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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48、李归宁的真实想法 ...

  •   李乐心回到家,进了二门,穿过一条长长的抄手回廊,到了三进院子的正屋“归来居”,看到孙二针的药童甘草正候在屋外,顿时放慢了脚步,小声问道:“是孙叔叔来给娘诊脉吗?我娘又不舒服了?”

      “不,是例行诊脉,大小姐不必惊慌。”甘草恭敬回答道。

      “那就好,那就好。”李乐心看了看自己一身的土,怕娘亲看见又要说自己,就转身去了自己的院子想换一身衣服再来。

      归来居里,孙二针为李归宁左右手都把了脉,长舒了一口气,这才收了脉枕,夸奖了一句:“嗯,这短时间保养得不错。”

      都是多年的老朋友,李归宁也没跟他客气,撇了他一眼说:“还不是你那些苦药汤子的功劳。都怪你,上次直接跟他说我把药偷偷倒了,结果人家一个堂堂大将军,跟个军犬一样,一天两次天天不拉盯着我吃药,不好才怪。”

      “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自己的情况,这些年不好好悉心调养,我怕有损命数。”孙二针喝了一口茶,不赞同的说道。6年前,李归宁被陈友谅挟持做人质,差点儿一尸三命,从那么高的船上跳下来,落水早产,在那偏僻的小村庄能成功生下两个孩子已经是万幸,可产后血崩,被那赤脚大夫用了虎狼之药,虽然止住了血,但也几乎丢了半条命。这些年自己用了无数好药悉心调理,这才慢慢将养了回来,但也体质差于常人,畏冷气虚,如果不注意,等四十岁过后后患无穷。

      “知道了,孙大神医!”李归宁对他拱了拱手,伏低做小半天才把这位大神医的气给捋顺了,可人家离开时照样开了半个月的补药,好歹这次说可以做成药膳,总算是可以入口了。

      “母亲,母亲,如何,孙叔叔可说了什么?”李乐心换了身家常衣服,请安问道。

      “没事,继续调养就好。”李归宁瞅了她一眼,问道:“换衣服了?又去你师傅那里了?”

      “嗯啊。”李乐心小声承认。

      李归宁恨铁不成钢的看了她一眼:“娘也不是那等迂腐之人,你不爱针线女红也就罢了,可偏偏爱舞枪弄棒,这几日给你看了好几个青年才俊,人家一听说你的光辉事迹,吓得跑得比兔子还快,我看你以后成了老姑娘怎么办!”

      “什么老姑娘啊?”沐英哈哈大笑一声,从屋外走了进来,李乐心立刻跑过去摇晃他的手臂说:“沐爹爹,你看娘,说我是老姑娘。”

      “不,怎么会,我们乐儿青春貌美,手上功夫又好,怎么会成老姑娘?”沐英宠溺的看着她,想起上次和曹国公谈话,说自家大姑娘鞭子耍得着实不错,再次得意的翘起了尾巴,不愧是自己养出的孩子啊。

      “你呀,就惯事她吧,这么些年要没我压着,不上房揭瓦才怪。”李归宁瞪了沐英一眼。

      “怎么,上房揭瓦不是你经常说老四的吗?”沐英想到那个成天活蹦乱跳,颇有武学天赋的老四,嘴角不由得裂开了个大大的笑容。“老四呢?怎的不见他?”

      “我安排谢陈看着他读书了,过几天先生就来了,大字还不识几个,这怎么行。”说到自己那双胞胎,李归宁也是一阵扶额。这兄弟两个虽然早产,又是差点儿难产,可出人意料的是,生下来身子骨着实还不错。两人虽然长得几乎一模一样,但是性子却天差地别。老三沐谢陈,性格温和沉稳,小小年纪就能静得下心来读书,跟着沐英的一个幕僚已经学完了幼学启蒙的基本篇章,已经可以读论语之类了,而老四沐谢溪,跟他大姐姐一个性子,舞刀弄剑上房揭瓦,看见书本就头疼,而且性子暴烈,一点儿就着,李归宁都用藤条抽了,还是不听话。但是老话说的好,一物降一物,这货就听他双胞胎哥哥的话,有时他哥哥一个眼神,就怂了。

      “哈哈,我就说,那孩子不是读书的料,道是个习武的好苗子。不过老三既然喜欢读书,还是得跟着他弟弟练练,就当强身健体也好啊。”沐英本身就是习武之人,自然更疼爱同样好武的老四一些,总是忍不住为他说好话。

      “你啊,你就偏心眼吧。”李归宁想到了一件事,对李乐心说:“去,回你房间去,我要和你沐爹爹商量事情,前天布置你绣的帕子呢,今天要是还绣不出一片叶子,晚上就别想吃饭了。”

