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弃（he结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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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以溪正聚精会神地翻着锅里的菠萝派，放在一旁的手机开始 疯狂震动，简以溪皱了皱眉毛，看着不熟悉的电话号码但还是接了，开着免提。
“喂？”简以溪将派翻了个面。
电话那边似乎有点犹豫：“姐…你最近还好吗？”
“你有事吗？我这有事。”说完简以溪就想挂电话，她不喜欢听这种兜圈的话。
“有事！爸想见你一面。”
下一秒她语气不善：“跟我有什么关系？你当我都忘了？”
谁忘了她都忘不了，高三那年的孤苦无助，一个人在偌大的屋子，就连过年也是一个人，朋友圈里有他们的合照写着和和美美，家和万事兴。合照有狗，有菜，没有她。
看着客厅正中央挂的十字绣“家和万事兴”，她下一秒就穿好衣服扛着它下了七层楼扔进垃圾桶。
自己一个人去考试，自己一个人回家，一个人查分一个人报志愿，没有家人的阻碍，她没考好，只好上了南方最好的一所学校，完成了她曾给母亲的允诺。
以为解脱了，却掉进了更深的深渊……
她在原地眨眨眼，把锅中菠萝派翻了面却发现已经糊了，看了眼垃圾桶又看了看奶黄包，最后苦涩烧焦的味道在嘴中蔓延开来。眼睛有些酸涩，但回想起来自己却已经不是什么事都流泪的年纪。
吃完饭整理完一切她就抱着猫在沙发上发呆，猫咪察觉到她的心情就在她怀里安静地趴着，在简以溪抚摸她时听话地抬起头，凑近她。
那一刻的心情感受会忘却，但那段记忆却会永远在心中造成不可磨灭的伤害。简以溪不想当一个活在过去的人，可那些记忆，在她脑海中却怎么也挥之不去。
“都会离我而去的吗？”简以溪问，对着空气问，上天问，也对着自己的命运问，她真的一直都会是被抛弃的小孩吗？
孟清雅下午没有课便提前回家了，她今年没有再为了几百元钞票去当班主任，她选择了简以溪。
简以溪就坐在沙发上等着她，跟她少女时期养的狗一样，会等她回家，等等她没有在骂简以溪。
“你特别像小白。”孟清雅弯腰脱着鞋对她说。
简以溪愣了两秒随后踹上她一脚，就跟小奶狗磨牙一样不痛不痒：“我等你回家，你把我比成狗？”
“前几天还说当我的……”
孟清雅后半句没说完，被简以溪捂住了嘴，简以溪侧过头，露出红透的耳垂，看着能滴血。
不过今天她的简以溪好像兴致不高，病恹恹的，孟清雅走过去摸一把她的额头也不烫，又顺着摸了把脸颊，很滑很嫩也不烫，这是怎么了，今天也不是什么特殊日子。
她正要去洗手就被简以溪拽住了衣摆，简以溪抬头看着她的眼睛，眼中有跟平常不同的情绪：“抱我一会…好吗？”
孟清雅张开双臂，简以溪站在沙发上，手臂环绕上她的脖子，腿盘在她的腰间。
从耳旁传来的声音却异常平静：“我要被揭开伤疤任人观赏，他们还要在上面补上几刀。”
孟清雅站在原地消化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她指的何事何人，拍着她的后背安抚着她：“你可以不去，或者我陪你去。”
简以溪摇了摇头：“你陪我躺会儿吧。”
孟清雅把她背到床上，抱着她，简以溪却始终没什么反应。
有些人用童年治愈一生，有些人要用一声治愈童年。
孟清雅从年少时对简以溪的评价一直沿用到今日。
