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够像他》折耳大官人

27、Chapter 27 替身的自我修养（4）

　　周楚吟其实并不想喝粥，但既然找了这么个借口，自然要把戏做全，于是便坐在餐桌前等宋涣热粥。
　　宋涣不仅热了粥，还手脚麻利地炒了个菜，肉沫涨蛋。
　　喻晚风做过的三道菜其中之一。
　　“尝尝，这次是你想要的味道吗？”宋涣把粥和菜都放到周楚吟面前，满怀期待地看着他。周楚吟越来越看不懂这个和自己朝夕相对的少年了，他在期待什么？
　　最近吃宋涣做的饭菜吃多了，周楚吟已经渐渐不记得曾经吃过的喻晚风做的那道菜什么味道了。相反，宋涣从不会做菜开始，一点点按照周楚吟的口味学习、改进，做出的饭菜恰恰是最合他胃口的。
　　周楚吟夹了一口放进嘴里，味同爵蜡，“挺好吃的，不过以后别做这个了。”
　　“怎么了？”宋涣不解地问。
　　周楚吟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如何形容自己口味的变化，只说，“吃腻了。”
　　宋涣自己也尝了一口，味道绝对说不上难吃，而且少油少盐，应该是符合周楚吟的口味的。可他还是不喜欢，到底是因为做出来的味道和喻晚风做的相去甚远，还是在他心里除却巫山不是云，任凭宋涣怎么做，都不是喻晚风做的，所以他才不满意呢？
　　宋涣略作思忖，估摸着大约还是后者，便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虚怀若谷道，“要不下次我见到风哥的时候，问问他那几道菜到底怎么炒的？”
　　“宋涣，”周楚吟“啪”的一声把筷子放下，“我说过了，你没必要做到这种程度。”
　　宋涣目光低垂地看着那一盘金黄可人的肉沫涨蛋，淡淡地说，“我不过是想让你开心。”
　　周楚吟眉头微蹙，“那你看我现在开心吗？”
　　“可能是……我还不够像他吧。”宋涣冷笑了一声，“或许再怎么像也没用，再像也不是他。”
　　周楚吟站起身，双手扶住宋涣的肩膀，“我不需要你像任何人，我需要你做你自己，宋涣！我不需要你成为任何人，你只要是我的涣涣，就够了。”
　　宋涣微仰着头看他，笑着说，“我最喜欢听你叫我‘涣涣’了，可是楚吟哥……”宋涣脸上的笑容渐稀，眼中蒙上一层雾气，“你说这样的话，你自己相信吗？不去成为任何人，只做你的宋涣，我没这样做过吗？我试过了啊，结果呢？”
　　“我当时那样做……”周楚吟急着辩解，可是开了口才发现，自己确实伤害了宋涣。不管是有意还是无心，都像个混蛋一样把少年当成了替代品。骗得少年最真挚的感情，填补了他多年无果单恋的缺憾。
　　“别说了楚吟哥，”宋涣收起快要满溢的泪意，深吸了一口气，“我也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走到今天这一步的，要说服自己这样做，并不容易。”
　　周楚吟待要再做解释，他的电话响了，宋涣收起桌上的肉沫涨蛋，转身去了厨房。
　　望着宋涣不露情绪的背影，周楚吟知道最好的解释时机已经错过，无奈接起了电话。
　　“周老师，”是沈遥的声音。准确地说是跟喻晚风一样的声音，周楚吟是从称呼上判断出对方是谁的。
　　“什么事？”尽管明知电话那头的人是无辜的，周楚吟还是难免因为刚才的事对这一通电话有所迁怒，语气冷硬。
　　别说是冷言冷语，沈遥经历坎坷，受人白眼都是常事，并没有把周楚吟的态度当回事，只顿了一下便接着说，“我能不能预支一年的工资？”
