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往上游》清渺

15、第一天上班

　　晚上，不知道是认床还是新环境不适应，林晓瑜有点失眠，刚来第一天就花了200元，下下个月的生活费都没有了，这下没发工资前，要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了。

　　翻来覆去半天，四周没什么灯光，一片漆黑，感觉像是半夜，一摸手表一看，还不到十点。林晓瑜开始想念寝室的小伙伴们，想念学校外面热闹的夜市，想念一食堂旁边两层楼的租书店。

　　正胡思乱想着，就听见一阵脚步声，林晓瑜的房间靠近楼梯间，有人上下楼脚步声稍微重点都能听得到。

　　脚步声越来越近，一路走到她门前，林晓瑜吸口气，一翻身，把之前放在床头的砖头拿在手上。门前响起叮叮咚咚的钥匙声，林晓瑜拿起砖头，轻轻从床上爬起来，猫在门口，准备一有情况，就砖头伺候。

　　开门的声音响起，随着碰的关门声，脚步声消失。原来是对面的邻居回来了，林晓瑜大大出了一口气，刚才紧张得一口气憋着，都没敢喘气。

　　把砖头放回原位，刚躺下，就听见对面传来一阵歌声，放着当下最流行的周杰伦的歌曲，隔着两扇门板都听得清清楚楚。林晓瑜也不嫌吵，反而觉得黑夜中的这点声响格外的让人安心。

　　伴着周杰伦含糊不清的歌声，林晓瑜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临睡前，还在想什么时候把自己放在学校的单放机拿来，无聊的时候还能听听歌曲，广播什么的。

　　早上6点30分，闹钟声响起。

　　8点30分的上班时间，林晓瑜特地早点起床做准备，穿好衣服，拿盆子装了洗漱用品，打开门，外面一片漆黑，还没有一个房间亮灯，走廊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林晓瑜万分庆幸昨天买了一个手电筒，打着电筒拿着盆子，轻轻走到厕所外面，把盆子放在洗手台上，先去厕所解决了五谷轮回的问题，然后再洗脸漱口。昨天花钱太多，洗面奶也不打算买了，先用清水洗吧。冬天的水很冷，林晓瑜有点后悔，应该把热水壶一起拿过来，但她实在不想回去拿，忍着寒意，几下洗漱干净，又轻手轻脚回到房间。

　　倒了一杯热水，捧着杯子，把被冷水冻僵的手脸暖一下，等水温差不多了，就着水，把昨晚剩下的一个白糖大饼慢慢吃掉。

　　吃过简单的早饭，准备梳头化妆，突然发现自己忘记买镜子了。林晓瑜默默给自己加上了买镜子的计划，用手摸着仔细梳好头发，搽好面霜，扑了一层粉，没有镜子，多的妆也不敢化。

　　收拾打扮好，再三检查没有什么问题，才锁上门，往公司走去。

　　租房地址距离公司的确很近，顺着人行道慢慢走也就五六分钟的样子就到了。周边的商铺都还门户紧闭，毕竟是县城，不会像Z市一样，早上8点，基本都在做开门准备。

　　走到公司的大门，门口的岗亭没有保安，前院停着两辆面包车，挂着Z市的车牌。林晓瑜走到一楼，办公室门已经开了，她一下放心不少，还担心自己来得太早，一个人在门口傻等。

　　办公室里面只有小文一个人在，正拿着一块抹布搽桌子，林晓瑜进门和她招呼一声。

　　“这么早就过来了。”小文一边打扫一边和她招呼。

　　林晓瑜很有眼色的到卫生间的隔间拿了扫帚，帮着打扫。

　　“别，放着我来吧！”小文赶紧说。

　　林晓瑜笑眯眯的说：“我也是闲着，咱俩一起，几下就好。”

　　林晓瑜把办公室地板上的垃圾清扫了，办公室虽然大，但并不脏，不到十分钟就打扫完毕。林晓瑜把垃圾倒了回来，小文也搽好桌子，把抹布清洗干净晾好。

　　也许是一起打扫了卫生，觉得林晓瑜不是个凭着大学生身份就目下无尘的人，小文对她亲切了不少，指着办公室一边的办公桌说：“这几张桌子都没人，偶尔他们销售回来坐一下，你就坐这边吧。”

