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偷关心你》荷小禾

12、第 12 章

　　冤家路窄，沈雨晴腹诽了一句，低着头进电梯。

　　周今阳原本倚着电梯，见沈雨晴进来收了收腿，调整姿势站端正。眼神在沈雨晴脸上驻了半秒飘开。

　　沈雨晴抿直的唇线和微皱的眉头，被周今阳敏锐的捕捉到。他猜测沈雨晴正在为优秀学员的事过不去。刚想打趣的话凝在喉间，喉结上下滚动了下，忍住了没开口。

　　沈雨晴垂着眼皮看脚尖，心里一遍遍祈祷：别说话，别说话。

　　她怕自己接不住周今阳的话头。

　　一直僵着难免有些尴尬，周今阳柔声简单问：“回南安么？”

　　“嗯。”沈雨晴心里不痛快，只抬头瞅了他一眼，低低地回应。

　　她好强，却不想让别人知道。一直以来，她默默的努力，在别人面前时展现一幅毫不费力地样子。而这次她努力的太过明显，却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

　　周今阳本来心如明镜，却被沈雨晴这一眼瞧得有些心虚。他知道原委，却不能告诉她。

　　“一起回吧，你几点的车？”周今阳罕见的发出邀请。

　　沈雨晴此时不想说话，她想不明白自己差在哪里，甚至想问问周今阳她的分数和杨谨差了多少，死也要死得明白啊。

　　她抬头又一次看向周今阳，嘴唇蠕动了下，失败者的自尊让她又把这话咽了下去。

　　周今阳见沈雨晴迟迟未开口，尴尬的笑笑便不再搭话。

　　电梯门开时，沈雨晴率先冲出去，电梯外的空气和光让一切豁然开朗。

　　拖着行李厢在路边等出租车，沈雨晴总觉得背后热乎乎的，犹豫再三后她转头，看见周今阳若无其事的站在后面。

　　“你在这儿干嘛？”沈雨晴右腿后撤一步。

　　“我等车，你呢？”

　　“我……我也等车。”

　　周今阳唇角轻轻一扬：“回家么？”

　　沈雨晴抬眼望了周今阳一眼，闷闷的答应一声。

　　周今阳一时间不知在说啥好，远处驶来的一辆出租车及时解救了他，他向前跨步：“那我先走了！”

　　说着头也没回的关了车门。

　　沈雨晴责怪的“你”还字未出口，就只能目送周今阳离开。

　　正是下班高峰期，这条路上能打的车少还很堵，她想制止周今阳问他：你干嘛抢我车。但转念一想：算了，放过他也放过自己，清净一会儿也挺好。

　　她点亮手机，瞄了一眼时间。还有一个小时能赶上高铁，但这条路到高铁站怎么都得40分钟。来来往往的车，没有一个是空载，留给自己打车的时间仅剩五分钟左右，打不上车就赶不上高铁。

　　她渐渐的有些烦躁，左右环望，丝毫不见有空载的出租车。

　　碰上周今阳就倒霉，她默念道。

　　“女士去哪？”

　　一辆出租车从天而降般停在沈雨晴面前。

　　沈雨晴忙点头，几乎跳着打开了车门。

　　司机了解到她赶时间，给力的加足马力跑。万幸赶上了检票，在她缓步踏进车厢时，听见后面急速的脚步声。

　　沈雨晴转头，周今阳急速止步在停在沈雨晴身后。

　　沈雨晴吸了口气惊问：“你干嘛？”

　　“快进，要发车了。”周今阳喘着气催促。

　　沈雨晴感到很怪，周今阳抢了她的出租车，怎么比自己后到，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恶人自有恶人磨？想到这里不禁笑了。

　　她本心里不痛快，也没做多问，闷头往前找座位。确认座位后，一转身看见周今阳。

　　她深吸一口气：“你怎么……”

　　周今阳见沈雨晴一顿，驻足低头反问：“看我干嘛？”

　　“你跟着我干嘛？”

　　“谁跟着你了？”周今阳莫名其妙，眼睛仍在搜索座位。

　　“这是我座位。”沈雨晴看着全车空下来的唯二的空座，有种不祥的预感。

　　周今阳神采奕奕的低头，确认了一遍座位号指着邻座：“真巧，这是我的座位。”

　　沈雨晴勉强符合：“是，真巧。”

　　落座后两人虽相邻，却像在座位缝隙生出了结界。

　　僵硬的两个人互不说话，默契的保持着尴尬。

　　沈雨晴玩了会儿手机，眼睛酸困，她仰头闭着眼休息，听见周今阳说：“你可千万别睡着。”

　　她犹豫着睁眼看周今阳，果然见周今阳看向自己。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沈雨晴摸不着头脑，她坐直身体问：“我睡不睡和你有什么关系？”

　　周今阳坏笑道：“我怕你靠我身上！”

　　沈雨晴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你？是不是故意想和我说话！”

　　周今阳厚着脸皮道：“当然，不然这一路多无聊。”

