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88、15、左岸出狱 ...


  •   在刘先安跑路两周后的一个早晨,新的一年开始了。是一个晴朗的好天,左岸走出了看守所的大门。在夺目的阳光下,站着沈山和桑琪娅,他们是来接他的。

      左岸永远也忘不了他从那小黑屋里出来、来到大街上时的感觉,一阵凉风吹过,他们在一座新修的立交桥下缓缓走着,空中阳光下闪闪的树叶被微风吹得沙沙作响,三轮车铃发出悦耳的响声,混和着出租车的马达和奔驶声一起传进他的心田。他深深吸了一口空气中清凉的气息,呵!这就是自由!

      他感觉他有点像是在做梦,他能从那黑屋里出来,他能自在地伸展胳膊,他能毫无阻拦地走上几步,能喊上一辆三轮车过来坐上去,让三轮飞快地奔驶,这一切,在两个月前对他如此平常,只不过是生活中的一个瞬间,一个组成部分,而今天在他看来却是如此重要,具有如此重大的意义,比起他两个月来那些不可避免的打击和磨难——这一时刻是多么珍贵,多么美好,将给他以重新生活的勇气。

      啊,自由,多么可贵!

      可是回来没过多久,桑琪娅渐渐发现,左岸整个人突然变了,变成了一个他有些不认识的人,仿佛完全是另外一个陌生人了。她也不知怎么就突然产生这种感觉,但这种感觉很强烈,变得确定不疑。

      事情发生在当天晚上,他们一起在吃完了晚饭,他突然要桑琪娅陪他去办公室,左岸对她说,“我要工作。”

      桑琪娅有些吃惊:“这大晚上的,你刚刚出来,有什么工作要做?”

      “我要工作,”左岸确定不移地看着她,两眼闪着狂热的光芒。桑琪娅只有陪他来到空荡荡的办编辑部。左岸自从被撤消主编后,搬出了单独的办公室,但在大大的编辑部里还有一个隔出来的大大隔间供他使用,他的许多书和报纸都在几个书架上陈列着。他用手指了指书架上面那一堆报纸剪集成的一个大本子——那是他多年来发表的文章粘在一起形成的合集,“琪娅,你帮我把那个拿下来,我要签大样。”

      桑琪娅满腹胡疑,把那个大本子拿给他。他藉着灯光在写字台上翻看起来。从后面一直翻到前面。桑琪娅感到他的手有些神经质地颤抖着。他翻到了前面的一篇,摊开来仔细盯着细看,那是他们和刘先安认识时为他写的那篇为刘先安鸣冤叫屈的文章《任免风波启示录》。他仔细看了良久,突然抬起眼睛问她:“刘先安在哪里?”

      “他跑了呀!白天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桑琪娅略略有些吃惊地回答他,因为她在白天就反复对他说起,刘先安已经潜逃到了加拿大。正是因为他携款潜逃了,他才得以被放出来。现已证明,他和刘先安的斗争,他是对的,完全代表了正义的一方。他当时听得明明白白,可现在,怎么又问起了这个问题来?

      左岸用一种极度茫然的眼神,盯着那份《任免风波启示录》的报导看了良久,然后突然从桌上笔筒里拿起一支大大的红笔,是过去他当主编时签大样用的红笔,他认认真真在报道上打了一个大大的叉,并在上面空白处写上了一行大红字:“他不是企业家,是个大骗子!”在这句话的后面,他还打了一个大大的惊叹号。

      桑琪娅更吃惊了。他原来是非常珍惜他的这个大本子的,从来不在上面写写画画。他亲笔写的每篇报道发表后,他都会工工整整地贴在这个本子上,并且在下面工工整整写上发表的时间、文章刊载的报纸及版位,那是他的心血,那是他最珍惜的东西。

      “不行,我还得写篇评论!”他极其郑重地对桑琪娅说。于是又拿起他最心爱的派克钢笔,在一叠方格稿纸上面飞快地写了起来,一会儿他就写好了,并在稿件的抬头上用大红的笔批了一行字:“请发明天头版头条。”

      桑琪娅拿过这张稿纸细看,发现他用钢笔在上面反反覆覆只写了一句话:“刘先安必须坐牢。”写满了整整一篇。桑琪娅更加吃惊了,问他:“往哪里发头版头条?”

