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墨新俞》韩笑

6、另外的主角

　　下午五点，开车来到文化九区，这一次我没有把车停在外面，而是直接开到阿新的门前，下了车抬手就咣咣咣的敲门。
　　“他们五点半左右才会到。”我张望着声音的来源，很轻易的在旁边树下发现了说话的人。
　　裤子上还有斑斑油漆，我笑了，“你在这边偷懒，当心老板扣你薪水。”
　　他不服气的撇撇嘴，“工作做完了，想干什么是我的自由。”
　　接着他不吭声了，仔细端详了会我的车，“我发现啊，”他抬头看我是不是在听，“玩音乐的要不就没有钱要不就很有钱。”
　　是这样吗？
　　“因为只有两种人才来玩音乐，一种人因为玩音乐而赚不到钱，另一种人因为有钱才来玩音乐。”
　　说的似乎满有道理的，我对他开始刮目相看了，不过同时我也好奇,“你怎么知道我是玩音乐的？可能我是来找人的或者来讨债之类的。”
　　他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那些把时间与金钱挂钩的人哪有闲工夫在这边等啊，早骂娘了。”
　　远远的阿新背着吉他拎着大包来了，我向她挥挥手，她加快步伐跑了过来，看到油漆工，打招呼:“嗨，您好。”
　　我看她拎着大包依然和我傻站着，忍不住推推她，“傻啦，赶快进去啊。”
　　阿新两手一摊，表情可爱，“我没钥匙，在小雯那。”然后就在门外和我们嘻嘻哈哈的聊天，完全不介意自己自家门不能入。
　　阿标、小雯、老K他们也陆陆续续到了，我看见那个油漆工捡了门内的一张板凳，在门口坐下了。
　　我伸手抵了抵小雯，压低声音问道，“他是？”
　　她此刻正在专心致志调试她的键盘，这个工作使得她的一张嘴得到了休息，见我用大拇指挥了挥门口的方向，“恩，就是你看到的那个样子，”转头继续她的工作，“他喜欢来听我们唱歌，阿新很开心，每次有新歌，都要先唱给他听。”
　　“为什么？”
　　“因为她说，她写的歌既要不俗气，又要旋律够好听。她不想写一些脱离大众、孤家寡人的东西。”
　　这个我倒从没想过，也许是该好好向她学习了。
　　不过现在，我的任务是跟着小雯学键盘，“这是对你的作品负责”，这是阿新的原话。其实学东西对我来说并不难，之前只是因为没人教加之自己的惰性，所以我才纵容自己。

　　比赛照旧每周六晚上直播，阿新一路过五关斩六将一直受到青睐，除了指定曲，她更多的向外界呈现乐团的或者我的原创作品，评审和观众似乎都很中意她的表现，网上也开始有了阿新的粉丝。
　　可是生活平静的过着，并没有什么改变，每天傍晚的排练、学习，我和阿新依旧在门外等候小雯；每周有三个晚上的PUB表演，我依旧在台下充当观众，偶尔上去搭个双键盘；每天晚上回家，我依旧在楼下与陈伯唠唠嗑，然后回到空落落的家。
　　所以当阿新说让我和她一起上台时，我很惊讶，我去能干什么？
　　“开场的时候，我们俩来个四手联弹，”她比划，“然后你就做我的键盘手。”
　　我慌了，“我的键盘弹得不好。”
　　“没关系，像PUB那样，我们双键盘，有小雯陪你。”阿新看出我内心的慌乱，轻拍我的肩膀安慰我，“错了也无所谓，当去玩的。”她嘿嘿笑着。
　　才不是去玩的，我知道阿新在想什么。
　　“你不用为我做那么多。”不是我不领阿新的情，只是我不希望她总是为了我去考虑，她收下的我这个团员，其实并没为他们做了什么，反倒是他们教了我很多东西，“出不出名对我来说不重要。”
　　“和名气无关，”阿新正色道，“如果你不面向大众，又如何让你的心血面向大众呢。”
　　转瞬，她却换了一副无辜的表情，“你知道我每次介绍说，这首歌是位叫末墨的人写的，观众就拼命在想啊，到底哪个末墨啊，我累，观众更累啊。”
　　我扑哧一声笑了，真是拿可爱的阿新没办法。
　　自然接下来的任务就是拼命与阿新培养键盘上的默契，其实还好，我只是简单的部分，况且还有小雯带我，已不再像原先那么担心了。

