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第十四步（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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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隽皓终于拿到了所有的信封，一共有八个。
来自于不同的国家与城市，不同的风景，相同的是，每一封的最后一张明信片上都写着再见。
这是樊苹与城市的告别，她一个人去了他们规划好的所有城市。
这样的城市，他们一共规划了九个。
他们相约走完这九个城市就结婚，可是现在樊苹一个人已经走过了八个城市。
不，看信封上的邮递时间，她现在也许就在第九个城市。
宋隽皓不知道这最后一张明信片上的每一句再见意味着什么，但是他知道，绝对不能让樊苹一个人走完九个城市。
他想清楚了，自己对樊苹的爱是真的，樊苹对他的爱也许也是真的，如果两情相悦，就应该朝朝暮暮。
他买了票，去往最后一所城市。
那是一所临海的小城，靠近赤道。
刚走出机场，他就看到了樊苹。
她刚好从一辆出租车上下来，孑然一身，手中空无一物。
樊苹看到他时似乎有些惊讶，但是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她看着宋隽皓朝她奔跑过来，没有宋隽皓意想中的激动。
她像是从来没有认识过他一样，眼神是他从未见过的陌生。
宋隽皓从来没见过这个样子的樊苹，满目孤冷，仿佛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我......”
他满腔的热忱降了温，准备好的话一个字都说不出口，他想象的久别重逢，对樊苹来说好像无足轻重。
可她为什么还要寄给他那么多的明信片呢？
“借过。”
樊苹从他身边走过，像一阵风一样，轻飘飘的。
他以为她会说“你为什么在这？”
或者是“你来这里做什么？”
可她只说了一句“借过”。
极端的疏离和冷漠。
他忽然想起了明信片背后的一句句“再见”。
他想，他大概知道最后一张明信片上写的是什么了。
这不是樊苹与城市的告别，这是樊苹与他的告别。
每走过一个城市，她就告别他一次，而今是最后一个城市，她明显是准备离开。
所以最后一封明信片已经寄出去了吧，该告别的也都结束了。
他来晚了。
樊苹藏在大衣兜里的手狠狠地攥着拳头，他来了。
她离开的每一步都从容而坚定，好像真的没有因为宋隽皓的到来而产生一丝一毫的波澜。
宋隽皓转身看着她的背影，心想分别的那天，樊苹是不是也这样看着他离开的背影。
那天她没有拦住他，如今他不会这样轻易地放她离开。
他冲了上去，在樊苹走进机场的一瞬间将她拉进怀里。
“我们还没有分手！”
他在她的耳边说出了这句话。
是的，尽管他们分别了一年，但是他们之间并没有人说出这两个字。
“宋隽皓，何必呢？”
樊苹叹息了一声，似乎很是无奈。
“我爱你。”
他拉开樊苹，抓着她的双臂，不愿错过她脸上的每一个表情。
樊苹似乎出神了片刻，然后轻轻拂开他的手。
“你知道，我从来不是你看到的那个样子。”
她还想离开，却被宋隽皓拦住。
“可是我喜欢的，从来不是你的伪装，你的学识是真的，你的能力是真的，最重要的是，你喜欢我是真的！”
樊苹看着他，满目怜悯，她像是知道自己今天无法轻易离开，所以她对他说：“我们谈谈吧，谈谈你所不知道的，真实的我。”
他们回到樊苹之前所在的酒店，重新开了一间房。
樊苹让他坐在沙发上，自己看着窗外出神了许久，最后在宋隽皓要坐不住的时候，开了口。
她将自己的童年缓缓讲述给宋隽皓听，声音飘渺，不带一丝感情。
“我看见你的第一眼就决定要得到你，可是你那个时候和孟鹂在一起。”
终于说到了她与他的开始，她看向宋隽皓，不错过他的任何一丝表情。
“和孟鹂相比，我太普通了，普通到毫不起眼，对你而言，我只是一个工作能力不错的员工而已。”
“你以为你最初给孟鹂找的人为什么不愿意带她，是我找机会撞了孟鹂一把，还用语言激起了她的怒火，让她对我破口大骂，然后刚好被那个人看到。”
“他认为孟鹂是一个任性骄纵的大小姐，生怕自己惹上麻烦，所以才拒绝了。之后你果然带着孟鹂来找我了，而可笑的是，孟鹂压根就不记得那天和她发生冲突的人是我了。”
樊苹笑了：“你看，对你们而言，我就是这么的不值一提。”
宋隽皓想说点什么，可是他的喉咙干涩，连嘴都无法张开。