      “请发《深度315》。”左岸继续用确定不移的口气说。

      “可《深度315》不归你管啦?现在由沈山代管了呀!”桑琪娅的这份惊讶,已经无法言表了。

      “我不管!去发排,立即发排。”左岸继续用确定不移的口气说。

      桑琪娅终于发现,左岸此刻虽然看上去好像是在现实之中,但他的精神却漂浮在想象的世界里,那是另外一个世界,是她不熟悉的陌生的世界。她看着他的手仿佛在颤抖,内心似乎有一种什么东西要爆裂开来,看上去有些可怕。于是她只好答应着,“好,好,立即发排。”

      过了一会儿,左岸有些暴躁地问她:“版排好了没有?”

      “排好了,排好了,”桑琪娅灵机一动,从书柜里抽出一张空白的大样版样纸递给他。(当时她新到报社练习画版,书柜里总是备有很多这种跟报纸一模一样的、印有许多小格子的、发黄的大样版样纸)。

      左岸拿起版样纸铺在桌上,藉着灯光看了很久,满意地点点头,用大红笔在大样版样纸的密密麻麻小方格的空白处写上“照此复印”几个大字,还填上了自己的名字和时间,然后把大样版样纸庄重地递给桑琪娅。

      桑琪娅终于确定了自己的感觉,左岸的精神出了毛病,他已经沉溺于自己的感觉之中,不能分辨感觉和现实的界限了。

      “好,好,请左主编放心。回去睡觉吧。”桑琪娅悲凉地说。

      于是他又看了一遍空白的大样,摇摇晃晃离开办公室,回到宿舍放心地上了床,沉入了深深的暗夜之中。

      第二天一大早,齐恒赶过来看左岸,祝贺他平安出狱。左岸正在报社食堂吃早餐,顾不上擦刚刚抓了油条的手,就紧紧地握住好朋友的手,急切地对他说:“齐恒,好朋友,谢谢你来看我!我有一个计划,一个大计划——!”他说,眼睛里燃烧起狂热的光。

      “大计划,什么计划?”

      “我要办报,办一张大报,办一张全国最好的报纸!”他紧紧抓住好朋友的手摇了又摇:“我发现,北京的那些大报算不了什么,新华社算不了什么,央视也没什么了不起!我在监狱里想了又想,我想好了,什么都想好了——定位、办报方针、编辑部架构、广告、发行,都想好了,甚至连报名我都想好了,就叫《西南问询报》,如何?”

      齐恒吃惊地看着这位新出狱的朋友,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报纸是揭露性的,继承《深度315》的传统,不,比它火力更猛,我要抨击社会腐败,维护弱势群体,揭露一切丑恶的社会现象。报纸的核心定位是追求社会公平正义。这会有市场,有广阔的市场,全国10亿人有五亿会看这张大报,它将超过《南方周末》,成为全国最具冲击力的大报。齐恒,你说怎么样?”

      “很好,你的想法很好。”齐恒说着,脸上又浮现出他那惯常的、半真半假的、有些玩世不恭的微笑,顺着他说道:“会有市场的。”

      桑琪娅在旁边朝他摆了摆手,使着眼色。

      “齐恒,好朋友,‘人生而自由,却无往不在枷锁之中!’”左岸更加激动,起劲地摇着齐恒的手,高声说:“我发现,我的枷锁不是监狱,不是挫折,不是这么多年受过的罪。不,不是。我的枷锁是不会抓钱,不会创收,也就不能办大报,办最好的报纸!所以你要帮我,好朋友,我知道你最会抓钱,你是这方面的天才!”

      “好的,我帮你 ,我一定帮。”

      当桑琪娅送齐恒出来的时候,对他说起昨晚左岸的要签大样的事,然后问他:“齐兄,你看,他的精神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我感觉,他和入狱前像是两个人了?”

