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求一粟》不二1234

9、第 9 章

　　一早上鸡飞狗跳。顾一粟睡眼惺忪的被他妈喊起床，还没清醒又被催着洗漱、吃早餐。等到他终于醒神再一看，车已经上了高速。
　　“亲妈，我有个问题。”顾一粟举手提问。
　　“憋着。”赵女士坐在副驾驶头都没抬直接拒绝。
　　“我坚持要问。”顾一粟不死心。
　　“有话就说有屁快放。”
　　“。。。。。。”
　　顾威一边开车一边看母子俩斗嘴，看的十分有趣。“儿子，你是斗不过你妈的。”顾威友情提示。
　　顾一粟认输，“我就想问一下，咱有必要走这么早吗？”顾一粟长臂一伸，将手腕上的表亮给他妈看，早上七点，他们已经顺利上了高速，驶向老家。
　　“早点走可以赶上午饭。”赵女士将他的胳膊推开，挡着她看手机了。
　　“妈，咱距离大姨家三百公里，满打满算三个小时就到，您这么早出发先不说午饭吧，回笼觉倒是可以安排一下。”回家比上班起的都早，这事找谁说理去？
　　“你现在困了就睡呗，我把着你眼皮不让你睡觉了？”赵女士终于舍得从手机上移开双眼，转而瞪他一眼。
　　“车上哪有床上睡着舒服啊。”冬天早晨的懒觉，是多么珍贵的存在。
　　“废话真多。你都不着急回去？看来你一点也不想你大姨，你大姨都白稀罕你了，小白眼狼。”
　　顾一粟无语凝噎。这其中存在什么神秘的逻辑关系？他只不过抱怨一声起太早，跟他想不想他大姨有啥关系？跟他是白眼狼又有什么关系？
　　顾一粟默默的缩回后座，惹不起啊，真心惹不起。
　　张玉莲看看他可怜巴巴的模样，笑着拍拍他的头，从脚边的袋子里摸出个橘子递给他。
　　顾一粟嘿嘿一笑，“姥姥，就您最爱我。”
　　美滋滋的剥橘子皮，橘子的清香味霎时充满整个车厢。
　　“给我来两瓣橘子。”赵女士从前座伸出罪恶的一只手。
　　顾一粟将剥好皮的橘子，仔细的撕干净上面的白丝，递给他妈：“请您品尝，母上大人。”
　　“乖。”赵女士见了橘子，终于露出了点笑模样。
　　顾一粟暗暗松口气，也不知道谁惹了她老人家，从昨天开始，他妈的情绪有些阴晴不定，不过今天终于多云转晴了。
　　三个多小时转眼便过去。等车子驶入县城的时候，顾一粟看着街道两边低矮的楼房还是觉得很亲切的。“这基本没啥变化。”
　　“是啊。”坐在他身边的张玉莲应了一声。她在这生活了大半辈子，虽然现在跟着孩子出去享福，但是让她最有归属感的只有这一座小小的县城。等到她没了那天，还得回来这里，落叶归根。
　　进了城没走多远便到了大姨家住的小区。顾一粟的大姨和大姨夫都是人民教师，现在退休在家。唯一的女儿王玺毕业于医学院，现在在S市医院任胃肠科医生。去年嫁给她的大学同学，现在是跟她同一个医院不同科室的同事。
　　车子刚拐进小区，远远的就能看见站在单元门口的赵惠。也不知道在外面站了多长时间，鼻头微微泛着红。赵女士按下车窗，向她招手。
　　“这么冷的天，出来多长时间啦？”车刚停稳，赵女士便迫不及待的开门下去。
　　“刚出来没一会儿。”赵惠笑着迎上来，走到车边，看见下车的张玉莲笑着问候，“妈，坐的累不累？”
　　张玉莲看见许久未见的大女儿，笑的格外开心。“这么短的路程，一点都不累。赶紧进屋吧，你看，你手冰凉。”
　　赵惠握着妈妈的手，跟她一起往屋里走。“王玺刚也跟我在门口等，我怕冻着她，给她撵回去了。”
　　“是得撵回去。这怀着孕呢。冻感冒可坏了。”张玉莲吓了一跳，孕妇不能吃药，这要感冒可遭罪了。