“嚯！”孟清雅连鞋都没放利索就来到简以溪的身边，摸着她的黑发。其实她很喜欢简以溪黑发的样子，高中时适当卷曲的自来卷，浓墨似的黑发，带着诱人的玫瑰香气，那时候孟清雅就很喜欢编织她的头发，发尾那浓郁的香气总令她沉溺其中。
“你怎么想起染发了？”
“明天去见我爸啊。”简以溪有些烦躁地说。
心口不一的人。
“还打算染回去吗？”孟清雅问。
简以溪转着头发看着她：“不染了，年龄大了hold不住蓝发了。”
孟清雅听了这话下意识去看她，却发现眼角的鱼尾纹，她没再讲话。
转天简以溪扎着简单的马尾，普通的毛衣阔腿裤，套了件羽绒服就出发了。坐在宋青的车上，仔细斟酌着言语，她这个弟弟一向是个没头脑，没心眼的，他倒不用提防，要不她也不会跟他合作。
到了医院她却长舒一口气，马上就都要解脱了。
简以溪双手插着兜，身边都是一生一面的路人，路过的病房都是千篇一律，她在这种坏境也变得逐渐麻木。无数人说过她奇怪，她可没少说过自己讨厌医院，却又无数次说过自己要当医生。一缕头发从耳旁滑落挡住她的眼角。她站在门口，看着门口的牌子，最后握下冰冷的门把。
病房内只有呼吸机和各种仪器的滴滴声，这里面的一切无一不让她厌恶。她毫不掩饰地皱了眉头，但没人看得见。
病床上的人听见陌生的脚步，睁开一条眼缝，随后眼睛猛地睁大，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以…以……琪……”
简以溪把旁边的椅子拽过来，随后一屁股坐下，很敷衍地一坐，都没有伸出手，脸上带着笑意寒暄了几句，说了几句家常，聊了聊现在的工作。
她还记得他父亲说过，自己最不喜欢这种话，都是废话。同样她也不喜欢。借此机会她把病房环视一圈，单人vip病房，看来做生意赚了不少钱。
“我今天看来不想来的，到我想着这可能是咱们父女俩的最后一面，所以我来了。”简以溪换了更为舒适的坐姿，“我小时候从来没见过你，你从来没尽过一个父亲的责任。长大了一点我最缺爱的时候你把所有爱都给了他，再大了一点我没有爱没有物质，所以现在的我缺爱又贪财，都是拜你所赐。”
她没有一点停顿，只是眼神恍惚了一下随后又接着“控诉”：“我现在都记得，你最后一次和我好好说话是问我要吃什么口味的土豆丝，从此往后你再没和我说过话，三年一个屋檐下从来没说话。我至今仍不清楚你的动机和目的，但我不想知道了。你当初做的种种令我百思不得其解，让我半夜辗转反复都睡不好的事早就过去了。我曾无数次用这句话告诉自己，但我没办法让它们过去，我恨你，所以我没再喊过你，你的去世也不会为那些事情洗白，我依旧恨你入骨。”
简以溪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她早已不是当初仰视都看不到父亲的小女孩，她早就能独当一面：“我恨你气死了我妈，恨你的无视，所以你的不得善终是必定的。最后我早不随你姓了，我现在叫简以溪，和我妈一个姓，溪水的溪。”
她抬腿要走。床上的人却颤颤巍巍地从身边拿出一摞东西，布满皱纹的手硬往她的小包里塞着，塞得满满当当的。嘴边要气他的话还是没有说出口。
回到家她把包里的东西一口气都倒在床上，仔细分拣着。整张床上都是存折，都是迟来的父爱，迟到了二十年。她坐在床上手臂撑着脸，听到哽咽的声音，脆弱的脊梁骨一下一下地抖动着。她擦去脸上的泪花，倒在床上，倒在迟来的爱。
她的父亲干什么总会迟到一两步，接她放学，第二个晚自习的下课铃已经打响，她却还站在教室。突然下起的暴雨，她也淋了透心凉，最后也没看见他的身影。
