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够像他》折耳大官人

19、Chapter 19 装醉的人不用醒酒（3）

　　根据周楚吟的理论，人上镜之后会比现实生活里看着胖二十斤，所以演员一定不能胖，尤其是拍青春偶像剧的演员，基本要做到和模特一样瘦。
　　宋涣本身是又高又瘦型的身材，肩宽腿长体脂率低，吃亏就吃亏在脸上有点婴儿肥，稍微一胖就胖在脸上，影响上镜的效果。
　　尽管于导一直说宋涣脸型好，稍微胖点看不出来，周楚吟还是对他高标准严要求，勒令他在假期控制饮食，把年前和过年前两天吃胖了的脸再饿回去。
　　偏偏宋涣是个不禁饿的，每天只吃烤鸡胸肉和白水煮菜根本受不了，从初三到初五，在家里整整嚎了三天。
　　初六回剧组时，于导和其他演员都吓了一跳，说别人都是过年过胖了，宋涣却像是在贫困山区待了整个假期似的。
　　按照原来的剧本，为了突出年轻的白月光和身为大学教授的男主的身材对比，原本需要宋涣再练得壮实一些，才贴合人物形象。但是现在剧本改了，宋涣作为男主，饰演大学时代的音乐才子和毕业后的当红明星，确实是瘦一些更上镜。
　　于导对宋涣目前的形象还是满意的，忍不住夸周楚吟教导有方。
　　齐编对着宋涣端详了半晌，有些苦恼地问于导，“这孩子瘦了之后特像一个人，哎呀，是像谁啊……这个感觉特别熟悉，我肯定经常在电视上看见，就是想不起来是谁。”
　　旁边立刻有人搭话，“对对对，今天宋老师一来我就觉得他瘦了之后特别眼熟，也是半天没想起来。”
　　“嚯，让你们这么一说，连我都觉得眼熟了。我估计不是影视圈的，不然我不至于想不起来。”于导也跟着凑热闹。
　　宋涣一直微微笑着不说话，任由大家围上来对着他的脸端详，到底像谁。
　　忽然有人福至心灵，蹦出来一句，“哎，是不是像喻晚风啊？！”
　　这一声堪称醍醐灌顶，一时间片场里像热油里进了凉水似的，此起彼伏的“对对对”和“是是是”。
　　“可不就是像么，小宋，以前没人跟你说过吗？”齐编解决了困惑之后自然心情大好，况且，喻晚风也算是现在的一线明星了，又以“神颜金嗓”著称，说谁长得像他那自然是赞美。“你这瘦了之后下颌线的轮廓一出来，单看下半张脸简直跟喻晚风一模一样。”
　　宋涣裂开嘴笑了笑，“是么，谢谢齐老师。”
　　齐老师拍着他的后背笑，“哎你别笑啊，这一笑可一点都不像了。”
　　宋涣闻言，和齐编剧一起笑得更开心。
　　又有人说，“宋老师这次刚好就演歌手，估计拿着麦站在台上就跟大明星更像了。”
　　“不是说男主在舞台上唱的几首歌要用配音么，干脆请喻晚风来唱呗，就看制片那边舍不舍得花这个钱了。”
　　“咱们这剧现在就属周老师投得最多，以周老师和喻晚风的关系，请来唱个主题曲还不是分分钟的事。人家喻晚风都给周老师主演的片子唱了多少主题曲了……”
　　说到宋涣长得像某个明星时，剧组里的气氛一度十分热烈，话题越扯越远，扯到周楚吟和喻晚风的关系时，大家却都不约而同地终止了这个话题，尴尬而不失礼貌地强行转换了聊天的内容，简直默契到诡异。
　　周楚吟和喻晚风有一大票CP粉，“周喻CP”在很长一段时间一直是微博上的CP排行榜第一名。以为他们在一起过的人很多，盼着他们在一起的人更多。尽管喻晚风如今已经名草有主，周楚吟当年对喻晚风的心思在娱乐圈依旧尽人皆知。
　　宋涣也从未在剧组掩饰过他和周楚吟的关系，他、周楚吟和喻晚风之间原本就是一个微妙的三角，偏偏今天大家又好巧不巧地发现他长得像喻晚风，并且在周楚吟的安排之下扮演了一个和喻晚风极为相似的角色。
　　宋涣觉得，如果这个时候他还没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那他就不是傻，是装傻了。
　　虽然此前在周楚吟告诉他，他成了男主并且增加了在森影的拍摄戏份时，宋涣就有过猜测；但自己胡思乱想是一回事，从别人的表现中得到证实，又是另外一回事。
　　可是宋涣不会质问周楚吟这一切，如果要问，早在他自己猜到时就问了，那时没问，现在自然也不会去问。从这个角度看，自己猜测和别人证实似乎又没有什么不同。
　　他无法向周楚吟声讨自己被当成一个下半张脸和他所爱的人相像的替代品这件事，因为他们本来就是这样的关系，如果不是因为周楚吟想找一个替身，他们根本就不会在一起。
　　寒假结束，森交大作为拍摄场地的戏份也基本结束了。宋涣开学之后，白天要上课，没课的时间还要赶到森影或者其他拍摄场地拍戏，忙得不亦乐乎。周楚吟也早已赶往横城，宋涣掐指一算，两人又有十来天没见面了。
　　下午还剩下最后一场秦明浩配张圆子到招聘会上投简历的戏要拍，女演员正在调整造型，宋涣手里攥着剧本，双眼却空洞无神地不知在看哪里，整个人都像霜打的茄子似的颓丧。
　　于导走到他旁边蹲下，用力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一个烟圈，道，“兄弟，我明白你的心情，不过接下来这场戏很重要，你得打起点精神来。”
