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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60、沐英:我生了一个好儿子 ...

  •   沐英这一番着实受了些罪,好在陈鹏飞来的及时,没有遭到什么不可挽回的伤害,要知道胡惟庸手下的犯人,即便是最后判了斩首之刑的,基本都是不堪忍受酷刑折磨而一心求死的,侥幸放出来的,缺胳膊断腿残疾了的更是常态。沐英也知道这个道理,知道自己着实欠了陈鹏飞一个大恩,他虽因李归宁的事儿总对人家抱有敌意,但是一码归一码,他也不是什么矫情人,当陈鹏飞通知自己无罪释放的时候,他双手抱拳认真躬身行礼:“大恩不言谢,以后有用得着沐某的地方,尽管开口。”

      “不必,我说过了,不是她求我,我是不会出手的,况且,这次真正救你的是太子殿下,否则,你现在估计已经没命了。”陈鹏飞大概讲了讲今日大殿上和书房里发生的事,没给他询问的机会,摆摆手,叫随从用马车把沐英送回了将军府。

      总之,沐英这次是稀里糊涂的被抓走,又稀里糊涂的被释放。不提李归宁见到他后的喜极而泣,仆从下人们见到他后是多么的喜气洋洋,孩子们见到他又是多么的热泪盈眶,他洗了澡,用了饭,斜靠在罗汉床上,开始检讨自己这次为什么会被人陷害。不过,这胡惟庸也太小肚鸡肠了,不就是政见不和,至于下此毒手吗?他刚想和老婆讨论一下这个问题,回头就看到坐在一旁给自己剥桔子的李归宁的眼睛还是红的,心里立刻软了,温声说道:“这次让你急怀了吧,是我不对,让人抓到把柄,对不起。”

      “你呀,早就说过让你收敛着些,咱们这位陛下……”李归宁想到那些被陆续杀掉的开国功勋,打了个冷战:“咱们这位陛下,性子暴虐,又为所欲为,近些年越发独断,杀的无辜之人还少吗?你最好以后把他当皇帝供着,而不是当义父,什么都敢说,什么都敢做,惹到不该惹的人,害得全家为你担惊受怕。”

      “是,是我不对,可是这件事明显有蹊跷,为甚胡惟庸说什么陛下都信?你也说了,我是陛下的义子,我根本没有反的理由啊!”

      “都跟你说了,那是皇帝,还是个开国皇帝,你们这些有功之臣,都是他看不过眼的对象,宋朝开国皇帝赵匡胤你知道吗?”

      “嗯,听说书人讲过。”沐英没上过学,字都是自己找机会学的,认得七七八八,所以那些个历史人物故事多是听说书人讲过,便道:“好像最出名的是那皇帝杯酒释兵权的事情。”

      “没错,赵匡胤并不是草莽出身,也很有仁心,他也担心这些开国将领会反,但他的做法更人道一些,来了个杯酒释兵权,让那些将领们自己解甲归田,也算善始善终。可咱们这位皇帝,不是不能也来一出杯酒释兵权,而是觉得还是杀掉保险,所以……”

      沐英不是第一次听李归宁说这些事,但是毕竟朱元璋在他心中是神一般的存在,又是他的义父,无论如何他不会往坏里想他,所以以前都觉得她是妇人胆小所以在胡言乱语,还颇有微词,可是经过了这么多别人的冤假错案,加上这次差点把自己搭进去,他不想承认也得承认,朱元璋,明朝的开国皇帝,是一头雄狮,但有时也是一头疯牛。

      他想了想又说道:“那胡惟庸……”

      “胡惟庸嘛,”李归宁接过话头,心里算算时间还得有几年,便说:“他就是一把刀而已,你别看他现在诬陷忠诚,收受贿赂,蹦跶得欢,你以为一向推崇廉政的陛下为什么容得下他,还不是胡惟庸总会给你们这些他看不顺眼的开国功臣们网罗编织罪名,等什么时候杀够了,这把刀也就该断了。”

      沐英想了想这话,着实觉得有几分道理,烦恼的抓抓脑袋,说道:“这些朝廷上的事情弯弯绕太多,真不如战场上真刀真枪的杀得痛快,真烦人。不过我以后听你的,你也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李归宁不解的问。

      “以后有事,你不能再去找陈鹏飞那小子,听到没有。”沐英郑重的说。

      听他说陈鹏飞,李归宁的脸刷的白了,她又想起了那晚的窘迫,她走过去靠在沐英怀里,双手圈上在他粗壮的腰身,带着些许鼻音喃喃说道:“不会了,以后都不会了。”

      沐英虽然平日是个粗人,但是事关李归宁的事情他一向都极为用心,自然也看出她的不妥,着急问道:“怎么,是那姓陈的欺负你了不成?还是他给你难堪了?”

      “没,没有,就是觉得,有些丢人罢了。”李归宁不自在的扭了扭身体,不想再进行这个话题:“你说你其实是被太子所救,这是怎么回事?”

      提到这个,沐英又把陈鹏飞的话复述了一遍,李归宁听完若有所思,“太子?自定都应天后,我们家和太子也无甚关系,我平日除了年节就是偶尔在皇后宫里能见着一面,也说不上什么话,怎么会?”

