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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佳人难逢 ...

  •   “什么红绳不红绳的,就是五殿下随意系的线罢了。”千姜不喜欢张九荻说话的方式,恼怒地扯了扯绳子,却把方才站起身的江永年又拉了个趔趄。
      “千姜,轻一点。”江永年抱怨道。
      千姜不好意思地甩了甩手。

      “哟。这么听话,让放就放。”
      “殿下这是什么毛病。”
      “没什么,看不惯。”他本屈膝将千姜护在怀里,只能仰视着江永年,心中更是不满,蹙蹙眉,将其暴力地牵至跟前。

      “九殿下,这是何意?”江永年也对张九荻不忿,奈何身份有别,只好压抑心中怨气,恭恭敬敬问道。
      “本王命你,把这红绳解了。”

      “殿下有所不知,这绳子是宿望系上的,材质结实得很,轻易解不开。”
      “亓官,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想必九殿下仍旧介怀那一鞭,亓筠知趣闭了嘴,小心翼翼地攥了鞭子,站在一旁。

      “殿下,您这不是强忍所难,要解可以回了府慢慢解,何必现在让我徒手解。”
      “是啊,我们还是先离开这竞陵王府吧。”
      “我们?哪个我们?”张九荻冷冷瞥一眼千姜,手上却仍旧温柔地扶着她的额头。
      真是怪得很。

      见张九荻这么不依不饶的样子,江永年满心苦水无处诉,只好用上了拳头使劲扯,毕竟方从监牢里出来,哪里有什么利器傍身。

      竞陵王府的小径,华镫错些,金灯照灼。
      千姜瞅着江永年憋得通红的脸颊,手足无措。

      除了张九荻,众人都不敢开口,只闻江永年扯东西的瓮声,别的就是尴尬的沉默。
      片刻后,千姜终于忍不住,也上了手,帮江永年掰扯。
      “你不许动。”张九荻说着,轻轻覆住千姜的手,却似有万钧重量,让她动弹不得。

      也不晓得这绳子是什么材质,江永年再怎么说也有些工夫,却始终吃不上力。
      “殿下何苦为难他,这绳子断不断有什么要紧,斜也还要休息。”千姜心中焦躁,起身去瞧斜也。
      却听急匆匆的脚步声,密密麻麻地从方才的牢院方向传来。

      “有人追来了。”张九荻机敏起身,侧身倾听,凌厉的眼神望向远处点点火星。
      晚风吹得他发带翻飞,越发显得剑眉星目。

      “走。”他果断发话,毕竟此处是宿望地盘,他往常从没有这么草率得来过这里,今夜若非是担心千姜,他才不会如此莽撞。
      “诶,我为什么要同你一起走。你放开我。”

      “我有话问你。”
      千姜有些露怯,只好垂死挣扎,说什么也不从,死死抓住红绳。

      那一头的江永年,又被红绳拽得左摇右晃。
      真是神仙打架殃及池鱼。

      “殿下快走,我来殿后。”亓筠说着,便迎在最前,要去迎“敌”。
      “亓筠,你看好斜也,他现在神志未清。”

      千姜话音刚落,自暗夜中射出一支极快的箭簇。
      银色剑身染上如豆镫光,像是浴火初绽的花蕊,燃破夜色朝张九荻奔来!

      他迅速抽出利刃,待箭在咫尺,才轻轻一拨将其打开。
      熟料,箭簇改变路径,却朝向了斜也。

      不好!

