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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14、进入黑夜的漫漫里程 ...

  •   唱完卡拉OK,齐恒回到宾馆,进入他的单间,洗完澡,躺在床上看电视,这时电话响了,是宾馆里的“鸡”打来的。这边的“鸡”真勤奋,下午就曾打了一道过来。齐恒拿起听筒,和她聊了起来:

      “喂,要按摩吗?”那边一个柔和的声音问。

      “怎么?又是你吗?下午不是你吗?”

      “是啊。”

      “你要多少哇?”

      “按摩30,全套300喽!”

      “太多了吧?”

      “不多,我们要付出劳动呀!”

      “还是太多了,你想一个工人,一个农民,辛辛苦苦干一个月,也才挣这么点钱。”

      “我们有开销呀,要租房子,要买化妆品,还要吃饭。”

      “还是不行。我不了解你。你先介绍一下基本情况吧。”

      “我不知道怎么介绍呀?”

      “你有多高?”

      “1.66米。”

      “体重呢?”

      “100斤。”

      “多大啦?”

      “20岁。”

      “太年轻了,没有经验,不行的。”

      “谁说的,我还是有经验。”

      “有吗?”

      “有点。”

      “不行啊,还是不行!”

      “你要什么经验?”她吃吃笑了起来。

      “不行不行,实在不行,对不起了。”

      他叹了口气,放下了电话,当然他是不敢玩的。

      他又看了一会儿电视,没什么好片,除了破案的就是古装,很乏味。他关了电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心底好像有很多蚂蚁在爬。谭琳和老周,他们在干什么?当然,这是明摆着的,就在隔壁,在卫生间里,在冲凉,刚才他上厕所时隐约听到隔壁卫生间里传来她吃吃的笑声。齐恒的心突然有一种撕裂感,他想象着老周和她翻云覆雨的情景,天那!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景象啊!齐恒不敢深想,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心里好象堵了一块什么东西似地,说不出来的恶心,难受。

      齐恒对他自己的这种强烈的反应很不理解。不,不,我不应该难受,我不应该有这么大的反应。谭琳对我算个什么?一个女人罢了,一个情妇罢了。说到底,和我过去交往过的那些情人——业务员,服务员,公关小妹等等——有什么不同?没什么不同,都是女人,又不是老婆,又没想过结婚,一块玩玩罢了,何必认真呢,何必投入感情呢,何必痛苦呢?

      他这样想着,心中感到释然,来到窗前,拉开窗帘,推开窗户,一股咸咸的海风扑面而来。外面宽阔的沙滩在淡淡的月光下泛着清冷的白光。正是午夜时分,三三两两的游人还在海边嬉戏着不肯散去,歌声、喧闹声、混合着海浪冲刷沙滩的响声一起传了进来。齐恒吸了一口沁凉的海风,心里舒畅了很多。是的,我爱的不是她,不错,我跟她睡觉,可我也跟别人睡。我不爱她。他这样想着,离开了窗子,重新坐回到沙发上。

      怎么回事?一坐回沙发,他的思路又回到了隔壁房间。他们在干啥?当然,肯定是上床了……这画面那么清晰、那么鲜明、带着轻微的喘息和动感,映入他的脑海,完全不像想象的画面,而是一幅逼真到了极点的动态场景,如同几个月来他自己在谭琳身上所做的那样。只不过这一次,上面换了人,换成了又高又黑、脸盘泛红、全身泛着不自然的青光的老常而已。这没什么,不过是个女人而已,就像朱兴所说的,企业有的是,女人也有的是,离了这个还有那个,何必当真呢?

      可我为什么这么难受?为什么偏偏要痛苦?

