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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意志的边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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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姜下意识地往后一躲,虽然这个吻只是蜻蜓点水,她还是用手背擦了擦嘴,嘴角的唇脂往上扬了些许,她斥道:“张九荻,你清醒一点!”
感受到眼前人的闪躲,他极为不满,腾地一声站起身来,朝千姜一步步近。
因为千姜躲得太远,他一步步踢倒路上阻碍的物件,一路哐啷哐啷的。
平常时候的张九荻,虽然说话难听了点,倒还算的彬彬有礼,丰神俊秀,可如今这模样太过骇人,看他临近,暗影四合,千姜下意识地捡起手边的一个茶盏扔出,却将将被张九荻用左手接住。
“你你……中毒了还有别的法子可以解……别冲……”千姜颤颤巍巍说着,张九荻却已死死将她环住,毕竟体力悬殊,任凭她如何挣扎,他的手臂却未挪动丝毫。
二人紧紧相贴,张九荻伸出右手将千姜的下巴抬起,唇又贴了上来。
这次不像方才那样简单,张九荻似是发了狠,越发炙热的双唇暴力地吮=吸着她的,间或用舌=尖撬动她紧闭的唇瓣。
由于二人身高悬殊,千姜不得不仰着脖子,再加上厮磨愈甚,她感觉到呼吸困难,不得不微微张嘴,那人刚好乘势而入!
这下正好,她越发难受了,这个人怎么不用换气似的!千姜指间发狠,捏了捏他的背。
这招好像起了作用,张九荻终于住了口,用右手轻轻扶住千姜的脖子。
千姜趁着这个当口奋力的呼吸,须臾却感觉到双脚离地。
她被张九荻单手抬了起来!
“你干什么,你住手。你再来我就喊人了,告诉他们你就是个……”千姜见他仍旧无动于衷,便伸出手,使劲往他脸上甩了一巴掌!
张九荻却不多言,发狠将左手的茶盏扔出。
啪!碎裂之声让千姜愣住了。
他暴躁地将千姜扔于案上,底下还压着方才他读的那些之乎者也的书。
这么一来,二人就差不多高了,千姜总算看清了他的眼,果然是中了毒的模样,眼神涣散,白皙的皮肤显出不合时宜的绯红,连俊俏笔挺的鼻子也在鼻尖处透了点红。
见他终于不再抱着自己狂=啃,千姜松了口气,使劲去拍打他的脸颊:“张九荻,你醒醒。”
张九荻眼神聚了聚,总算透出了点热烈的……光?
千姜咽了咽唾沫,他又欺身靠近,厚=重的呼吸声在耳边游走,她感觉到自己有些头晕。
正值春夜,小雨淅淅沥沥地落在干涸的土地,绵柔细碎的雨滴起初只是在树梢处游走,随着斜风愈烈,绵绵雨丝化作豆大的雨点,暴力地摔打在每一寸土壤,总算找到了龟裂的地界,迅速汇聚成势,即将渗入地心!
!!千姜抵死挣扎,总算摸到了手边的茶壶,奋力朝张九荻头上一浇。
好在这茶水因久置,早就凉了,浇在燥热的张九荻身上,正好有醒神之功效。
“你干什么。”张九荻怒道,声音低沉、发颤。
“你看你衣服都湿掉了,不赶紧去换一件。”威千姜道,她晓得张九荻爱干净,却没想到在此刻仍旧奏效,张九荻果真不耐烦地走开了。
趁着这个间隙,她得赶紧想办法解他的毒,这不仅仅是为了他,更是为了自己。
对了!那钦天监的人不是说自己的血可以解毒吗?一不做二不休,千姜赶紧上下翻找,总算在自己坐着的地方找到一个造型独特的金叶小刃。
叶身镂空,金边锋利。这么一下去,会流很多血的吧,千姜犹豫了一下,决心还是咬手指算了。
她将将把食指放入嘴中,却见张九荻更加轻薄地=贴了过来,“给我。”
千姜挣扎地摇头,却被他一把抓住方才咬过的手,就这么含=在了口中!
张九荻阴鸷地盯着千姜,牙齿一发力。
“啊!”千姜疼地眼泪都出来了,罪魁祸首却很是心满意足,千姜嗔道:“你是不是狗啊,干嘛咬人!”
张九荻正要打横将千姜抱起,却听密室的方向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
“殿下殿下!”
毒势太猛,二人都忘记了千姜今日是来试毒的。
千姜的指尖血果然有了些作用,张九荻感到自己的头脑清明了些许,不禁愣了一会儿。
逮住这个空档,千姜赶紧麻溜地从案上滑下来,往人声方向跑,毕竟人多,张九荻再怎么毒火攻心也晓得收敛。堪堪跑到密室启动装置前,他却又追了上来,将千姜逼着紧贴墙面。
“殿下,今夜不试药了吗?千姜姑娘怎么还没来?”虽然打扰殿下休息是大罪过,但是一直密封在制=毒的房间里,小命更是不保,于是大家只有硬着头皮问了。
张九荻迅速挥手,熄灭了屋内烛火,千姜却抢白道:“晁兄,我马上进来!”
