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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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多谢公子！”
姜含薇立刻站起身，然后对着顾长宁福了福身子，她擦干眼泪，正巧看见顾长宁掀开内室的帘子走了出去。
看着顾长宁的架势，难道他要出去？可若是顾长宁出去，岂不是立刻就要露馅？哪儿有新婚之夜新郎官不呆在婚房的？
“公子！”情急之下，姜含薇急忙叫住了顾长宁。
顾长宁的声音从帘子外传来：“你安心呆在内室，我在外面看些书。”
原来不是要出门，姜含薇放下心，屋内再度归为平静。
解决了生存的第一个问题，她心中轻松许多，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松了下来，这时候积累一天的疲倦涌上来，姜含薇揉了揉酸痛的脖子。
屋内并没有安置梳妆台和镜子，她便将自己挪到光线稍微明亮点的喜桌上，费力地拆卸着头上的凤冠。
只是没有镜子，她又实在不懂这些，一番折腾下来，凤冠没拆下来，反而将不少头发勾在了发冠上，即便看不到自己现在什么样子，她也能猜到，此刻她的头上肯定乱得跟鸡窝一样。
没法子了，若是再不找人来帮忙，今天她怕是再也别想把这顶凤冠摘下来了。
但是现在的情况，姜含薇是不可能找丫鬟的，毕竟这里是顾长宁的住所，她若是喊人，进来的必定是顾府的人，思来想去，除了求助顾长宁，她也没有别的法子。
只是，她才刚刚求了顾长宁，现在又去，心里多少有点过意不去。
想来想去，姜含薇还是觉得有点太麻烦顾长宁了，于是便将求助的想法先放在心里，自己又尝试着，加大了一点力气，想要强行把那钗环取下。
然而下一秒姜含薇就为自己的莽撞付出了代价，勾住头发的凤簪扯得她的头皮一阵剧痛，即便努力压制，她也因为痛楚轻轻“嘶——”了一声。
虽然声音不大，姜含薇也及时捂住了自己的嘴，但是在这安静的屋子里，还是显得格外清楚。
随后，她听到顾长宁的声音从外室响起。
“何事？”
虽然抱病虚弱，但是难掩清越。
“小女无事，不过被凤簪勾了头发。”
犹豫了一下，姜含薇还是决定开口寻求顾长宁的帮助。再勉强自己下去，姜含薇不仅担心自己的头皮会被扯掉，还要担心这些贵价的钗环会不会被她扯坏。
“公子，小女，小女有一事相求……”姜含薇一手扶着凤冠，一手掀开帘子，也顾不得行礼，只苦着一张脸，低着头，仿佛羞极了，轻声开口，“我实在取不下这凤冠……”
她的话并没有说完，但是顾长宁简单扫了一下她此刻狼狈的模样，见她头上拆冠半垂，发丝交缠，再仔细看去，才发现她连耳洞都没有，更是没戴耳饰，便已了然。
出身贫苦的女子，多是素面朝天，何曾梳过这般复杂的发髻。
顾长宁放下手中的书本，姜含薇见状，知道顾长宁这是答应了，便收起那副窘迫的模样，道了一声谢，连忙走到顾长宁身前。
顾长宁的书桌前只有一把椅子，姜含薇本打算站着，却不想顾长宁直接站了起来，在她一脸惊讶中，顾长宁仿佛没事人一般示意她坐下。
男主，男主居然让她坐着，他站着！
姜含薇在心里有一丝震惊，但是她仍旧顺着顾长宁的意思，恍恍惚惚地坐了下去。
“失礼了。”顾长宁就势站在了她身后。
这个时代，男子本不能轻易触摸女子的发髻，但是现下情况特殊，顾长宁知道姜含薇是无法，而他也并非那种读死书的迂腐书生，所以倒也没有多说些什么。
他只是淡淡告了一声罪，便开始着手帮她拆除发髻。
古代发髻本就复杂，何况是新婚发髻，光是假发包便用了七|八个，再加上固定发髻的小钗、红绳，便更难以下手了。
顾长宁本是男子，对女子的发髻也不甚熟悉，再加上他尽力避免碰到姜含薇的皮肤，因而这一动手，半个时辰过去了都还没拆完。
但是他半句话抱怨的话都没有说。
直到这个时候，姜含薇才明白，原来，原书中那一笔带过的，对顾长宁的正面评价，真的所言非虚。