　　周楚吟皱了皱眉，“你赌博？”沈遥以前是丽斯兰臻的签约艺人，虽然一直没能有大的作为，但丽斯兰臻给艺人的日常生活保障非常优厚。沈遥如果不是欠了赌债，就算生了大病都有各种保险兜着。
　　沈遥吸了吸鼻涕，“不是，是我家里……”
　　周楚吟打断他，“我建议你想好了再说，老妈卧病在床或者哥哥打人进了警察局这种话我听得次数可能比你编得次数还多。”
　　沈遥到了嘴边的话又被呛了回去，沉默良久，才咬着牙说，“整容后遗症听说过吗，我的脸有几个地方要修复，不然就垮了！”
　　周楚吟倒真没想到是这么个情况，尴尬地清了清喉咙，“按照合同这种情况剧团可以帮你负担一部分，你直接找徐传吧，他会安排人帮你解决的。”
　　沈遥，“我先联系的徐总才来打扰您的，徐总说预支工资不符合规定。”
　　“知道了，我会跟他说的。”周楚吟揉揉太阳穴，徐传的抠门儿真是无处不在……
　　放下电话，两个人继续坐在餐桌前喝粥，倒是难得的心平气和，竟然让周楚吟产生了一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他刚想说些什么巩固一下这柔和恬淡的氛围，便听宋涣问，“风哥遇到什么麻烦了？”
　　“啊？”周楚吟拿着勺子的手顿住。
　　宋涣咽下嘴里的粥，状似不经意地说，“刚才不是风哥打给你的？”
　　周楚吟叼着勺子，没来由地心虚，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刻意避过了敏感的信息，随意道，“哦，不是，就剧团里的一个小演员。”
　　“谁啊？我怎么不认识？”宋涣却并没有因为周楚吟的随意将这件事翻过，反而刨根问起底来。
　　周楚吟冷静下来后，多年练就的演技便开始发挥作用了，避重就轻答得天衣无缝，却也没撒谎，“剧团那么多人，你怎么可能都认识。新来的。”
　　“新来的……”宋涣小声念叨了一句，“怎么会有人和风哥的声音那么像？”
　　周楚吟指了指他的碗，“吃饭吧，话筒里面传出来的声音还不都那样。”
　　宋涣放下勺子，“我吃好了。”
　　周楚吟看着那还没他手掌大的碗，“你就吃这些？”
　　宋涣点点头，“这可是碳水，这么多已经很多了。作为一个演员，尤其正在拍戏，应该自律一些，做好自己的身材管理。你看风哥，从来不吃主食，体重常年不超60公斤。”
　　周楚吟看着宋涣瘦掉一半的身材，心里又酸又胀，偏偏这些话都是他自己说过的……
　　其实即使是现在，他也依然觉得瘦一些上镜才好看，那些在镜头下身材苗条的演员，现实生活中哪一个不是瘦得只剩一把骨头；可是看到一向有点嘴馋的宋涣，狠下心来把自己饿瘦了这么多，他又舍不得了，便改口劝道，“晚风在李迤行面前也没那么自律的，李迤行喂什么他就吃什么。”
　　“你吃醋？”宋涣似笑非笑地看着周楚吟。
　　“我吃粥！”周楚吟越来越无法理解这孩子的脑回路了，没好气地给宋涣又盛了一碗粥，放在他面前。“你也给我吃！”
　　“也对，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也不用那么自律。你就是喜欢风哥这种有张有弛的。”宋涣这样说着，却没动那碗粥，把周楚吟扛在肩上就往卧室里走，“粥吃完了，吃点饭后甜点吧。”
　　“什么‘喜欢这种有张有弛的’……我不是这个意思……”
　　“晚上还有慈善晚会……别胡闹……”
　　“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
　　“那、那你别太久，晚会七点半开始……”
　　周楚吟在肩膀上蹬踏了几下便放弃了，毕竟吃完了粥，他也挺想吃个饭后甜点的。
