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开旋落旋成空》且行

20、年礼

　　第二天初一，小山村依旧像往常一样醒的很早，毕竟是村民们的习惯了，即使都还有些睡意朦胧，但很快就被新年的喜庆气氛一扫而空了。
　　杏儿和一家人都穿上了一身新棉袄，杏儿美滋滋的轻抚着她想出来的绣花镶边，石大力也连连赞扬媳妇女儿好看，只有柱儿不干了，姐姐与娘亲的新衣裳都有花儿，就他和爹爹的依旧是简单的素色，和往年没啥区别。彩姑轻唾了他下：“男人家衣裳上要什么花儿的，难不成咱们柱儿想做大姑娘了？”
　　柱儿一听眉头就拧成了一团，否认么觉得有点儿亏，但更不能承认了。杏儿笑眯眯的看了会儿，从怀中取出个全新的绣花荷包递给柱儿，用的图样正是之前来自于秀雯那儿的，而且，因为是做了专门送给柱儿的，杏儿特地选了青松与山鹰的组合图样，惟妙惟肖的精致中又淡了一分闺房之气，乐的柱儿差点没把房子给拆了。
　　一会儿，柱儿也在自己的睡房中捣腾了白天，找出一个小物件，吧嗒吧嗒的跑了回来，难得略带羞涩的递到杏儿手中，还支支吾吾的胡乱解释些什么想掩饰尴尬：“这是柱儿自己想着做的……做的那个……就是想整个那个啥的……杏儿姐，你别不喜欢啊……我那个……”
　　彩姑摸着柱儿的小脑袋，与石大力一起看向杏儿手中，杏儿也正拿起来仔细端详呢。这是一个用小小的发饰，用各色鸟儿的羽毛拼合起来，五颜六色流光溢彩，很是好看，样子也别致从来没见过类似的，一定是柱儿自己想出来的并亲手做的，末端连着根不长的木质小簪子，衔接处还用绒毛堆在一起形成了一团绒团尤其可爱。杏儿忽然间，觉得一直以来的调皮小柱儿，似乎也有些不同了。她轻拥住还没听到她表态、显得有些局促的宝贝弟弟，深深的在他耳边说“谢谢”。
　　只不过，就连她自己可能也没意识到，如果放在以往，或者说放在与秀雯的一席谈话之前，杏儿肯定会再重重的往柱儿的小脸蛋上亲上一个。
　　彩姑和石大力看着一双儿女的深情厚谊，不留痕迹的把握着的两只手又攥了一攥，轻轻的倚在一起，满足的笑着。
　　杏儿在彩姑的帮助下，把柱儿送的羽毛发饰别在左右两团发髻的其中一边，略长的羽翎随着走动一晃一晃，透着俏皮。别致的新衣裳与饰物相映成趣，在之后邻里间的串门拜年时，受到了邻里们一致的赞美，让杏儿一家人心里都乐开了花。连穿着花布新衣的秀雯都不觉得自己身上的花布好看了，缠着杏儿一定要杏儿给她绣玩意儿，还拿那些几乎被她遗忘了的图样当做已下的定金，弄的杏儿无可奈何，只得开玩笑的臭了臭秀雯：“你不是前几天还嫌那些花样不好看么，都要丢个精光呀！”秀雯也不在意，哈哈一笑，拽着她就一起往村长大屋去了。
　　新年初一，按惯例，全村人都会给村长也就是他们的族长拜年，孩子们磕了头后，还能拿到新年红包。山里人不太有“钱”的认知，就算出山去镇上，也主要是以物换物，所以，红包里不是压岁钱，而是一些小物件。
　　秀雯边拽着杏儿边偷偷的对杏儿说：“我爹娘包红包的时候，我都偷偷的瞧见了，什么东西都知道！咱们快先去，你听我的，保准拿到好东西！快点儿快点儿，迟了给别人摸去就没啦！”孩子们磕头拜年后，所有的红包都是搁在一个小篮子中，让孩子们自己拿上一个，拿着什么就看手气了，也算是村长给孩子们想出来的一个小乐子。