      “嗯,我也很吃惊,太子竟然会出手相助。”夫妻两个对视一眼,知道这算是欠了太子一个天大的恩情。李归宁又思考了一下,猛地想起了什么,跟沐英说了说他被抓走后孩子们的反应,道:“老三去找过太子,难道是老三跟太子说了些什么?可是太子为什么会听他的?”

      沐英□□一下,朝门外喊了一声:“来人,去请三少爷过来。”

      沐谢陈很快就来了,看到父亲母亲都看着自己,眼里的审视之意再清楚不过,心知躲不过,便很干脆的跪下拜了三拜:“孩儿有错,请父亲母亲责罚。”

      “哦,你有何错?”沐英问。

      “我,我不该去找太子殿下,仗着宋先生的一点儿情分去求他,他要是个普通皇子也就罢了,他是太子,国之储君,一言一行都有深意,此番虽然侥幸躲过,却也让太子冒了很大风险,总之,是我错了。”

      李归宁听后却问,“你怎么跟太子说的?太子平日跟哪个朝臣走的都不近,把中庸之道演绎得极好,如果仅是一点儿宋先生哪儿的渊源,恐怕他不会冒险帮你吧。”

      “是,我初次求见太子,太子只是看在宋先生的份上答应见我。一开始太子并没有想要帮我,可是后来我跟太子说了一下此事背后的深意,他便似乎有些松动,却也只是答应我帮忙求情,再后来又见面,我说了我想的办法,他考虑了下竟然真的答应了。”

      “哦,你且说说看。”沐英这下真的感兴趣了。太子是什么人,从小名师大家教导,思维行动早已有了一套自己的标准,不会轻易改变自己的想法,老三到底是说了什么,太子答应帮忙的?

      “孩儿先说,宋先生教导过,定国之道,在稳也。我劝太子,虽然目前我大明中原腹地已经完全收付,但是战后重建才是考验君主手段的时候,现下北有残元,南有云南余孽,本就需要战力和后方支持,可如今朝廷明里暗里打杀开国有功将领,人心不稳,朝臣们全都担心如何保命去了,又怎会用心在战事和重建上,长此以往,十分不妥。”说道这里,沐谢陈看了看父母,看他们眼中露出惊讶的表情,咬咬牙又说:“我还说,太子是储君,现在虽然是学政,但是也应该进一个儿子、臣子该有的心,胡惟庸奸臣当道,如此是非不分、忠奸不辨,错杀功臣,如此放任下去,等太子接手,又将会是怎样一个朝廷?”

      “你,当真敢说!”沐英感慨万分,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这等话也敢直面和太子说。李归宁也诧异不已,万万想不到一向稳重的老三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

      “当时情况紧急,时间不多,我真怕他们把您拉出去斩了,想着有万分的希望也要试试,就说了很多逾越的话,现在想起来也是……”沐谢陈腼腆一笑,只有经历了一些事情,人才会长大,他觉得自己此时的心境就和几日前完全不同。他接着说道:“然后我看他并未动怒,觉得有了5分把握,就把如何请他帮忙的计划说了,反正就是把这件事定义为给皇帝庆贺生辰所备的礼物,着重在孝道和误会上,如果失败了,看在孝道的份上他不会有什么损失,如果成功了,父亲能得救不说,太子还能在皇上哪里留下种种好印象,对他来说也不是一件坏事,幸运的是,太子答应了。也,也成功了。”

      “可是,你是如何想出这个法子的?”李归宁问,这个法子看似和沐英的案子不搭边,却奇迹般的让皇上由怒转晴,难为他是怎么想出来的。

      “四弟去找过义父,义父说事情的关键在那个叫赵大为的儿子身上,可是总也找不到人,我就想如果这个人找不到,索性跳出这个圈子,如果这一场练兵是真的,武器也是真的,可是动机不同呢?其实只要打消了皇帝的愤怒,父亲就平安了。”

      屋子里静默半晌,李归宁看着眼前这个已经和自己一般高的儿子,心中升起万分感慨:十多年过去了,那个以前还一点点的小团子,竟然也长大了,都可以为父母分忧了。沐英则是笑容满面,原来这次能逃过一劫,竟然是自家小崽子的功劳,“哈哈,果然是虎父无犬子,好,好!”沐英大笑把沐谢陈扶起来,想了想又说道:“不过,太子仁厚,我们家欠他一份大恩,你还得去太子哪里赔罪才是,你之前的言语的确有些顶撞。”

      “是。”沐谢陈答应了,看看父母,有看了一眼外面漆黑的天色,道:“父亲好好休息,孩儿先先去了。”便飞快的遁了。

      “真没想到,这孩子竟然不声不响的办了这么一件大事。”沐英道。

      “是啊,一转眼都十多年了,孩子们都长大了,我也老了。”李归宁摸摸眼角,想到早上照镜子时看到的细纹,感慨的说。

      沐英听了这话,却一把拦过她:“不,你一点儿都不老,你在我心中,永远是那晚的模样。”

      “那晚?”李归宁疑惑道,随即明白了他指的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沐英负伤躲在她庄子上的那次,不由得笑了起来。

      沐英也笑了,轻轻把她抱入怀中,深深的嗅着她头上的茉莉花香,心中一片安宁。这次无辜入狱,他心中也有了几分计较,对皇权更多了几分敬畏,对皇帝多了几分忌惮,之后行事也更小心谨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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