他真的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想到这里，姜含薇突然意识到，自己穿过来的时候，做出的决定实在是太正确了！
像顾长宁这样的人，坦白比隐瞒要更容易博得他的理解！
她在心里一边给顾长宁发了“好人卡”，一边又开始好奇，既然如今她接触的顾长宁为人纯善，那么在原书中，顾长宁又为何会变成那种下手狠辣，目中无人，狂妄擅权的人呢？
她想了许久也没想到结果，毕竟这本小说后半段她看得不全，不过是粗粗扫过，了解了结局便罢了，但是此刻她真是后悔莫及。
姜含薇在心里扼腕着，而恰好，这个时候顾长宁也终于帮她把发髻拆卸完毕。
而此时也已经到了深夜，夜色深沉，屋内屋外倒是一样的安静。
“多谢公子。”姜含薇率先打破了这股安静。
区别于之前演出来的种种情绪，此时她的感激，是发自内心的。
顾长宁颔首，姜含薇带着顾长宁帮她拆下的一应饰物发包，正欲走回内室，却突然意识到，现在已经这么晚了，顾长宁还不打算睡觉吗？
于是她迈出的脚步便停下了。
顾长宁见她止步，以为她还有什么事情。
“还有何事？”
姜含薇缓缓转过身子，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
“公子，天色已晚，不知公子今夜作何打算？”
她问得小心翼翼，顾长宁却误会了她的意思，只以为她在担心今夜去处，于是开口：“我既然答应了你，便不会反悔，今夜你安心睡在内室便可。”
姜含薇听了顾长宁的话，心中微微一暖，暗道果然。
他果然是打算让她睡在内室，自己则在外室的书桌上将就一夜。
但是姜含薇并不打算按照顾长宁的安排来。
她怎么好意思再让顾长宁这个病人睡在书桌上，自己睡在床上呢？
莫说顾长宁已经帮了她许多，就算是陌生人，她也不好意思抢占了别人的房间。
再说，就顾长宁目前这个时不时咳血，偶尔还会昏厥过去的情况，即便知道顾长宁两年后身子会康复，但是她也不敢让顾长宁受这种委屈，万一到时候又害得男主积了什么暗疾，那她罪过可就大了！
她可没忘记，现在她可是一个“替嫁罪人”……
于是她当即开口。
“公子，夜已深了，公子先去内室歇息吧。”
顾长宁和她相处了半个晚上，还是第一次见她一改怯懦，用如此坚定的语气和他说话。
“我说了，你去内室休息即可，不必管我。”
顾长宁也正了神色，他想着，或许姜二娘是不敢去内室，于是便打算以半命令的语气让她听从。
姜含薇抬起头，直直地望着顾长宁。
“小女若是去内室休息了，那公子呢？”
姜含薇知道顾长宁是善心，所以她便也不再拐弯抹角，直接问了出来。
“今夜我要读书。”顾长宁并没有想到姜含薇会反过来问他，微微一怔后，便作了回答。
姜含薇接话。
“公子，小女蒙受公子大恩，感激不尽。”
“但是公子即便善心，愿意安顿小女，小女也不敢让公子夜读至天明。”
姜含薇其实更想说，你一个病人还看什么书，好好休息才是正事，但是她感觉这话若是说出来，难免有嘲讽顾长宁的意思，再加上她现在受顾长宁照顾颇多，自然应该以更“大义”、“恭敬”的名义说出。
“小女知道公子身体不好，怎能看着公子在书桌前夜读，而自己却安然高枕？若是因为帮助小女，让公子的身体受了损害，那么小女真是无颜再面对公子了。”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哪儿有还未报恩，便先连累了恩人的道理呢？”
“我身子很好的，就算是一夜不睡，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公子，您先休息吧，否则我真是……无地自容了……”
说到最后一句时，姜含薇已经是转变了用辞，微带了哀求的语气。
她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顾长宁如何不明白？顾长宁愈发觉得，自己没有看错她。
