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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75、沐家老四总算开窍了 ...

  •   宋濂一家被释放后,因为家里好几个人生病,便先在京城租了个房子暂住,等好得差不多了再去四川。赶巧了,沐谢溪带礼物过去时,正赶上退婚宋婉儿那家人上门讨要定亲的玉佩,闹了好大一场。原来宋家当初被抄家,所有物品都存封了起来,那定亲的玉佩自然也在其中,那家人退婚时,宋家人在牢房里,只是接到了退婚书,并没有返还玉佩。看见宋家人放出来了,这家人赶紧上门讨要玉佩,免得宋家以玉佩为由再纠缠上来。

      可这种抄家灭族的事情,一般封存的财物想要全部返还是不可能的,宋家人收到的都是些不值钱的物件,别说那玉佩了,就连银钗、金戒指等小件,都没了踪影。可那家人不依不饶,非得让宋家偿还玉佩。宋濂卧病在床,宋慎和宋璲早就被砍了头,一个说得上话的成年男丁都没有,其余几个妇孺哪里是他们的对手。

      沐谢陈、沐谢溪到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虎落平阳被犬欺”的世态炎凉景象。

      “几位哥哥伯伯,你家给我姐姐的玉佩,真的没有被发还回来,你们放心,既然已经退婚,我家以后绝不纠缠,如果你们不相信,我可以写一封证明书给你们。”年仅8岁的宋毅,宋婉儿的弟弟,看那家人闹得实在不成样子,拱手说道。他穿一身白麻衣裳,正在为父亲守孝。

      “哼,都知道你宋家败了,谁知道是不是拿去换银子了,我们家当初给的那玉佩,可至少值千量银子!”一个家奴嚷嚷道。

      “不,不是这样的,我们宋家再穷,也不会做那等事,请你相信我们。”小宋毅看他这般污蔑宋家门风,着急的上前一步想要再解释,可那为首的家丁竟然一脚踹了过来,宋毅重重摔在地上。

      那家奴却依旧不依不饶,抬手还想再打,却突然发现自己的手臂一疼,跟被铁钳夹住似的一点儿都动弹不得,然后就这么被人拉着往后一扔,直接摔了个狗啃泥。

      “你,你们什么人?”那个家奴好不容易被同伴扶起来,发现两张一模一样的面容正横眉冷对的看着自己。

      “什么人?我们是沐家的人,要继续打吗?”沐谢溪不屑的看着他。

      京中谁人不知沐家有一对双胞胎,又谁人不知其中一位是下一任的平西侯?那家丁立刻换了一副嘴脸,恭敬的笑道:“原来是小侯爷,得罪得罪。”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宋先生已经无罪释放,你们这是在滋扰良民,恶意伤人知道吗?”沐谢陈上前一步说道。沐谢溪则扶起了宋毅,按了按他的胸口,觉得没有伤到筋骨才松了口气。

      “两位爷,这可是他们宋家不占理,收了退婚书,定亲时的玉佩却不还给我们家,大家伙儿评评理,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那家丁跟受了多大委屈似的,向周围围观的人嚷道。

      玉佩的事情,就事论事来说,宋家的确不占理,可谁都知道这玉佩是怎么没的,宋家能捡回一条命已经算老天开恩,哪里敢去官府讨要身外之物,所以,围观的人虽然厌恶这家人的嘴脸,却没法说人家什么。

      沐谢溪沐谢陈对视一眼,也深觉无奈,两人都想着,要不给些银子,让这家人走人算了。沐谢溪看沐谢陈对他点头,刚想说话,从里屋突然跑出一个小姑娘,看年纪才十二三岁,头戴白花,身穿孝服,她手中拿着一把剪刀,对着自己的喉咙,停在那家人跟前,哭着说道:“你们王家欺人太甚!我宋家行得端站得直,那玉佩没有就是没有了,何曾有过典当贩卖一说,你们如此不依不饶,无非就是想讹些银子罢了,我宋婉儿清清白白一个人,今天就死在你们面前,你们跟鬼要银子去罢!”说完,那拿着剪子的手就要扎下去!

      所有人都惊呼一声,那家人更是被吓得腿软,他们是想要银子不假,可要是闹出人命,责任就变成他们家的了。沐谢陈虽然离宋婉儿最近,可是他一介书生,管用的右手又不听使唤,反应过来宋婉儿已经扎了下去,宋毅更是悲恸的大叫:“姐,不要!”

