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精神病患者的自白书》奶油橘子

6、第6章

　　刘姐接过那几张有问题的凭证说：“我这就拿去让她改。”

　　我揉了揉有点发胀得太阳穴说：“先别走，还有公关部的王经理个人车的保险发票怎么还夹在公款报销里呢，保险发票上打印着车牌号呢，你们也不仔细对一下就给她签字了。等年底审计来审计出来，咱们部门的年终奖还要不要了。”

　　这个新来的出纳别小瞧了，还是个空降的呢！

　　当时一场招聘会出纳这个岗位收了有300多份简历，正打算从中挑一个好的出来，谁知道黄总走过来说，总部那边指派了一个出纳过来。

　　结果啥也不是，除了长得有点姿色，工作业务水平那是一言难尽，整个财务部的人都要追在后面给她擦屁股。她自己的工作做完要有人给她检查一遍，然后有问题的要再改一遍，等于她的工作需要财务部的人重复做一遍。

　　添了这个人，不但没减轻部门工作量，还加大了部门的负担。

　　我等着这个月末忙完，要想办法把她给踢出去。

　　总部指派过来的分公司是没有资格直接辞退的，但是可以曲线救国，我打算把她踢出财务部。

　　让她去祸害其他部门，例如那个公关部。

　　说起公关部，那部门经理王琼可是个传奇人物。甭管公司业务在那受了阻，只要她出马，那整个过程都香艳了起来。上至政府部门领导，下至街边城管协警，无不拜服在她的石榴裙下。

　　这几年她也自持身份起来，一般的小事件都交给手下去办，只有真的遇到大事了，才亲自出马，她本人就是一个漂亮得妖精似的人物，进她公关部的也都是一水的漂亮妞。

　　公关部在公司有个诨名叫美人窝，可想而知，公关部的女孩子有多漂亮，随便单拿出来一个都是风情万种的美人。
　　到了中午，该吃饭了。

　　公司的食堂在顶层18楼，我就奇怪，为什么要把食堂建在顶层而不是一楼。
　　可惜我来这家公司上班时，这食堂就已经在这了。如果是我来之后，我绝对想尽办法把食堂弄到底下一层去，从节省经费到公司保密性来说，食堂都不适合在顶层。

　　也不知当初是那个脑袋长包的领导拍板决的定。

　　中午来到食堂，公司的食堂伙食没得说，菜品齐全，卖相口感俱佳。这也是我一直没换工作的主要原因之一。

　　我最爱吃的是鲜肉小馄饨，在配一个薄脆饼，馄饨鲜香可口，脆饼酥脆不油腻，一口馄饨一口脆饼，在口里碰撞给味蕾带来绝佳的体验，这俩简直绝配。

　　可是我今天来得晚，脆饼已经没有了，只剩下馄饨了。

　　它俩缺一不可，我只能去点别的吃了，我正在一排排的菜肴面前犹豫不决。一个娇媚的声音，擦着耳边就传了过来。
　　我忙侧头往后躲了一下说：“王经理，这么巧，来吃饭啊。”

　　说话的正是美人窝的头把交椅，王大美人王琼王经理。

　　说话就说话吗，离得这么近干嘛，身上的香水味都能熏死一头猪了。

　　我保持着微笑，连刚才好不容易想好吃什么都被她身上的香水味给熏忘了。我转头一脸茫然的看着菜，刚才想吃什么来着？咋就想不起来了呢。

　　可见这香水味杀伤力有多大，直接让我短暂断片了，难道这王经理每次都靠着这招战无不胜的？那这香水堪比生化武器，我决定问问是啥牌子的，下次我也买一瓶用来防身：“王经理，香水什么牌子的，怪好闻的。”

　　王琼笑了：“吴部长喜欢，这是上次我去法国旅游带回来的，国内没有卖的，吴部长喜欢，下次我给你带一瓶回来。”

　　我暗暗撇嘴，王琼一句法语不会说，还去法国旅游，用膝盖也能想明白她是和别人去的。
　　这个别人是谁，就不好说了，范围太广，目标太多，总之是一条进了王琼鱼塘的肥鱼。

　　公司传闻王琼这人裙下之臣众多，上至高官富商，下至贩夫走卒，中间隔着十里红尘路各个阶层皆有涉猎。

　　也是个能人啊！

　　耳边又传来温言软语，不过内容就不如她语调这般柔和：“吴部长真小气，今天把我的保险报销给挡回来了，本来黄总都给签字了的。”

　　该来的躲不过啊！

　　我点了一个文蛤蒸蛋，一个凉拌芦笋，一小份米饭，正合计着点个汤好还是点个果汁好。结果就被她呱噪得不行，用餐的愉快心情基本被这女人和这女人身上的香水味给消磨殆尽了。

　　我这人没什么耐性，更何况审了一上午票子，正头疼。这个交际花就橦我枪口上了，我特意用气音小声说话，以至于王交际花不得不把耳朵贴上来，远看就像两个人在耳鬓厮磨：“黄总签字又怎样，他签字就能放钱那也不用设立财务部了。王经理没事不培训部门员工学习公司的员工守则吗？里面第四页第三行写的就是：不得报销与公司业务无关的款项，虚报谎报一经查处，记过处分。你看，你没事老给我们财务部出难题，这过了中秋就快年底审计了，我查出来没什么，你等公司总部审计那边查出来，事情就大了。王经理不说感谢我怎么还有些埋怨起我来呢？”