　　果然如同秀雯所说，两个女孩子凑在一起挤眉弄眼了半天，才带着红包嘻嘻哈哈的出了屋子，打开一看，杏儿拿到的是一包各色绣花丝线，秀雯的是一对珍珠耳环。杏儿一看，又好气又好笑的笑骂着秀雯：“好你个秀雯，故意下了套让我钻！原来是让我摸了绣花线给你绣玩意呀！”
　　秀雯也不否认，嘿嘿的奸笑，因为阴谋得逞而得意非凡，不过两人笑闹了一会儿，秀雯又把手中的珍珠耳环往杏儿手上一塞道：“好了，不逗你啦！给，这耳环才是给你选的，线算是我的，搁你那帮我绣好看的帕子就是了！”
　　杏儿本不想收，但推辞不掉也就拿着了，她也知道，秀雯还真不在乎这些珍珠耳环，家里有更多漂亮值钱的首饰。可惜杏儿此时还没打耳孔，耳环带不上，秀雯之所以给杏儿选了对珍珠耳环，也是提醒着她可以打耳洞了。杏儿笑笑的收起了耳环，叉开了话题，她觉得自己平常日子也不需要打扮，对于有没有耳洞，一点儿也没当回事。
　　不一会儿，喜儿、阿花、昭娣与小月，还有上次聊天没在的阿梅、杜鹃与青青也纷纷聚了过来，八个女孩儿在一块儿展示起了每人摸到的红包礼物。
　　喜儿是只银打的发簪，喜欢的在手上翻来翻去玩儿个不停。
　　阿花摸到的东西，就像她的人一般搞笑，竟然是一把蜥蜴干！让她一脸晦气又一脸茫然。后来杏儿才从秀雯口中知道，本来红包中怎么可能有用来入药的蜥蜴干呢，这是因为秀雯闲的无聊，偷偷把包好了的红包里的果脯换了出来，顺手把身旁看到的几根蜥蜴干丢了进去。秀雯一边说，一边笑的连气都喘不上来了，亏的当时阿花一打开看到蜥蜴干时，女孩们都笑趴下了，否则一定露馅。
　　昭娣的竟然是一把弹弓，让她很泄气，而小月的却正好是一盒胭脂，姐妹两互相盯着对方手里的东西眼馋，但谁也不愿意让对方满足，硬是憋着不拿出来交换。本来红包的礼物就有各种各样的，这也可以让男孩女孩们拿到了不适合自己的相互交换，热闹热闹。
　　阿梅、杜鹃、青青三个女孩刚好是十、十一、十二岁。阿梅是个乖巧的好女娃，拿到的是一块黑乎乎的砚台。她摸的时候，觉得沉甸甸的一定是什么好东西，结果一打开，看了半天也没看明白这么块黑石块究竟是什么玩意，最后还是秀雯告诉她，这是用来写字的。
　　杜鹃的是一个银片儿掐成的花饰，花儿的形状有些像杜鹃花，应了她的名字，让她惊喜万分。
　　最后青青的还真是个正宗的“红包”，里头放着一小串铜钱。当秀雯对女孩们解释着，这些铜钱可以换到她们手中任何的东西，女孩们都用羡慕的眼神望向青青。
　　女孩们有说有笑的聊了一会儿便散了，有些找男孩们去看看有没有可以交换的，有些则回到父母身边继续串门拜年，等等。
　　到了晚上，杏儿坐在睡房里仔细的把今天收到的各种礼物包好收起，其中还有清早最先给拜年的干爹干娘送的，她拿到的是用当年那只大棕熊牙齿制成的项链。柱儿早早的就有了棕熊几颗大牙串成的项链，挂在脖子上，就像他就是猎熊英雄一般好不威风；而杏儿今天收到的这串，则是用其余较小些的牙齿，精心打磨后，与山里挖来的蓝绿色石子，串连而成的，并不张扬很适合女孩，又和柱儿的暗成了相辅相成的一副。柱儿今日收到的是一把石大力年青时用过的小猎刀，虽然个头小了些，但也是货真价实的精钢刀，柱儿的狩猎装备就更齐全了。
　　杏儿拿出了秀雯塞给她的耳环，看着想了想，这对耳环自己用不到，找个适合的时候，可以送给彩姑。同时，也看到了那带着“阴谋色彩”的大团丝线，琢磨着最近一直比较忙，当初答应女孩们帮她们描的花样也只做了很少的一些，看样子年后得加把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