　　林晓瑜谢过她，在桌前坐了下来，等了几分钟，办公室陆续有人进来，小文和他们打招呼时，林晓瑜默默记下来她对每个人的称呼。有些人好奇的看她时，林晓瑜也很大方，学者小文的称呼，也笑眯眯的招呼人，有些人点点头什么也不问，有些人问她是哪位，林晓瑜就自我介绍了一番。几分钟下来，也认知了两个人，一个是管生产的汤厂长，另外一个是财务室的出纳方姐。

　　快8点30分的时候，办公室人越渐多起来，林晓瑜坐的位置对着楼道窗口，看见三三两两年轻的男女青年结伴往楼上走。林晓瑜非常实际的想张老板这个办公室设置得好，车间在楼上，办公室在楼下，这样什么人上下楼，一眼都看到了，想迟到早退都不行。

　　8点30分的时候，张总才拎着一个公文包，踩着时间进来了，身后跟着财务的赵经理，一进办公室，看见林晓瑜，笑着说：“小林来了，你先到我办公室坐一下，我去车间看看，回头再和你聊聊工作。”

　　林晓瑜点头：“好的，张总，您先忙！”

　　张总进了总经理办公室，放了公文包，就直接上楼了，他办公室没人，林晓瑜不好进去，就站在门口等着。

　　等了有半个小时，林晓瑜站在门口总觉得办公室的人都在看她，莫名尴尬，正在犹豫要不要先找个地方坐一会，就看见窗外张总下楼，一进办公室，看她站在门外，就说：“进来坐，进来坐！”
　　林晓瑜跟他进了总经理办公室，在他办公桌前的椅子上坐了，张总从书柜中，取了一个文件夹，递给她：“这是C大的余教授和章教授给公司做的一份整改计划书，你先看看，一会我们讨论一下。”

　　林晓瑜接过文件夹，说：“那我出去，先研究。”

　　张总摆手说：“就在这看，要是有不明白的直接问我。”说着，对办公室外喊了一声：“小文，泡杯茶进来。”

　　林晓瑜拿了计划书，到办公室靠窗的沙发坐下，打开文件夹，大概翻了一下，十来页，内容挺多，不过流程图也很多，估计看完需要一个多小时，看懂多少就不知道了。

　　这还是林晓瑜第一看接触到公司实际的计划书，她也不露怯，拿出自己一天看完六本言情小说的本事，飞快看起来。

　　计划书大致分了四个部分，第一个部分是分析目前的市场现状；第二部分是公司目前情况分析；第三部分是企业内部整改计划；第四部分是对外规划及预期。林晓瑜看得很仔细，计划书拿到手上的时候，她感觉这是多么高端机密的东西，看了第一部分，总感觉和自己在网上看的没多大区别，唯一特殊的是，计划书详细罗列了Z市几十家电焊机生产企业，并进行了简单的分析。后面提出的整改计划针对公司的现状进行了逐条对应，第四部分的未来的预期，就是自由的畅想了，让林晓瑜想起她参加的OFICE办公软件培训班，三天让你成为办公专家的宣传。就行文而言整个计划书思路比较清晰，但是否可行有效，林晓瑜觉得以她目前的对公司的认识和工作阅历，她还真看不出来。

　　林晓瑜看得比较仔细，大概快两个小时。周一早上事情多，期间办公室有人进进出出，问价格的，汇报工作的，说生产的，说货款的，人来人往，林晓瑜认识的就三人，小文、赵经理和早上见过的汤厂长。

　　估摸着张总事情处理得差不多，办公室也没人了，林晓瑜才拿了计划书到张总办公桌前。

　　“张总，我已经看完了。”林晓瑜突感感觉自己在交作业。

　　张总笑问：“看了计划书，感觉他这个计划书怎么样？”

　　林晓瑜翻开计划书，说：“计划书整体的思路很完整，老实说我对公司的具体清楚还不了解，对于他提出的问题和整改方案，这一块，我还不敢随意评论，只能说对市场分析这一部分，有点看法。”

　　“你说。”张总示意她继续说。

　　“市场情况这部分只要针对的是Z市周边，计划书里面把Z市电焊机生产单位全部罗列出来了，但是并没有详细说明，如果更够更加完整就更好。”

　　“怎么个完整法”

