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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三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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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元旦佳节，距都城的距离越来越短，嘉无锋抽开垫子下的柜子，拿出一本古诗集，清风顺着帘幕的缝隙把书页吹起来，正好让辛弃疾的《青玉案·元夕》映入眼帘。
词里面的意境跟嘉无锋现在的处境很是吻合，一时间分不清是现实还是词里的玄幻。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
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只不过这词太过于杀人诛心。
沉思之际，一个时辰前出去的嘉魄轻巧地翻进来，手里还拿着一袋子柴火，乖巧地摊开手掌。
“公子手炉里没炭火了吧，先拿柴火凑活一下吧。”
“谢谢。”
他声音很轻，慢慢坐到嘉无锋身边，身上携带的凉气包裹嘉无锋。
“我刚才问过马官了，再有半个时辰就进城门了。”
“好，直接回府邸。”
马蹄扬起的沙砾从高处刷啦啦地掉下来，昼夜颠倒赶路的伙计们都匆匆跳下马车，大家双眼困得实在是睁不开，张口呼出的哈气聚齐起来像朵云飘散在空中。
因为回来得急比计划提前了几天，府邸大门依旧紧紧关闭。
嘉魄扶正腰带，展开双臂伸个懒腰，然后像个孩童一样蹦蹦跳跳去开门。
“咚咚咚！”
没过多久，就有守夜的伙计打开一个门缝，一个脑袋探出来，打眼一看，眼前的人影有点模糊，但是莫名的熟悉。
“你是？”他迟疑了一下，但猛地闭眼再睁开时，惊得下巴也合不拢。
“大——大皇子？”守夜的伙计舌头打结，常挂在嘴边的三个字也理不清了。
不能让下属继续蒙圈，嘉无锋立刻招呼他过来搬自己下去。
然后一个坐轮椅的嘉无锋和年少轻狂的嘉无锋此刻就出现在守夜的兄弟跟前。
更晕了，但是必须肯定的那个坐轮椅的肯定是大皇子。伙计赶忙回头奔向院子里喊人。
“以后你就是我的表弟了 ，我们长的很像，记住了吗？”嘉无锋瞅了一眼默默摩挲脸颊的嘉魄，压低声音，对方迟迟不回应，提高声量，“你听见了吗？”
“啊？我听见了。”嘉魄立刻像是做了坏事一样抽回手，又偷偷看向一脸轻松的嘉无锋。
官家李叔得到消息后先是震惊，接着是大喜，他的大皇子平安无事地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年。
跑的路上，李叔心里很是煎熬，皇子和公子只是出走一个月左右，回来的时候竟然带回一个一米八的少年郎，这精彩程度跟话本没区别。
他知道管家在想什么，直截了当。
“这位是我的表弟，回来的路上遇到的，正好他要来都城看我。”
管家尴尬地笑了笑，赶忙招呼大家进院子里，“原来是这样啊，真巧，不愧是一家人。”
院子里的伙计也都出门迎接，帮忙搬运那马车上的物品，但他们失望了，只有几梱木柴孤零零地躺在箱子里。
李叔环顾四周没看到漓泊的影子，但怕自己动作太明显被人误解，就踮起脚尖去看论语后面，看了好几眼才确认无人。
滑稽的举动让嘉无锋的思念又加深了程度，他垂下眉眼，尽可能让自己平静地说出这句话，“漓公子有事回老家。”
“哦哦，那我还是把房间留下来吧，我再另外给这位公子安排房间。”
嘉魄被李叔安排在深院的右侧第三间房间。
“房间有热水可以泡脚。”
“好，谢谢公子挂念。”嘉魄拿着新衣服跟嘉无锋分别后就忘房间走。
而身后的嘉无锋则一直紧盯他，知道门扉合上。
“皇子，我们也走吧。”李叔在他面前伸手晃了晃，过一会他才回过神来答应下来。
回到房间，原本沾枕头就睡的习惯被迫成望着房梁一夜未眠。
“不好了！宫中来信！太后病危！急召回宫！”
传信的伙计咣咣拍门，嘉无锋正在换衣，等把鞋穿上后，就坐在轮椅上去开门。
“现在就去？”
“对！快来人为皇子洗漱！”一帮下属蜂拥而至，房间瞬间被塞满。
说起太后，嘉无锋也没太深的印象，打出生被确认残疾后，就再也没见过太后。后熟悉太后是在宫中的流言蜚语中，再后来才知道她最宠嘉婉莹了。
出了门，客房那边的长廊也有动静，两个人正好面对面。
“你去哪里？”嘉魄一把握住轮椅横杆，微微低下身子询问。
