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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双梅】消失的琴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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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希姆凛,人人都知道,奈雅芬威将军最近有点烦。
据说,是因为卡纳芬威将军的缘故。
希姆凛领主与弟弟的另一层关系在整个东境,乃至,大半个贝烈瑞安德都是公开的秘密。两人感情甚笃,从未起过冲突。没有任何人对这一点有过任何怀疑。
费艾诺长子是个温和大气的人物,自小出入宫廷,练就一副沉稳性子,喜怒不行于色。
所以,这段时间,领主日日罕见的明显阴郁就显得格外难得。
尤其,这样的情况还持续了好几个月。
为什么?
侍女轻轻摇头:“不可说,不可说。”
不过,坊间传言,领主的坏脾气与烂心情确实与卡纳芬威殿下有关。
自从上一次多瑞亚斯的使团离开之后,诺多族最优秀的音乐家,奈雅芬威将军最年长的弟弟,卡纳芬威·玛卡劳瑞将军就从希姆凛全境消失了。而且,一消失就是三个月。
侍者私下嘴碎。
说不定,秋高气燥,奈雅芬威殿下是因为欲求不满呢。
当然,这不可说,不可说。
此时,当希姆凛的侍者因统帅的阴郁而忧心的时候,那位不可说者正躺在纳囯斯隆德王宫里的一片草地上,嘴里叼着根苟尾巴草,眯眼看着太阳。
他赤倮着上身,额上布满汗水,双刀和上衣都扔在一旁的草地上。
他的身边,纳囯斯隆德之主背靠一棵老松木,弹奏着一支悠扬的曲调。
“你现在这个样子,可一点也不像是玛卡劳瑞。”芬罗德说。
“嗯?”黑发的精灵懒洋洋地翻了个身,将白皙优雅的脊背对着太阳,顺便舒展了一下修长的四肢。
“像提耶科莫。”金发囯王指出,“也只有他会拿练剑来出气,还把我的花和树都给砍了。”
玛格洛尔不以为然:“没人规定歌手必须得永远温煦。”
“就像没人规定做弟弟的得永远服从兄长?”
歌手沉默。
“说到底。”芬罗德放下竖琴,“你们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吵架?”
“……”
“听说他找遍了全贝烈瑞安德。使者前些时日也到了我这里,被我搪塞过去了。”
“……”
“但说真的,你也不能一直待在我这里吧,哥哥?”
黑发精灵深吸了一口气,决定满足他堂弟的好奇心:“因为一首歌。”
“一首歌?”
“红头发。”
“什么?”
“小时候我为他做的第一只曲子《红头发》。你知道,当时我还小,不过灵感像火山一样……那旋律美妙得很,与我后来的创造也不遑多让。”玛格洛尔说,随口哼了出来。
芬罗德点头:“我好像听过,是不错。”
“上一次,多瑞亚斯的戴隆过来拜访,是由我接待的。你知道,他是辛达族最有名望的歌手,音乐造诣很深。”
“长得也不错?”
“相当不错。戴隆他毕竟一直……”玛格洛尔顿了一下,“你什么意思?”
“没事,八卦一下,你继续说。”
“我们聊了很多东西,后来,谈得投缘,我就为戴隆做了首《银脑袋》。”
“……”
“也就是心血来潮罢了。”音乐家解释道,“主要就是为了向他展示一下过去维林诺小调是什么的风格,他一直在做一个贝烈瑞安德本纪元的音乐种类汇总,这也是一个助力。”
“我猜这首歌玛提莫听到了?”
“他是听到了,那《银脑袋》我是在《红头发》的基础上顺手改了改,改出来的,他也有些惊讶。”
“他是不是不乐意,和你吵了起来,因为觉得那是他的私人所属品?”
“没有,你为什么会这么想?他刚开始脸色是有些奇怪,不过听说我和戴隆交lú音乐之后,他什么也没说。听说多瑞亚斯的使团有意在希姆凛采风,还特地为他们安排了住所。”
芬罗德拧眉。
“那段时间,我的领地事务不多,所以就干脆与戴隆的乐团一起呆了几个月,说实话,知己难得。”
“等等。”金发囯王指出,“呆了几个月的意思是,你一直没有和玛提莫在一块儿?”
