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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南墙我撞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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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位乞丐见千姜一副愁容满面的样子,又道“如果你不买消息,我们也可以帮你卖消息,一张银票买这么多东西,可是划算得很。”
念及这些人人多势众,千姜不敢轻易得罪,只有勉强扯了扯嘴角,带着自己的东西赶紧跑路。
往李匠人铺子上走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铺子有些偏僻,人也少,千姜只有哼着小调替自己壮胆。
“喂。”
忽然有人声从天上飘来。千姜飞奔起来。
追过来的人也越跑越快。
二人就这么你追我赶地到了铺子门口。
“威小姜,是我啊。”
听见这熟悉的声音,千姜这才松了口气,只见南宫鸿从‘天上’稳稳地降落,站稳还不忘整理下头发。
“南宫鸿,你怎么在这里。我还以为你发生什么事儿了呢。”
“我能有什么事儿,我要是出门,都是别人惴惴不安好嘛。”南宫鸿边说,边拉住千姜的手左右瞧,“刚才客栈老板说你都在当学徒来了,我起初还不信。没想到你恢复地还挺快。当初救你出来我都为你要死了。”
“谢谢。”
“害,道谢干嘛。看你当时那个样子,不救人怎么对得起我南宫鸿一生秉承的道德信义。”
“你还有这东西?”
“别瞧不起人,当初我和离鹤在江湖上可救了不少人。”
千姜没什么兴趣听他讲远古的故事,犹豫了一会儿,又问道,“当初你救我出来的时候,没有其他……”
南宫鸿立即打断,“没有,什么都没有。张九荻没有在那里,他和别的人跑了,只留下了你一个。”
千姜不做声了,南宫鸿抓起她的手掌,轻轻摩挲了下,大呼小叫道“天啊,我的小千姜,你的手指怎么成这样了,我好心疼啊。快擦点这个。”南宫鸿左右找寻,忽然又大呼小叫道,“天啊,你的衣裳怎么这么脏。赶紧去洗洗吧。”
被南宫鸿这么吐槽一番,千姜也有些不好意思,用手背擦了擦脸庞的灰尘。
“对了,此次我追着离鹤去了趟苍梧城,那边盛产的香膏,可以用来抹你身上的伤疤。我给你试试。”
“不了吧。”千姜尴尬地说着,南宫鸿仍旧热情地把东西递到了千姜手里。“千姜,这又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当初我可是从血泊里救出了你。说到这个我就来气,男人啊,真是没一个好东西。”
千姜被他气急败坏的样子逗笑了。
南宫鸿却像没事人一样继续说着,“且不说恋人了,即便是兄弟情也没几个靠谱的,远的就说皇帝和代宗,好歹代宗还替皇帝挽救了江山,还把他给救回来了,结果呢,说翻脸就翻脸,整的人家老婆也没了,孩子也孤苦无依。”
“那近的呢?”
“近的就说比如离鹤那个臭小子,一声不吭地就走了,我要找他相认,还推诿不承认,就他那张脸,画成猪头我都认识。”
“消消气,消消气。”
“当然啊,刚才说的坏男人,不包括我,也不包括千姜的爹。”
“那你的爹呢?”
“我又没有爹。”
原来南宫鸿也没有爹,千姜内心一恸。“我也没有爹了,小红。”
“你说什么?!”
于是千姜原原本本将自己的经历讲了一遍,南宫鸿愤怒地持剑就往外跳,“真是气煞我也,你等着,我这就去把那孤独园端了,定然把威伯父给你找出来。”
千姜拦他不住,急得直跺脚。
南宫鸿果然没再回来。
孤独园就像一个貔貅,吞掉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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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南宫鸿那样的高手也没了音讯,千姜更不敢莽撞行事。
“千姜,你怎么今天穿成了这副模样?”斜也看着眼前一副男人打扮的千姜,一头雾水。
“我昨天去孤独园试过了,果然是有法子进去的,只不过要扮做商人模样。”
“千姜,会不会太危险了。你不是说连上次那个高手南宫鸿都不见了踪影吗?”