“皇宫，太后病危，我们要马上回去。”
“好，我陪你。”
嘉无锋回头这张一模一样的脸或许是看习惯了觉得不是惊喜而是有趣，回到宫中还要去找凡欣说明情况，以免因为凡欣不知情而暴露出来。
但是凡欣怎么能不知道自己弟弟没有孩子呢？那这个表弟啥哪里冒出来的？
嘉无锋思来想去，还是放弃这个说法，直接就说——嘉魄是自己最忠诚的下属，他带着跟我一样的人皮面具充当我的替死鬼，关键时刻替我卖命…这理由应该很强硬了。
他满脑子里都是说出理由时凡欣紧皱眉目的脸和自己“舌战群儒”的情景，浑然不知自己已经到了皇宫门口。
张公公笑眯眯地接过嘉魄手里的礼品，伸出手让几个下属陪同到清仁宫。
“大皇子里面请。”
话音刚落，在门口焦急徘徊着的妙龄女子突然转过身，直视二人眼神中满是欣喜。
“清仁女官你这是？”领路的公公瞬间懵圈。
她情绪很激动，眼泪在眼眶打转，“我在这里等待的人就是大皇子，但由于多年未见不清楚皇子的模样。大皇子我们快走吧，太后等您很久了。”
女官一路脚下生风，嘉魄为了追赶也快速推轮椅。
清仁宫前站满了前来看望的达官显贵和皇室亲族，后宫的嫔妃也都安排在了偏房等候。
“我在这里等候即可，女官还是去招待他人吧。”
院子里比嘉无锋位分尊贵的还有很多人，仁清女官代表着太后，如果她总是在自己身边难免引起旁人猜测嫉妒。
女官摆摆手淡淡一笑，“我之前说了，太后急着要见您，你现在就跟我进屋吧。”
“各位，请您让一下路，大皇子要进寝宫看望太后。”
在众人疑惑又不甘的注视下，嘉无锋脸庞火辣辣的进了屋，嘉魄把轮椅推进去就出来，偏过脸一看，就有一个凤冠霞帔的女子盯着自己看，眼神里有说不出的仇恨。
寝宫里充斥着浓烈的中药味，跟舅舅屋里的味道很相似。熬药的太医坐在玄关处，几个人忙碌的在药柜里挑拣草药。
不愧是太后，连太医院的药柜全都搬来了。
走进里屋，正黄色的纱帘包裹床身，屋内装饰一派富贵，老摆件在柜子里陈列。
女官低下头，走到床边半跪下来，“启禀太后，大皇子到了。”
嘉无锋屏息凝神，等待从出生起就未见到的太后开口说话。
“锋儿啊，你过来。”
微弱又略带哭腔的呼唤声从床头传到耳畔，突然的难过涌上他的心头。嘉无锋低头看看自己的腿，沉吟片刻才驱使轮椅走上前。
撩开纱帘，一张苍白布满皱纹的脸静静的陷在凤凰于飞枕头上，忧虑的神色越来越凝重。
女人虽年老色衰，但她的骨相很美，想必年轻时也是美艳动人。
“祖母…”
“锋儿，见到你真是亲切啊。”太后睁开眼，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去摸他光滑俊俏的脸。
她突然坐起身，身手变得灵敏没有半点病人的迟缓，双手都摩挲着嘉无锋的脸，一边摸一边说：“真像啊，太像了！”
像谁？像皇上？那是当然，是自己的父亲。
但是她有必要这般激动？嘉无锋心里疑虑丛生。
“佛祖显灵啊，锋儿从降临那日就注定要历尽人生疾苦，度过劫难就能成为千古一帝啊！不亏我日日诵经祈祷，我们嘉国终于盼来了明君啊。”
她用力攥紧他的手指，骨头声响都能清晰听到。
他憋不住要问：“祖母，你说我像谁？”
“像寺庙里供奉的仙君！你就是他的□□，取得功德后你就能飞天了！”
仙君！难不成自己的神像被她看见了？
“您先别激动，我们慢慢聊。”嘉无锋安抚好她的情绪，回头把下属都清退。
前面的话被旁人听去也就罢了，毕竟这些神神叨叨的话从一个终老之人口中说出来也是寻常。
“那您急忙把我找过来是有什么事吗？我也不是皇上身边的红人，也不是执掌大权的权臣。”
“我要是不把假生病的消息散播出去，你能这么快到哀家身边吗？而且我在这时候点名叫你来，也算是正面承认了你的地位，以后你在宫中也是有靠山的人了。”
她哀叹一声，“但是你父皇…真是个有眼无珠的人，竟然冷落了天赋异禀的你去培养那个不成器的二皇子！自从他登基算起就没办过什么正经事！”说罢无奈地摇摇头。
“假生病？”
“我就是年纪大了身体扛不住了，在庙里清汤寡水不能补身体，就找个借口回宫，为了回来给你撑腰。”
“孙子谢谢祖母。”
“咳咳…”太后拿手帕捂住口鼻，咳嗽声断断续续，“你先退下吧，哀家要继续睡了。”
“是。”
走出门，还没下了楼梯。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下跪声和哀嚎声，嘉无锋猛地回头。
清仁女官哭得梨花带雨，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高喊：“太后薨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