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愿》桃子好酸

45、第 8 章

　　“说出去人家也不会相信的。”纪云梅摆手道。

　　蒋清妍有些着急：“我不是说直接告诉大嫂，大嫂的母亲可是个聪明人，我们只要告诉她，大嫂如今还是完璧，最起码镇南将军府会查下去的，知道真相的他们还会支持厉景天吗？”

　　纪云梅知道了女儿的决心，也不再拦她，撇了一眼女儿状似无意道：“唉，若是风大将军还在就好了，他们一家真是可惜！”

　　蒋清妍眼神暗了暗：“娘，死去的人就别提了。”

　　纪云梅悄悄观察蒋清妍的神色，见女儿黯然也有些怪自己不该现在就提这个。

　　风将军是草莽出身，传言他师从高人，可一当十，才在一帮兵勇中脱颖而出。

　　他不仅自己练，也教授给他所统领的镇北军，军中之人个个骁勇善战。让镇北军成为了不可多得的虎狼之师，且军中之人暗地都称自己为风家军，而不是镇北军。

　　就如同威武候府的镇东军一般，个个以自己是威武候府的家将自居，不然威武候的势力也不可能那般大。

　　皇帝当然不高兴，他可不想再来一个威武候府。

　　威武候府也眼馋风大将军的武功，便与皇帝合谋诬陷风大将军通敌叛国之罪。

　　当然具体的事情都是威武候所做，皇帝只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根本没细查就将风将军满门抄斩。

　　世人都知道，风大将军是被冤枉的。他在本朝已经做了顶尖儿的臣子，为何还要另投他国。诬陷他一个谋朝篡位还差不多。

　　蒋清妍儿时随母亲来温泉庄子小住之时，遇上过来风将军的小儿子风胜。

　　风胜因为浪费粮食而被父亲罚来跟农人一起种田，体验民间疾苦。

　　蒋清妍才几岁的孩子，自小没什么兄弟姐妹，蒋容有跟没有一样，蒋素素有还不如没有。

　　所以遇到顽皮义气的风胜，两人也玩到一起。甚至蒋清妍还跟着风胜的师傅一起练武，似模似样的。

　　纪云梅见女儿喜欢，哪里顾得上其他，每年都要带妍儿来庄子上住上大半年只为习武。

　　当然老夫人不是没想过送孙女入高门的想法，但一个是她怕插手孙女的事，孙子会吃味。

　　其次就是蒋清妍如纪云梅一般，生的并不是顶好，后来练了武连一身瓷白肌肤也没了，还加了野性难训。这样的姑娘嫁去谁家都是结仇而不是结亲。

　　所以对纪云梅带蒋清妍在庄子上一住就是大半年的事情，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眼不见为净。

　　两个孩子两小无猜，后来纪云梅也看出两个孩子之间的情谊，谁知道一纸圣旨打破了她们的幻想。

　　好在妍儿懂事，知道当了皇子妃就不能再有这些有的没的，不然侯府就有灭顶之灾。

　　其实也是老夫人拿纪云梅来警告蒋清妍，让她老老实实做她的皇子妃。

　　另一边，风胜离家出走，虽然他躲过了家中大祸，可是依旧生死不知。也不知道他再回来会不会后悔自己当初的出走。

　　外面传言都是他死了，不然他一个血性男儿如何会不出来为全家照找威武候报仇。

　　可是纪云梅是知道的，风胜没死，甚至未来十多年他仅凭一人之力搞出了大大小小的刺杀让两任皇帝都不敢再踏出宫门一步。

　　甚至他还偷偷的接济过他们祖孙，她想到此处，眼睛盯着女儿道：“妍儿，风胜还活着，你。”

　　蒋清妍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厉景天，蒋容，蒋素素，老夫人通通都不重要了，她脑子只记得风胜了：“娘，你别骗我，他在哪？”

　　纪云梅也不妨女儿对风胜的感情如此之深，有些吃味道：“我不知道。”但她又怕女儿失望又加道：“我是真不知道，他一直躲躲藏藏。他每次都是出来刺杀皇帝，哪怕禁军挨家挨户的搜也没找到。”

　　蒋清妍若有所思，见母亲揶揄的眼神，连忙掩饰道：“母亲若有他帮我们，何愁报不了仇！”镇北军虽换了将领，但是一时半会儿的他们也不可能心悦诚服。

　　“咱们也不知道他在哪啊。”纪云梅也有些无奈。

　　蒋清妍不想放弃：“娘，你仔细想想，他头一次出现是在哪？”

　　纪云梅绞尽脑汁的想了一下，不确定道：“可能是这次秋闱吧，我那时没去，你还病着。”她说不下去了。

　　就见蒋清妍沉思，秋闱确实是刺杀的好机会，她抬眼见母亲表情不对，赶忙转移话题：“那，娘，他是一个人出现的还是一群人？”

　　纪云梅想了想道：“只他一人，皇上当晚就带着群臣回来了，厉景天带着侍卫们都把猎场翻过来都找不见他，皇上还对他发了老大的火。”

　　纪云梅又仔细回忆了一番道：“我也听不到外界的消息，不过确实有一次，禁军搜查城南的时候，找到他但是让他跑了。看到他的百姓都说他能飞檐走壁。”