      好在,今天有个沐谢溪在场,他反应极快,只一大步便跑到宋婉儿跟前,来不及打掉剪子,就这么徒手紧紧抓住了剪子的尖头,然后另一只手顺势抓住了宋婉儿持剪子的胳膊,不让她再做傻事。

      “老四,没事吧?”沐谢陈见宋姑娘没事,还没松了一口气,就见沐谢溪挡剪子的手被扎出了血。

      “没事,划了个口子而已。”沐谢溪满不在乎的说,却把受伤的手藏在了身后。他看了看旁边有些茫然无措的小姑娘,生气的说:“你傻啊,跟这些见利忘义,落井下石之人赌气,还赔上性命,为得着吗?”

      “哇!”宋婉儿听了他这话,却一把甩掉了他抓自己的手,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姐姐,姐姐,呜呜呜!”宋毅毕竟年纪还小,看姐姐哭了,这些日子的委屈、恐惧、伤心一起涌上心头,也顾不得什么宋家家风了,也抱着姐姐痛哭了起来。

      最后,这场闹剧以沐谢溪赔了200两银子给王家人,王家人写了个两清的文书作为了结。毕竟,退婚了是真,玉佩丢失也是真,为了让王家人以后不再找借口纠缠宋家,干脆直接给钱了了事。可宋濂是沐谢陈的恩师,宋家受此大辱他怎能眼下这口气,王家后来在京城风评极差,子女姻缘不顺,也有沐谢陈的走动在里面。

      宋家老管家早在抄家下狱的时候受不住去了,新上任的年轻没经过事,刚才王家来逼债,吓得楞在哪里,好不容易回过神,看见恩人加贵客受伤了,赶紧派人去找大夫。

      屋里,宋濂虚弱的躺在床上和沐谢陈说话,70岁的人了,他在牢里就病了,刚才的闹剧他是有心无力,只能任由王家人在外面闹腾。

      “陈儿,多亏你们今天来了,否则……”宋濂想到之前的种种遭遇,不禁老泪纵横,悲愤不已。

      “老师,我听管家说,这王家昨天就来纠缠过,你怎么不派人告诉我们,我要是早知道他们如此嘴脸,哪里能任由他们欺负上门?”沐谢陈道。

      “哎,我们宋家剩下的人能捡回一条命,全靠沐家周旋,我人在牢里,外面的事情却是知道的,皇帝不会无缘无故赦免我,必定是有人帮助,可我牵扯的是胡惟庸案,旁人避嫌还来不及,怎会相助?只有你们沐家,连皇上都知道你们和胡惟庸是仇家,能为我说上几句话的也只有你们了。你家大恩如此,我又怎么会因为这点儿小事叨扰。”

      “老师,我们就是想了个法子,具体还是皇后和太子做的,不敢居功。”沐谢陈便把他们如何商量,皇后太子如何做的具体细节说给了宋濂听。

      宋濂听完感慨到:“太子仁厚,皇后贤德,是我大明之福啊。”

      又聊了两句,沐谢陈问道:“老师,今后有什么打算?”

      宋濂长叹一声:“还能如何?陛下已经把我发配了四川茂县,老朽残生定是要在那里度过了,就是苦了我这些孩子,宋慎和宋璲惨死,小一辈里,婉儿和毅儿要跟着受苦了。毅儿还好,是个男孩子,自己的路自己去闯,可怜婉儿,已经是说亲的年纪,被人无故退婚,连累了名声,是我这个当爷爷的对不起她啊!”

      屋外院子里,大夫为沐谢溪撒了药粉,包好了伤口,恭敬退下了。沐谢溪转过身刚想进去听听宋老师和哥哥说些什么,就看见跟前杵着一个人,因为身高的关系,那人又低着头,他只能看见她的头顶,和发髻上攒着的小白花。

      “对,对不起!”宋婉儿揪着衣角,小声说道。

      “什么对不起?”沐谢溪认出了这就是刚才要自尽的宋小姐,可为什么她要跟自己道歉,一时间有些懵。

      “是我害你手受伤了,对不起。”宋婉儿小脸惨白,“刚才一时冲动,要不是你我就……”

      “哎呀,这点儿小伤对我来说没什么,道是你,一个姑娘家,那么冲动干什么,要不是我武艺好,跑得快,你刚才就真的血溅当场了,你捅的地方是要害,真要是扎进去就连孙伯伯都救不了你,知道吗!”沐谢溪说完一通,突然发现这感觉还不赖,以前都是娘、爹、哥哥数落自己,现在能数落别人,感觉还挺爽。

      啪嗒,啪嗒,宋婉儿的眼泪一滴滴掉下来,可偏偏她还要压抑着自己的哭声,让谁看了都心疼,更何况是沐谢溪这么个大小伙子。

      “喂,你别哭啊,我就这么一说,你别往心里去啊。”沐谢溪着急了,看了看周围,好在院子里没人,否则人家铁定以为自己一个大男人欺负小姑娘。

      “别哭了,我求求你了,姑奶奶,你当我没说过行嘛?”