　　顾一粟跟在他爸后面忙着搬东西，目送着他姥、他大姨、他妈进门的背影。
　　“小姨夫，我帮你搬。你们怎么带这么多东西回来。”不一会儿，王玺的老公董程远出来帮忙拿东西。
　　“没带多少，都是些年货。”顾威笑着说。
　　“姐夫。”顾一粟笑着招招手。
　　“小粟，听你姐说你现在工作干的挺好。”董程远笑着招呼。
　　“嗨，瞎搞，干的好啥啊。哪有你们医生好啊，救死扶伤。”顾一粟跟他这姐夫关系一般。因此说话总带着些虚头巴脑的应酬劲儿。
　　董程远笑笑，“医生工作也不好，太忙。累的不得了。”
　　顾一粟放在兜里的手机一震。看时间应该是曲海航醒了。顾一粟赶忙把手机从兜里掏出来。果然是曲海航，给他发了个太阳的表情。
　　【醒了？早饭吃没？】顾一粟冲他姐夫说了声抱歉。
　　董程远笑着说声没事，开始忙碌着搬东西。
　　一后备箱的年货终于搬完，手机上仍没收到回信。顾一粟坐在大姨家的客厅里，听着他姥和他妈围着王玺问东问西。
　　“都挺好。放心吧，姥，我这身体素质没问题。”王玺笑着回答。
　　“你预产期具体是哪天？”赵女士在一旁追问。
　　“3月14号。”王玺转过头，看着她，笑着说。
　　“行，我跟你姥3月初去S市陪你待产。”赵女士不容拒绝的说。
　　“不用，小姨。”王玺知道小姨疼她，“等我这有动静通知你们，你们再过去就来得及。”
　　“那不行，我跟你姥都不放心，我俩必须早早的去守着。”赵女士拒绝王玺的提议。
　　“你俩去了住哪，她家又不是你家，上下好几层好多个屋。你就别跟着添乱了。到时候生了告诉你就行了。”赵惠见不得她这副大惊小怪的模样。都是女人，谁没生过孩子。用得着这么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么。
　　“我跟妈去了自己找地方住。我在她家小区里租房子住。”赵霞倔脾气上来，说什么都不听。
　　“就显着你了。”赵惠呛她。
　　“就显着我了。咱家爱米生孩子，我必须全程守着。”赵霞激动的说。
　　“行行，你爱干什么干什么，反正也没人管的了你。”赵惠不爱跟她吵，厨房里王亮正在做饭，赵惠起身去看看做的怎么样。
　　王玺笑着拉着赵霞的手，“没事，小姨，你别紧张。我这身体哪都挺好的。”王玺不住的安慰。
　　顾一粟对这状况司空见惯。王玺应该是他妈亲生的女儿，那真是疼的跟眼珠子似的；曲海航是他妈亲生的儿子，很喜欢，娇宠但不溺爱；他应该是他妈从垃圾堆里捡来的，只要活着有口气就行，剩下事都不管。
　　“小粟。”王玺刚被人围着，一直没找到机会跟顾一粟说话。
　　“姐。”顾一粟笑着答应。
　　“你来。”
　　他妈带着他姥和他大姨进屋休息去了。王玺此刻自己坐在沙发上，因为穿着宽松的孕妇装，看不出来肚子多大。
　　顾一粟站起身，走到她身边坐下。
　　“能摸摸吗？”顾一粟好奇的问。
　　王玺笑着抓着他的手放到自己的肚子上。许是顾一粟的手有些凉，肚子里的孩子受惊了一般连续动弹了两下。
　　“他动了？！”顾一粟新奇的看着他姐。
　　“嗯，这个月份爱动，晚上经常踹的我睡不好觉。”王玺笑着说。
　　“真神奇。”顾一粟兴奋的又将手放了上去，也不知道他是累了还是怎么的，半天没动静。
　　“看你这副少见多怪的样子。”王玺取笑他。
　　没等到肚子里孩子再动，兜里的手机反倒是又震动了两下。
　　顾一粟略显失望的收回手，掏出手机看了眼。
　　【刚吃完，你们到啦？】
　　【早上几点走的？王玺肚子是不是挺大的啦？】
　　顾一粟笑着给他回信息。
　　【我刚摸她肚子了，孩子在里头动弹了，可好玩了。】