　　蒋清妍见母亲对梦中之事有些清清楚楚，有些模模糊糊。越往前她反而记得越模糊，她不禁有些怀疑，母亲当真只是做了一个梦吗？看母亲这回忆的模样，像是活过一回般。

　　她心头一跳，不禁为自己的想法惊讶，却越想越觉得对。母亲大抵是真的重活了一回，但看母亲一直说自己做了个梦，怕是觉着自己会怕她，假托之词。

　　她可是母亲啊！不管母亲是人，是鬼，不管母亲变成什么模样，她都不会怕的。因为她知道母亲是这个世界上对她最好的人，永远也不会伤害她。

　　她一下子抱住母亲，埋在母亲的怀里放声大哭。纪云梅不妨女儿突然的动作，歪了一下，又急急稳住身形。听见女儿的哭声，不由的轻抚她的背脊。安慰道：“没事，哭出来就好了。”

　　看女儿生产时就知道她对自己的夫君还是有所期待的，只是没想到良人是狼人。如今她们母女正是强敌环伺，四面楚歌之际，女儿嘴上说的再厉害，心中的惶恐和害怕大概也不比她少。

　　母女两个心思各异，却都在心中下定决心，‘一定让母亲/女儿此生无忧！’

　　祖孙三人便在庄子上深居简出住下来，身边只有一个双平伺候。

　　周围村里人住的不算近，却也不算远。买庄子时纪云梅的父亲也买了不少庄子周围的土地，专门佃给村里人住，收的租子也不多，就是为了有需要时村中人可以帮女儿一把。

　　纪云梅每年也会来住上大半年，跟村里的人也是很熟的，她们来第二天，就有人上门来拜访，便知道蒋清妍身子不好，母女两个来此养病的。

　　村里人淳朴，又见纪云梅憔悴成这个样子，嘴中安慰纪云梅，心里叹息这大户人家不是那么好过的。

　　见庄子里只有三个女人和一个小儿，便有人好心的抱来两只小狗。纪云梅本就想抱几只狗看家，便再三谢过了那人。

　　过了几日，蒋清妍便做了男子装扮，在天还没亮的一个早上驾马车出了村子。她猜风胜应该就是藏在京城平民区，毕竟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蒋清妍只是生的清秀，做了男子打扮却显得俊秀。她幼时跟风胜一起学习武艺，能教将军府的小少爷在军中也是不简单之人。

　　蒋清妍虽没得那师傅亲传却也跟着学了些皮毛，包括简单的易容和军中传递消息的法子。

　　所以她在脸上和身形上做了些修饰，打眼一看就是普通人家的孩子。蒋清妍随意把马车藏在官道旁的树丛中，之后步行到西城门，混在一群普通人之中，一点都不显眼。天光大亮之后才入了城门。

　　幸好这时候风胜还没刺杀皇帝，城门的官兵并没有对入城之人严格审查，只随意看了两眼就放行。

　　她便直奔南城，南城大多住的都是普通百姓，最近十多年虽风调雨顺，百姓过的却并没有多好。京城天子脚下也有不少乞丐，都是外面逃难来的。

　　可是又没有灾年，那里来这么多的流离失所的人呢。不是天灾，那必定是人祸了。

　　一开始这些逃难来的人并不显眼，京城那么大做什么活计都能有他们一口饭吃。

　　但是京城大，不宜居。他们有些人可以住在主家，但有些没地方住的人，就直接睡在大街上。

　　他们不敢去达官贵人门前的街道上，便在城南的普通人家道路旁，横七竖八的躺着。

　　此时的蒋清妍就看到这些人，好手好脚的，明明天光正好却一个个懒散的躺着，心下有些微微的叹息。

　　本来，京城最不缺的就是富贵人家，当然也不缺好心的夫人。有个从城外祈福回来的夫人，看到大街上有不少衣衫褴褛之人。

　　询问之下得知这群人流离失所，食不果腹，还被城中人欺压，当然看不得人受苦，便每日都在城南布施。

　　不知何人将此事禀告给了太后，太后竟赐下懿旨专门嘉奖那位夫人。哪个官员家眷不想要这份殊荣，也都开始在城南布施。

　　渐渐的竟形成了攀比之风，今日你家的米比别人多一把，明日他家布施的粥中竟有肉。

　　城中的流民不用做事就能吃饱，随之时间的增多，原本想凭自己本事养家的人也都歇了心思，反正讨饭都比干活挣得多。

　　蒋清妍身为太后孙媳，也是布施过的，因为养胎她并没有出过府，她当时只是听说这些，如今亲眼看到不禁有些忧虑。

　　要知道，这群人虽只是普通百姓，但是要把他们逼急什么事都能干出来。哪怕最后讨不了好，但是必定少不了血流成河。

　　她不好说自己的公公，更不能说当今天子的不是。

　　蒋清妍知道厉景天的野心，他也从未在她面前隐藏过想要励精图治超过自己父皇的雄心。自然她当时是满腹感动，也隐隐责怪自己无法给他提供更多的帮助。

　　不过在母亲口中，厉景天登基之后随随便便就把昔日有功之臣满门抄斩，怕是比他父皇还要刚愎自用，不顾天下苍生。

　　想到这儿，她不禁哂笑一声，厉景天这个伪君子说出的话哪里能信。回过神来就发现，不知何时自己身边围了一群小乞儿，后面坠着几个蓬头垢面的老人。

　　蒋清妍是个生面孔，她身上的衣服料子又比地下躺着的那些人好了许多，这就被人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