      “不要哭了,你看看哭的眼睛都肿了,不好看了啊!”沐谢溪发现哄人,尤其是哄一个小姑娘,简直比让他再去打一次吐蕃还难!

      “你再哭,我可喊我哥了,我哥可厉害,你……”说着说着,沐谢溪发现小姑娘竟然笑了。

      宋婉儿不好意思的擦擦眼泪,微微一笑:“听他们说你是什么侯爷,而且你这么大个人了,还怕你哥?”

      沐谢溪却是被这一笑看呆了,眼前这人,巴掌大的小脸,眼角还挂着残留的泪珠,眼底却泛起一丝狡黠的笑意,双眉如黛,朱唇轻启,一时间竟然觉得是这般好看。他不是没见过美女,可就是没有这种心动的感觉。“这是咋了,我怎么这么热?”沐谢溪心道。

      宋婉儿看着他呆愣楞,直勾勾看着自己的模样,心中升起一丝羞意,跺了下脚,捂着脸跑回里屋去了。

      这一幕被刚刚出来的沐谢陈看见了,他摸摸下巴,觉得这弟弟总算是开了窍,又想了想宋婉儿,越发觉得这事儿有戏,可宋家不日就要被发配茂县,如果事情想要成,还得尽快才是,现在的问题是,他这傻弟弟对人家到底有没有意思呢?

      晚上回到沐府,沐谢陈并没有回自己的院子,而是让人做了几个小菜,拿了两壶酒,到沐谢溪院子里,同他一起喝酒。

      沐谢溪狐疑的看着自家哥哥:“三哥,我做错了什么事吗?”

      “那你做错什么了吗?”沐谢陈反问。

      沐谢溪快速回想了一下,军营里的事情没问题,家里没问题,今天去宋家还救了人,也没问题,便老实的摇头:“没做错什么啊。”

      “那你问这么多干什么?”

      “我,我这不是看三哥你竟然找我喝酒,我以为出啥事了。”沐谢溪笑道,还狗腿的给沐谢陈倒了酒。

      “这小子,智商有所提高啊,现在怎么这么敏锐?”沐谢陈暗想,然后两人喝了几杯,看沐谢溪已经放松下来,沐谢陈便把话题引到了宋家上。

      “哎,老师一世英明,竟然落得个被发配的下场。”沐谢陈叹了口气说。

      “老师这已经算好了,好歹捡了一条命,你没看胡惟庸案已经杀了那么多人了吗。”沐谢溪说。

      “是啊,好歹捡回了一条命,可是,苦了宋家其他人了,你看今天那个宋婉儿,差点不死了吗?”说完,沐谢陈仔细观看沐谢溪的神情,果然,这个傻弟弟楞在了哪里,心中暗笑,继续说道:

      “被退了亲事也就罢了,这退了亲的女子,想要再家个好人家可就难了。”

      “更别说要跟着老师去四川那么偏远的地方,能有什么好人家?”

      “我估计,以后就得嫁个什么屠夫,莽汉之类,可怜那么一个文文弱弱的小女子,哎,可惜了!”

      这句刚说完,沐谢溪腾的一下站起来,拔腿就往外走,沐谢陈一把拉住他:“你干嘛去?”

      “我去找娘,我要娶宋姑娘!”沐谢溪斩钉截铁的说。

      “哈哈,哈哈哈!”沐谢陈再也忍不住笑了出来,指着沐谢溪说:“老四,你还是这般经不起逗。”

      沐谢溪也反应过来了,知道又是中了哥哥的计策,从小到大都是这样,他早就习惯了。这么一来他也不着急去找娘了,他拉着哥哥坐下,急切的问:“三哥,你说说,我该怎么办?”

      沐谢陈也笑够了,他忍着笑问沐谢溪:“你真想好了,你们可就只见了一面,真动心了?”

      “我,我也不知道,就知道今天回来,脑子里全是她,难道,这就是一见钟情了?哥,你第一次见三嫂,就这个感觉吗?”