他心里这么想着，脸上自然也带出来了一些欣慰之色，姜含薇见他脸上有松动的意思，立刻决定趁热打铁，不给他反悔的机会，她几乎是拽着顾长宁的胳膊，把他拽到了内室的床上。
“公子安心休息便是，若有需要，您随时叫我，我就在外室！”说罢，姜含薇怕顾长宁反悔，立刻退回了帘外。
只留下顾长宁一人坐在内室，看着自己被姜含薇拽过的胳膊，这个唯诺了一晚上的姑娘，在这个时候的表现与之前截然不同，但是顾长宁并不讨厌。
“我身子好得很！”蓦然间，这句话又在顾长宁耳边响起。
确实，好得很。
顾长宁失笑。
——
姜含薇虽然说是要在书房“睁眼到天亮”，但是她也不是委屈自己的人，顾长宁的书桌够大，姜二娘的身子又比较娇小，她粗略衡量了一下，发觉自己是可以躺在书桌上的，便整理了一下桌子上的物品，给自己弄了个临时小床，心安理得地躺在上面休息。
如此，姜含薇度过了她穿书的第一个夜晚。
第二天天才蒙蒙亮，姜含薇就醒了，按照姜含薇的性子，她本来打算再眯一会儿，可是原身的身体早已习惯了早起，怎么都眯不着，姜含薇便索性起床。
今天……怕是有得磨了。
按照古人结婚的习俗，今天新妇便要给公婆敬茶，那么她这冒牌货，自然是藏不住了——顾家夫妇是见过叶家大小姐的。
来自顾家的狂风骤雨，她必得受着了。姜含薇苦笑一声，穿书炮灰，就是这样。
不过姜含薇这个时候倒并没有刚穿过来的时候着急了，毕竟她已经知道男主是什么品性的人了。
直觉告诉她，有男主在，男主肯定会为她说话。
她莫名感觉自己好像找到了“靠山”。
姜含薇轻舒了一口气，随即注意到自己身上。
昨晚她和衣而眠，一夜过去，她满头发丝凌乱，喜服也已经皱巴巴的。
虽然说她本人并不是什么在意形象的人，但是按照顾家二老的性格，若是见到衣衫不整的她，说不定八分的怒火也会变成十二分。
想到这里，姜含薇心有戚戚，还是决定稍微整理一下。
这样想着，她便走进了内室，她记得新嫁娘的衣服是由陪嫁丫鬟准备了一套放在内室的，她打算把那个寻出来。
一抬眼，她便看见床上有个身影，正是顾长宁。
姜含薇垂下眼不去看他，只轻手轻脚地在内室寻找，只是许久也不见，心急之下，她不小心碰倒了床前放着的青釉瓷瓶，瓷瓶跌落，应声而碎，在这屋内显得格外刺耳。
姜含薇吓了一跳，做好了顾长宁被她吵醒的准备，然而半晌，顾长宁却还没有动静。
即便是睡得再好的人，耳边碎了东西，也不该是毫无反应……更何况顾长宁缠绵病榻，一直浅眠……
想到这里，姜含薇心神一乱，她顾不得会不会打扰到顾长宁，连忙撩开顾长宁的床帷。
——帷帐内，顾长宁面色铁青。
姜含薇吓坏了，连忙伸手去探顾长宁的鼻息，终于发现顾长宁还有气息，不过气若悬无，游丝殆尽。
她立刻意识到，顾长宁怕是发病了！
来不及多想，姜含薇立刻疾步走向房外，推开房门，对着已经见明的院子高呼：
“来人呐，公子犯病了，快去请大夫！”
这一声中气十足，守夜的丫鬟小厮婆子立刻被惊醒，东厢院的下人们立刻动了起来。
“少奶奶，少爷他……”
顾夫人身边的大丫鬟雪簪从昨儿起就守在了东厢院，此刻听到姜含薇的呼声，立刻便带了人赶过来，她带着早就等好的大夫快步走近新房，见着一个身影，便先开了口要问少爷的情况。
然而走近后，她才发现，这个人，怎的如此面生？
“你，你不是我家少奶奶，你是何人！”雪簪跟随顾夫人行走，自然是认得叶家大小姐的，辨认一二后，立刻便发现不对，当即大喊了起来。
糟了……姜含薇意识到，自己救人心切，竟是忘记了掩饰一二。
“我……”
她虽然想好了怎么和顾夫人顾老爷解释，但是此刻被十几个丫鬟下人虎视眈眈地围着，她竟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
正在此时，门外的下人高喊：“夫人来了——”
看着一屋子的人，姜含薇的一颗心，慢慢沉入谷底。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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