“当然不在一块儿。他正好巡视边界去了,一走至少得两个月,这你知道。”
“那你就一直……”
“我和戴隆住在一起,白日交流音乐,夜晚抵足而眠。”玛格洛尔坦坦荡荡地说,“他是个非常好的朋友,多瑞亚斯我唯一看得上眼的人物。”
“你……你还和他抵足而眠???”芬罗德深吸一口气,“玛提莫知道这件事吗!”
“他知道,那就是我们吵架的直接原因。”玛格洛尔面不改色,“我还告诉了他,我们看星星,看月亮,聊精生,聊哲学,聊了整整一夜,不,很多夜。”
“你……玛卡劳瑞你……”金发囯王指着他黑发的堂兄,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你还真不怕把他给气死了?”
“但是我早就告诉了那个家伙,戴隆喜欢的是露西恩。”玛格洛尔不悦道,“但他听不进去,他的行为触及我的底线。”
“他做了什么?”
“他把我的琴给砸了,还把我关在屋子里,不许我再去找戴隆的乐团鬼混。”
“……”
“呵,鬼混,鬼混?敢在我面前摆希姆凛领主的谱,想控制我卡纳芬威,那铜脑袋是在做梦!”
“……”
芬罗德突然很想知道他的堂兄们关在屋子里,除了咂竖琴吵架之外,还有没有做些别什么。
玛提莫,玛卡劳瑞,戴隆?
呵呵……
囯王看着趴伏在草地上晒太阳的黑发精灵,半晌,美丽的脸上慢慢绽放出一个愉悦的微笑:“那我终于明白了。你是对的。堂亲,既然来了,就别管那个独占欲旺盛的铜脑袋了,一起来玩个痛吧!”
“……”
纳囯斯隆德之主说的玩个痛,指的是纳囯斯隆德非常有名的“格兰瑞日”。
那是纳囯斯隆德最出名的节日之一,是精灵们为了庆祝他们的主君芬罗德·费拉贡德当初征服此地而设的。【别信,我编的】
这一天,精灵们不事生产,专注享乐,尤其是夜晚王宫的庆典,更是盛大热闹,因此,它也被称为“纳囯之夜”。
“纳囯之夜”开始不过半个小时,玛格洛尔一身便袍进入大厅,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来到王座左下首——那里是他的堂弟专为他而设的位子。
芬罗德说了,他不用刻意隐藏自己的行踪,因为,就算奈雅芬威将军要来要人,他也得听从他本人的意思。
玛格洛尔觉得有道理,因此,他公开在纳囯斯隆德露了面。
在玛格洛尔拿起一杯果酒,刚将杯沿抵上嘴唇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了一个低沉悦耳的声音:“卡纳芬威将军,一别三月,近来可好?”
玛格洛尔回过头去,看到银发精灵在他不远的地方,笑脸相向。
“戴隆?”玛格洛尔走过去,“你怎么也来了?”
“我是受费拉贡德王相邀而来。我的音乐集合还没做完,据说‘纳囯之夜’的音乐,除了诺多族,还有那一边我们的亲族的一些不同风格的门类,却没想到会遇上将军您。”
“原来如此。”玛格洛尔点头,眸中也露了笑意,“大家可都来了?”
“正是如此。怎么,将军可有兴趣去喝一杯?”