　　比赛的前一天下午是要去彩排的，这是我第一次来到演播厅的后台，人很多，化妆师、摄影师、灯光师、助理、选手……只要暂时没事的人都聚在这里。
　　是第几个房间来着，我正入神的寻找着选手的化妆室，突然，一股强大的冲击力从我身边冲了过去，我手中的包狠狠地甩了出去。
　　连同我的人。
　　空气中还回响着他的那声对不起，那个撞我的人却早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通道里熙熙攘攘都是人，我不知道他是如何办到的。我活动活动手腕，只是擦破一点皮。
　　这时，我的包竟自己漂浮着来到我面前，我的脑袋一定是撞坏了，我顺着包往上看，原来，有人帮我捡了起来。
　　“谢谢。”我嘟囔着，试图想站起来，脚裸有些刺痛，眉头皱了一下，对方立马伸出一只手臂拉了我一把，我借势站了起来，还好，应该不是很严重。
　　得知我是要去选手化妆室，他一手扶着我，一手帮我拎着包，我就这么一瘸一拐的看见了阿新。
　　阿新正在化妆室和庆姐笑眯眯的聊天，听到我叫她，当看见我的摸样，她明显一愣，而后急步冲过来，伸手拍了下帮我的男生，“你把末墨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我的脸一红，旁边已经开始叫冤了，“我是好心帮她。”声音低沉悦耳。
　　阿新没理他，把我接了过去，扶到一旁的沙发上。
　　庆姐这时探身过来，“别担心，我们这有医生。”然后让人喊了过来，帮我看看，没什么大碍，休息一下就好。
　　一听说没事，大家都放松了下来，又开始嘻嘻哈哈，庆姐真的很喜欢阿新，一直跟她闹个不停，阿新把我介绍给他们之后，庆姐似乎对我也蛮有兴趣，“你就是传说中的末墨？人和作品一样，漂亮。”庆姐搂了搂阿新，“末墨受伤你这么担心？”
　　“难道她是你的女朋友？”刚帮我的男生此刻托着下巴作深思状，嘴角溢出点坏笑。
　　男生很帅气，头发乌黑，衬的一旁阿新的头发越发显出红色，眉毛有些压眼所以显得眼睛很深邃，脸庞和下巴棱角分明。
　　他似乎发现我在看他，望了过来，我赶紧把目光闪开，心中暗骂自己，什么时候这么矜持过，简直不像是自己了。
　　“谁有女朋友？”庆姐的旁边靠过来一个人，笑靥如花的加入我们的谈话。
　　阿新连忙拉着庆姐，身子往我这边挪了挪，以便空出沙发让这位女生加入我们。“艾佳卿。”她向我示意那名女生。
　　在阿新向我介绍她的同时，那女生早已向我伸出手来，真是大家闺秀，举止端庄有礼貌。
　　我忙抬手与她握了一下，“你好，我叫末墨，阿新的朋友。”心中暗乐，觉得真是不虚此行。

　　大家聊了会，便各自散开作彩排前的准备，我像个刘姥姥，左看看右张张，好奇得很，正想到处逛逛，阿新一把抓住我，“去哪？等一下要上场了。”
　　我不情愿的坐下来让她摆弄我的头发，双手撑了下椅子，一阵刺痛传来，我反掌看到手上的伤，语气顿时恶狠狠起来，“谁撞的我，不要让我知道，否则要你好看！”
　　“嘿嘿嘿”再看阿新，已经乐开了，她双手环胸，，“我还说你怎么没骂人呢，憋那么久。”
　　我白了她一眼，没好气，“小雯怎么还没来，都快开场了。”
　　阿新摆摆手，不以为然，“不着急，她不会迟到的。”
　　也对，我每天都会见识到，什么叫守时，不早到亦不迟到。的确，在开场前十分钟，小雯慢悠悠的才来。

　　由于一开场先是选手集体秀，所以我和小雯无所事事，溜到选手入场的侧门处看他们表演。
　　“老大跳的什么鬼东西！”小雯毫不避讳自己的嘲笑，笑的惊天地泣鬼神、手舞足蹈。
　　我仔细看去，又转头看了下笑的犹如酒醉般的小雯，“没那么夸张吧？”看起来小雯更夸张些。
　　“老大完全和性感不搭。”小雯眼睛不离阿新，我估计今晚阿新能被她嘲笑至死。
　　这次的舞蹈的确有一部分是要展现身体的性感，以阿新的长相、气质，闭着眼睛我都能想象出她会把这支舞糟蹋成什么样子，不过，她的可爱却把它变成另一种韵味，并不算太糟糕，我在心里暗自打着分数。
　　要说性感的韵味，艾佳卿看来则是各中强手，身体随着旋律，犹若软嫩无骨，我不禁为其表现赞叹不已。
　　偷眼去看言沐歌，就是刚刚帮我的那个男生，他身着大大的黑色T衫，排在队伍的最后列，长相不一定是最帅气的，但舞步却很出众，“一定是个有舞蹈功底的人。”我评价道。
　　“说笑，老大之前半点舞都没学过。”小雯一副你眼睛有问题的表情。
　　我撇撇嘴，缩了下肩，心里暗自吐着舌头，怎么不留神说出口了，真是太忘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