      噗嗤一声,终于,沐谢陈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看到弟弟瞪着眼睛看自己,连忙把这笑意压了下去,问道:“宋先生虽然是我们的老师,可现在也算是败落了,你真不在意?”

      “我是那种趋炎附势之人吗?”沐谢溪连忙反驳,又犹犹豫豫的说:“我就担心娘和爹不同意。”

      “嗯,你能想到这里,也算是真的长大了。你是世子,是下一任平西侯,你的夫人就是侯夫人,是得慎重考虑,不过,你如果真心想要求取,好好跟娘说说,我估计娘同意了,爹也不会反对。”

      “真的?”沐谢溪喜到。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得了吧,从小到大,你骗我的还是少么?不过,我要怎么说,母亲才同意?”

      “我告诉你,我有什么好处?”

      “你想要什么?”

      “你那里都是刀枪剑戟加兵书,能有什么是我想要的?”沐谢陈不屑道。

      沐谢溪一想还真是,自己那里都是三哥没兴趣的,他苦想了半天,突然灵光一闪,笑眯眯的说道:“好哥哥,你就告诉我把,这次要是成了,我就把那《松石老子图》送你。”赵孟頫的《松石老子图》是他征战吐蕃受的封赏里的,本来想留着以后哥哥过生日再送,这次先拿来应急也好。

      “大善!”沐谢陈满意了,饶了那么一个大圈子,终于说道点子上了。然后他朝这个呆小子招招手,在他耳边轻语了几句。

      有沐谢陈的指点,沐谢溪最后自然是心满意足了,李归宁本就不是看中门第之人,对宋婉儿小小年纪就遭此大难更是心生怜悯,打听了一下宋婉儿的性格品性,都评价不错,那么既然儿子喜欢,就随他去了。只是,两个儿子的婚事都是自己相中的,让她这颗老阿姨的一腔拳拳爱子之心空落落的。沐英呢,本就对宋濂有好感钦佩之情,更敬重宋濂文人风骨,自家小子能娶他孙女自然也就是一百个同意了。

      宋婉儿看到沐家送来的36抬聘礼,还是一脸的不可置信。他,他怎么就愿意娶自己呢?自己被退亲,名声不好,宋家又遭此大难马上就要被流放,他是侯府世子,他有实打实的军功,多么显赫的身份,多么年少有为,满京城那么多名门淑女,娶哪个不行,怎么就愿意娶自己呢?

      “婉儿啊,谢溪对你可真是上心啊,知道你还在孝中,就先送了聘书和聘礼下来,这是要把这婚事坐实了,等你出孝就娶你啊。”宋濂撸撸胡子,满脸笑意的说。自从定下了孙女和沐谢溪的婚事,他的病就好了一半,现在走动已经不成问题了。

      “可是爷爷,他怎么?就见过一面而已。”宋婉儿还是不肯相信,问道:“是不是爷爷和他们说了什么,沐家才下聘的,是看在爷爷的面子上才……”

      “非也,非也,是谢溪那小子自己愿意。”宋濂摇摇头:“那个傻小子,说通了父母,请了官媒上门的,他是真心想娶你。”

      “我,我还是不敢相信。”宋婉儿低下头,宋家变天后的一些列事情,她已经看透了这事态的炎凉,突然有这种好事,她都不敢相信。

      “孩子,”宋濂看出了她的顾虑,握住她的手说道:“人呢,有那至恶之人,就有那至善之人。沐家是个好人家,你能嫁过去,爷爷我也就安心了。宋家出事,我最担心的就是你们这一辈,宋毅是男子,人也聪慧,以后自己努力科考,自然有出头的一天,可你是女孩,这世道对女子本就苛刻,那荒凉之地又有什么好人家。没成想,谢溪竟然愿意娶你为妻,老夫甚感安慰。你们以后好好过日子,爷爷就没什么不放心的了,啊!”

      “是,我明白了,爷爷!”宋婉儿答应一声,闭上眼睛靠在宋濂胸前,眼前浮现的,却是那日那人一把抓住剪子的模样。她也是人,她也怕死,可当时又有什么办法,那些人纠缠不清不依不饶,反正自己已经被退亲了,也没什么生路可言,她死了他们就害怕了,就不会来纠缠宋家了。没想到那个男人竟然徒手拦住了自己,他的力气是那么的大,血是那么的红,这么多天过去了,鼻尖似乎还能闻到那股血腥气。他救了自己一命,自己应该用一生来好好偿还她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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