“走。”
就在一诺多一辛达相谈甚欢的时候,大厅之中,突然有侍者叫喏:
“希姆凛之主——奈雅芬威殿下到。”
热闹的大厅之中出现了短暂的安静,两位交谈的精灵同时转过头去,看到镶满了钻石与白银的黄金大门之前,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人群为他让开了一条道路,纷纷抚胸低头为礼。
希姆凛领主大步而入。他身材高大,有着宽阔的肩膀与收得窄窄的腰身。他红发似火,lúxè如瀑,穿一身简洁却并不简单的典雅白袍,腰间系着一条镶满宝石的腰带,挎着一柄由火之魂魄亲自打造的长刀。他的耳朵上戴着两枚亮闪闪的金耳环,那是他浑身上下除了指上的泉戒之外唯一的饰物。他神色冷峻,英俊坚毅的面孔之上,铁灰色双眼深邃沉静,目光一扫,如炬如电。
芬罗德面前,流水般的乐音亦有了片刻的凝滞。一身华袍的纳囯斯隆德之主亲身走下王座,笑脸相迎:“希姆凛之主,北境最坚不可摧的铁线,奈雅芬威·玛提莫殿下,我最尊贵的大堂兄,别来无恙。”
然而,红发精灵的目光,却半点不给面子地掠过了君王本人,直直地落到了他身后,银发精灵身边,那位一脸淡定的音乐家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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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雅芬威殿下。”戴隆率先跟在芬罗德后面向希姆凛领主行了一礼。
上次前往希姆凛,承蒙这位殿下派人款待,他对他印象不错。而且有美丽安环带守护的多瑞亚斯精灵看到诺多精灵守卫下铁桶一般的希姆凛,对这位领主更是深感敬佩。
迈兹洛斯这才将目光移到他身上,有礼但略显疏离地应了一声,然后准备去往玛格洛尔旁边的位子坐下。
谁知,一直安静的音乐家突然开口:“走,好兄弟,我们先去和大家喝一杯。”
他是对着戴隆说的。
芬罗德眼睁睁地看着红发精灵额上青筋就那么蹦了一蹦。
戴隆也留意到了希姆凛领主落到弟弟身上时便骤然锐利的目光,不由得微怔。
玛格洛尔搭上了银发精灵的肩膀:“愣着做什么,走啊,吾友。”
“卡纳芬威!”迈兹洛斯低吼。
“叫我干嘛,阁下?”玛格洛尔回头平静地与长兄对视,搂着精灵的手肉眼可见地更紧了几分。
戴隆:“……”
芬罗德咳嗽一声,双掌一拍:“音乐!音乐!都没吃饭呐!”
竖琴与长笛的声音再次响起。
戴隆总觉得,这次的长笛手和竖琴手吹奏出的乐曲声音比之前大了很多,还带了些声嘶力竭不知所措的味道。
纳国斯隆德之主转向二堂兄,笑吟吟道:“与多瑞亚斯朋友的交流机会还有很多,玛卡劳瑞,你应该回到大堂兄身边去,那边才是你们的席位。”
“用不着。”但是玛格洛尔说,随即他挑起眉梢,“芬德拉托,你一向是最潇洒散漫不拘小节的那一个,怎么如今也开始计较起这些席位安排来了。我与戴隆数月未见,朝思暮想,自是要把握机会,多叙叙旧为好。你说呢,吾友?”他转向辛达精灵。
“这个……”戴隆觉得额上开始冒冷汗了,“这个……殿下,是……”
话音刚落,他便多了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多瑞亚斯歌者侧过头去,对上了那位他颇有好感的希姆凛领主毫不掩饰的愤怒的目光。
“……”
“咳咳……”国王好像是感染了次生子的那种风寒,“当然,我也只是随便提提建议罢了,不强求,哈哈,不强求,大家随意,二堂兄随意!啊哈哈……”
说罢,芬罗德便返回了正中自己那镶嵌着绿宝石与金刚石的王座之中,不敢向他的大堂兄看去一眼。
事态的发展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他本以为迈兹洛斯不会这么快发作,而且他现在对玛格洛尔可真是刮目相看了。
居然敢当众拂了玛提莫的逆鳞,啧啧。
他眼睁睁地看着玛格洛尔携着戴隆的手在他们的位置上并肩落座,好死不死,还就在迈兹洛斯的正对面。
“……”
芬罗德心里一边别扭地高兴着,一边又觉得十分为难。
玛提莫该不会当场动手吧?他是芬威家族中最稳重可靠的那一个,有时候连二叔都及不上他。但是……这一次,他好像是忍到极限了……
玛卡劳瑞是肯定不会退让的,他见过他的二刀流有多么离谱。
他的花园里……那——么——粗——的一棵大橡子树啊,说没了就没了啊。
这二位万一动起手来,谁半死不活谁半活不死不清楚,但是他专为纳国之夜准备的水晶盘子和黄金门是肯定会先遭殃的。
芬罗德肉痛地想,看这个热闹的代价或许有点大。兄长有事弟弟服其劳,或许,他应该提前给卡兰希尔修一封书信……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大厅里,忽然又响起了一个欢快的声音。
“哟!大哥二哥?你们怎么来了!”
芬罗德循声望去,只见厅中的精灵微微含胸,向两个修长英挺的身影行礼——库茹芬与凯勒巩并肩而来。
“这……”凯勒巩应该是刚运动了一场,额上还有些汗水。看着许久未见的两位胞兄,眼中是明显的热切和困惑,“你们这坐的是……”
库茹芬扫了一眼场中形势,双眸一眯,勾唇看向王座上的金发精灵:“堂亲,有你的啊。”
迈兹洛斯端杯的手一顿。
“什么!”芬罗德眼睁睁看着红发领主额上青筋又蹦了一蹦,惊得猛然站起,“你可别胡说,我不是,我没有!”
