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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62、解元公其实最爱的是丹青 ...

  •   二十多天后,乡试放榜,沐府整整放了半个时辰烟花爆竹庆贺三公子沐谢陈高中解元。

      沐府,开阳院。沐恨黎面色惨白的躺在床上,听着外面鞭炮震天,两行清泪终究是流了下来。

      他,又败了!

      “少爷,算了吧,你的身子要紧,不要再去争了,以前是嬷嬷错了,是嬷嬷错了啊!”刘嬷嬷跪坐在他床前,哭着劝到。

      前几日她买通的那个小厮告诉自己,老爷其实根本就没想把位置传给二少爷,而是意属四少爷,她就跟雷劈了一下一般,以为听错了。而且她买通的就是个扫地的小厮,怎么会听到这等迷语?那小厮却说,自己本来在外院扫地,可夫人突然叫所有人都出去,他看没人了,就拿着扫把大着胆子靠近了内院,沐将军似乎是在生气,声音很大,就让他听到了最关键的几句。

      刘嬷嬷曾救过这个小厮的命,后来这个小厮被调入主院扫地,她就重金收买了他,平时也就打听些小消息,这还是第一次传回这么重要的情报。不过她觉得小厮说的应该是真的,老爷对二少爷一直反应平平,观其这些年的态度,这才是老爷的真实想法。她考虑再三,还是把此事告诉了二少爷,没想到听了这话,本已有所好转的沐恨黎竟然当场吐血,又晕了过去。回想当时的情景,她后悔的不能自已,难道真的是她错了,这些年,她听从小姐的遗言,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在少爷耳边刻意丑化李归宁,结果,少爷心思愈发沉重,和爹不亲,视两个弟弟为劲敌,却没想到少爷身子骨这么差,差点把命搭上。

      “刘嬷嬷别说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你去备一份礼,送到三弟院子里。我,想休息休息。”沐恨黎看了一眼地上的老妇,看着她鬓间白发,轻声说道。

      “是。”以为他想通了,刘嬷嬷爬起来:“老奴这就去准备一份厚礼。”

      看她出去了,沐恨黎闭上了眼睛,屋里的侍女看主子睡着了,也都退了下去,还细心的关好了门。默了片刻,床上突然传来压抑的哭,一声又一声,只听一个嘶哑的声音反腐叫喊着:“凭什么!凭什么!”

      其实得了解元这件事,对沐谢陈来说,于他个人而言没有什么。该读书还是读书,该每3日做一篇文章送到宋濂先生那里还是继续做老师布置的功课,该去国子监旁听,还是继续去旁听自己感兴趣的课业。要说有什么变化,或者唯一的好处是,得了一些个人时间,可以好好的研究一下他喜爱的丹青了,毕竟已经是解元,宋先生认为这个学生努力那么多年,道是可以松松弦,况且喜欢丹青也很风雅,如果能成为一代大家,在士林里也是美名。可对李归宁来说,儿子太出色也引起一些麻烦,此后无论参加什么宴会,总离不开许多夫人带着姑娘前来给自己相看,当然,人家不会说得那么明白,可是动不动就显摆这是我女儿做的荷包,这是我侄女做的香囊,这是我那二姑家的小闺女做的绣帕,其用意就再明显不过了。

      不过沐谢陈对此毫无兴趣,即便他娘看中了谁,想让他见见,他也是能推就推,在他看来,有这功夫还不如多画幅画呢。最近,他在丹青上的喜好有所转移,从水墨转到了工笔上,一改之前大开大合的风格,开始精雕细琢了起来。工笔最是费神,教他丹青的夫子却觉得他在工笔一路上颇有天分,鼓励他从小作开始慢慢学习,锻炼笔法。这日,沐谢陈听国子监的同窗说,丹青斋有幅前朝大家的工笔扇面出售,他便赶紧去看看,路上还想着攒了好几年的零用钱如果够就买下来,如果不够,就把老四的先借来用用,因为老四大大咧咧的性子总丢东西,所以他的压岁钱,长辈给的金银骡子什么的都存在自己这里,相信救一下急他是不会介意的。

      不成想,一分钱都没用上,他去的前一刻就被人买走了,连个边都没见着。

      虽然乘兴而来败兴而归,但沐谢陈不是个怨天尤人的性子,既然被人买走了,说明自己跟它无缘,于是很快便将此事放下,转而看起了其他画作。这条街本就是字画一条街,出了丹青斋,又逛了好几家,在一个名为知宝斋的铺子里看重了另一幅工笔小品,虽然不是出名画作,但是上面的松鼠毛发根根可见,眼神灵动,姿态自然,他当即决定买下它。这家店普遍要价都很高,要是在丹青斋,这画最多也就5辆银子,可这里却要10辆,可谁叫自己喜欢呢,虽然肉痛,沐谢陈还是买了。

      将要出门的时候,一个青衣男子走了进来,对那老板说道:“姜老板,那幅画可还在?”

      姜老板一看来人,三角眼挤出一个笑容:“高老弟,我上次就说了,那画非千金不卖,你可筹到钱了?”

