,只见和他们穿着不同的白色研究防护服的少年正微笑着对她挥手。
      少年走到池殊念的面前,伸手摸了摸她有些汗湿的发顶。也不说话,牵着她的手就离开了训练场。
      ……

      “叶少,幸好那一刀的伤口不算深,又及时止了血,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陆家这家庭医生是从京都那边带过来的,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
      “怎么会,看她脸色跟个打了白蜡似的。”陆北年看着床上的池殊念,有些不敢相信,“孙二叔,你再看看,叶哥不让去医院,这里条件的确算不上好,别看岔儿了。”
      叫孙二叔的中年人知道自己的少东家虽不怎么稳重,但听到如此质疑,也不禁额角一跳,“的确算不上很严重,这孩子的身体有些异常的好,应该锻炼过,腰腹上的肉也比常人结实,这脸色应该是神经受了巨大的刺激后现象。”

      “精神刺激啊?”陆北年摸着下巴若有所思,他把孙二叔送出门,回到客厅时叶庭轻已经从卧室出来了。
      陆北年是被叶庭轻连夜叫过来的,看着叶庭轻冷淡风的大床上躺着一个面如白纸的小姑娘吓了一跳,还以为他一向冷静克制的表哥终于变态了,做下了什么违法犯罪的事。定睛一瞧,发现这小姑娘的身形气质莫名的熟悉,才想起来三天前的那个夜晚,陆北年脆弱的心灵首次受到冲击的那个晚上。刘舒瑱的事在江川传了个遍,此人睚眦必报,猜起来不算困难,也猜了个七七八八,没想到性格冷漠的叶庭轻还有当雷锋的时候,不仅把人救了,还直接带回家了。

      暂且不说别的,陆北年有些好奇的问道,“叶哥,你很奇怪。”
      叶庭轻轻瞥了他一眼,眼神中精准的表达了有什么奇怪的意思。
      “且不说孙二叔也不是外科医生根本比不上医院的救治水准,即使这小孩现在可能遭到了刘舒瑱的报复,更何况在江川还没有我们陆家保不下的人,这点你也很清楚,你要救人,也应该送去医院,而不是带回你家。而且——”陆北年说出来了他最在意的点,“你不是最讨厌别人待在你这儿吗?”
      叶庭轻并没有在意陆北年的质问,慢条斯理地说道。
      “这小孩的体质有些特殊,你没发现她被一柄三公分的刀捅伤了流的血并不多吗?在孙二叔赶来之前,她的血就已经止住了。我在化工厂那边给她做的临时包扎根本没可能让她这么快止血。”
      “这么一说是有些变态。但也不是你觊觎人小姑娘地理由吧!”陆北年还是很在意他从小根正苗红的哥哥有没有长歪的。
      叶庭轻简直要扶额了,从小到大第一次见陆北年这么揣测他。
      “这类人我不止见过一个,在两年前。”叶庭轻并没有说的很明白,他到那个巷子里的时候,就只剩下一个扶着墙壁的池殊念了,两人一个照面叶庭轻就被这个已经快要倒下的小孩赏了一腿,辛亏他这两年训练没有松懈太多,不然就得挨上这一下了。
      小孩的招式熟悉到他瞬间就想起了两年前那次国际联合行动,死伤惨重的一次行动。
      陆北年也不是什么愚蠢的人,被叶庭轻这么一提醒,便知道了他指的是什么。他得益于他的姑父,也就是叶庭轻的父亲,曾经在部队待过一段时间,大概知道两年前那场事件,虽然因为保密等级他知道的不多。他唯一可知的就是,那是一次残忍的、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人体实验组织的清剿行动。
      叶庭轻是那次行动中的一员,万幸没受什么严重的伤,却在那次行动后叶庭轻就退役了,对于叶庭轻的退役他没有多问,但多少能猜测出是那次行动导致的。
      叶庭轻不留人过夜,社交上也甚是冷淡,家里没有客房,就主卧一张大床,当初经过陆北年手装修的他可一清二楚。

      最后还是陆北年一个人走了,他走时还一脸狐疑的时不时回头瞟两眼叶庭轻。
      这个房子他都还没留宿过呢。

      池殊念这一夜做了两个梦,第一个梦是在基地,很平常的一天,池殊清作为基地的研究员,实在分不开身来接她,她提前训练完在一旁等着,最后等来了路桉。路桉每次见到她都喜欢揉她的头发。或许是他们已经离开那个地方了,做这个梦的时候她一直都清楚的知道这只是过去发生的事,现在他们是自由的。
      另一个梦也是过去,是在她年纪就还要小一些的时候,她也有些记不清了这到底是不是她的过往,或者就是一场单纯的梦境。梦中是他们的父母死后的一段时间,因为那段记忆太过痛苦,她对于那段时间一直是处于一种迷糊的状态。池教授也就是池殊念的父亲,那时催眠过她,就像是有预感一般,那段时间池教授夫妇被偷窃者或者说强盗,想要强抢池教授研究成果的强盗折磨而死,池殊清逃走,被催眠的池殊念便成了他们唯一能入手的地方。
      每天都要经历一遍折磨的池殊念,在被军方部队解救出来后,才清醒过来,由于是生物界极有分量的池教授的女儿,虽然年轻,但为国家做出过很大的贡献,在部队做全面肃清的那段时间里,总有人回来陪她说说话。
      本意是想开导她,只不过她并不是很需要。
      梦的最后是一个很年轻的小哥哥,他不像池殊清一样阴晴不定,总是在别人看望她过后向她递出一块水果糖,然后静静地陪她一段时间。在那支部队要走的时候,池殊念破天荒地追了上去,伸手抓了抓他的衣摆,他回头。
      池殊念张了张嘴,不知道要说什么,只好从兜里拿出一颗水果糖,塞进他手心里。
      小哥哥看着小池殊念的动作突然笑了一下,蹲在了她面前,与她平视着,那双还带着笑意的眸子写满了少年人不曾有的坚定,“原来你喜欢吃糖啊!”
      池殊念也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以前池教授夫妇也很少买糖果这种东西,只觉得不应该浪费了,而且还甜丝丝的。
      小哥哥看着小池殊念发呆,知道小孩子又在想些什么,“每次给你的时候,你都是一脸不情愿接的模样,还以为你不喜欢呢。”然后凑到池殊念的耳边,轻轻地说,“我们队里不允许带糖,这些都是我背着队长偷偷买的,你可要保密啊。”
      小池殊念眨巴眨巴眼睛看着他,没说话,另一边又有人催他了,“这颗我就留下了,下次见面我再还给你一颗。”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