　　宋涣坐在地上，扒拉着自己鞋带，“嗯，我尽量吧，导演。不过您说明白我的心情……我一个饭圈男孩，您的风流韵事还是听说过一些的，您体会不了我的心情。”
　　于导笑得一脸苦涩，“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过了年来森城拍戏之后还没见过我女朋友呢，早就想她了。我今天身体不舒服，她也不来陪我。”
　　宋涣看着于导的神情，从意兴阑珊到难以置信，最终变成了惺惺相惜，同病相怜的两人顿觉心灵的距离都被拉近了。宋涣吸了吸鼻子，“我也是从年后就没见过楚吟哥了……”
　　于导一支烟抽完，起身拍了拍宋涣的肩膀，“待会儿好好拍，晚上我给楚吟打电话，就说你生病了。”
　　宋涣瞪圆了双眼：卧槽，还有这种操作？
　　女主角调整好了造型，一切准备就绪，下午的最后一场拍摄开始。
　　宋涣饰演的，已经小有名气的秦明浩，穿着帅气的牛仔裤配针织衫，拽着身穿一看就不合身的求职装的女主角，在人声鼎沸的招聘会大厅里穿梭。
　　秦明浩戴着口罩，走得很急，情绪中又有些烦躁和不耐，额角甚至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张圆子手里紧紧攥着一沓简历，被秦明浩拽得东倒西歪，肩上的挎包不停地往下掉，她只能用胳膊紧紧夹住，模样煞为狼狈。
　　又走过几家公司的招聘摊位，秦明浩扫了一眼他们的海报，便神色不虞地走过去了，根本不给张圆子细看的时间。
　　秦明浩看这个公司觉得待遇太低，看那个公司又嫌加班太多，挑肥拣瘦了小半天，一张简历也没投出去。张圆子又急又气，把他拉出摩肩接踵的人群，怒气冲冲地甩开他的手，“你不是下午有排练吗？怎么还不去？别在这给我添乱了，照你这样，我找不到工作了！”
　　秦明浩被她这么说，登时也怒了，“我放着排练不去陪你在这瞎晃，为的是谁啊？！你看看那都是些什么破职位，年薪5万？！你辛辛苦苦干一年就值5万？还有那些说什么‘能承受高强度加班’的，你近视都几百度了，再成天加班要瞎了！”
　　张圆子气笑不得道，“社畜还不都是这样的，你当人人都像你那么好运，毕业之后就能当明星，一场演出几万块。”说完又不由地叹了一声，“是不是你们娱乐圈的钱好赚啊……”
　　“好赚个屁，你当谁都有你哥我这嗓子这实力啊？”秦明浩嗤了一声，奇异的是，任何表情出现在这张好看的脸上都不让人讨厌。“面巾纸带了没？”
　　张圆子嫌弃地瞪了他一眼，低声抱怨，“自己总不带纸，回回用我的……”嘴上虽这么说，却还是从单肩小挎包里摸出了一包纸巾，“给你。”
　　秦明浩抽出一张，展开重新叠了两折，对着张圆子圆圆的脸抬起手，犹豫了片刻，又放下了。“给我干什么？你自己拿着，擦擦你那大胖脸，出汗把妆都要晕花了。”
　　“啊？真的吗？”张圆子紧张地掏出小镜子，仔细地端详，“哎呀，你不早说，眼线都晕了。不行，我得去洗手间补个妆！”
　　“走了走了，补什么补啊，越补越像大熊猫！饿死了，吃饭去吧。”秦明浩说着，又拽起张圆子的胳膊。
　　“吃什么啊？”张圆子跟不上秦明浩的大长腿，被拽得踉踉跄跄。
　　“卤肉饭吧，路上顺便给你买个双皮奶。”秦明浩没有回头，脚下的步子却慢下来。
　　听到“双皮奶”的张圆子暂时忘却了求职的不顺，跟着秦明浩离开了招聘会，春光里，两个年轻人的背影越来越远，却仍依稀可见他们的灵动与鲜活。
　　于导对这一幕拍得很满意，不止男女主，现场很多人都跟着入戏了，以至于周楚吟过来，都没有人注意到。
　　还是宋涣对着导演的方向喊了一声，“楚吟哥。”于导才发现人就站在自己身后，“嚯，你怎么一点动静没有，吓我一跳。”
　　周楚吟插着肩笑，“我看大家都那么投入，没好意思打扰您。”
　　“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于导暗喜，这不正省得给他打电话了。
　　“横城那边杀青了，正好有几天空闲。”周楚吟答得云淡风轻，并不提先前在横城为了提前杀青，日夜赶工累到挂水的事。
　　于导看了正三步并作一步往这边走的宋涣一眼，揶揄地笑，“特意抽出时间来陪你们家小宋？”
　　周楚吟不置可否地笑，“小宋这段时间受您照顾了，今天齐编来了吗？晚上我请您两位吃个便饭，方便吗？”
　　于导摆摆手，“都老朋友了，说这话见外了。吃饭下回吧，齐编今天没来，不巧我这肚子也不大舒服，闹腾一整天了，你跟小宋去吧。你看小宋看见你来高兴的，嘴都咧到后脑勺了，刚才还跟蔫吧白菜似的，这会儿又跟水葱一样了。”
　　“你这都什么比喻啊？”周楚吟被他气得笑，又问，“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看看，一整天都没好，别是病了。”
　　于导浑不在意，“没事，估计吃坏了。”
　　宋涣过来，于导又给他讲了讲今天的亮点和不足，便放他和周楚吟回去了，临走还调侃周楚吟，让他回去也给宋涣讲讲戏。

　　心疼奶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