“我不怕。”千姜坚定地说。
“我和你一起去。”
“商人身边总会有一个小厮的吧,我们俩一起,好歹有个照应。”
到了侧门,千姜仍旧报上了江永年的名字,再加上暗号和银票,终于进了园,二人摩拳擦掌。
可惜一切根本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严肃,原里充满孩童的笑声,根本没有想象中的蝇营狗苟。
千姜感觉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小孩确是一波又一波地簇拥上来。多亏斜也跑得快,总算找了位引路的大人,来人却问,“你们来做什么生意?”
二人一时语塞,那人又道,“不知道是来做什么生意的,怎么胆敢闯入。”
“你说我们是做什么生意的,这么多次了,你竟然还不认得。”千姜将计就计。斜也也也变了脸色,白了此人一眼。
此人不再多言,默默在前方带路。
二人七拐八绕,往孤独园最深处走去。带路的人似乎仍旧心存顾忌,故意把他们往奇怪的地点引,试图让两人露出马脚。
千姜和斜也二人本来内心毫无波澜,直到闻到一阵令人发呕的恶臭,二人才止住了脚步,只见一处空地上堆满了东西,仔细一看竟是堆了好多身=故的小=孩。
千姜在其中好像看见了那日在妙云楼见过的小女孩。
带路的人得意洋洋的回过头来,质疑道,“怎么,不是来过很多回了吗?这有何奇怪?”
“婴孩塔嘛,我们见了好几回了。”斜也装作见怪不怪的样子道。
带路的人不再多问。
“斜也你怎么知道的?”千姜悄悄问道。
“我小的时候读书,听说你们大泱人好多家庭重男轻女,把女孩都丢在……”
“可是看起来也不止婴孩,好像还有不少几岁的……”臭味愈烈,千姜泛出阵阵干呕。怪道这孤独园种了那么多柳杏花卉,想来都是为了抑制这些味道的。
“可能有不少的孩子都是被饿=死的。”斜也揣测到。
说话间,总进到了一处院子。带路的人止住了脚步,微微伸手示意,便转身走了,留下四顾茫然的千姜和斜也。
院子里有两扇门,左边的一扇不断有小推车推进推出,而另外一扇则是偶尔才有人慢悠悠地推东西进去。
不知如何决断,便暂且从热闹的一处开始,二人整理了形容,假装大摇大摆地进去,才发现房间内人声鼎沸,早就排起了长队。
“客官客官,这边排队了啊,只要进来的都有啊。”
千姜这才看清,这地上是一堆一堆的粮食。而这些人正在排队领凭据。
“粜籴[1]怎么会搞这么大阵仗,直接在门口卖就行了呀?”斜也不禁发问道。
“客官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啊,我们这卖的可都是广惠仓的佳品,气头之下和廒底之上的‘老米’,质量上乘,口感极佳,又不用赋税,可是便宜得很。”有小厮在旁边解释道。
“这可都是接济孤儿的东西。”千姜低声说道,好在周遭生意实在太好,千姜的话并未被人听去。
“看来刚才看见的婴孩塔,也和这个有关了。”
二人皆甚为愤怒,奈何仍旧要调查线索,便掏出银子,买了不少。
“买了之后只需要拿着牌子,到时候自会有人送到住处。”小厮解释道,将二人从后门推了出去。
后门出来以后,便再也进不去了,是以探访另一道门的愿望就此落空。
罢了,先摸清一条路。
“真是寡廉鲜耻,如此勾当在昭京竟然如此受追捧。”
千姜却陷入了沉思,“难道宋府往这里运的也是粮食?是不是我们一开始就想错了?会不会我爹爹还没死?”