墨色的头发扑散在床上，与之不匹的是苍白的脸颊，红润的眼角，和那若隐若现的泪花。
就在这间屋，她曾被抛弃，嫌弃，被甩脸，她不会原谅，但她软不下心，也无法放弃来之极易的钱财。
孟清雅回来看到有些存折掉落在地上，头发也沿着床边向下滑，包都没放下快步走进屋内。看见床上的场景她震惊了，是她没见识。
一声清脆的声音，孟清雅手里的掉落在地：“简以溪…你去抢银行了吗？”
简以溪刚醒，还没搞清楚现状怎么头就在孟清雅手里了：“简单来说，就是发财了。”
孟清雅拿起一张存折看，又拿起另外一张：“你……”
“我……”简以溪坐起来看着她。
“你这是……”
“我这是……”简以溪接着学，随后孟清雅没在说话简以溪先说了，“遗产。”
孟清雅猛地抬头，简以溪微微抿着嘴唇，长长的睫毛遮住眼睛，让人看不懂她的心绪。
简以溪突然抬起头吸了下鼻子：“帮我把这些收起来吧，分开放。”简以溪说完就开始收着周围的存折。
孟清雅闻言也帮忙收整，她没有细看，就她收起的这部分就有十几万。为什么这么有钱，不在简以溪高三的时候寄过来呢。
正转身把这些放好，身后却传来咚的一声。
“简以溪！！”
简以溪正在试图用胳膊撑起整个身体，但她失败了，孟清雅马上把她扶起来，简以溪瘫坐在原地，鼻血也顺着往下流，弄脏了自己的衣服，也弄脏了孟清雅的。孟清雅又马不停蹄去给她拿纸。
“怎么了？”孟清雅的语气里是不曾掩饰的着急。
简以溪把纸塞进鼻孔有些心虚地看着孟清雅：“我今天……就吃了早饭。”
“你！”孟清雅被她气得无话可说，可今天简以溪心情又不好，最后还是弹了简以溪一个脑闷解气。
简以溪撅着嘴揉了揉脑门表示她的不满。
这件事情却并没有被弃之脑后，过了一周简以溪接到一通电话，告知她她父亲已经去世。简以溪套上外套就去了他们的家。
门大敞着，屋内乌泱泱的一群人，简以溪刚踏进去就收获了无数道目光，是扫视，审视，像是要把她剖开看个清楚再缝回去。
她拿起门口柜子上的丧服，没有他人帮助穿起来还是有些麻烦了，完全没有拉伸性，上次穿这件衣服还是她的奶奶去世，原来时间真的过了好久。
她跪在冰棺前，认真地磕了三个头。随后起身，就站到一旁了。但四周还是有许多探寻的目光，她很不舒服。
她坐到沙发上，沙发上只有小孩凑到一堆聊天，应该难得这么齐吧。
她坐了一天，中间吃饭她就去，有人找她说话她就说。无非都是这几年过得如何，在别人眼里，她没有权势可让人攀附，也没有钱财可让人觊觎。但看到她手上的钻戒，没有一人不认为她嫁给了有钱人，少走了十多年弯路。
知道晚上屋里依旧有人，简以溪作为直系亲属从早坐到晚，脸都要笑僵了。她什么也不用做，不用上香不用加油灯，因为她是女人。在很久之前她就觉得这很放屁。但这次她倒也不气愤了。
最后只剩下两个人守夜，她终于找到机会同宋青简单说两句。
她后妈也进了屋，拿了一摞东西，虽然有些时候她的确恨过，但她后妈确实是很好的人。
“你爸给你留了几套房子，还有些存款，他那天应该给了你一部分了。”她后妈擦着泪讲到。
简以溪拿起来看了两眼，交税就要交好几万：“我不要，都给宋青吧。”
她后妈惊了：“你怎么能不要，留着当个念想也好啊。”
“我现在钱很富裕，时间也不早了，我爱人在外面等了挺久了，我先走了。”简以溪打了个招呼直接跨越过门槛。
虽说已经入了春，但到晚上还是有些冷。简以溪一路揣着口袋，快步走到车旁拉开车门。里面还挺暖和。
孟清雅看见她来了收起手机，拉下手刹：“明天还来吗，我陪你？”
“看心情。”简以溪向手心呼了两口热气。
孟清雅看着她故作轻松的模样最终还是没多说什么。还和平常一样回家给她找出点面包让她嘴不闲着，简以溪也和平常一样拆开面包。
