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往上游》清渺

20、工作日常

　　老陈对林晓瑜建议张总为库房配置电脑的事情不是很看好。不过跟林晓瑜开诚布公的谈了一会，他倒觉得林晓瑜不是那种非要踩着别人上位的人，两个人的关系一下缓和了不少。看见林晓瑜正在抄写元器件的名称，又在办公桌里翻找了半天，找出一张皱巴巴的打印纸，递给林晓瑜说：“这是以前我对照整理仓库时留下的材料明细汇总表，基本上公司所有的元器件都在上面，你抄得太累，还不全，对照这个看要好一些。”

　　林晓瑜拿过来，一张打印纸上满满的写着各种元器件的名称，再看看自己抄了一大页的笔记本，林晓瑜心底内伤，合着咱俩关系不说好，你还不打算得给我呀，就看看我累死累活在那傻抄。这会儿林晓瑜有点庆幸，下午就把话跟老陈说清楚，这一下省多少力气。

　　“谢谢陈哥，那我先借用一下，等我把材料理清楚了，稍晚几天再还给你。” 林晓瑜正需要这东西，也不和他客气。

　　“你直接拿走吧！我现在也不需要这东西了，这都是以前最早接手库房的时候对照使用的。”

　　林晓瑜也不跟老陈客气，把材料明细表收了起来，这几天在仓库先对照这张材料明细看，周末回学校还是找个复印店再复印一份，把原件还给老陈。

　　有了这份材料明细，林晓瑜一下方便多了，她拿着明细单在库房里一个器件，一个器件对照着看。电容，电阻，晶体管，电位器、电子管、散热器、连接器、传感器、集成电路、二极管、变压器、继电器等等，比对材料明细上的名称和仓库里的实物。林晓瑜脑子里对各种元器件逐渐有了一个大概的印象。遇到找不到的器件，就直接问老陈。老陈对仓库的管理的确非常熟悉，哪一个器件在什么位置在第几层，他都一清二楚。

　　有了老陈的配合，林晓瑜的对元器件的认识速度突飞猛进，到了晚上下班的时候，仓库里的各种元器件已经认识了将近一半。

　　等老陈收拾好东西，关上仓库门，林晓瑜看了看前面大办公室，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楼上车间的灯还亮着一两盏，不过看样子估计也没有人在上面加班。

　　林晓瑜和老陈道别后，就到食堂去吃晚饭。今天食堂吃晚饭的人不多，只有五六个人。不过这些人中除了黄姐和公司大门口的门卫大爷，其他人林晓瑜都不认识。

　　今天食堂的晚饭是面条，黄姐煮了一大盆面放在厨房。林晓瑜拿了自己的饭盒在盆里挑了一些面条。锅里煮的面哨子也舀了一些，海带肉末混在一起，看着不怎么样，味道还过得去。

　　晚上吃饭的人少了，电视机前的桌子上就坐了两个人。黄姐和另外两个人坐在靠厨房的桌子上。林晓瑜端了饭盒大大方方得坐在电视机前，她一坐下和同桌的人笑了笑，寒暄道：“公司下班挺早的呀。”

　　坐她旁边的一个中年男人接了她的话：“这段时间销售不好，订单少，自然是下班就走了。你没有看到订单多的时候，有时候得忙到一两点钟，车间不下班，其他部门人都得陪着。”

　　“那这段时间订单比较少吗？”

　　“我们这个行业跟其他卖普通商品的不一样，一到年底，我们就是淡季。真正忙的时候是过年后，三、四月的时候回乡过年的农民工都回来了，个个工地上也都开工了，那才是我们的旺季。”中年男人一副过来人的表情。

　　林晓瑜想起张总说过，他不希望公司的产品，紧紧依靠一些个小工地来支撑，他更希望产品能够进入大型的工矿企业，这样全年都有相对稳定的订单，而不是像现在一样，有明显的淡旺季，闲得时候闲死，忙得时候忙死。

　　看着在座的众人都是习以为常的样子，林晓瑜有一些理解张总的想法，旁人觉得好好的厂子，他总想做一些莫名其妙的改变，而张总却觉得众人皆醉我独醒，都是一群鼠目寸光的人，不能和他谈未来。这大概也是张总对所谓大学生如此热情，甚至寄予厚望的原因吧！林晓瑜突然感觉到了压力。