　　王琼一双漂亮的桃花眼里凶光闪现，语气也不善起来：“偏我们这些为公司在外面疲于奔命的就钉是钉卯是卯了，去年调账以为我们不知道，单把你们财务部的福利费发了，其他部门都冲了公，算下来一人能摊五六千块钱呢。全公司百十来号人呢，你倒是说说这五六十万哪去了？”

　　这女人脑子长到胸脯上去了吧，除了胸大，脑子里装得都是些什么，我看装的都是水和空气吧，这种事当然不是我一个人能拍板决定的啊，她一个小公关部的，现在叨登这些事，想没想过后果？还是她有人撑腰，敢作妖了！

　　我点完菜，刷完餐卡，打算找个地方享用我的午餐，离这个胸大无脑的女人远点。可是她非要纠缠个不休，我饿着肚子端着餐盘不能落座，更想一巴掌把这女人扇出十万八千里去：“王经理那天改行做总部审计了再来问我这些事不迟。”

　　王琼不依不饶，充分发挥一个女人的撒泼技能，看我端着餐盘要走就上手拉住我的胳膊，这死女人力气怎么这么大。

　　肚子实在饿得不行，头晕起来，我觉得我的低血糖要犯了。顺着她拽我的胳膊力道，我的餐盘一下子就借力脱了手，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高空抛物线后，里面的汤汤水水和菜叶子精准地落在王琼那张漂亮脸蛋上。

　　一瞬间，仿佛整个空间都定格了，佛说，一刹那，三千转，一转为一念。

　　那短短一瞬间我脑子划过三千转，如果有一天脑力可以发电，我一定能凭一己之力点亮整个办公楼。三千念里最明智的做法就是直接晕倒，我倒不是夸张，而是低血糖发作时，真的会昏厥。

　　虽然我的神经意志无比坚强，不可能陷入无意识的昏迷中，但是我认为有时候可以适当软弱一下。

　　比如此刻，在王琼还没有尖叫出声前，我就软绵绵地倒了下去。也不知道今天保洁食堂的地砖擦没擦干净，我倒下前还在想。

　　我一倒下，世界更安静了，王琼张着嘴，看看我，又看看周遭，一脸懵逼。精心打理的发型可笑地挂着几片菜叶而不自知。既忘了喊人也忘了呼救，智商真的是硬伤，我看这女人也不是凭能力坐上部门经理的位置，大概率是睡上去的。

　　俗话说：要想生活过得去，就得带点绿。

　　我躺在地上静静地想着王琼头顶的菜叶。

　　几个财务部的员工看见我倒下去，跑了过来，根据声音我分辨出是成本会计小王，管理会计小霍，还有那个啥也不是老是拖财务部后腿的出纳闻嘉嘉。

　　“吴部长这是怎么了，叫救护车啊！”嗯，不愧是我一手提拔的，关键时刻还挺关心我，说这话的是成本会计小王。

　　“王经理，怎么回事，我在那边看着好像你推了我们部长呢。”说这话的是管理会计小霍，嗯，不愧是我的心腹，懂得抓重点，年底部门奖金得多分一点。

　　几根冰凉滑腻的手指不知什么时候伸了过来，在我人中这里狠命掐着，这人是和我有仇吧，这么使劲掐我。

　　我最怕疼了，皱着眉，眼睛睁开一条缝，见是那个讨人厌的闻嘉嘉。她见我眼睛睁开一条缝就喊：“醒了醒了，吴部长醒了。”

　　呼啦一下，以我为中心，人群围成了个正圆，外圈看不见里面的情况，就像参观稀有动物似的，抻个脖颈子勾着勾着看我，脖子都快抻成长颈鹿了。

　　小王和小霍忙过来扶起我，问我怎么样了。我装模作样的摆摆手：“没事，低血糖犯了，晕了一下，没事了。”

　　王琼还是一脸懵的样子，我看着她头顶的几片绿，心理莫名一阵乐，平日你给多少人戴这个色的帽子啊，今天也轮到自己了，哈哈。

　　我还没忘了给这个小插曲收尾，我奶奶有句老话说：编筐编篓，全在收口。就是一件事吧，你干的怎么样，主要看收尾做的如何。

　　我看着王琼说：“王经理，不必放在心上，我是恰巧低血糖犯了，并不是你推那一下造成的，不用有心理负担，你那个报销款有问题去黄总那解释一下，你看我一个财务部的只能按公司规章制度走，真的没有那么大的权限，说批就批。这样，不然你写个特殊情况说明我和总部那边申请一下，看能不能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