他登时发火,将千姜的双手紧紧扣在墙上,二人十指紧扣,千姜觉得自己这下比方才更像一只任人宰割的咸鱼。
“本王没让你走。”
“都能说本王了,九殿下清醒了是不是?腿长在我身上,又没长在你身上,我偏偏走了……”威千姜耀武扬威的话尚未说完,却感觉胸前有一颗毛绒绒的脑袋贴了上来。
他方才动作太猛,发髻已乱,蓬松乌黑的头发就这么抵=在了千姜的下颌处,“别走。”他的脑袋还转了转。
千姜不怒反笑,这算是什么道理,张九荻真是喜怒无常,方才还凶得不行,怎么这会儿就又换了招数,她也不再大喊了。
忽然,她感到衣襟一松!
自己脖颈处的那处伤口仿佛细雨拂过。
“你又咬我!”千姜奋力去推眼前人,他却怎么也不松口,这疼痛太深刻,看来是出了血,千姜吃痛地嘤咛一声。
影子很是旖旎。
待到终于松口,眼前人也倒了下来。
千姜顾不上将衣服整理好,下意识地伸手去接。
总算把他扶上床榻,千姜才有时间瞧一瞧自己的这处伤口,好家伙,果然出血了。看来是张九荻方才想起来自己的血可以解毒,便找了一个可以下口的地方,都不晓得是不是应该夸赞他机灵……原本竖着的一道伤疤如今更添一朵花一样的齿印,千姜感叹自己这是倒了什么血霉。
想要去捶张九荻,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掌又被死死抓住了,“没有本王的允许,你不准走。”张九荻仍旧在睡梦中嘟囔着,然后又痛苦地转了转头。
月光透过轩窗洒落,照亮了他的鬓角,一层薄薄的汗。
回想起今夜种种,千姜很难不把它和自己读到的一种毒联系起来。如果当真是合=欢毒,自己为何没有发作?千姜思忖着,这才想起来自己的体质,不过如果没有这个体质的话,今夜岂不是……她一想,耳朵已经开始泛红,以后又怎么面对张九荻?
再仔细分析下毒发前种种,千姜断定自己才是罪魁祸首,毕竟她进房间之前,这个人都是好好的,思及此,她不得不想了个缓解尴尬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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竞陵王府内的五澜泉正值丰水季节,泉水涌动不息。
五皇子宿望负手而立,正在欣赏泉水印月景象,却见身后忽出现一黑影,附耳与他说了些什么。
“哦,这么快,老九不应该啊?”复又自言自语道,“威千姜都回了府,难道是事情没有成功?”
黑影道:“属下确认亓筠已给威千姜投毒。”
“阿追,本王自然是信你的。十多年前,你就见识过此物功效了吧。”宿望不怀好意地笑了笑,又问:“五月初五是什么日子你还记得?”
“阿追会去崇定楼会会亓家公子。”
宿望点点头,又道:“和这些天文阁的人办事还真是麻烦,做什么事都要讲究时辰、方位。即便是取个人头都要分它个子丑寅卯的。不过也没办法,谁叫他们在百姓中的威望高呢?那些人啊,就喜欢听这些。”
阿追道:“钦天监一定能在千秋日助我们势如破竹。”
宿望笑道:“跟了本王这五年,你倒是学会了不少大泱话,连成语都会用了。”
“若没有殿下收留,阿追还在鞑靼漂泊。”面具下的阿追苦涩一笑,五年前终于找到了仇家,却因报仇无门而心灰意冷,若非宿望相助,恐怕自己会一直消沉下去。
“说起来,既然亓筠那小蹄子有了私心,你如今更要严加堤防,平常没什么事,也不用在这府上待着,只是在五月初五要仔细着些。”宿望叮嘱一番,又抱怨道:“当初在鞑靼就应该将那小子擒住,何至于非要弄到昭京来杀……”
五年前,鞑靼与大泱的战事平歇,五皇子便伙同“千岁公公”于去得为首的宦官群体、尉迟晔带领的钦天监众人,生了谋=反之心。钦天监灵台郎却算出将有一“机月同梁格局”的男丁有损于密谋之事,于去得那年派了不少人去鞑靼边境洲松洛寻人。可惜,遍寻不得,贻误了良辰,灵台郎又说要等此男丁换大限之时再杀,才能四化皆宜。如此往复不定,真是叫人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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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辰初。
仓使府的下人们,在仓使寝殿门逡巡,不晓得当不当去唤人。
毕竟往常这个时候,殿下早就醒了,可今天,也不晓得是怎么了……胆子大的侍女兰儿决心把手里这株“云头雨脚美人腰”修剪好便去敲门。
双手刚好贴近门,殿下却风风火火地走了出来,手中团着什么东西,眸中似有血丝,惯常爱穿的俊逸鹤氅也有不少褶皱。不晓得房内侍奉的人怎么搞得!她正想着,却听见殿下仿佛有滔天怒火。
“威千姜呢,让威千姜提头来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