虽然尚且剩下一间房未调查,斜也却不想打破千姜的幻想,只是应和千姜,道“不错,我们可以先把广惠仓这条线捋一捋。”
“双方买卖的人一定知道宋府的人有没有牵扯其中,我们再去广惠仓探一探。找到接头的人。”千姜略一沉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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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姜现在有了些银票,几番打点,便把斜也拉着一道探听虚实。
二人蹲在广惠仓附近打望,本来以为深夜时分正是谈生意的好时机,可是夜里广惠仓附近一个人都没有。
于是二人只好每日都蹲在门口,已经把计厦人、攒典、库子这些人都认了个遍,却唯独没见着仓使。
“打听到了,这仓使起居是在广惠仓北边的乐岁河畔。”斜也气喘吁吁道。
“如果说仓里的其他人都没有古怪的话,那仓使就成了突破口。”
“你还想把仓使怎么着了吗?”
“悄悄绑了,打一顿罢。这种没良心的人,就是该受人唾弃。”千姜不过图一时之快。
“人家可是身份尊贵得很哦。”
“任凭他有多尊贵,让那么多孩童受尽苦难这事就没法原谅。”
“我听说是九皇子在兼任仓使。”
千姜:“……”
看千姜吃瘪的样子,斜也不禁笑了笑。
千姜又陷入沉思,“九皇子为什么要当一个小小的义仓仓使?而且他应该有自己的府邸吧,为何会住在北边的小房子?”
“九皇子的身份你也知道,怎么能给他什么重要的差事,又不能放任其游手好闲,所以当当帝国的吉祥物也未为不可。再说了,谁给你说是河边的是小房子了,是专门修的一套宅院。”
千姜:“……”
二人这才感觉自己趟的这水太浑,一时有些犹豫。
“千姜,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斜也,在这昭京城里,我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做密不透风,周遭的一切都有一堵墙,可是即便他们是什么皇亲贵胄,也不能随意践踏我们对不对,我只有一个爹爹,我也只有一条贱命。我不怕。斜也,你陪我走到这里就好了,南宫鸿已经因我生死未卜,我不能再让你也涉险了,再见。”
千姜话音刚落,便飞一样的往北边的仓使府邸跑过去。
可惜一腔孤勇将将喷薄而出,便迅速地便被府邸周遭森严的看守浇灭。
“也不晓得最近哪里来的这么多泼皮无赖,天天往仓使府邸跑。”看守说着,把方才被擒获的威千姜,扔进了看守的地下室。
好巧不巧,在地下室遇见了熟人。
“小千姜,你该不会是来救我的吧?”
千姜循声望去,只见南宫鸿正悠然躺在墙边,嘴里咬着不晓得哪里来的杂草,一副津津有味的样子。
她一下扑倒在南宫鸿脚边,上下打量,见他仍旧是一副细皮嫩肉的样子,哪里有半分受到亏待的样子。
“小红,你还好好的,真是太棒了!”千姜拍了拍手,又捏了捏南宫鸿,后者笑嘻嘻道,“没想到小千姜这么勇敢,为了救我都闯到地牢里来了。”
“我本来是来这里找仓使的,熟料还没进门就被抓了进来。你怎么会被抓。”千姜如实相告。
“那夜我本来冲进了孤独园,想要替你端了这块地方,熟料园内的守备森严。”
“没想到你竟然都打不过孤独园的人。”
“才不是呢,天下还没有几个我打不过的人。”
“那是怎么回事?”
“我打地正开心呢,谁知道就看见了离鹤,他一现身我就晓得是他。平常想见他都见不到,这下他要抓我,我倒是乐意的很。”
“所以你就进来了?”千姜一时难以置信。
“进来玩玩咯。”
千姜:“……”
“其实这里面也不太好玩。你想去哪儿,我这就带你去。”
千姜:“……”
为了防止南宫鸿一时冲动再出什么岔子,千姜一直劝导着他,让他找个低调,最不容易惹祸端的方法解决自己想见仓使的问题。
“见他是吧,还想要低调。”南宫鸿思考了一番,“我觉得最佳的办法,就是把你送到他的寝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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