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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新年 ...

  •   在全村的热热闹闹中,除夕来临了。
      杏儿满意的贴好了最后一个窗花,歪着头看着满窗子的成果开心的笑了笑,便来到大门口。大门上,彩姑也已贴好了年画,正和丈夫微笑着谈论呢,柱儿冲着门神张扬跋扈的模样,齿牙咧嘴的模仿,被彩姑轻敲了记脑门赶到了一边。
      村子里大多数人不识字,所以家家户户不贴门联福字,而是按着一直以来的习惯在门左右两边贴上年画门神,象征着驱鬼辟邪、除旧迎新。有些人家中更是要贴上满屋子,看起来很是喜庆,内容也相当丰富,像村长家,还有些花花草草图样的,而秀雯屋里更是贴满了各种故事为题材的,这些都来自于村长家供奉的识字老先生。当年后串门时,秀雯就会按着图画给女孩们讲画中的故事,女孩们都听的津津有味。寻常人家的年画,大多来自于村中几个手巧的妇人,每每过年,她们包办了全村大部分年画,按着祖上传下来的式样,稍作改变一张连着一张的画个不停,其他村民们就用一些少量的盐米肉布去交换。彩姑并不会画年画,因此他们家中的年画也是换来的。彩姑觉得这纸上的画儿没必要太铺张,因此每年也就映个景儿在门上贴上两幅。
      到了晚上,一家人四口围坐在热炕上,兴高采烈的吃着丰盛的年夜饭。石家村虽是同族,但人口不少旁系繁杂,且穷乡僻壤难以负担的起整村的口粮,所以年夜饭并不聚在一块儿吃,只有一些族谱上邻近的才会凑到一家吃饭。石大力一脉本已偏远,单传且父母早已亡故,因此一直以来也就是家中四口一起过年。虽然没有别家的几家聚在一起人多热闹,但因柱儿的闹腾也一点儿不显冷清,更何况小村中串门的、说话的、玩闹的声声不断,交织在一起人声鼎沸,到了稍晚些年夜饭吃的大半的时候,爆竹噼里啪啦的开始响开了,更是热闹非凡。
      此时,孩子们再也按耐不住,手中依旧抓着爱吃的吃食,嘴里更是塞得满满登登,却脚步不停的奔出屋子放起了爆竹花炮,柱儿便是首当其冲,石大力还在有滋有味的喝着小酒意犹未尽,他就已经急不可耐的反复催促了好久,就差没替他爹爹把剩下的酒都给喝了。石大力被他吵的无奈,只得先把手中的东西暂搁下,同时招呼了媳妇一起,带着孩子们往小院去,放了几个花炮给柱儿过过瘾,这可是他们家第一次从山外买回花炮,而非以往的连串爆竹,也难怪柱儿心痒难耐了。
      璀璨的烟火在夜空中绽放,杏儿只觉得自己的心也如同烟火般冲的那么高那么绚烂。当多年后,杏儿虽然见识过了更大更高更丰富色彩的烟花,但年幼时的这一幕依然是她心中最美的。
      花炮并不多,很快就放完了,不过邻居家也有放,柱儿意犹未尽,一手抓着剩余的大串爆竹,一手抓着杏儿,一路小跑的往放花炮的别家院子去了,彩姑忙叮嘱着杏儿管好柱儿别被爆竹伤着,但很快话尾音就被湮没在了轰鸣的爆竹声中。
      沸腾的小山村一直闹腾的午夜过后才渐渐安静下来,午夜后,漫天又飘起了飞雪,轻柔的为歇息了的山村盖上一层软软的白被子,捂着幸福与快乐。
      ※
      睡房内,杏儿好不容易安抚了柱儿哄着他睡下。彩姑一整天就没停歇过,杏儿主动承担了看管柱儿的任务,让彩姑少费些心思。看着玩累了睡的深沉香甜的柱儿,杏儿终于轻松了口气,活动活动早已僵硬的身子,走回自己的睡房中。
      炕上的铺盖热烘烘的,杏儿没有立即躺下,而是探手进被褥间摸索了一阵,果然拎出了那条光溜溜的小白蛇,这才躺上了床把小白蛇往怀中一搁,拉上被褥睡下了。小白蛇像是早已习惯了一般,杏儿拎出它的一系列动作间,它连眼睛都没张下,自管自沉眠。不过,杏儿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它的冬眠。
      已和杏儿相处了两年的小白蛇,并有了一个杏儿给它取的名字。只不过,提起这个名字,小白蛇就是两眼泪汪汪。其实当初小白蛇有努力抗争过,但在它拼命否定了小白、阿白、白儿三个可怕的名字时,被冥思苦想的杏儿定下了叫做“白白”,小白蛇几乎想以死抗命,但在听到杏儿能想到的和“白”有关的词,比如白米、白面、白馒头、白麻布之类的时候,小白蛇生怕杏儿想到的下一个就是“白痴”,只能被迫的勉强接受了同样可怕的“白白”。可怜的白白至今也想不明白,为什么给它取名字,就非得带个“白”呢?!
      白白并不总待在杏儿身边,有时候它会毫无征兆的消失数月,当杏儿从最初的焦急担忧到后来以为它离开再不回来了,白白又在不动声色间躲进了杏儿铺盖里睡大觉,让杏儿又惊又喜。次数多了,杏儿也就慢慢习惯了,不过每当到了冬天尤其是气温骤降开始降雪后,白白就不神秘失踪了,老老实实躲在屋子里睡大觉。第一年冬天的时候,杏儿以为这就是蛇的冬眠,可当她想偷偷的戏耍一下白白时,白白立刻灵活的避开了,给她了个不屑的眼神后继续抱头大睡。杏儿疑惑了,村里的大人不都说,到了冬天蛇要冬眠吗?如果把冬眠的蛇挖出来,依然是僵硬的一根。但后来杏儿想到了,大概屋子里比较暖和,如果把白白丢进雪里,又会怎么样呢?杏儿好笑的幻想了一下,并没舍得真这么做。再说了,白白奇怪的地方太多了,有时候真觉得它一点儿也不像一条蛇。
      白白从来不吃杏儿拿来的任何食物,一开始杏儿在准备煮饭时,特意留下一些野兔山鸡等较好部位的整块块肉,还去了骨,拿给白白吃,但白白斜睨了眼便不再理睬了;杏儿又换了几种动物肉都是同个反应,于是杏儿冒出了个念头:是不是白白也知道熟食比生肉好吃?可当杏儿带着做好了的肉食放到白白面前,白白动了两下小鼻子又鄙夷的撇开了小脑袋;杏儿傻了,她在想,难道这是只素食的蛇?可怎么想怎么不可能,她忍不住问了石大力,蛇都吃些什么,答案之一是老鼠。杏儿硬着头皮,从柱儿手中抢了只被折腾的剩了最后口气的小老鼠,强忍着毛骨悚然的感觉,拿给白白。当时,白白那满眼几欲作呕的神情,让杏儿每每回忆起来都能笑到肚子发酸。
      这之后,杏儿也没见白白因为不吃她拿来的东西而饿死,就不管那么多了。后来又有了白白的频繁外出,杏儿自然就认为,白白是外出自己捕食去了。
      白白总能给杏儿带来各种欢乐,也只有和白白单独相处时,杏儿才觉得最是放松,至于原因,她也说不上来,也许是她并不需要为白白做任何事,白白却能为她带来很多的欢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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