“那天孟鹂说的都是真的，我喜欢你，可是偏偏她捷足先登，我厌恶她，所以我借着和她相处，一边吸引你的注意力，一边带着她走进深渊。”
“你以为我喜欢孟鹂，是我故意装出来的，不仅仅是为了挑起你的胜负欲，更是因为看着孟鹂一天比一天讨人厌，你们也只会觉得是我把她宠坏了，如果有一天她走上绝路，没有人会觉得和我有关系，毕竟我那么喜欢她，喜欢到对她百依百顺。”
“被贺司谦控制起来的确是我和他演的一出戏，因为你和孟鹂分手了，我们的关系会渐渐淡化，我需要一个机会，让我们的关系在没有孟鹂的影响下更进一步，甚至是把孟鹂排除在我们的关系之外。”
“你看，这才是我。我以前不觉得我和宋隽皓是一类人，我也曾对他感到惧怕，因为在这世上我孑然一身，如果我连自我都失去了，那我来到这世上的意义是什么呢，未免也太可悲了吧！”
“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战战兢兢，我知道这一切美好就像镜中月，水中花，不堪一击。”
“我甚至为此作了各种应对方案，我想着我会对你坦白的，只是还要再等一等，可是孟鹂把一切都捅破了，我看你连看都不愿意再看我一眼，所有准备好的应对之策都没有用了，那一刻我清楚的明白，我们之间结束了，彻底的。”
“我看着你离开的背影，期盼着你能停一停离开的脚步，或者是回头看我一眼，可你离开的毫不犹豫。”
她笑着，却满眼泪水。
宋隽皓见过樊苹哭，可没有哪一次是这样的。
她看着他，一滴泪也没有落下，却胜过千万滴泪了。
“我只是...我只是太慌张了！”
宋隽皓觉得随着樊苹的剖析，她似乎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于是他开始紧张的解释，哪怕是那些让他难堪的过去。
他从未对任何人说过，哪怕是他的母亲，他也一个字都不曾提起过。
“我在国外上学时，谈过一次恋爱，她是一个舞蹈演员，我那个时候真的很喜欢她，我甚至已经准备好了向她求婚，可就是那个时候，我发现她出轨了，和一个女人。”
说到这里，他闭上了眼睛，表情有些痛苦。
他已经不再为那个人感到难过，可有些屈辱，刻骨铭心。
“后来我才知道，她根本就没有喜欢过我，我只是她一时兴起的玩具罢了。”
这件事藏在他的心里很多年了，这个伤疤从未好过，一直在他心底，腐烂生疮。
可是今天他说出来了，瞬间觉得轻松了很多。
樊苹有事瞒着他，他又何尝不是如此。
啊，找到了。
樊苹隐在阴影里的脸上露出了奇异的笑容，和宋隽皓把她救出来的那天如出一辙。
她一直觉得宋隽皓面对她喜欢孟鹂这件事淡定的不同寻常，他如她所料般被挑起了兴趣，可是这兴趣里的含义并非猎奇，而是满满的恶意。
她在孟鹂那里受挫，他表现出来的不是得意，而是一种非常矛盾的感觉，似乎是失望，又似乎是鄙夷。
他好像在期待着她得手，又好像有些说不出的厌恶。
可是这一切对她的计划影响不大，所以她没有在意，毕竟人的想法千奇百怪，她也无法探知宋隽皓的思想。
但是没有想到，这个问题居然会成为引爆她与宋隽皓和平表象的一颗雷。
那天孟鹂的出现她的确猝不及防，但是也不算毫无准备，但是宋隽皓的表现却不是她预想中的任何一种，这才是让她毫无招架之力的原因。
她的计划被打破，但是她说过，除非她不要了，否则宋隽皓绝对不能离开她。
所以她保持了沉默，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做，给宋隽皓一个冷静的时间。
她不辞而别，宋隽皓所有的疑问都得不到解答，他不会甘心，更不能轻易放下她，所以他终究还是会来找她的。
她的确没有对宋隽皓下过任何心理暗示，他对她的喜欢完全出于樊苹费尽心机的引诱。
他对樊苹的兴起出于樊苹的设计，他对樊苹的喜欢出于樊苹的诱导，而他对樊苹的沉迷，却是因为樊苹的矛盾。
他为她身上的矛盾之处着迷，却也深知背后恐怕暗藏玄机。
但就像他说的那样，他喜欢的部分是真的。
而其他部分，是樊苹为了降低他心防而营造的烟雾弹。
半真半假，才够真实。
当他在乎的是真的，不在乎的才是假的，那还有什么好介意的。
这步棋很险，但樊苹从未担心。
因为她还留了后手，这一封封的明信片。
如果他没有在这一天来找她，他也很快会看到这些东西。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第十四步（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