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偷关心你》荷小禾

11、第 11 章

　　沈雨晴视线水平线处是周今阳的脖子。沈雨晴心里突然冒出来三个字：天鹅颈。意识到这个想法时，她心里暗暗骂：什么鬼想法。

　　周今阳脖子既长且白，没有一丝颈纹。突出的喉结并不显得突兀，反而显出几分柔和。温润的下巴处几点小胡茬，像才冒尖的青草的深褐色。紧抿着的嘴唇……

　　还没来得急继续往上看，周今阳突然转头，对上沈雨晴近乎痴汉的目光。他唇角微动了下，深呼一口气，带着几分微弱的戏谑笑意。

　　周今阳才离开，毒辣的阳光又敏捷的生扑到她的脸上，沈雨晴不由的打了个颤。

　　每一丝太阳的光芒，都像一把钉耙，在她脸上横七竖八的乱抓。

　　沈雨晴感到皮肤快被晒裂。

　　难以忍耐之际，听见了教练大着嗓门的“休息”二字，沈雨晴瞬间腿软，如释重负的顺着四散开的人流，朝荫凉处靠近。

　　许是要立威的原因，教练的凶狠只在一开始的站军姿充分体现。

　　接着是高空立定跳，沈雨晴心里虽也害怕，但紧抿着嘴，不出一声。看着女同事们在上面娇怯怯的动作和娇滴滴的呼喊，沈雨晴有着说不出的羡慕。

　　她羡慕她们可以毫无顾忌的表达自己的恐惧，羡慕他们可以自由的释放女性的娇俏。这些在她过往的十多年里，早被生活剥夺和无视，所以她现在选择压抑和隐藏。

　　没人供她撒娇了。

　　整一天的团建，沈雨晴参与感不甚浓重，她权当是一次放松，因为这是没有竞争的一天。

　　再次靠近培训教室时，沈雨晴的神经如琴弦般渐渐被收紧。

　　她不断给自己加油，只剩五天了，一定要坚持住！一定要成为优秀学员。

　　每天记录下杨谨的得分和自己的得分，成了她最重要的事。

　　只有这一位劲敌，赢了她就稳了。

　　最后一天的结训考试，明珠在讲台一再强调：是优秀学员的关键，和平时得分各占50%。

　　沈雨晴前一晚没睡觉，一字不落的看完了20天的笔记。早起时，躺着过了一遍重点。

　　考试前十分钟，同事们交头接耳的押题，沈雨晴凝神盯着自己的薄弱环节，她要打赢这场必胜的战争。

　　背诵的间隙，眼神飘忽向杨谨，只见她正划拉着手机。

　　随着考试时间渐近，教室里的低气压逐渐加强。所有的声音在明珠站上讲台那一刻，止住。

　　沈雨晴眼看着前桌的人一张张的向后传试卷，心咚咚跳，她突然脑中空白。

　　万幸的是，试卷在她面前展开时，她定下心来。答案就像长了腿似的一个个自动归位。

　　沈雨晴笑着抬头，看了看四周屏息疾笔的同事，稳住心态长呼了口气开始奋笔疾书。

　　明珠和周今阳两人在监控室，一边盯着监控器，一边统计最后每日得分。

　　明珠看着统计出来的数字，心里开始盘算：这次来了11个地州的同事，只选三个优秀学员，怎么看都像是一场没有硝烟之战。战争无关成绩，是每个地州老总的脸面。

　　排在前五名的分别是：南安——杨谨，沈雨晴，广汉——罗娜，柯泉——张鹏，香高——秦莅。

　　南安是最大的地州，一定有一个名额，哪怕没人在前五。广汉和香高保费规模年年领先，果然人杰地灵。

　　周今阳看见排名，先沉默了半晌。优秀学员只有三个名额，南安肯定不能拿两个。

　　杨谨和沈雨晴只能选一。

　　明珠看了眼周今阳，笑着问：“选哪个好？”

　　周今阳思考了下笑笑：“这不是考试成绩还没出来么？”

　　说完觉得不够体现自己的立场，周今阳补充道：“让我说，我当然希望是我部门的人，这多长脸面。”

　　明珠巧笑不置可否。

　　收上卷子，她特意拿出两人的试卷自行批改。

　　沈雨晴趁课间休息的十五分钟，上楼回房间快速收拾了行李。

　　一刻都不想多呆。

　　明珠看着两份不相上下的试卷，拿着红笔顿住。两人的日常分相同，试卷分高低只在她一念之间。

　　红笔停在沈雨晴的主观题上，她反复对比了几遍杨谨的答案。若说高低，沈雨晴更为细致。

　　她回忆起车库的场景，心里生出些难以面对的妒意。本欲给8分，手腕轻转，写下6分。

　　反正已经成为了敌人，一不做二不休。

　　取上杨谨的卷子，毫不犹豫的在主观题上写了大大的8。

　　批完两人的卷子，她将两张分开插进了已批完的卷子中。开始逐个登分，并转告周今阳写荣誉证书。

　　见选出的三人没有沈雨晴，周今阳疑惑地看了明珠一眼，开着玩笑问：“怎么不是沈雨晴？”

　　明珠眼神飘忽，心虚嘴实的回答：“她试卷分比杨谨低。”