　　“市场分析这一部分，对Z市整体的市场情况分析，每年产品需求，市场容量多少，主要需求行业的从多到少排列，针对竞争对手，应该根据我们公司的销售规模分为三个档，销售规模比我们高的一档，销售规模和我们差不多的一档，比我们差的一档。重点分析在于和我们差不多的，他们的主要产品是什么，价格多少，我们的优势在哪，我们的劣势是什么，高一档的分析，他的拳头产品是什么，我们有没有，我们能不能做。不管销售怎么努力，最后还是要产品来说话，毕竟工业产品，口碑很重要。”

　　“你说的很好，但是这样详细的资料要费不少功夫。”张总点头。

　　林晓瑜默默的把“销售人员难道不收集竞争对手的产品消息吗？你请的咨询公司做这个生意，不给详细资料吗？”这句话咽下去。

　　“下午三点我们有个会，来听一下。”张总把计划书放回书柜，又对林晓瑜说：“下周余教授他们还要到公司来指导，你要尽快熟悉。”

　　“好的，张总”

　　“哟，这都快12点了，你中午在公司食堂吃饭吧，让小文带你去食堂找黄姐登记一下。”张总一看手表，这一上午的时间都过去了。

　　林晓瑜出了办公室，找到小文，给她说了，小文立马带她去了食堂，所谓食堂是隔着小花园对着大楼的一排L型的小平房，一边是做公司的杂物房，一边是员工食堂。林晓瑜觉得这个布局有点神奇，杂物房挨着食堂，万一着火怎么办？

　　食堂很小，一间厨房，张总口中的黄姐是一位五十来岁的妇女，短头发，皮肤黝黑，围着一条褐色的防水围裙。

　　小文给两人介绍了一下，就急匆匆的下班回家了。

　　黄姐带林晓瑜到厨房旁边的休息室，说是休息室更像是黄姐的卧室，房间比较大，一角放着床，衣柜，另外一边放着三张桌子，几叠塑料板凳，对着的柜子上还放着一台电视机。黄姐从柜子里面拿出一个笔记本，把林晓瑜的名字登记上去，林晓瑜看了一眼，笔记本一页，登记了某人几月几日的用餐记录，黄姐说：“食堂吃饭，每个人每天吃了几顿都是记录好的，午饭一顿3元，晚饭一顿2元，先记账，后面交给赵经理直接从工资里面扣出来。”

　　林晓瑜点头，很好的收款方式，食堂再也不用担心有人吃霸王餐了。

　　黄姐带她到厨房，厨房大概是仓库改建的，四方形的房间，大锅用的液化气罐，油烟味很重，一边的放着一排桌子和两个柜子，一张桌子上摆着一样大小的灰色土碗，每个碗都乘着一份青椒炒肉，一边两个大盆的，一个是烧茄子，一个是豆腐汤，还有一个盖着的大木桶，大概是米饭。

　　黄姐从柜子里面拿了一个白色塑料饭盒，又翻了半天，找了一双一次性筷子，递给林晓瑜，说：“今天你用饭盒吃吧，他们都是自己带的碗筷，你下次也带你自己的来，就放在碗柜里面，用自己的吃干净，吃完了，洗干净放回去，不用带来带去。”说着指指一旁的大柜子，林晓瑜透过玻璃柜门，看见两层放各种各样的碗筷，不错，用自己的挺卫生，黄姐也少了给大家洗碗的工作。
　　林晓瑜接了饭盒和筷子，说：“谢谢黄姐，一会我回去把我的饭盒带过来。”幸好，当初参观时看见有食堂，很明智的带上的自己的饭盒。

　　黄姐打开饭桶盖说：“米饭吃多少自己盛，肉菜只能拿一份，素菜和汤随便添。不要浪费。”

　　林晓瑜盛了二两米饭，一勺茄子，再拿了一份青椒炒肉，到休息室的桌子边找了个位置开始吃饭，这时候，陆续有人进来吃饭，大家都和她差不多，各自找位置坐了下来，有人打开电视，开始看新闻，林晓瑜也不认识人，见人就笑眯眯地点头问好，很快就和坐她旁边的小伙搭上话，小伙叫周杰，二十出头的样子，有点内向，一问也是今年公司招聘的大学生，Z市理工大学，比她们学校出名一点，电气工程专业，标准的工科男，在车间负责工艺流程。

　　大概大家都是今年的应届生，一报家门，感觉亲近了不少，林晓瑜也松了口气，总算找到个可以聊天的人了，快憋死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