孟清雅坐在她身旁握住她放在腿上的手。
一滴两滴，孟清雅抬头看，简以溪已经放下面包，泪水划过她的脸颊，孟清雅慌忙用衣袖抹去她的眼泪。可却擦不掉，怎么擦也擦不掉。
“这个面包，我从小就喜欢吃。一开始是我奶奶给我买，后来是他。”简以溪泪眼朦胧，看着面包的视线都被糊上，带了一层柔光。
简以溪抹去眼泪，声音有些沙哑催孟清雅睡觉。躺在她的怀抱里，她总是不禁感慨，爱人的拥抱总是最温暖的，无论南极北极，无论寒冬腊月。
转天她毫不意外又收获了一大群目光，好像都在指责她离经叛道。简以溪挺直腰杆，站在孟清雅身旁把那些目光都回望过去。
这回换成她们两人在沙发上一坐坐一天了，简以溪在她耳边轻声介绍这屋子里的人。
“站在门口的是我表哥，那个粉色棉袄的小孩是他女儿。”
孟清雅顺着她说的方向看过去：“还挺乖的。”
“想要吗？”简以溪又与她坐近了些，“一个孩子。”
孟清雅一愣，她是想要的，但她受不了孩子的哭闹，也过了最佳生育年龄：“听你的。”
“听我的，那就是不要喽。”
两个人对对方的熟悉程度甚至超越自己，同这种朋友挚友爱人说话脑子都不用转弯，一句话就能懂对方的想法，对于要不要孩子两个人的想法对方都心知肚明。
她们两个都受不了孩子的哭闹，更没有耐心教好管好一个孩子，两个失败品凑在一起或许会将孩子培养成另一个极端，她们是两个自由的个体，就算待在一起，也不会再溶出第三个人。
在回家的路上，颠簸的公交车上，简以溪靠着孟清雅，孟清雅看着窗外。
“孟清雅，如果我有一天死了……”
话还没说完就被孟清雅突兀的一巴掌打断，白皙的手背没过几秒就红了起来。简以溪笑了下，她今天非要找不痛快。
“财产就你跟我弟四六分，三七分，都随你，好不好？”
“你瞎说什么糊话？”孟清雅不悦地皱起眉头。
“今日有感。”
孟清雅没再说话，揉着她的手背一直到家。
简以溪的花店开业后倒没有想象中那么忙碌，甚至还能抽出空给孟清雅送顿饭。周六日的时候她们就依偎在沙发的角落读一本又一本的书。
时不时孟清雅也会去花店帮忙，手上因此出了好几道口子，简以溪每次都如临大敌一样给她擦着碘伏，包着创口贴。
过了段时间，简以溪便把奶黄包也带去了书店，奶黄包也很乖，到点吃饭，是不是简以溪就给它开罐罐头，书店的客人摸它也不会呲牙，反而顺从地贴着，简以溪有好几次怀疑它会不会跟着别人走。不过它现在还在她身边团成一团睡觉。也曾有人说过她会离开，但是她现在还陪在她身旁，虽然不是时时刻刻黏在一起。
宋青也完成学业，有空的时候就会来书店帮工，不过他本人实在太欠，猫都嫌他烦，转个身留给他一个背影。但即便如此奶黄包还是顿顿能从他那里捞到吃的。
孟清雅看着它逐渐离谱的身材，最后决定断了她的罐头，奶黄包还十分不服地“喵”，不过抗议没用，没有员工再携带猫条了。
桌上没剩几页的书被风吹上，平整地摆放在桌面上，简以溪抱着刚洗完澡的猫咪情难自禁地亲上一口，阳光透过玻璃在桌面上呈现出一缕缕阳光，新鲜的红玫瑰上的水珠颗颗分明，奶黄包在沙发上伸了个懒腰，玻璃被敲响，简以溪回头看。
孟清雅的怀抱中抱着一大束娇嫩欲滴的玫瑰花，逆着阳光对她微笑，发丝，微笑，她，都是温暖的阳光味道。
简以溪走出店，孟清雅为她整理有些凌乱的发丝，牵起她的手：“买点菜，回家我做饭。”
“我给你打下手。”
“喵~”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弃（he结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