      千姜本就离斜也近,加上她弓弩术尚佳,一眼便判断出它的落点。
      可惜,已来不及避让,她立马欺身向前。

      “千姜!”张九荻几乎是怒吼出声,他旋即奔至千姜身侧,关切道:“你怎么样。”
      千姜的右肩被箭镞射中,尚未出血。
      张九荻的问候比痛感来得还快,千姜像没事人一样摇摇头。

      亓筠闻声,这才发现千姜救了斜也,心中的愤怒渐消,高声道:“殿下快走,这些人使了杀招。”
      张九荻将千姜贴近自己的胸口,轻轻安抚道:“忍一忍。”
      好在没有伤及要害,他稳一稳心神。

      “张九荻,我没事,你快走。”
      “不行。这个伤,我要找方叔帮你看看。”张九荻正说着,红绳那边的江永年这才着急地跟过来。

      惊呼姗姗来迟:“千姜,你受伤了!”
      她被张九荻抱在怀里,江永年只好着急地绕她打圈。

      “你让开。”张九荻冷声道。
      “千姜说了,他不和你走。”
      张九荻眉头一皱,扯过江永年腕间红绳,发力一扯。方才坚韧如斯的红绳,忽然清脆、明快、迅速地断裂开来。
      众人:“……”

      张九荻再没给千姜拒绝的机会,也懒得再同周遭人解释,径直抱着她跃至院外。
      因行动迅速而掀起的猎猎风声在耳际回旋,千姜瞥一眼脚下,见竞陵王府已越来越遥远。
      “斜也……南宫鸿……”千姜的难受劲终于袭来,她脑袋发晕,口齿逐渐不清晰,“放我走……”她念叨着,模糊的意识中,只有一阵熟悉的沉香味让她有安全感,她不断地凑近。

      “你就不能关心关心我……”张九荻无可奈何道,随之又瞧了瞧怀中人,这才发现她面颊发白,牙关紧咬。
      张九荻几乎心悸。

      ******
      宁休崖。

      方叔伸手接过帕子,拭了拭额间的汗。
      他尚犹豫要不要开口,却对上了张九荻热切的目光。

      “方叔,血止住了吧。”
      “您放心。这伤口不深,即便您方才抱得不怎么稳,也没什么事,箭镞拔出来就好了。”方叔说话总是直截了当,“老奴从未讲过殿下对谁如此上心过,难道她就是威千姜?”

      张九荻方才因为紧张,连千姜的名字都没叫过,只是将目光落在她的身上,追随着方叔的一举一动。
      他点点头,替千姜掖了掖被子。

      “只是……”
      “怎么了?”

      “这箭镞有毒。”方叔吞吞吐吐道,“加上千姜姑娘体质异于常人,有些伤她的元气。”
      “她不是百毒不侵么。”

      “听闻千姜姑娘一直在替殿下试药,想必是受到影响了……”
      “什么?”
      “殿下即便是再富饶的土地,也讲究秋收冬藏。何况这小姑娘从小体质就弱,这几个月一直替殿下效劳,消耗颇大。”

      “上岚道的解药呢?”
      “殿下……当初您可是答应了老奴,要徐徐图之……”
      “方叔,对不住。”他说着,深深看了眼千姜的睡颜。

      ******
      因为仍旧牵挂着斜也,千姜不断同昏昏沉沉的意识做斗争。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迷迷糊糊地醒转,忍着肩胛处的不适,缓缓起身,这才发现自己身处一间“贫瘠”的房间,目之所及,除了三个简单的家具外,一无所有。

      窗外夜色正浓,月光透过窗沿照在她素白的袍子上,幢幢树影如波晃动。
      剪声落指,满屋初霞。

      许是这烛光吸引,片刻后,门外就来了人。
      “姑娘您醒啦。伤口还疼吗?”
      见眼前鹤发老人,似乎没什么威胁。千姜懵懵懂懂地摇了摇头。

      “老奴这就去禀报殿下。”
      “这是张九荻的府邸?”
      “是殿下的别院,自小就喜欢来这静心的。”
      “他在哪儿,我这就去找他辞行。”

      “千姜姑娘不必这么匆忙,暂且在这住几日,何况姑娘身上毒气太重,多在这里消解几日也是好的。”
      “老伯也晓得此事。”
      “多亏了千姜姑娘多次试毒,才能跟上宿望诡秘多端的制=毒术。”
      “诡秘多端?”张九荻一直告诉自己只是试了一种毒,何谈多端之说?千姜一时有些疑惑。