      “可能有点儿狂想症,”齐恒谨慎地下着似是而非的判断,“我看也没啥大问题,这也符合他的性格。”

      可是,齐恒的这种谨慎的乐观情绪不到一天就被粉碎了。临近中午时分,桑琪娅接到了一个派出所打来的电话,要她到离她家不远的一家银行营业点去,“你快过来看看,你老公正在闹事!”电话里的人对她说。

      “老公?”

      “他说是你老公。”

      听到这话,桑琪娅还是感到一阵窃喜。终于,在他的心里,他把自己看成她的老公了,尽管是在他的这种精神状态下。她按地址匆匆赶到银行,就见银行大厅里围着一堆人正在纷纷议论,“太可怕了!遇到精神病了。”

      “典型的狂燥症!”一个职员模样的人很内行地分析道,“他跳起来的样子是挺怕人的勒!多亏女职员躲得快,要不给他打到不得了诶!”

      “是啊,他脱下鞋就往柜台玻璃窗上砸,多亏这个玻璃结实啊,砸了几下都没砸碎。”

      “钢化玻璃啊,能防弹。”又有人内行地说。

      桑琪娅亮明身份后,有银行职员迅速把他领进后面的一个办公室里。派出所的一个30多岁工作人员正在进行调解。左岸甩着长长的头发,不依不饶,朝着两个银行工作人员大吵大闹:“我的房子怎么就不能贷款了?这上边有大红印,权威!怎么就不能办贷款?我在监狱里听说了,能卖!能贷!”

      桑琪娅了解到,左岸一大早就拿着报社分配给他的一张住房分配单到银行来,找到银行职员要求贷款。银行职员耐心地给他解释,这是公房分配单不能贷款。他不停地和银行职员大吵大闹,说他不管,他要贷款,他要办报,要办最好的报纸,要压倒北京大报、大电视台。到最后,他脱下鞋来打银行职员,幸亏女职员躲得快,没打着。他就开始砸玻璃,最后银行保安将他制服,扭送办公室,并请来民警协调解决。

      桑琪娅听完后,一个劲儿地道歉,承诺赔偿一切损失。银行的一个穿着统一的西装、类似负责人的人摇了摇头,说:“倒也没有什么损失,啊,桑记者,我看您还是带他去看看病吧!”

      “是啊,”公安人员也站起来,打量着桑琪娅,又看了看左岸,有些不相信地说:“桑记者,听说他是个大知识分子,怎么成这个样了呢?”说着,又摇了摇拨浪鼓似的头。

      “咱家的存款呢?”刚一回到宿舍,左岸又急急忙忙地问桑琪娅。

      “咱们家?”

      “是啊,咱们家。”左岸坚定地说。可能,在他的意识里,在他的想象里,他早已经把她看成他的老婆了:“这不就是咱们家吗?”

      “啊,是这样,”大大惊异的桑琪娅张大了嘴,飞快地适应着这个被他新赋予的幸福的角色,灵机一动说:“在我的存折上啊。”

      “有多少?”

      “一共才两万多块钱。”桑琪娅开始把自己的钱说成是他的,扮演起妻子的角色,开始诉起苦来,“这些年你光顾了办报,光顾了维权,没存下什么钱。”

      “你把存折给我。“左岸说。

      “干嘛?”

      “我要办报,需要钱,需要启动资金。”

      “左岸啊左岸,你有点儿搞笑啊,两万块钱能办什么报?”

      “我要用这两万块钱炒股,挣大钱。”

      “炒股?”桑琪娅更吃惊了,眼睛睁得大大的。当时沪深股票市场刚刚开市,在桑琪娅的心目中,那是一个吃人的市场。她的股票知识都来源于矛盾的《子夜》开头的那一段关于赵伯韬的描写,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虾米吃淤泥。“你不是赵伯韬,你是虾米,不,只有两万块,你连虾米都不是,你是淤泥!”

      “妇人之见!”左岸骂她,又突然问她:“你知道多少个10%能够翻一倍?”

