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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五章 血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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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云不言,摆手让锦瑟退下。德妃愣了一会,也让宛微和旁边的宫女退下。
“现在没人了,有什么话直接说吧。”多年后宫生涯,德妃自然明白萧云此次前来定有深意,铺垫了这么多,现在终于说出目的了。
“娘娘家族是最早跟着陛下的,陛下初建基业时居功至伟,可现如今却是满门遭殃,只留下娘娘和宛微郡主两个女儿苟延残喘。娘娘的兄长为陛下大业立功无数,更是献出了性命,马革裹尸,可却只有勋国公一个谥封,娘娘也只封了一个德妃,被那贵妃后来居上。就连你唯一的儿子怀王殿下,明明流着你们谢家世代忠勇的血脉,可却只能养出一个胆小懦弱的性格,文不成武不就,以求自保。如此这般,娘娘当真甘愿?”萧云言辞激烈,一针见血地指出德妃的现状。
听到这些,德妃自是满心悲愤,想谢家忠心耿耿、功勋卓著,却落得如此下场,自己又如何能不怨呢?可面上却并未并未表露出什么,她到底沉浮多年,又怎会被一小辈牵着鼻子走,冷笑道,“姑娘今日来此,不会只是为我鸣不平吧?”
听到她语气中的讽刺,萧云洒然一笑,并未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道,“娘娘可知我为何赶赴京城?”
“左不过就是为名为利罢了,有何难猜。”
“若只是贪慕富贵权势,我只需在伊清镇耐心等候,再过不久,陛下派人回乡祭祖,到时自会知道我的消息。凭借爹爹旧时情意,多半也会将我接回京城,我又何须自己千里迢迢赶来呢?”萧云端着茶杯,慢慢饮茶。
“只是那样的话,陛下只会将你当作一个普通故人之女,最多不过给你指一门好亲事,你就没机会深入朝堂了。”德妃接着她未尽之话,后又叹了一声,“你不甘平庸一世,只是你可明白,这朝堂凶险,走错一步,就可能万劫不复。”
“这我自然知道,可有些事终究只有立足朝堂才能做。”萧云目光沉了一下,言语中透露些无可奈何。
“什么事?”
“我爹爹身重奇毒,不幸早逝,身为人女,岂能不为她报仇雪恨。”
“你爹爹中毒乃是受敌军戕害,下毒之人也已被杀,还有何仇怨要报?你该不会是怀疑是陛下所为吧?”德妃已然明白了她的来意,可还是故意问道。
“自然不会是陛下,那时他大业未成,怎会自断臂膀呢?”萧云否认。
“那你怀疑是谁?”
“当年陛下基业已成,先是我爹爹身重奇毒,被迫远走,之后,狄龙将军进军路上身中埋伏,贺东将军退兵之时遇到截杀,整个谢家更是惨遭灭门 ,陛下最先跟随之人几乎损失殆尽,反而是贵妃娘娘的哥哥成了武将之首,她的亲家,当今的丞相做了陛下的首席谋士,这一切的一切,娘娘该不会都以为是巧合吧?”萧云愤然说着这些,满目通红。
“这一切不过都是你的猜测,你没有证据,我如何相信。”萧云说的这些,德妃自然也明白,亦想将仇人除之而后快,可她现如今心有顾忌,不能冲动行事。多年冷遇,她更不能轻易相信任何人,故而并不表态。
“娘娘又何必故作诈言。当初贵妃娘娘与你均为军中女将,一同沙场对敌,这情意也是不浅。可入宫之后,你却对她的多次招揽置之不理,宁愿与之为敌、饱受打压,宁愿唯一的儿子胆怯懦弱、人人可欺,也不肯向她低头,这其中缘由怕不只是不愿参与后宫纷争这般简单吧。”萧云听到的话,也不生气,反而微笑言说。
“不管怎样,我现在终究可以安然度日,儿子虽说性格懦弱,却可以保得性命。我何苦再兴事端,让我谢家最后一丝血脉断绝呢。”德妃纵然心如刀割,面上却仍旧不为所动。
“也罢,现在贵妃势大,也不是随意便可对付的,我与娘娘又是初次见面,娘娘不肯信我也在情理之中。来日方长,娘娘若是回心转意可随时来找我。”萧云本就没打算一次劝说成功,也早就想到德妃会如何应答,故而并不介意。她起身告辞,离开前又加了一句,“娘娘也请好生思量,贵妃既然做了这般事情,又怎么可能让你们一直出现在她的眼前,若有朝一日大业得逞,她真的容得下你们吗?你们的生活又怎么可能一直平静下去?臣女告退。”
待萧云彻底离开视线,德妃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大哭起来。这灭门之仇一直萦绕在她的心头,怎么可能放得下,多少次看到贵妃,她都恨不得拿刀戳死她,与她同归于尽,可是她还有儿子,还有侄女,自己要是死了他们怎么办。这些年,她夜夜难眠,恨贵妃,可更恨自己,是自己无能,无法手刃仇敌,还要对着她卑躬屈膝,实在是对不起那些家人的冤魂。
这次萧云将这些话直接从她的心底揪出来,她多想答应,可是她不敢,也不能拿唯一的儿子和侄女去赌。
回去的路上,锦瑟不解地问道,“小姐,咱们刚来,就直接把这话告诉德妃合适吗?她要是把话传出去怎么办?”
