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三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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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华小镇的上空划过好几道璀璨的灵光，只是因为在白天所以并不显眼。
但对于那些知晓修士存在的人们已经足够发觉救星的到来。
璇玑跟在褚磊身后，看着面色惶恐苍白的村民，他们急切地用手指着被白布覆盖着的尸体，寄希望于他们能够解决掉鹿台山上不断有人死去的怪事。
鹿台山距离少阳不大远，山中也确实传来有人看到蛊雕的传闻。
更何况，鹿台镇这几日连连发出几份请求，希望几个修仙门派派出弟子前来降伏残害人的妖魔。因此褚磊选定此处作为摘花任务的第一站。
璇玑远望着发现尸体的山林，山林上空弥漫着妖气。这样浓重的妖气只能说这地方栖息着很凶的妖兽或者有大量的妖魔聚集。
失踪四人，死去一人。
死去之人的尸体残缺不全，显现出非常明显的叼啄伤，那残破的身躯遍布这样的伤痕，显然造成伤口的妖兽极为凶戾，非常可能是蛊雕。
但杀人的会是他们这次摘花的目标吗？
璇玑定睛看着那叼啄痕，却率先排除了这个可能。
因为真正致死的并非这些叼啄痕迹，而是人脖颈上的咬痕。
蛊雕食人不假，但是它生长与鸟类相同的喙，喙尖锋利，但是……璇玑伸手比划了一下那人脖颈伤口的大小。
蛊雕体型之巨，一口下去这人脖子恐怕直接就断掉了。
而且从其伤口来看，伤人之物犬齿突出，齿痕形状方正，竟像是野犬所为。
只是在村民面前这等事不能多言，以免造成无谓的恐慌。
璇玑的目光从尸体上离开，手指微微一动，被村民粗暴掀开暴露在空气中的尸体无声无息被白布遮掩起来，只剩下不断起伏的曲线，稍稍让被残害的人变得完整了一些。
虽然这只是假象。
璇玑的目光落在惶恐急切的人群中间。
恐惧、忧伤、麻木、憎恨和钦羡以及一些几不可闻的无助哽咽。
生活在漂亮而又无忧无虑的首阳山上，每天最多需要担心的只是长老们的训斥还有修行落后时的低落。
对于山外的众生而言，这大概是他们最渴望的生活了。
凡俗如同憧憬神明一样憧憬着修士们，可是也会因此而产生憎恨。
为什么不早来一点呢？为什么不把妖魔赶尽杀绝呢？
这样憎恨的情绪因为自身的弱小而无法报复发泄到罪魁祸首身上，所以不可避免地会沾染到他们身上。
可他们算是什么呢？
是拯救凡人的仙长吗？抑或是夹在神与人之间的异类呢？
修士其实也只是凡俗而已，嬉笑怒骂并无不同，而且修仙需要资质，就算是目前鼎盛的少阳派，所有弟子加起来与广袤的人间相比也不过是沧海一粟。
所以从来都是何方发出求助，修士才会会出发清剿妖魔。
就像这次的鹿台镇。
璇玑平和收回自己的目光，看着年迈的里正屡屡鞠躬，跟着父亲回礼。
“你在想什么？”禹司凤主动搭话。
“没什么，只是我觉得这不像是蛊雕所为。”璇玑也小声回应道。
昊辰闻言，看了一眼正切切查查的两个人，淡声道：“璇玑，有什么话，一会儿再说。”
“哦，是，师兄。”
禹司凤温柔的神色还未来得消失，垂着的眼睫就掀了起来，看向一旁的昊辰。
昊辰也并未躲避，只是冷淡地与之对视。
良久两个人各自收回了视线。
未几，浮玉岛岛主安抚乡亲们说着此乃蛊雕所为，他们定当除恶务尽。
里正千恩万谢地把他们送到了客栈。
“爹爹，我觉得那人应当只是死后被蛊雕吃了血肉，真正导致他死去的并非蛊雕。”璇玑见里正走了，赶紧说道。
昊辰走到璇玑身边：“这么简单的事你以为东方岛主与掌门都未曾看出来么？”
“只是面对凡人若是全盘托出只怕会让本就惴惴不安的凡人更加惊慌。”
“昊辰道友所言不错，”禹司凤接过话来，看了昊辰一眼后看向了璇玑，“这样还可以让人们安分守己一些，不会造成无谓伤亡。”
“正是如此，”东方岛主轻轻呷了口茶，“璇玑师侄可别怪我太过武断啊。”
璇玑连道不敢。