开什么玩笑,他才不想被铜脑袋记恨上。
“呵呵。”机巧的工匠笑了笑,“我说什么了吗?”
“……”
“砰”地一声,是迈兹洛斯将酒杯重重放在桌上的声音。
“有完没完,你们到底喝不喝?”
“喝!当然喝!”
费艾诺第三子与第五子对视一眼,一左一右挤到迈兹洛斯身边。
“来人,加个座位来。”
“大哥,我们可是有许久未见了啊,您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你怕是野得太久已经不知道什么叫好好说话了。”
“哎我见到大哥一时激动,自罚一杯……喝酒喝酒。”
对面,玛格洛尔亲自为戴隆倒了杯酒,慢条斯理道:“见笑了,我这几个兄弟,就是这样。”
戴隆忧心忡忡,心里十分为难。
纳国斯隆德的美酒品质闻名遐迩,更别说是纳国之夜的专供酒水。
他自然是很想尝一尝。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对面那个红发的诺多王子时不时投过来的目光好像在说:“你敢喝一口,我就拧下你的狗头。
银发歌者认为,他完全有这个实力。
玛格洛尔道:“怎么不喝,吾友?”
戴隆违心地咬牙:“我……暂时,不太想……喝……”
“那,我给你削个梨?”
“不……不太爱吃梨……”
“那么苹果?”
戴隆汗流浃背:“苹果也不怎么……”
那边凯勒巩听着听着就不耐烦了:“我说,多瑞亚斯的客人,我们的酒是不好喝?我们的果子是臭的?这么不给面子。”
“闭嘴!”迈兹洛斯侧头低斥。
“见谅,殿下,我……”戴隆满头黑线,擦了擦并不存在的汗水,“我可能有一点……酒精过敏。”
“真是笑话,谁不知道埃尔威·辛国的林子里什么都少就是酒窖不少,什么都缺就是醉鬼不缺。”
芬罗德觉得他再不出声这可能就要酿成一起外交事故了。
“玛卡劳瑞喜欢的饮料总是比较烈,不适合多瑞亚斯客人的口味也是可能的。”
“吾友,尝尝我的酒,如何?”芬罗德来到戴隆面前,亲自为他斟了一杯。
戴隆如释重负地站了起来,怀着前所未有的诚挚之心向纳国斯隆德之主致谢:“感谢陛下屈尊。”
“喝陛下的也行。”玛格洛尔放下酒瓶,一脸无所谓,“戴隆,可不要贪杯,待会儿我们还得去跳舞。”
戴隆被呛住了。
迈兹洛斯突然问:“你们还跳过舞?”
红发领主是看着自己的酒杯说这句话的,并没有指明谁。
然而库茹芬,凯勒巩,芬罗德三人的眼睛却不约而同一亮,刷地看向在场唯一的银发精灵。
戴隆:“……”
“并……咳……并没……咳咳……”他艰难道,开始觉得自己接受邀请或许是个错误。
“舞蹈是纳国之夜的传统——这些年里第一支舞都是由我和提耶科莫或者阿塔林凯一起来领的。”芬罗德笑眯眯道,“客人若是喜欢,希望能够尽情享受。”
“多谢陛下美意。”辛达精灵含糊道,“到时候,若是可以,我必定不会推辞。”
芬罗德点点头。
但是辛达的诺言从来不作数。
玛格洛尔深刻体会到了这一点。
舞会还没开始,酒未三巡,他的朋友便推脱不胜酒力,顶着对面巨大的气场压力跑掉了。
玛格洛尔翘了一晚上的唇角当即就沉了下来。
不多时,凯勒巩和库茹芬也离开陪国王去领舞——在他们又单独和他喝了几杯之后。
当这片区域只剩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对面的迈兹洛斯却一反常态,看也不看他,只垂眸一杯一杯地啜饮琼浆,喝得极是痛快,只当没他这个人。
玛格洛尔目不转睛地瞪了他片刻,豁然起身,进入舞池
然而,就在他即将踏进去的那一刹那——有人揽住了他。
“跳舞?一起!”
前进一步即是乐之海洋
玛格洛尔没法在这里当众与他翻脸,只得捏紧了他的手:“你干什么?”