      “钱,我的确拿不出来,但是我可用李大家的《万壑松风图》交换,你看如何?”姓高的那人忐忑说道。

      “当真?”姜老板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笑容。

      “当真,可我想再看看那画。”

      “这是自然。”姜老板便让小二把那画作拿了出来,让两人一人执卷轴一端,徐徐展开。

      沐谢陈自听到《万壑松风图》便将伸出去的一条腿收了回来,决定留下来一包眼福,不知能和《万壑松风图》交换的是什么画作。伸头看了一眼,原来,是南宋梁楷的《李白行吟图》。梁楷是南宋名满中日的大书画家,曾于南宋宁宗担任画院待诏。他还是一个行迳相当特异的画家,善画山水、佛道、鬼神,师法贾师古,而且青出于蓝。梁楷喜好饮酒,酒后的行为不拘礼法,人称是“梁风(疯)子。

      梁楷的人物画十分出名,《李白行吟图》是他的代表作,符合他的一贯风格,构图简单,却概括生动。画中险笔很多,起粗落细,急缓轻重,变化多端;关键是他的画里总有一种意念贯穿着,此念意深澹远,故能平复笔墨的运动变化。品味梁楷的画实际上是一种笔墨体验,也是一种心境的体验,更是一种禅意的体验。但是,沐谢陈皱了皱眉,这是一副赝品,还是一副高仿品。为什么他能一眼看出呢?不是他在画作上的修为高深到了出神的地步,而是他在太子那里有幸看过一回真迹,像他们这等爱好书画的人,只要看过真品,仿品嘛,仿得再精也能看出假在哪里。那画也是太子的心爱之物,断不会流落到这种铺子里售卖,所以综合这两点,这一定是假的。

      不过,他知道,别人却不知晓,那个想要买画的高姓男子看到这画一幅激动得要晕过去的表情,他细细看了这画一遍,说道:“好,我这就去……”

      “等等!”沐谢陈打断了他的话:“这幅画是假的,不能交换。”

      “什么?”

      “什么?”

      沐谢陈话音刚落,两个“什么”同时在店里响起,第一个是那个姓高的青衣男子,第二个则是哪个店主。

      “小子,你怎知我的画是假的,你小小年纪可别信口开河,小心后果!”那高老板看有人搅局,立刻换了一副嘴脸,阴森森的看着沐谢陈。

      沐谢陈听他这话却有些为难,告诉他们自己看过真迹肯定是不行的,事关太子,自己要谨慎,于是他就事论事的说:“这画也算是高仿,梁楷的画精髓在于简洁中透出的那股意境,可你们看,这画虽然简洁了,但是那股意境却少了几分,还有这纸,也不是南宋的风格,像是故意用旧纸作画似的。”

      他自己觉得说得是胡搅蛮缠,但是没想到那老板听了脸上却青一阵红一阵,沐谢陈本就善于谗言观色,知道自己蒙在了点子上,大叫:“看,让我说中了吧”又对那青年男子说:“兄台,你可别被他骗了,要是你不信,叫上几个朋友一起来再看看也是好的。”

      眼看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那高老板知道今天这事儿算是搅黄了,一怒之下大喊道:“来人啊,你们都是死人啊,把这人给我打断腿,让他拆我的台。”

      四五个大汉从后面跑进来,对着沐谢陈就是一阵拳打脚踢,沐谢陈好歹也跟府里的军士学过几手,可多用于强身健体,更不像老四那样学得精通,更没打过群架,很快就招架不住,胸口,肚子都被狠狠揍了几拳,他想打不过就跑,可人家早把门口堵住了,今天出门又没带小厮,连个报信的人都没有。

      场面一时有些混乱,沐谢陈被一拳打中胸口摔倒在地上,一个大汉抄起一个凳子就往他头上砸下来,他连忙架起手臂去躲,可就在凳子快砸到他手臂的时候,一条鞭子抽了过来,卷起凳子扔到了一边。然后,他就看见一个比自己还矮一头的小公子,拿着着条鞭子舞得虎虎生威,那几个大汉被抽得皮开肉绽,一时半会儿再也不敢上前。

      “还愣着干什么,走啊!”那小公子看他还傻愣愣的坐在地上,着急喊道。

      “哦,好。”沐谢陈理智终于回归,趁着这个空隙破门而出,那个小公子紧随其后,两人跑了两条街看没人追来才停了下来。

      “在下沐谢陈,感谢公子仗义相救,还请问公子姓名?”沐谢陈一边喘着粗气,一边问道。

      “你傻啊,那个买家早就逃了,就你留在那里让人打。”那个小公子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反问道。

      “哎,我也没想到就说了句真话,那老板竟然动武,嘶……”肚子和胸口实在有些疼,沐谢陈觉得长这么大从么这么丢脸的时候,但是有外人在,虽然是救了自己一命的外人,可毕竟不相识,自己免不得要忍一忍。

      那人却哈哈大笑起来,“看你三脚猫的功夫,以为可以全身而退,没想到是个假把式。”他看了眼沐谢陈嘴角的淤青,又嘻嘻笑了声:“你说你叫沐谢陈,那个才15岁的解元公?”

      “正是在下。”沐谢陈道:“让兄台见笑了,还不知兄台姓名?”

      可小公子还是没回答,又问道:“你怎知那画是假的?”

      “我……”

      “哎,别用糊弄老板的说辞糊弄我,你刚才就是蒙的。”小公子狡黠一笑,“我鞭子用的好,书画嘛,也有所涉猎。”

      “嗯,因为我看过真迹,就是这样。”沐谢陈无奈的看了他一眼。

      “哦?你看过真迹,在哪里?”

      “这个,恕我不能奉告。”

      “喂,我救了你一命耶,做人要之恩图报不是。”

      “算我欠你的,可这个我真不能说。”

      “那好吧,你欠我一次,你可记得了。”说完,那小公子转身就走。

      “哎,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呢?”

      那小公子回头嫣然一笑:“我姓徐,你以后就知道了。”说完,哈哈一声便走了。

      沐谢陈只觉得这小公子的行为有些古怪,可又看不出哪里有古怪,直到十几日后在一个诗会上又见到了他,才知道这个小公子,其实是个美娇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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