　　跟甜瓜传媒的合作也告吹之后，周楚吟只能再另寻其他投资方。有些往年不参加的活动，今年也只得硬着头皮去了。比如各界名流都十分关注的猕猴桃慈善之夜，周楚吟虽然每年都捐款，却从来都没出席过。
　　今年不仅出席，还奉上了堪称重磅的拍卖品——一本包含他所有角色照片的影集。他十六七岁之后就有很多粉丝了，饰演的角色也大多是主演，角色剧照自然都被很好地保留下来，在网上轻易就可以找到。
　　但周楚吟是“出生即出道”的童星，在襁褓中时就在当时家喻户晓的电视剧里露过脸，三岁之后更是扮演过无数可爱的宝宝、聪明的少年，那些照片要收集起来并不容易。连周楚吟自己，都是费了一番工夫才联系到当年各个剧组里的前辈，拿到这些照片的，好多已经没有底片了。所以这本影集可说是独一无二，珍贵非常。
　　他剧团里很多没有资格参加这场慈善之夜的年轻演员都想作为他的随行人员一同出席，徐传原本挑了两三个让他自己定一个，周楚吟却看都没看徐传给的名单，一早就决定只带宋涣参加。
　　两人因为迟到了半小时，没来得及走红毯。晚会已经开始了，他们的车子才将将停在宴会厅的后门。宋涣先下了车，再把身子探进车里扶周楚吟下来。
　　慈善晚会向来是明星们争奇斗艳的竞技场，两人却都是作低调打扮。周楚吟一套简单合身的深蓝色西装礼服，缎面的戗驳领缀了一片由细碎蓝宝石组成的图案，内里搭配了一件同色系衬衣；宋涣则是经典的黑白造型，中规中矩的黑礼服白衬衣，搭配黑色腰封和领结，看上去就像童话故事里走出来的小王子。
　　小王子扶着他腰酸腿软的主君，避开门外的媒体，从侧门悄悄进了会场。
　　没想到侧门对着的刚好是媒体坐席，他们一进来就和一片长枪短炮怼上了。开门的动静虽小，无奈进来的两人太过耀眼，记者们的注意力马上被吸引过去。
　　宋涣没见过这样的阵仗，不由地怔了怔；媒体记者们看着这眼生的小帅哥，不由地也怔了怔。
　　双方无声对视许久，还是镁光灯下纵横多年的周楚吟经验丰富，率先开口道，“不好意思，打扰各位了。我们迟到了，这就入座，各位还是把关注给到台上吧。”说罢，便拉着宋涣往里走。
　　宋涣见他们一个个举着相机，把手从周楚吟的手里抽出来，改为像小葛平时那样微微张开双臂站在他身侧，护着周楚吟走。
　　周楚吟知道他想避嫌，却偏偏抬手搂住了宋涣的腰，将他拉回自己身边，轻嗔道，“躲我那么远干什么，走了。”
　　有些小媒体的记者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细节，趁会场里灯光昏暗，试图拦住两人，深挖一下这个新闻，“周老师，请问您身边这位是谁？您的保镖？还是助理？还是您剧团的艺人？”
　　周楚吟有意让宋涣露露脸，也锻炼锻炼他在媒体面前说话的胆量，便给了宋涣一个眼神，示意他回答记者的问题。
　　宋涣本着严谨的原则，认真地回答，“我是周老师的助理，也是剧团的演员。”
　　记者看着周楚吟放在宋涣腰上的手，似乎对这个答案不太满意。
　　周楚吟以为他给宋涣的提示够明显了，没想到这孩子还是不敢越雷池一步，那么索性就由他来把这件事挑明吧。他刚要宣布宋涣是自己的男朋友，便听到会场里一阵人头攒动，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卧槽，于凤声导演和Vivian女王官宣恋爱了？！”
　　原本围着周楚吟和宋涣的娱记们立刻像蜜蜂见了花朵、蝗虫见了麦子似的一股脑儿涌向了坐在会场内侧的于导和Vivian。

　　差一点。。。就官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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