　　“那有点可惜。”周今阳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明珠手下的试卷。

　　明珠一只手登分，一只手压紧了试卷，没有一丝想让周今阳查卷子的意思。

　　休息的十五分钟结束，明珠拿着主持稿上讲台安排接下来的结训事宜。周今阳听见从教室穿透进音效室的声音，放心的快速翻阅试卷。

　　抽出两人的卷子，逐项对比，差距只出现在主观题，周今阳皱了下眉，不发一言的放下。

　　结训仪式在煽情的培训花絮中展开，沈雨晴看着视频里频频出现的自己的身影，随着背景音乐的渲染，也不由的湿了眼眶。

　　班里已关了灯，变幻的视频场景一帧一帧照进每个人心里。沈雨晴听见有吸鼻子的声音，余光瞟见同桌擦眼泪。

　　她狠狠地掐了大腿一把，提醒自己忍住不能哭，等一下如果上去领奖，要用最好的状态。

　　千等万等，好不容易等到优秀学员的环节，沈雨晴屏住呼吸，坐直身体，大拇指却不由自主的掐食指指尖。

　　听见主持人嘴里清晰地喊出：杨谨、罗娜、秦莅。

　　沈雨晴总觉得她没念完，坐直了依然等着，直到这三人拿着奖状奖品走下讲台，沈雨晴都没回过神来。

　　她紧紧按住自己的腿，控制住自己想立刻冲进监控室查分的冲动。日常分她日日算着，和杨谨几乎不分上下。卷子里的内容，所有的答案她都成竹在胸。

　　难不成杨谨能卷子满分？

　　自己拼尽了全力，依然没有赢了举重若轻的杨谨。

　　她不能承认自己的失败。优秀学员这个缺憾，像鱼刺一般梗在她心间。

　　下面的所有环节，在沈雨晴眼前都停滞住。她脑海中不断闪现，耳中不断回放着优秀学员环节，她一遍遍的确认，优秀学员没有自己的名字。

　　直到有人拍着她起立，她才反应过来优秀学员这件事木已成舟。

　　教室里回荡着舒缓的音乐，主持人软绵绵的话音里告诉大家：国王已经站在第六组全体学员的身后。

　　教室里一片女生的尖叫。

　　主持人适时的调侃：“天使周今阳已经站在六组某位国王的身后，是位女国王！”

　　沈雨晴闭着眼睛想：那可真够倒霉的。

　　“请六组全体向后转。”主持人故作停顿，缓缓开口：“现在可以睁开眼睛了。”

　　沈雨晴睁开眼，看见周今阳的一刹快速合住眼皮。

　　她心跳加快，没有再次睁眼的勇气。

　　周今阳本是平淡神色，见沈雨晴这表现自己脸上一红。

　　谁知这主持人好死不死的走下讲台，嘴里说着：“让我们来随机采访一下。”

　　说着走到沈雨晴身边，见沈雨晴依然闭着眼睛，八卦的笑容逐渐放肆。

　　周今阳僵硬的小声催促：“快睁眼！”

　　沈雨晴本已想睁眼，经他一催促，反而将眼睛闭的更紧。

　　主持人憋着笑问：“请问周今阳的国王，你对于这位天使满意么？”

　　沈雨晴艰难地逼着自己把眼皮打开。

　　接过话筒，别过脸，官方的回答：“很好，我很荣幸。”

　　周今阳后退一步撤出来，连连对主持人说：“可以了，可以了。”

　　其他学员双手撑住桌子，直起身向这边瞧，眼底的八卦之情溢于言表。

　　主持人向周今阳点点头，以示听见了，接过沈雨晴的话筒接着问：“我替大家问个有趣的问题，你单身么？”

　　教室里顿时想起雷鸣般敲桌的声音。

　　沈雨晴本就因优秀学员的事介怀，现又被扯掉了才愈合的疤，她无意识的瑟缩了下，心底的疤被揭开那一瞬，终究是痛的。

　　她调整了下表情，却不知怎么回答。

　　此刻教室里安静得出奇，都在等她嘴里那几个字。

　　主持人这种场面见得多了，自然眼毒，她并不想因为不相干的事把氛围锁死。

　　刚伸向沈雨晴的话筒被她巧妙地收回。

　　她边打趣边离开：“这么漂亮的姑娘，怎么会单身呢？只可惜培训班举行的太晚，没能促成一段美好的姻缘。”

　　美好的姻缘五字，无意间戳动了教室里善男信女们紧绷了20天的心。

　　有些人在这五个字的间隙望向心仪的人，有些则发出无关自己的爽朗笑声，教室的氛围再次被推向高潮。

　　主持人回到讲台，开始最后的发言。音响里播着张震岳的《再见》，主持人低声带着感伤的重复歌词：我会牢牢记住你的脸，我会珍惜你给的思念……

　　这话钻到沈雨晴耳朵里，却多了不甘。这段时间她奋力拼搏了，却一无所获。她呆呆的盯着地脚下，强忍眼中的泪花。

　　教室里已有人零星离开，互道珍重的声音和互邀拍照的声音不绝于耳。

　　周今阳看着依然坐在原地的沈雨晴，忍住想去安慰的脚步，叹了口气。

　　他怎会察觉不到，不论是有意的提问给她送分，还是课下减低的音乐声，亦或是对明珠无意的暗示，都是察觉到了她对于优秀学员的渴望。

　　可结果，却是一次人情的平衡和明珠私心的裹挟。

　　沈雨晴成了牺牲品。

　　培训结束，因为接下来是周六周天，周今阳征求了南安所有人新同事的意见，大家都表示并不想统一南安。所以通知各自买票回家。

　　沈雨晴满腹心事的回了房间，环视一圈，只想快速离开。

　　拉着行李箱等电梯，看见多日未回的夏思思的信息【我的宝儿，啥时候回来？】

　　【马上回了，一起吃饭？】

　　夏思思没回信息，沈雨晴等了片刻将手机放回手包。

　　电梯从上至下停住，打开的一瞬，沈雨晴差点叫出来。

　　周今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