迈兹洛斯的情绪好像已经控制了下来,此刻又是那个沉稳有力,宽厚温和的芬威长孙了。
“我亲爱的弟弟想跳舞,做兄长的,怎能不奉陪。”
他以更大的力道反握了回去。
玛格洛尔险些叫出声来,当即碾了他一脚,随即又加上了另一只脚。
迈兹洛斯面不改色:“你以为这就比我高?”
“……”
“还是你想让人知道,卡纳芬威是个四肢简单连个舞都跳不好的笨蛋?”
“总比头脑简单的好。”他低声怒道。
迈兹洛斯低头看着被他控制着的近在咫尺的精灵,专供纳国之夜的晶石的五颜六色的光芒落在他脸上,那双灰眼一扫方才的冷淡倨傲,变得鲜活又愤怒,宛如清澈的活水。
“简单吗?”红发精灵笑了笑。
他忽然用力一推,玛格洛尔便随着音乐的变化从他怀中飞了出去,在再度变调的下一刻,又被他轻轻一拉,旋回了他的身边。
“……”
乐音渐至高潮。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大哥在这种场合跳舞。”舞池旁边,库茹芬有几分惊讶,“他跳得居然还不错。”
“你小不知道,我们大哥年轻的时候可是舞会上的常客。”凯勒巩拿了一块香橙派塞进嘴里,“后来是因为事务多起来才不怎么参加这类派对,也不怎么跳舞了。小时候二哥的第一支舞就是和他跳的,这我还看过。”
“难得难得,我们的音乐家还真是漂亮的舞伴啊。”他们的身边,国王如此评价。
确实是漂亮的舞伴。
而且是今年的纳国之夜中最耀眼的那个。
无论是谁上前想要邀请盛名在外的音乐家跳舞,迈兹洛斯都会搂紧弟弟的肩膀,彬彬有礼地说:“他是我的舞伴。”
玛格洛尔叫苦不迭。
纳国之夜的舞蹈要跳整晚格外消耗体力,他这几天情绪不好在芬罗德的花园中不知道砍了多少棵树,体力并不如以往。
但是迈兹洛斯不许他退出舞池一步。
“不是想跳舞吗,不是喜欢跳舞吗?”火红长发的精灵曾经贴着他的耳朵,用除了他谁也听不到的气声道,“还要那辛达陪你?不用了,我陪你。怎样都可以陪你。”
“……”
“既然想跳,那就跳个够。”
舞会结束的时候,他们周围的舞者已经换过一波又一波了。玛格洛尔累到几乎脱力,是迈兹洛斯架着他回到他的卧室的——在那之前,他还被拎着去洗了个热水澡,和他的兄长一起。
安排给迈兹洛斯的卧室是符合芬罗德一贯审美的宽大华美,各类物事应有尽有。
玛格洛尔一进屋便直冲酒柜的方向,抄起一瓶味道清淡的果酒给自己倒了一大杯,刚准备一气喝下杯子就被紧跟身后的精灵夺走了。
“又干什么?”他恼火问。
“你说干什么?”玛格洛尔被他的兄长圈住肩膀一直拖到了床边,随即被推倒在柔软的床铺里,他的另一只“手”——他的五弟曾经在那里转上一只特殊的机械手——牢牢地制住了他。
迈兹洛斯端着酒杯,喝了一口,居高临下地望着自己的兄弟。
那双挥舞银刀时格外强悍的手如今只能让人想到像想要学习飞翔的小鸡仔。
“奈雅芬威!你……”
“吻我一下,就给你。”
“你滚吧你!”玛格洛尔目眦欲裂,伸手去挠他的脸。
“劝你不要挣扎,卡纳芬威将军。”迈兹洛斯略略偏开头,“教训我们的弟弟绰绰有余,但你不是我的对手,这你早知道。”
“……”
“弟弟做错了事,当大哥的总得给点惩罚,不是么。”
“我做错了?”玛格洛尔简直要气笑了,“我做错了什么?是你先砸坏了我的琴!”
“我当时失控了,但我后来给你做了把新的做补偿,大大超过你原来那把。”
“什么?”
迈兹洛斯放开他,走到内室将他带来的礼物带到了玛格洛尔面前——那确实是一把崭新的,品质上佳的竖琴。
然而音乐家却一眼看出不对劲:“它缺了几根弦?”
