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龙的过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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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奋的龙等不到第二天的天明。第一缕阳光刺破黑暗到达山洞时它就迫不及待地蹲在了公主的身边。颇重的呼吸声让睡梦中的公主蹙起了眉。
为躲避隐约的阳光和讨厌的视线，达菲从平躺改成侧卧，顺滑的丝绸险险挂在腰部。
龙顺势移到另一边，小声炫耀新学会的单词：“达芙迪尔~”
“你这样很讨厌。”达菲慢慢爬起来，乱糟糟的头发盖住她大半张脸，她的嗓音还是刚睡醒的嘶哑，“这种成年人的视线，有个专有的名词，叫视/奸，是只有变态才会做的行为。”
“您是变态吗，巨龙先生？”
达菲的声音平平直直，像利刃一般审问龙的内心。
“我...只是太担心你！你只有这么一件衣服，虽...虽然山洞里很暖和，还是有生病的风险，快点去王宫...拿衣服比较好。”龙被审问地莫名心虚，磕磕绊绊回道。
“回王宫要等晚上，白天去会被骑士团抓到。”
“我不怕。”龙骄傲地说。
“我被抓到可能会被杀掉也不一定，正常的公主不会和龙呆得这么近。”
“你是在说自己不正常吗？”这是龙第二次听到公主贬低自己了。
“可能吧。”达菲模糊着回答，“可以转过去吗，我还能再睡一会儿。”
睡觉有什么好的，龙非常小声地嘀咕，睡眠中的生物什么都做不了，无法交谈，无法动作，怀里的东西什么时候跑掉都不知道。只是单纯的生命浪费罢了。
公主没有做出回应，她的胸腔小幅度的起伏，像是已经陷入深沉的梦乡。
*
龙飞出了山洞，外面的不死火山是千万年不变的景色。散不尽的烟油尘埃，散不去的火山硝烟。除了零零星星正在喷发的几座，大部分火山只是冒出长串的黑烟。
这里火系元素充足，是大部分火龙产卵的地方。但随着时光的推移，来这里产卵的龙越来越少，产下的蛋里能破壳而出的龙也越来越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龙无法看到其他同伴。
和他同窝的兄弟变成石头被岩浆埋了一层又一层。
某天有个声音告诉它，世上死得只剩它一条龙了，以后也不会有新龙诞生。它将成为大陆唯一的龙。
唯一生物不死不灭。
刚成年的龙带着雄心壮志：我要统治人类！
然而它还没飞到王国的边境，就被一发光炮打了下来。
龙满含泪水抱着自己燃烧的翅膀，对那个胆敢冒犯自己的人类喷出愤怒的火焰。
在龙的回忆里，它跟人类大战了三天三夜，最后凭借坚硬的铠甲、强大的魔法以及不屈不挠的龙族精神占据上筹，在人类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奸诈话术下大发慈悲放弃了统治人类的想法，改为掳掠他们的财富。
心理脆弱的龙接受不了战败的结局，干脆重编了一切。
但它骗过的只有自己，诚实的人类史官早就把过程记录在了书中：小气的龙在战败后偷袭了教皇的所在，带走了大量的财宝，间接导致了教廷的灭亡。龙本身也成了大法师光辉战绩的一环。
龙在上空装模作样地巡逻一周，等到日头稍弱才飞回山洞。
正好撞见公主背对它撸起滑落肩膀的衣服。
下午的公主语气比清晨的正常多了：“早上好呀，巨龙先生。”
龙昧着良心说了声早安。
它热情邀请公主坐在背上飞去王宫。
公主拒绝了它并委婉表达了她对鳞片的讨厌。
“凉凉的感觉坐久了会生病。”
“可我是火龙。”龙表示不解。
“我还是坐袋子里吧，习惯之后挺方便的。”公主钻进了来时的袋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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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的路上，龙还在威胁达菲：“只准拿衣服，拿了我们就走。不要想着向其他人求助，不然我就火烧王都。”
虽然它威胁的语气和王宫里担心达菲多吃了几块糖的侍女一模一样。
达菲还是很有耐心的回应：“知道了。”不会蛀牙的。
因为公主失踪，巡逻的卫兵比之前要多了两倍。
还好龙精通飞行，降落的时候悄无声息。达菲从袋子钻进窗户，一阵风吹来，龙化成人形上下打量着达菲的卧室。
“上次来的时候没仔细看，你这里还真破。”龙的审美是金光闪闪宝物堆成山，相比之下，只有几个瓷器花瓶的公主卧室确实有些简陋了。
达菲从衣柜里随便拿出几件塞进龙的宝物袋。龙指着某件专为大场面舞会设计的裙子说：“这件好看，带上这件吧。”
“这件裙子很容易脏的，而且上面缀的宝石水晶全部都是假的。”达菲骗它。
听到是假的龙马上收回手指，又开始用那种很可怜的目光盯着她。
转了几圈，龙又对她床柜旁的照片起了兴趣：“这是你父亲？好老。”
达菲宽容大度的原谅了它对国王的不当评价。
龙转向了另一幅照片：“咦？这是玛丽。”
城堡的每个卧室里都摆着先代和现代国王的照片。
被龙称作“玛丽”的正是伟大的先代女王玛格丽特殿下。
达菲表示并不意外。
照片上的玛格丽特殿下拿着代表王权的权杖，头上戴着华丽王冠，笑得十分慈爱，龙露出相当怀念的神色。
“您以前也抓走过祖母吗？”达菲问。
“当然，她可是我抓过的第一任公主。她那时候看起来比你小点，我还记得她哭着求我放她走的情形呢！”回忆起过去，龙有点意气风发。
“你叫她祖母？她结婚了？”龙忽然被句子里的祖母刺激到。
“玛格丽特殿下不结婚的话父亲也不会存在，我也不会存在。您的问题还真有趣。”
龙有些结巴：“你能再说详细点吗？她跟谁结的婚？什么时候结的婚，结婚的时候难过吗？”
达菲叹口气：“听起来祖母像您的初恋。刚好到了这里，需要我去拿本传记吗？”
龙难过的说：“毕竟她是我抓过的第一任公主啊。”虽然一共就抓过两个。
“离世十几年后多了位追求者，殿下一定也很高兴。”达菲从书柜最上层找起，传记上次看过后被她塞在哪了呢？
龙看起来更难过了：“她已经走了那么久吗？”
“您错过了相当大的一部分。”达菲终于从角落里扒出本玛格丽特传。她把传记一并塞进宝物袋。扫了眼卧室，觉得打包差不多，便通知巨龙可以出发了。
人类的生命如此短暂，又如此脆弱，总是在它看不见的地方消逝。
龙看着达菲的背影，仿佛半空中浮现另一位金发碧眼的公主。
“达芙迪尔。”龙说。
“是。”达菲回应。
“......你留在这儿吧。”
“嗯？”达菲有想到会刺激它，但没想到会刺激成这样。
龙的表情丰富到可以展开一出戏剧。大滴大滴的眼泪从它眼眶落下：“你还有很多事情没做吧。人类的生命这么短，只是打个喷嚏就会流逝的时间，你应该去做些别的。”
也没这么短，达菲想。
“我会再来看你的，不要留遗憾啊！”可能哪天我在梦中就失去你了，龙没说出口。
他拽起宝物袋，从窗台一跃而下，在一阵变身的狂风下，火红的巨龙在月光下远去。窗台上还留着一堆不知道是眼泪鼻涕的液体。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龙的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