　　沈雨晴嫌弃的看了周今阳一眼，继续闭着眼养神。心里暗暗道：有毛病。

　　“喂，醒醒，快到站了。”

　　沈雨晴睡得迷糊，胳膊被人捣了捣，她试图睁眼，勉强抬起眼皮又阖住。再次睁开眼皮，才发现自己靠在周今阳肩头。

　　她忙坐直，眼睛飘向另一面，却在窗外的倒影上看见周今阳转向自己的脸。

　　惊醒时加速的心跳和紧张的情绪让她坐立难安。她只能紧贴着座位靠背平复呼吸。

　　“你压到我的衣服了。”周今阳扯了扯在沈雨晴座位下的衣角。

　　沈雨晴背抵着靠背，抬起身体让了让又坐下。

　　见沈雨晴没有起身的意图，周今阳问：“你不下车么？”

　　沈雨晴未睡醒的脑子钝钝的未作反应，机械的答了一声“嗯”，随后如梦初醒般问：“你说什么？”

　　周今阳忍住嘴角的笑意，故作冷冰的说：“我说你还可以再睡一会儿。”

　　听周今阳这样讲，沈雨晴刚打算继续睡，就听见语音播报：尊敬的各位乘客，南安站还有五分钟就到了……

　　她深呼一口气，对着周今阳的背影给了一拳。

　　车中攒动的人流，窗外车站泛黄的大灯，这一切都让沈雨晴有些恍惚。

　　这是她热爱的土地，也是一片伤心地。

　　这地方她爱着，陌生的爱着。

　　离开南安时，对于刘栋的感情随之离远，回到南安时，那份感情没有回来，被她丢在了厦海市。

　　一路上她开始思考，或许自己只是喜欢被刘栋照顾。高考让她逃离了那个不可称之为家的地方，但她内心深处依然渴望被爱。

　　大学新的生活固然让人欣喜，但随之而来的身世浮萍感也与日俱增。这时候刘栋的关心和爱护就像寒冬深夜的一炉火，足以温暖和照亮她的生活。

　　她怀疑那段感情是否真实，为什么刘栋的离开自己没有预想中的溃不成军。

　　许是一分倦怠，三分现实差距，五分被冷落和十分的失望。

　　她深知，不论哪一点，她都不会和刘栋走到最后。所以这样的分开方式，可以被称之为理所应当和幸运。

　　负心的人不是她，所以也不会亏欠别人。

　　她没有抬头直直的往前走，右边袖子被人一把拉住。

　　“后面没有车了。”周今阳站在仅剩的一辆出租跟前拉住沈雨晴。

　　沈雨晴被顿住险些摔倒，左右一望只有无尽的黑夜。

　　沈雨晴没回头，沉浸在对于那份感情的牵扯之中。又听见周今阳加了一句：“你打算走路回？”

　　沈雨晴无端地想流泪，虽然很烦周今阳，但他的关心依然让她心中一暖。

　　周今阳强势的把沈雨晴一把拉近车里。

　　沈雨晴望着车窗外闪动过的灯光，心境渐平。

　　一切都会过去。

　　沈雨晴转头看了一眼低头玩手机的周今阳，对于他和刘栋串通骗自己来了兴趣。

　　她盯着周今阳缓缓问道：“你和刘栋很熟？”

　　周今阳抬头，对上沈雨晴平静无波的眼神，猜不出她是什么想法。

　　略思考后开口道：“大学时候是哥们儿，现在联系少了。”说完补充道：“他考研，我工作，都挺忙的。”

　　沈雨晴接着问：“你为什么愿意替他背黑锅呢？”

　　沈雨晴依然平淡。

　　周今阳眉头轻抬，自嘲的笑了笑：“哥们儿义气吧，他人还是挺不错的。”

　　讲完周今阳叹了口气。

　　沈雨晴听出了他的言不由衷，便不再追问。两人一路沉默，先后下车一前一后走着也并不言语。

　　回到宿舍后，本应全然放松的她却一夜难以入睡。

　　刘栋的背叛和未得到优秀学员的不甘轮番轰炸使她倍感煎熬。

　　从前，刘栋是她的安抚者，而今，无人可以诉说。

　　她想到了夏思思，可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又打消了念头。

　　人总是越活越孤单的。

　　清晨，太阳刚露头，空气就像被点燃了似的。

　　她到的很早，怎料和李治在楼道一相遇，就被他点了穴。

　　“呦，回来啦，拿上优秀学员没？”

　　沈雨晴勉强扯着嘴角笑了笑没回答。

　　李治豁然一笑说：“这些人太没眼光。”说着先进了办公室。

　　沈雨晴怀着不甘，紧抿着唇进办公室。

　　见沈雨晴紧随其后进办公室，倪琴朵笑着打招呼：“回来啦。”

　　沈雨晴牵起嘴角笑答：“嗯嗯。”

　　李治眼神自沈雨晴进来就没离开过，沈雨晴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低头坐下。

　　李治眼神还未收回，周今阳就进了办公室，于是他拿着抹布开始擦桌子避免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