      “10个10%翻一倍。”

      “错,七个10%就翻一倍。我研究过。我在监狱研究了,假设我用10万块钱炒股,每次挣10% ,只要7次,我就会有20万;20万到30万,我只需要操作4次;30万到40万,我只需要操作成功3次;40万到50万,我只需要操作3 次;而50万到100万呢,我只需要操作7次。操作7次我就会有100万办报资金!这叫复利的力量,你懂不懂?”

      “也许,理论上你说的没错,可你不可能每次操作都对,你不可能稳赚不赔,是不是?”

      “对,如果我想一口吃个胖子,那是不现实的。但现在行情好,股票市场刚刚兴起,我的目标又定的这么低,每次只赚个10% ,有什么达不到的呢?”

      “我不同意。我们赚钱辛辛苦苦不容易,攒了好久,才攒了这两万块钱。你好不容易才出来,不要乱折腾了,我们要好好过日子,还要结婚,要请客,要花一大笔钱。我们要未雨绸缪,早做准备。”

      “存折你给我!”

      “不给,就是不给。”

      “啊,‘人生而自由,却无往不在枷锁之中。’你想要在经济上控制我?”

      “就是,我们要过日子,要留点钱。我不给,就是不给。”

      “好,这是你说的?”左岸鼓起了眼睛,样子挺吓人:“你的钱你控制,我的钱你也控制的,你在经济上卡我的脖子?”

      “是啊,我们要过日子,需要钱。”

      “我看这日子没法过了!”左岸进说着,把手中的茶杯摔到地上摔得粉碎,“这日子我不过了!”他进入了角色,当真像武夫那样生起气来,夺门而出。

      桑琪娅没当回事,心想他生会儿气,消停消停就会回来的,于是也没有去找他。左岸下午没有回来,晚上也没有回来吃晚饭,一直等到晚上9:00多钟,也没见他回来。这下桑琪娅着急了,便先到办公室去找,没有人。于是她骑上自行车,去到离宿舍不太远的齐恒妈妈家里,找到齐恒说明了情况,两个人便分头到处去找。他们把左岸的可能去的朋友熟人家里找了个遍,到处都找不到。一直找到下半夜,连个人影也没找到。没办法, 桑琪娅只有回自己的房里睡觉,可怎么也睡不着,心里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吃早饭时,隔壁住着的一个在食堂卖饭票的大姐来敲桑琪娅的门,急吼吼地对她说,“你还不赶快去看看,你们的左主编正在那边水泥管里睡觉呢!我早晨出去买油条,路过后边要盖新宿舍的水泥管,看见里边有个人在睡大觉,很像左主编啊,我往里一瞅,哎呀妈呀!可不就是他吗!这大冷的天儿,也没带个被子,就在那里睡了。”

      桑琪娅赶紧跑到大姐说的水泥管边上一看,左岸果然正在里面睡得很香。桑琪娅把他拉出来,眼泪扑簌簌掉了下来,“好吧好吧,我把钱给你,你爱干啥就干啥吧。”

      拿到钱以后,左岸一刻也没停留,到新华书店买了一大堆股票书回来,这些书有《杨百万致富秘籍》,《K线的奥秘》,《投机的智慧》,《 K线图解大全》,《国外股海经典战例》等等。他一头埋进其中,开始做笔记,抄格言,画K线图,画趋势线,陷入了空前的狂热之中。无论白天还是黑夜,他都沉浸在其中不能自拔,完全陷入精神的暗夜之中。

      吴经理、余英杰和吕大姐都先后被放了出来。他们当时被关在市郊的一个地方,是同一天进去的,也是同一天被放出来的。这一段共同的经历,使他们建立起了更加牢固的友谊。他们放出来后,第一件事就是来看望左岸。而许多当时人民广场的消费者们,也都蜂拥而至来看望左岸,但都被桑琪娅挡在了门外,他目前的这种状况,显然已经不适宜见人了。尽管不让他们和左岸见面,但消费者们热情不减,送来的慰问品堆成小山,左岸的房间里都堆不下了,桑琪娅只好让齐恒搬到他家里先存放着。

      而齐恒的好事也接连而至,他刚刚被任命为西部日报广告部主任,但金社长似乎还嫌不够,又提议他任总编助理,已经上报有关方面审批了。他眼睁睁看着自己就要得到他当年心中的梦寐以求一切了,但不知怎地,却全然没有了当年的那种冲动和快感了。看着左岸的现状,想起他和谭琳经历的那一切,他的内心剩下的是深深的伤感。

      桑琪娅找到齐恒,问他:“你说,要不要把他送到医院里去呢?”

