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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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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某见过娘娘与小王爷。”师父拱手作揖,唬得陌也急忙拉着我行礼。
我偷眼打量平王妃。那日惊鸿一瞥,已然惊艳,如今近在眼前,更是美的慑人心魄。她今日并未覆着面纱,那一颦一笑如此透明而真实,看的人几乎连呼吸都停滞了。
“韩大人免礼。”王妃上前虚扶,师父恭敬道:“多谢娘娘。”
我好奇地打量这天仙般的美人,却见她一双美目不住的在师父身上流连,不由得疑惑起来。
“韩大人可是为了天子与太皇太后进香一事而来?”那娇艳的菱唇吐气如兰,看直了周围人的眼睛。
师父应着“正是”,便退开一步,作势请她先行。
王妃微笑着,步履优雅的在侍女的搀扶下款款前行。经过我面前时,她忽然顿住,那娇艳的脸庞转向我,视线正好与我对上。
刹那间,那幽深的黑眸恍如有吸力一般,几乎将我吸入黑眸深处。我用力眨眼,总算是定了心神,再看她的眼睛,仍是两汪盈盈碧水,并无异状。
却见王妃将我与陌上下打量,笑着又对师父说:“这二位便是韩大人的爱徒吧,一般的俊俏伶俐,实在讨喜。”我顿时摸不着头脑,只能和陌陪笑施礼:“娘娘过誉。”
“你是鱼儿?”那张芙蓉面始终对着我笑,我虽尴尬,也只好陪笑应着“是”。又问了我的生辰年月,她的神色却忽地一转,悲戚的眼神投向我,几乎将我溺毙。 “鱼儿,鱼儿…”她伸手抚着我的脸,一边用那双水光潋滟的黑眸注视着我,“你长得像极了我的玉儿…”言毕,以袖遮面,哀哀的啜泣起来。一边的侍女急忙递上锦帕轻声安慰。
这算什么?我傻眼,只好求救的看着师父。师父在一边柔声道:“娘娘请节哀。人死不能复生,相信郡主也不愿见到王妃痛心欲绝。”
平王妃啜泣了一阵,眼睛犹自红肿,神色却说不出的温柔与亲切。
她执起我的手:“鱼儿,可愿做我的义女?”
我如遭雷击,愣在原地。然后重复先前的动作,将脑袋扭向师父。
“韩大人?”见我向师父求救,王妃也一并向他露出探询的神色。
“若鱼儿愿意,韩某并无异议。”师父露出和煦的笑意,那只有在抱着我时才流露的温柔笑意,居然毫不吝啬的给了眼前的平王妃。
我听见心里有个小声音在一遍遍的尖叫:“师父是坏人师父是坏人。”
待我回过神时,平王妃已经满面春风的牵起我的手往客栈里去。身边的仆从纷纷散开,口称“恭贺娘娘喜得郡主”。
我往后看着,陌仍是一脸的不敢置信,师父则似笑非笑的盯着我,见我一脸求助,遂给了我一个安心的笑容。
安心,我怎么安心的下!莫名的成了个王妃义女,莫名的被带离师父身边,我才不稀罕这个郡主名头!
“鱼儿,这月余便随为娘住到此地的王府别邸可好?”王妃和气的对着我笑,不知怎的,我忽然想起片刻前那双让人失魂落魄的眼睛,仔细又看,却只觉得美的不似真人。
“鱼儿?”她又唤。
“但凭娘娘作主。”料想师父不会平白无故将我扔在此处,便打起精神对王妃应合着。
王妃先是微怔,似乎对我答应的如此爽快有些意外,眼中却又立刻闪过泪光:“傻孩子,该叫为娘什么?”我疑惑着,一边的侍女急忙道:“小郡主,快叫母妃啊!”
母妃???
陌儿说过,我从小就随着师父,父母早已不知去向,师父就如再生父母一般,哪里又跑出个娘来。
我嗫嚅了半晌,怎么也憋不出个“母妃”,王妃只好来打圆场:“无妨,许是为娘太过着急,惊了鱼儿,鱼儿不必慌张。”正说着,外头有侍卫通报:“小王爷到。”
我松口气,连忙朝外张望。这凭空多出的娘,迟些认总是好的。
依然是一脸飞扬跋扈的神情,与酒楼那日一模一样。
我端详着迎面走来的男童。与王妃生的极为相似的眉眼,透出的却是与他母亲截然不同的高傲与不可一世。向王妃行礼后,便依到王妃身边回话。
我惊讶的看着他的神情变得和缓,还带着点孩童撒娇的口气,一双眼睛盈满笑意。只是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在不经意间扫到我时,瞬间又回复冰冷:“母妃,这是何人?”