      方叔惊觉失言。
      见他面露难色,千姜不再深入,直接出了房门。

      清新悠远的山风拂过,她感觉双目都澄澈了些许。
      这小山崖虽然陡峭,但是修筑井井有条,千姜顺着石子路,果然找到了张九荻。

      他坐在大石头上,也是一身素白雅致。
      流水淙淙。

      “你来了。”
      “张九荻,我来辞行。”

      “这么晚了,你往何处去。”他说着,朝空中一跃,须臾便落在了千姜眼前,他脱下外衣轻轻罩在千姜身上,余温尚存,“再多休息会儿,过几日再走也不迟。”
      “不行,我还要去找斜也和南宫鸿。”

      “晚一会儿他们也不会怎么样。”
      “我们那日走得匆忙,不晓得他们怎么样了。我实在是放心不下……”

      “你别担心,我会替你安排好。”张九荻轻轻按住千姜的肩膀,低头与她四目相对,眸中满是温柔。
      千姜下意识地后退几步,紧张道:“殿下替我安排什么了?”不等张九荻回答,她又四处踱步,“殿下,您别插手好不好。”

      “千姜,你不要与宿望牵扯过深。”
      “殿下以为这是民女能决定的?”

      “我说过了,告诉我实情,我帮你。”
      “殿下一直留我,就是为了打探敌情对不对?”千姜眼眸一转,冷笑道,“你们兄弟间互相试探,关普通老百姓什么事?你们一个让我骗药,一个让我试药,还老是打着冠冕堂皇的旗号。”

      “我打什么旗号了?”
      “如果是真正喜欢的话,怎么会让我试那么多致命的毒药?”

      “你晓得了。”
      “是,若不是那老伯说漏了嘴,我都不晓得我替你试了那么多毒。好在傻人有傻福,我这个贱命尚能苟延残喘几日。”她正噼里啪啦说着,池边凉风吹过,她不禁打了个喷嚏。

      “夜深露重,当心着凉。”
      “殿下,何必如此假惺惺!”

      她话音刚落,便见方叔端着东西跟了上来,千姜冷眼一看,嗤笑一声。
      “殿下,姑娘的药热好了。”

      张九荻虽心中颇有不满,仍是小心接过,递给千姜。
      她双手环抱胸前,别过脸去,“我才醒过来,又让我试什么毒么。”
      “你觉得这是毒?”

      “殿下有什么好事想到过我么。”
      张九荻端起药碗,饮了一口,那药极苦,他尚未吞下,威千姜直接出手将药碗打翻在地。

      “姑娘,这可是殿下……”张九荻抬手让他住嘴。
      方叔不再多言,心疼地蹲在地上,竟妄图捡拾地上的残渣。

      “没药了,我喝什么?”千姜挑衅似地抬了抬下巴。
      张九荻又气又急又心疼。
      百般无奈之下,他只得将千姜揽过,选择了一种直接的方式将药喂给她。

      千姜熟悉他的套路,立即咬紧牙关,丝毫不给他进犯的机会。
      张九荻却机灵,一只手捏住她的腰肢,一只手若有似无地游走,千姜因敏=感,情不自禁地双唇微张。

      苦涩入=侵。
      张九荻再将她的身体往上一提。

      混蛋!
      千姜抵死挣扎。
      张九荻达到了目的,不再纠缠,二人分开,唇齿间药香馥馥。

      “真不要脸。”
      “嗯。”反正药喝到了就行,张九荻不与她争辩,平静道:“再去歇息会儿,药效估计等会儿发作。”

      “张九荻,我不会顺了你的意的。”千姜说完,拔足狂奔,因为不识路,竟然跑到了悬崖边,“你别过来,再过来我跳下去。”

      “这悬崖下去,会丧命的。”
      “正好,懒得再给你试药。”

      “千姜,你恨我可以,不要这样玩笑。”
      “我恨你?我才懒得记住你。”千姜轻笑一声,却似扯得伤口有些疼。

      悬崖极高,仿佛托住天边的一轮明月。
      风吹云动,月华光转,她衣袂纷飞,显得决绝而热烈。

      张九荻觉得心下一空。
      下一瞬,千姜跌落悬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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