      “医院?”齐恒心里明白,她指的是精神病院,但是她避免说出那个词。齐恒也小心翼翼地避开了那个词。

      “不过齐兄啊,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他现在没日没夜埋在股票堆里,画K线画图表,为入市赚钱做准备,我真害怕他精神上出什么毛病。我又要上班,单位上又有那么一大摊事要做,还要没日没夜地担心他,为他害怕,为他担心,我真有点受不了了!齐兄,我真的快要崩溃了。”

      “你的这个想法跟他商量了吗?”

      “昨天跟他提了一下,可他反弹很强烈。他说他宁死也不去医院,他还跟我大吵一架。他说他没病,他正常得很,他比谁都清醒,他比他自己任何时候都清醒,我能拿他怎么办?”

      “这样,我认识一个这方面的医生,”齐恒不愧是齐恒,他灵机一动,马上有了新的主意:“我能把他请到家里来,我给他介绍,就说是我的一个朋友,很崇拜他,想跟他聊聊。不要表明他的大夫身份,他是精神专科的医生,很善于跟人聊天,通过聊天就能进行一个大概的测定。”

      “这样最好。”桑琪娅说。

      于是就在第二天,齐恒带来了他的那个朋友,高大而又瘦削的精神病大夫。齐恒介绍说,他是武先生,是一个刚刚成名的报告文学家,非常崇拜左岸,想要收集点素材,写一篇关于他为消费者维权的报告文学。于是左岸非常高兴,和武先生大聊特聊。他的情绪非常高涨,向他大谈他揭露太明月明的报道,大谈他在人民广场的激情演讲等等。接着他又大谈他的办报理想,他的事业规划,他宏伟的雄心和超越大报的宏大抱负。他说他以往所做的全部事情加起来,跟他将要干的事情比起来,根本算不得什么。最后他又开始大谈炒股,大谈启动资金,直到讲累了,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武先生走出屋子,对齐恒和桑琪娅说:“病症很典型,是狂躁型和幻想型的集合。病人专注于某个观念不能自拔。他在好的时候,跟正常人没有什么没有什么两样。但发作起来,就会产生滔滔不绝的幻想,不切实际的幻想,超越界限的幻想。一旦受到阻碍,就会引发另外一种病症——狂躁症,就会发展成伤害他人,或者进行自残。梵高就是典型。”

      “这种病,是怎么引起的呢?”齐恒问。

      “都怪坐了那两个多月的牢,出来就这样了。”桑琪娅说。

      “倒不一定是受了什么虐待,”武先生沉思默想地说:“也可能是受了某种外力的刺激,引发了内在的神经元的紊乱。”

      “就像一根电线搭到了另外一根电线?”齐恒问道,“本来要搭这一根,却不小心搭到了另一根上,搭错了?”

      “不错,这是一个很形象的比喻,搭错了线。不过搭错的不是一根线,而是一组线,一组神经元。这个神经元系统,很复杂。”

      “那怎么办呢?”桑琪娅眼泪汪汪地看着武先生问。

      “没关系,”武先生说,“我先开点药,你们趁他不注意的时候,或放在饭里或兑在水里,让他吃下去,先控制住他的病情,让他不要狂躁,其它的我们慢慢观察,慢慢治疗,这事急不得。”

      “武先生,”齐恒问,“治好这个病,要多久呢?”

      “这不好说。”武先生回答:“也许一年半载,也许三年五载。要分疗程,看效果,起码要几个疗程。”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