“哦,确实是,不过回去后我会帮你安上它,你知道,我很会这个。”迈兹洛斯不知从哪儿摸出几根柔韧的琴弦,唇角带笑。
“什么?”
“但有个前提,你得认错。”
“什么!”玛格洛尔再度瞪大眼。
“过来,吻我一下。”
“你做梦!”费艾诺次子怒骂,从床上跳下来就势往外走。
但是他的长兄显然比他更快,他两步便跨到了他面前,只用单手便将他按在了松软的枕头上,随即拉开他的手臂靠上了床柱。
“干什么?你干什么!”
“你说呢?”希姆凛领主温和地反问,手上力度却半分没松。
那琴弦确实质量不错,玛格洛尔知道他没有说谎。
因为当他大哥用琴弦把他的手腕和床柱绑在一起的时候,他真是一丁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迈兹洛斯由着他像只蚂蚱一样在床上蹦,慢条斯理扒光了他的衣服,然后远远地丢开——那是无论他的兄弟怎么够都够不到的地方。
“奈雅芬威——”玛格洛尔气得爆粗,“你混球!”
红发领主在外侧躺下来,以手支头,饶有兴致地打量他喷火的双眼。
“这就叫混球了?看来你的底线很高。”
“……”
“如果这叫混球的话,某位离家出走数月不归的精灵算什么,某位背着伴侣和辛达你你我我的精灵算什么,某位明知我在寻找却一声不吭蹲在堂亲的石洞里的精灵又算什么?”
“你这小肚鸡肠的二百五!斤斤计较的王八蛋!没长脑子的特大号蠢货!我离家出走难道不是你逼我的?我只是和戴隆睡了几个月我又没和他睡觉!我和芬德拉托探讨乐理!不可以吗!我是个自由的诺多——无论你是谁,都无权主宰我的身与心!王八蛋——快放开我!”
“主宰你的身与心?”迈兹洛斯重复了一遍,回头拿起放在床柜上的酒瓶和酒杯,倒了一杯酒,然后在最年长的弟弟面前晃了晃,“说了这么多,想喝吗?”
玛格洛尔还在气头上,根本不搭腔,但是他的眼神透露出了一切。
他被逼跳了一整晚的舞,方才还洗了个晕晕乎乎的热水澡,这会儿很渴。
迈兹洛斯多给他垫了个软枕,随后将酒杯送到他唇边。
玛格洛尔下意识低头。可是当酒杯还有一丁点就要触到他的嘴唇的时候,迈兹洛斯移开了它,顺便偏了一下。
酒液沿着歌手的下颔,脖颈,胸膛一路流了下去。
“……”
“没有道德的东西!”
“没有就没有吧,我不在乎。”
维林诺昔日最出色的政治家,贝尔兰如今最优秀的希姆凛领主倾身而下,优美性感的嘴唇贴上了弟弟的脖颈。
那一刻他们两人都不约而同地颤了一下。然后迈兹洛斯贴着酒液的痕迹游移起来,一遍又一遍,直至被绑缚的精灵皮肤开始发烫。
玛格洛尔侧过头去,愈发唇干舌燥。
他只是贴着他,连衣服都还没脱……他就觉得,就觉得……他要烧着了。
“让弟弟口渴不是个负责的兄长。”
迈兹洛斯微微起身,掰过他的头,迫使他直面着他,拿过酒杯饮了一口,俯下身。
“呜……”
纷乱的呼吸与馥郁的香气一道弥散开来,久久不去。
良久,双唇微微分开的间隙,玛格洛尔的胸膛剧烈起伏,迈兹洛斯拭去自弟弟唇角流出的一线鲜红液体,沉声问:“还渴吗?”
黑发歌手有些羞耻地偏过头,硬邦邦道:“关你什么事!”
“那就是还渴。”
“我……”
【后面的内容老福特不许我写,请大家自行想象orz……】
月落乌啼。
芬罗德,凯勒巩和库茹芬从宽大的卧室里走出来,满脸不耐烦。
金发的国王怨念地望着那招待今晚最尊贵客人的卧室:“吵死人了,他们怎么这么能折腾?”
“大嗓门儿真不愧是大嗓门儿,嗓子都哑了还那么亢奋,我们失策了,堂亲。”
“早就说了换个地方你们不信。”库茹芬冷冷道。
两位金发者对视一眼,同时叹了口气。
“走罢,去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