“我这女儿还有的学呢。”
褚磊笑着捋了捋胡须打了个圆场。
然而璇玑看着东方岛主微微抖动的手，眨了眨眼，真的是出于这样的考量吗？
还是顺坡下驴呢？
“既然如此，昊辰便先去采买物品，诸位师长与师妹先休息片刻。”昊辰拱了拱手，先行离去了。
钟敏言不知道去干什么去了，几位长老自去研究蛊雕可能出现的地点，璇玑和禹司凤相对无言，各自回了房间。
璇玑无法陷入睡眠。
她盘膝而坐，膝上横放着定坤，她一遍一遍不耐其烦地擦拭着它，如同擦拭自己的道心。
良久，钟敏言偷偷摸摸敲响了璇玑的门，神神秘秘地带她去了一个废旧的村寨。
璇玑不明所以，结果抬头一眼就看见了各种兴奋的玲珑。
“玲珑？你怎么来了？”
“我这不是担心你嘛。怎么样，是不是很惊喜。”
玲珑叉着腰一脸得意。
“所以六师兄一直掉队还不肯载我都是因为玲珑你啊，不过这次摘花任务是蛊雕还是很危险的，玲珑你就不要去了吧。”
“不要，我这次来就是想帮璇玑你一个人占下摘花任务的头筹，这样就不用再被关禁闭啦。”
玲珑扭头气哼哼地嘟囔着：“而且，我也是很强的，不用担心。”
璇玑自然知道玲珑实力不俗，但是问题在于她想一个人去找亭奴啊！
这不是就泡汤了吗？这绝对泡汤了。
玲珑可不管璇玑的小纠结，非常愉快地黏到了璇玑身边：“我不会烦人，也不会拖后腿的，上吧！璇玑！”
这就是他们在半路上假装行动不便而脱队单独行动的原因由来了。
不过队伍里怎么还多了一个沉默寡言的禹司凤？
玲珑看了禹司凤好几眼，才把自己心里涌起的好奇心压下去。
这个问题押后再跟璇玑那个八百年不开窍的谈一谈，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引出蛊雕。
禹司凤直言道：“我于阵道一途还算有天赋，我来布展吸引蛊雕的阵法，也、也算是还你的恩情。”
璇玑闻言一笑：“什么恩情不恩情的，大家是朋友嘛，别太放在心上，不如说你能帮我是我该感激你才是，禹师兄。”
玲珑的大眼睛转过来转过去，嘴角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
傻妹妹，人家哪里是图报恩呀，唉，璇玑这情商真是没得救了，还是得找个机会点拨她一番。
与此同时的鹿台山一阴暗洞窟之中，亭奴趁着来人不备迅速逃脱了天墟堂的控制。
他本是顺着水路一路跟随战神转世而来，不料却被天墟堂擒住，逼他说出了钧天策海之所在，这下必须得尽快与璇玑会和了。
他想着拖着遍体鳞伤的身躯先将幼年的鲛人送回了海底，自己则顺着水道，打算先孕育净水的泉眼处疗疗伤。
但事情便是如此凑巧，璇玑等人引来蛊雕边战边退，进入的山洞便是亭奴休憩之地。
“此处应当差不多了，只是蛊雕闻见了血气也太过狂躁了！”玲珑大声疾呼。
钟敏言和禹司凤一个支应不及便被蛊雕的怪力撞飞，磕在地上，玲珑一看钟敏言昏迷，手中有些乱了章法，被蛊雕一翅膀拍飞出去。
这点伤倒是小事，玲珑一点都不担心：“璇玑你别出手，反正现在它被困在咱们的阵法里也跑不掉，难得遇见这么厉害的对手，我们多与它切磋切磋，你就看着就行。”
璇玑抱着定坤：“你们行吗？”
三个人自然是：“当然！”
璇玑看了看周围，在水潭边找到了一块干净的岩石坐了下来。
三个人与蛊雕斗得旗鼓相当，玲珑成长的速度也不慢啊，禹师兄更是底蕴不俗，各种手段都会一些，相比之下六师兄就有点捉襟见肘了。
不过这仅仅能跟蛊雕僵持，根本杀不掉蛊雕啊，而且他们必须时刻小心才能避开蛊雕尖利的喙和指爪。
璇玑这么想着，却感到手腕上紫色的绳结微微收紧了一瞬。
璇玑一怔，耳边传来破水声，她扭头看过去，便看到了亭奴狼狈的脸。
“璇玑……真巧。”
怎么看现在也不是适合说话的时候，璇玑看着水面逐渐冒出的一缕缕鲜红中掺杂着芬芳气味的血丝。
“亭奴，你这是？”
“无妨，只是些皮肉伤。”
两个人的寒暄被蛊雕突如其来的发狂打断，几乎在一瞬之间，钟敏言瞬间被击昏过去，玲珑和禹司凤虽然勉强抵挡住了攻势，但也很快落败。
眼看着那指爪就要落在两个人的头顶。
璇玑暗叫不好，提剑而上，然而却赶不及了。