萧云笑了一下,“放心,她还有儿子和侄女要护着,现在不可能说出去,与贵妃撕破脸皮。再者,她就算说出去又能如何,陛下知道了也不会把咱们怎么样,至于贵妃,咱们要跟太子为伍,本就是与她为敌,她就算知道了,无凭无据,又能拿咱们怎么样?”
“也是,还是小姐聪明。”
“少拍马屁,咱们日后的路难着的,稍有不慎,就是死局。”萧云知道自己在虎口拔牙,对未来并没有多大的把握。
走着走着,迎面走来了四皇子,萧云赶紧行礼,“拜见陵王殿下。”
“萧云姑娘不必多礼,今日可是向皇后娘娘请安,怎么只有你们二人,暄妍没有陪着你吗?”陵王也向她回礼,关切地问道。
“我向皇后娘娘请安后,又去拜见了德妃娘娘,故而先让暄妍公主回去了。殿下今日进宫可是来拜见您的母妃?”
“是的,今日特来拜见母妃,没想到碰到了姑娘。姑娘第一次进宫,对宫中还不是很熟,为免迷路,不若我送姑娘回去。”陵王自从上次一战,就对这名女子产生了好感,只是她一直住在太子府,不便拜见,今日听闻她进宫拜见皇后,也就随之进宫,盼着能见她一面,跟她说说话。听她说暄妍不在,自然想以此为借口,与她多呆一会。
“那就有劳殿下了。”陵王是皇子,见他开口,萧云自然不便拒绝。
陵王见她答应,十分开心,行走路上当然也找些话来说,“当日与姑娘一战,姑娘行云流水鞭法果然厉害,让我甚为佩服呢。”
萧云知道当日情况实在不能算赢,笑着说道,“当日比试,旁人不知,殿下自己还不知道吗?就算不论其他,只说台上比试,殿下功夫就不弱于我。彼时殿下已然连战几天,我以逸待劳,赢得本就不公平。”后又略带深意说了一句,“更何况,若在加上别的,我可就远不如殿下了。”
“你看出来了。”陵王以为没人知道的,不由失色。
“殿下有心藏拙,旁人自然极难看出。只是娘亲在世时,唯恐我大意遭人暗算,特意在这方面教过我,故而能够看出。”萧云慢慢解释,“其实,殿下的真实功夫应该不会弱于太子和肃王吧。”
“我连真实本领都不敢让人知道,是不是很没用?”见她看出来,陵王也不隐瞒,反而是担心她看不起自己,话语中略带悲伤。
“怎么会呢?殿下武功能练到如此程度,已然说明了殿下的实力。至于其他的,不过是一时为出身所累,这又不是殿下的错。再说,陛下出兵之前,也不就是一个普通人吗,殿下身负皇家血脉,将来定能龙飞九天,大展宏图。”萧云鼓励他道。
“你真的相信我有未来?”生母现如今只是一个小小的贵人,自己也是成年皇子中唯一一个没有被封亲王的,从未上过战场,朝堂上也只能打打杂,寸功未立,无兵无权,萧云是第一个跟自己说这般话的人,陵王不敢置信。
“当然,殿下身上有武功,胸中有韬略,才干不输于任何一位皇子,不过一时被困住罢了,又何必妄自菲薄。”萧云之前调查过,知道陵王的实力,这话倒也不算无的放矢,随口夸耀。
听到萧云的安慰,陵王开心极了,这些年无人重视,就连自己都时常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无能之辈,这辈子注定只能庸庸碌碌。
陵王把萧云送到太子府门口,向她告辞,“我不便进入太子府,就送姑娘到这里了。待日后姑娘搬了新居,我再进去喝杯清茶,叨扰一下。”
“今日多谢殿下相送,届时定倒履相迎,亲自为殿下奉茶。”萧云只是暂住在这里,不便想留,也感念陵王的细心。
“今日与姑娘相谈甚欢,我诚心想与姑娘结交好友。姑娘若不介意,唤我翊珏便是。”陵王对她极有好感,不想她太客气了。
“好,翊珏,那你也不必姑娘姑娘的叫了,日后唤我本名吧。”
“好,萧云,那我就告辞了,你快些回去吧。”听到萧云答应,陵王十分开心。
“殿下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