　　林晓瑜不说话，在座的众人倒打开了话匣子，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起来。饭桌上这几个人除了林晓瑜其他人基本上都是三四十岁以上的人，他们的话题就是谁家的孩子怎么怎么样了，学习成绩好不好，还有那谁谁在哪个地方买了新房子，那个地段的房子会不会涨价，离哪个学校比较近等等都是一些家长里短的话。

　　林晓瑜没有孩子也没有房子，一句话也接不上，赶紧加快速度吃完饭，到厨房把饭盒洗干净，放进柜子里，跟黄姐和食堂里面的人打了一声招呼就走了。

　　离开公司，林晓瑜没有急着回宿舍，而是转到农贸市场那边，找了一个超市，花了三元钱买了一个大袋的手指饼干。一个大包装里面又分了5个小包装，林晓瑜以前在学校早上偷懒不想起床的时候，就爱买这个存在寝室当早餐，每次一小包做早饭正合适，价格也不贵。

　　在市场转了一圈，转到卖大饼的摊子前，又花一元钱买了两个。然后又转悠了几个杂货店，挑了一家，买了一个最便宜的玻璃水杯，又花了三元钱。林晓瑜不敢再闲逛，赶紧往宿舍那边走，这才上班两天就花了好几百，工资还一分钱没见着。半只脚刚刚踏进社会的林晓瑜，开始感觉到了生活的压力。

　　回到宿舍，邱月她们正在做晚饭。林晓瑜不好去打扰她们，只提了东西，回到自己的房间。坐在自己的小书桌前，把老陈给的材料明细和自己的笔记本掏出来，一边结合今天看到的实物记忆，一边在笔记本上整理材料分类，然后把今天针对库房的一些想法写下来。她计划是把元器件材料都熟悉了，找个合适的时候去和张总沟通一下，给库房配一台电脑，这不是她给老陈说而已，她的确有这个想法，如果张总真的想把公司发展壮大，库房的管理仅仅靠两本账，管理员自己的记忆可不行。

　　等到把所有的东西都整理好，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林晓瑜开门看看左边，那边已经开始在洗碗了。林晓瑜这才拿一个盆子，准备过去打点水，顺便上个厕所。

　　在水槽前洗碗的是胡珊，她一见林晓瑜就挺热情的招呼：“林姐吃过晚饭了吗？”

　　“已经吃过了，在公司食堂吃的。”

　　“我们一会儿要去逛新生活广场，林姐要不要一起去？”胡珊很热情地邀请她。

　　“今天就不去了，我刚刚才从市场那边回来。” 林晓瑜囊中羞涩，谢绝了逛街邀请，想了想又问：“你们晚上经常去县城里逛吗？”

　　“住在这里又没有什么娱乐，不忙的时候爱出去逛，这段时间加班的少了，天气好又有空的时候，我们都会出去逛逛或者到他们租的房子那边去玩，他们那房子有电视。”胡珊说。

　　这里确实没什么可玩的，你们至少有四个人还可以凑一桌麻将。林晓瑜心里默默的想。

　　“那明天行吗？你们出去玩的时候把我带上吧，我想给去打个电话，这边的路我都不认识。”到这边来还没有给寝室和家里报平安呢。

　　“行啊，我们一般吃过饭七点半的样子。林姐直接过来找我们就是了。我知道往陈县中学走那边道上有个话吧。”

　　林晓瑜和胡珊约好了，心里挺高兴的。这个地方人生地不熟的，能有人一起去认认路也不错。

　　晚上，林晓瑜照例看了一会儿书，就早早的上床休息了。躺在床上。一个人默默的回想今天发生的事情，有哪些自己应对不合适的地方？又在想明天自己计划工作一些什么？如今张总并没有给她安排具体的事务，不管是产品还是公司的人，各个方面都得自己去摸索学习。而且张总如果问起话来，还得能回答上。东想西想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第二天，林晓瑜仍然是一大早起来。不是她不想多睡一会，这种筒子楼一样的宿舍，晚一会起来，洗漱台和厕所都是人，林晓瑜觉得一群人等厕所挺尴尬的，还不如早一点起来不用排队。果然，等她上过厕所洗漱完毕，其他房间才陆陆续续传来开门的声音，尽头的洗漱间开始热闹起来。