王妃亲昵的将我携到他面前:“这是娘新收的义女,唤作鱼儿。鱼儿,这是泠儿,泠儿虚长两岁,当为兄长。”
那双桃花眼将我上下扫视一遍,终于有所缓和:“如此,便是我的义妹了。”
“鱼儿见过兄长。”我满心别扭还得满脸堆笑。
“泠儿自幼体弱,数年前,随一位道家仙师在附近的青连山上修行,故而甚少回府,此次也是他父王因天子进香之名召他随侍,得以回府小住。”王妃满脸怜爱的看我,又转向沈泠:“泠儿,鱼儿初到家中,你可要尽了兄长的礼数,不可怠慢。”
“泠儿明白。”他笑着保证。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午时。王妃说话说得有些疲累,便让侍女带我与沈泠去歇息的房间。出门却见陌一脸焦急的候在转角处。见我们出来,便朝我奔来。我的眼泪立刻在眼眶里打转,正要上前,陌的身子却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
师父!我几乎要喊起来。
孰料师父面无表情的看我一眼道:“鱼儿,既已成平王府的郡主,理应恪守礼数。”
“师父!”陌在身后不满的扯着他的衣袖。
“师父,鱼儿并非…”我本想说这事非我本意,师父却置若罔闻,径自下楼。
“我道当朝太史是个什么人物,能让父王母妃成日挂在嘴上。原是舍弃徒儿换取他人宠幸的寡义之人。”身后传来一记冷哼。
“你胡说!”我愤愤地转身。
沈泠睨我一眼:“你也见着了。他把你送给母妃,换取父王母妃的信任,对你,却连挽留的意思都没有。”说着踱到扶栏边向下望去,“你的这位师父,不过是将你当做个棋子,让他能在朝堂上更加如鱼得水的棋子罢了。”
我的泪水立刻不争气的涌出。师父这么做是有原因的,决不能相信沈泠的胡说八道。几日前师父才握着我的手许诺过决不会弃我而去的,他不会反悔的。我拼命的安慰自己,一边用力抹去眼泪。不能哭,师父看见会担心的,陌会笑话我的,还有沈泠,更不能被他取笑了去。
正胡乱抹着,身边递过一方锦帕。泪眼朦胧中,模糊的看到沈泠满是不耐得眼神。
“喏,擦下脸,堂堂郡主哭得像个花猫,让人笑话我平王府没了礼数。”
见我愣在原地毫无动静,他粗鲁的掰过我的脸,拿着帕子在脸上一通乱抹。
“做什么呀,好痛。”我尖叫起来。一旁的侍女也慌了:“小王爷,您这样会伤了小郡主的。”
“退下!”他喝斥,侍女诺诺的退到一边。他不屑的将锦帕往我手里一塞:“居然还要本王动手服侍个小女娃,荒唐!”
我又痛又委屈,攥着帕子咬牙道:“如此,多谢小王爷。”一边眼泪流的更凶。
他本欲离开,见状又僵在远处,冷着个脸道:“哭有何用?你哭得再狠,他也不会有半点忧心,不如省些力气。”
见我仍在抽泣,便又折到我面前,抽出手中的帕子,重又擦拭我的脸,只是动作轻柔许多。
“为什么这么爱哭,实在麻烦。”嘴里嘟哝着,手上却忙个不停,“师妹随我修炼时,再苦再累也从不掉泪。”
“鱼儿修行时也从不流泪的。”我闷闷的反驳。
他一愣,接着大笑起来:“原来你是为男人流泪。”
我怒目而视。他像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似的,仔仔细细的打量着我的脸,笑道:“明明还是个娃儿,却存着这份心思。好在长的也还周正,不是全无机会。”
“你到底胡说些什么!”我气急败坏的叫着。他却径自指使侍女悠哉的往房间去。
我满心委屈的看着楼下,陌一边扒着饭一边不时朝我张望。师父则若无其事的顾自用膳,眼也不抬一下。我拔脚就要往楼下去问个究竟,身边的侍女急忙拦住我:“郡主不可。”
“我只是下楼与故人招呼一声,有何不可?”我不满的看她。
她一脸为难:“如今小姐已贵为王府郡主,依常理,府中女眷不得轻易与外人攀谈,更何况此处人多嘴杂,若是流传开去,有损郡主清誉。”
我不可置信的瞪着她。哪里来的破规矩。正欲顾自下楼,身边颤颤巍巍的飘过一个纸燕。急忙上前拾起,燕身用金砂写着:“鱼儿莫怕,为师自有计较。”
手一松,那纸燕又飘飘忽忽的往楼下去了。
我大大的松了口气。远远的立在楼上望了他二人一会,便乖乖的随侍女回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