亭奴见状，术法瞬发冻住蛊雕，预留出的时间正好让璇玑能够赶上。
“来的好！”璇玑清喝一声，体内的战神之力涌动着很快将蛊雕斩于剑下。
但是回头一看玲珑三人皆昏迷了过去。
“不好，动静太大，一会儿父亲他们就要来了，亭奴，你还是先行离开吧。”
“这里是一些创伤药，你我有时间再会吧。”
“好，璇玑你拿着这个哨子，若是有时间出来，便在活水边吹响，我自会前来。”
“那亭奴，你保重。”
“保重。”
璇玑看着亭奴的身影消失在水潭深处，才赶紧赶到玲珑身边。
璇玑虽然不会诊脉，但是玲珑气色红润，气息绵长有力，想来就是一时被冲撞昏迷了过去，应当于性命无碍。
不过褚磊却还是因为他们的擅作主张而大发雷霆，璇玑被教训了许久才终于找到机会出去。
而且身后还坠了三条小尾巴。
璇玑来到江边，吹响了哨子，一阵人耳难以分辨的音乐扩散开来，草丛里冒出一二三个人头来。
“璇玑一个人神神秘秘的跑这儿干嘛？我问她她还支支吾吾的说没有。”玲珑举着根细树枝，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在江边走来走去的璇玑。
“我哪里知道，没准儿就是心里闷了呗。”钟敏言道。
禹司凤则是耳朵微微一动：“她在吹哨子，如果我没记错，这应该是呼唤鲛人的曲子。”
“鲛人？那不是妖吗？”玲珑瞪大眼睛，有点不敢置信。
“我不信，璇玑怎么可能会召唤妖，那可是妖啊。”
禹司凤嘴唇一抿，顿了一下才缓缓开口：“不伤人的妖，跟凡人又有何不同呢？鲛人族修习的法术没一样是害人的，而且据说千年前还有一位鲛人进入天界就职仙医官。”
“嘘，你们小点声！你们看有鲛人来了。”钟敏言打断了他们的争执。
玲珑赶紧看向璇玑那边。
宽阔的河面上出现了一个漩涡，鲛人探出身子游近河岸，绮丽的鱼尾在阳光下泛出瑰丽的光泽。
“亭奴你的伤怎么样了？”
亭奴忍不住缩了缩手臂：“净水能很大程度上治愈我的伤，现在已无大碍。”
说着他看着璇玑温柔地笑：“我来将六劫八荒镜剩下的碎片给你，你别皱眉了。”
然而璇玑并没有放松眉头：“亭奴，六劫八荒镜片暂且不提，我想问你是不是堕神罗歇的手下？”
亭奴摇摇头：“不算是，我只是暂时被她所庇护而已。”
“那些伤是怎么回事？”
“是天墟堂的妖魔知道了我曾经在仙界做医官的事，将我擒住询问如何得到钧天策海。”
“钧天策海？”
“与你的定坤一样，是有毁天灭地之能的强大武器。千年前魔域左使无支祁打上天界夺取钧天策海，然而功败垂成被天界用四方定海铁索封印于焚如城底。而若想打开这四方铁索便要取得藏于修仙门派的灵匙。”
“原来如此。”
“这是剩下三片万劫八荒镜，你的六识至此便集齐。那位大人赋予我的使命也就此完结。”
“那亭奴有什么打算吗？”
亭奴轻轻抬起手臂，看着水从自己的手臂上滑落，面色惆怅中带着怀念。
“我会回鲛人的聚落，净水之渊。之后，这天地也许会乱起来吧，鲛人一族在妖魔之中除了以深海作为屏障之外毫无自保之力，我好歹之前也做过天界医官，总能帮上些忙的。”
“如果……你若是没有选择……我也可以带你去净水之渊，那里很安静，不会有人找到……”
亭奴的目光中带着微薄的希冀，看在璇玑眼里他就仿佛要哭泣起来一样。
璇玑看着他忧伤但偏偏强颜欢笑的温柔脸庞，面上带着一点轻柔的笑意。
“谢谢你，亭奴。”
“但是逃避现实无法解决问题，但我向你保证，所谓天地大乱是不会出现的。”
“只要我还在。”
亭奴呆呆地看着璇玑柔和的神色。
明明他才是鲛人，却不知为何感觉璇玑身上才是散发着绮丽深幽引人驻足的气场。
没来由的，亭奴相信了璇玑做出的许诺。
他笑着点头：“是！”战神将军，我相信你璇玑。
但是不知为何，眼泪却不断掉落下来，在璇玑惊叹的目光中被她接在手心里。
“原来鲛人落泪真的会成珍珠啊……真美，亭奴，能把你的眼泪送给我吗？”
“我很舍不得就要远航的友人，要放进秘密的地方珍藏起来。”
她珍视的表情让亭奴难以抗拒：“当然，这是亭奴的荣幸。”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