　　【踹你了？你还真挺有小孩缘。】没过一会儿，曲海航回复的消息便来了。
　　【那是，我人见人爱。】顾一粟大言不惭的说。
　　【你臭不要脸。】
　　“跟谁发微信？航哥？”王玺看他笑的一脸荡漾，心知肚明的问。
　　“嗯。”顾一粟笑的一脸甜蜜。
　　王玺无语，冲他竖了下大拇指。
　　【我怎么臭不要脸啦？难道你不爱我？】
　　【不爱，烦死了。】
　　【口是心非。】
　　【真心实意。】
　　【行了，难得回去一趟，别光顾着发微信，有空咱俩再聊。】曲海航不好意思一直拉着他发微信。
　　【知道啦。你午饭吃什么？】顾一粟不放心的问。
　　【早饭刚吃完就惦记午饭？】曲海航无语的问。
　　【中午吃不下多少你也吃点，本来胃就不好，不能吃饭不规律。】顾一粟不放心的叮嘱。
　　【知道了，事妈。拜拜】
　　王玺坐在他身边看的惊奇，“你俩是怎么做到数年如一日保持这么甜蜜的恋爱气氛的？”见他终于舍得收起手机，王玺好奇的问。
　　“咋了，你跟我姐夫婚姻生活不幸福？”顾一粟扫视一圈，董程远在厨房打下手，厨房里吸油烟机轰轰作响，应该是听不到他们的声音。
　　“你还说呢，婚姻生活真是一地鸡毛。”王玺撇嘴，无奈的叹气。
　　“咋啦？”顾一粟见他姐这样，立马正色，问道。
　　“鸡毛蒜皮的琐事缠身，心累。”王玺摆摆手，不想细说。
　　“董程远欺负你？”顾一粟心说，翻天了，他要是敢欺负他姐，他绝对会让他知道厉害。
　　“那倒没有。”王玺叹气，“世纪难题之婆媳关系实在是太难处理了。”
　　顾一粟无语，这事他确实爱莫能助。他总不能去教育她婆婆吧。
　　“还是你跟航哥这样的好。你们两家这么熟，不存在婆媳处不来的情况。”王玺感慨地说。
　　“你怕不是在逗我？”顾一粟不自觉的压低声音，“我俩现在有个核心的问题，比你那婆媳关系严重多了。”
　　“还没准备好跟家里坦白？航哥今年多大了？30了吧，雯雯姨不催着他找对象？”王玺记着曲海航比她大两岁。
　　“能不催么。昨晚上我们一起吃饭，雯雯姨还惦记着给他介绍女朋友。”说起这事顾一粟就闹心。
　　“你俩是怎么想的？就楞瞒着？瞒到什么时候？”王玺好奇的问。
　　“不能一直瞒着，可目前没想好怎么开口。”顾一粟看向王玺，“我觉得我妈应该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
　　当年他上高中的时候，有一段时间因为一些事情学习成绩惨不忍睹，他妈去开家长会，回来坐在他房间的床上，跟他说：你只需要对你自己的人生负责，不管你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只要你能负责就行。
　　赵女士对他一直采用的是散养的教育理念，其实如果他开诚布公的跟他妈说他性向有异，他妈可能不会觉得有什么。但是如果他说他的另一半是曲海航，他妈大概率会打折他的腿。
　　“你想让我跟小姨说？”王玺挑眉。
　　“不能直眉棱瞪眼的说，可以委婉的提示一下。”顾一粟眨巴眨巴眼，祈求的看着她。
　　“怎么个委婉法？”王玺问。
　　顾一粟有些迷茫。怎么个委婉？提示需要做到什么程度？这确实是个问题。
　　“你可以好好计划一下。不过我觉得为了家庭的和谐，这件事情咱可以安排在年后实施。反正也没几天了。”王玺友情提示。她还想好好的过一个年。
　　“嗯，我研究一下。”顾一粟若有所思的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