      他感到心里有一种想要呕吐的感觉,他赶紧重新来到窗口,大口大口呼吸着咸咸的海风,想要把那种呕吐的感觉压下去。夜已深,海边的游客渐渐散去,喧嚣的海滩寂静了下来,一轮黄黄的月亮从海平面上有些恐怖地升了起来。他看了一会儿月亮,想起他看过外国片子。外国女影星中他最喜欢意大利的莫妮卡·贝鲁奇,她那高高的、宽大的身材总是令他激动不已。他找到谭琳时,也的确在朱兴和其他朋友们的眼中,为她的贝鲁奇般的魔鬼身材而骄傲了一番。可今天他突然明白了,这种魔鬼身材,自己享受和拿给别人享受,感觉是大不相同的。

      他想起了两个多钟头前他们在豪华大包房里唱歌时的情景,想起了当她和老周一道唱起那首《心雨》,唱到“因为明天/我就要做别人的新娘/让我最后一次想你——”时,她看着他的那种复杂的眼光,里面有一种哀哀怨怨的对他的埋怨,混合着对即将到来的夜晚的压抑着的微微兴奋。她想跟老周上床吗?齐恒苦苦地想着这个问题。当然,她想,她又不是一个守身如玉的女孩,不可能为我守身,也没有必要为我守身,况且,这都是我同意了的,是我安排的,她只不过是应了我的要求,为我办事而已。可我为什么偏偏要难受,要痛苦?一种久违了的、青年人才有的失恋般的痛苦涌上他的心头,牢牢攫住了他的心。

      我不要痛苦,我不必痛苦,她对我算不了什么,不过是一个女人,一个棋子,一个达到目的的手段而已。但凡成大事者,都要跨过一些门槛,一些他不愿跨过的门坎,一些令他们难受的、想要呕吐的、不愿意面对的门槛,就像今晚一样。可一旦跨过了这个坎,前途就光明了,道路就明亮了。他这样安慰着自己,想要把涌上心头的、那么讨厌的、有如年轻人失恋般的、不成熟的痛苦强压下去。他暗自想着,那么多的人都在一生中做过一些违背自己本心的事,那么多的人做了那些事都心安理得,都混出了名堂,我为什么不能做

      那么,他们现在在干什么?他想,也许,他们干完了事,她心满意足地躺在他的臂弯里睡着了;也许,他们没有睡,他还处在血液加速流动过后的兴奋中,搂着她给她许诺着什么。他给她讲什么?无非是炫耀,炫耀他的两个境外朋友。无非是许诺,许诺他能给她分房,调入,给她带来工作上的照顾和事业上的前景。她爱听这些,她想要这些,她想往这些,她是个虚荣的人,她来成汉就是为了这个。我不能给她这些,老周能给,她就叫老周整。还是当官好,他不无嫉妒地想,他们手中有权,女人就得拿自己的东西交换,先是不太情愿,或是装着不情愿,其实她心里愿意,心里想着这事。他想起那天早晨谭琳是怎样又同意了这事。她是个鸡,女人,鸡,都一个样,跟那些小姐,都差不多。

      比这更令他难受的是,在这沉沉的夜晚,他又一次想到了隔壁房间,想到了睡在老周怀里的谭琳,想到了滔滔的大渡河水和上面摇晃的铁锁桥,想到了昏暗的闪着串串彩灯的舞厅,想到了当时他对她的滔滔表白和承诺,难道当初他许诺给她的好生活,就是把她送去给什么大人物睡觉?而这又是为了什么?为了一个那么龌龊的、以前他所不齿、如今他却拼命追逐的目的——当官。难道当官真的那么重要,真的值得搭上自己的女人,自己的人格?自己的内心准则吗?

      他想哭,想对着窗外暗夜痛痛快快大哭一场。他感到自己变了,不再是原来的自己,不再是过去的那个心高气骄傲、意气风发、看似玩世不恭却有内心准则的齐恒了,就在这个晚上,他把自己的过去、自己的准则、连同自己内心的一部分一起消灭了。

      他知道今晚他经历了自己的第一次——第一次为了当官,为了一个可耻的目的,把自己的女人——虽然她只跟了他半年,可也是自己的女人——送给了一个当官的,一个能影响和左右他前程的人。他悲哀地感到,这第一次对他生活的影响是毁灭性的,如同一个吸毒者的第一次,如同一个出卖自己的女人的第一次,都是对自己的背叛,都是在另一种完全不同的价值准则的荒原中迷失自我,都是走上了一条漫漫的心灵不归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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