　　林晓瑜给自己倒了一杯开水，用昨天买的大饼就着热水，一点一点的吃下去。吃过简单的早饭，她就早早的去公司了。

　　到了公司才刚刚八点，门卫大爷正在门卫室里吃早饭，大铁门还关着。林晓瑜一到公司门口，门卫大爷就看见了，大爷起身给林晓瑜开门。林晓瑜不好意思的道了一声早问：“大爷，咱们公司一般早上什么时候开门呢？我这边离公司近出来得也早。”

　　“平常也是八点过十分的样子就开门了。你若是来的早了，在门口喊我一声就可以了。”门卫大爷披着一件黑色的大棉袄，林晓瑜朝门卫室瞟了一眼，几个平方的门卫室只有简单的桌椅和一个烤火炉，并没有休息的地方。

　　“办公室都没有人来，还没开门呢。”门卫大爷说：“你要不进来坐一坐吧。”

　　林晓瑜笑一下：“没什么，我就到花园那转一转，运动一下。您赶紧吃饭吧，要不然饭菜都冷了。”

　　大爷也不强留她，只说了一句，食堂那边门也开着，去食堂坐坐也行。

　　林晓瑜谢过他，朝办公室那边走去。果然，公司里面空荡荡，没有什么人，只有食堂那边开着门，小平房顶上的烟囱还冒着烟。林晓瑜也没有去食堂，就在花园里转悠起来。现在已经是1月初的时间了，天气也越加寒冷。小花园里面除了几排万年青还有点绿色，其他的植物都是光秃秃的。林晓瑜在花园里转悠了十来分钟，就看见小文过来了。

　　“早，小文。”看见熟人，林晓瑜一下就精神了。

　　“你也来的太早了吧。”

　　“你才是真的早呢，我这不是住公司的宿舍吗。走几步路的距离。”林晓瑜跟着小文来到办公室门前，看她掏出钥匙，打开门问：“你每天要负责早上开门吗？”

　　“是啊！”小文说：“这下面大办公室是我在负责。楼上车间的门，他们另外有人在管。”

　　“那你每天要辛苦了，你住的远吗？”

　　“也不是多远，就是前面路口左转，3路车公交站那，坐公交车的话，到公司也就一站路。走路大概十分钟。”小文给林晓瑜指了指方向，林晓瑜也不知道她说得是哪里，就哦了一声。

　　进了办公室，小文打开窗户透气，”林晓瑜帮着她把几扇窗户都打开了。又问：“今天要不要打扫卫生？“”

　　小文摇摇头：“干净的就不用管他。也就前天开会人多容易脏，平常办公室几个人都挺爱干净的，一般两三天才打扫一次。”

　　林晓瑜心想，那还挺好的，不用每天都打扫。

　　“我们公司最早的一定是门卫大爷吧。我八点过来，他都已经在门卫室吃饭了。不知道他住在哪里呢。”林晓瑜问。

　　“什么门卫室大爷！”小文赶紧纠正她：“那是刘叔，张总的亲舅舅，还有他本来就住在公司里面，就食堂旁边那房子，他是黄姐的老公。”

　　“啊？”林晓瑜傻眼。黄姐看起来五十出头的样子，那位刘叔至少有六十多岁了吧。“他们是夫妻啊？完全看不出来呀。”

　　“黄姐是后面娶的，刘叔前面那个老婆得癌症死了。两个人差了14岁。”小文小声的八卦。

　　“一点也看不出他们是夫妻俩呀？”林晓瑜想起昨天吃晚饭的时候，黄姐和门卫大爷刘叔的确是坐在一张桌子上的。

　　“上点年纪的人再结婚，肯定要选比自己年轻一点的。那要不然是谁照顾谁呀。而且黄姐家是乡下的，要不是和刘叔结婚，怎么能到城里面呢？还找这么一份清闲的工作。”小文继续和她八卦：“还有黄姐前头生的那个儿子，现在也介绍到附近工厂里上班。”

　　办公室的人逐渐多起来，小文也不好再继续和林晓瑜八卦了。林晓瑜看张总的办公室的门一直没有开，问小文：“张总什么时候过来呢？”

　　“张总？张总去C市了，不是最近正在拓展c市那边的市场吗？张总亲自过去谈生意了。”

　　“那张总大概什么时候能回来呢？”

　　“这我就不知道了，具体要看那边谈的情况吧！至少得有个两三天。既然过去了，肯定要市县都要跑一圈。”

　　林晓瑜听到这消息松了一口气，正好借这个时间，在仓库再多看看，多学学，到时候做一个比较详细的计划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