      “哼,娘你自己都绣不出一片叶子,还要求我!”李乐心做了个鬼脸,撒腿跑了。

      李归宁被这句话噎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把炮火对准沐英:“你看看,你看看,都是被你惯的。”

      沐英无奈的笑笑,给她倒了一杯茶,递过去说:“你也别对乐心那么严厉,有我在,谁还会欺负它不成。”

      “你就是太宠这几个孩子,乐心还好,毕竟是女儿家,总会收敛些,可是老四是男孩子,也太胆大包天了,前几日和徐国公家的小公子打架,把人家推到了池塘里,这寒冬腊月的,要是出点儿什么事儿怎么好。”

      “哦,有这事,好,哈哈,徐达总是吹嘘他那小儿子多么厉害,我看也不过如此,好像比老四还大2岁吧。”沐英得意的笑了。

      “你啊。这些事情暂且不提,有个事情,你一定要听我的。”李归宁正色道。

      “都依你,什么都依你,这么多年了,我不是什么都依你?”沐英一屁股坐在她身边,一把搂过她,嗅了嗅她发间的茉莉花香,漫不经心的说,那模样就像李归宁养的狗子,见着主人就扑上来求抱抱。

      “放开,我跟你说正事呢。”李归宁一把敲掉他的狗爪说道:“老二过两日就要回来了,你可对人家好些,听到了吗?”

      一听他提起自己的二儿子,沐英的脸一下子拉长了。世人都有爱屋及乌的习惯,当然也有恨屋及乌之说。二儿子的生母是刘氏,是当时被逼娶进来,又以那样威胁的手段才有了孩子。所以沐英对这个二儿子是一点儿喜爱之情都没有,也就是顾念是自己的骨肉,才一直打发人照看着。

      看他的神色,李归宁知道他又想起了当初的种种,不由得叹了口气:“孩子总是无辜的,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以前小的时候就算了,你以战时动荡不安全为由把他留在定远,从小无父无母,可现在都这么大了,也该启蒙了,再过两年还得谈婚论嫁,否则耽误的是孩子的一辈子。”

      “怎么,你还为他说起话来了?”沐英握着李归宁的手,仔细看了看她的脸,果然,还是他的归宁,脸上一丝为难的表情都没有。

      “想听真话?”李归宁瞥了她一眼。

      “嗯,想听。”沐英正色道。他也知道,即便自己再讨厌这个二儿子,从礼法上来说,这是他的嫡长子,是以后要继承镇国将军府邸的人,可如果真这样,李归宁他们母子又该如何?这都是以后会面临的问题。所以,他想听听夫人是怎么想的,再决定怎么做。

      “首先呢,你这个镇国将军的位置虽然金贵,但是我并不是十分看重,这位置是你自己凭军功挣来的,无论他的继任者是谁,如果没有相匹配的能力,以后早晚都会没落;其次,我的三个孩子里,乐心是女孩儿,以后找个好夫君嫁了,我相信他的弟弟们都会为她撑腰的,至于陈儿和溪儿,男儿当自强,他们自己的荣光、地位、名誉,想要什么自己去挣,别人给的,终究不是自己的,稍微一点儿外力就会烟消云散;第三,我是一个母亲,我就希望我的孩子平平安安的,他们能走多远,走到什么地步,且看他们自己吧。”

      沐英听完,良久才长叹一声,紧紧抱住李归宁:“宁儿,此生能娶到你,是我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嗯,能嫁给你,也是我的福气。”李归宁微微一笑,紧紧回抱住他。近几年来,不知有多少将士一旦登上了高位就抛弃糟妻,另娶高门小姐,作为皇帝的朱元璋则广纳妃子,美人抬了一个又一个,而马皇后为了皇后的贤名,不得不忍气吞声、视而不见。而沐英则不同。6年前李归宁被沐英从客栈接了回来,养好身体后就举办了简单的婚礼,正式成了夫妇。这几年下来,沐英对她的爱和敬重刻入了骨子里,从不沾花惹草,从不纳妾,家里一切事物都听妻子的,是明朝开国将领中少有的恩爱夫妻。投之以桃报之以李,李归宁也对沐英无比爱重,又任何事情都有商有量,两人这么多年都没红过一次脸,吵过一次架。

      “所以啊,等老二来了,你也别给人家孩子使脸色,好好待人家,啊。”李归宁道。

      “知道了,听你的。”

      离应天10离外的一个驿站里。

      一个中年妇人端着一碗素面进了一个屋子,一个7、8岁的小男孩正襟危坐在床边,小脸上满是阴郁。

      “焱哥儿,吃饭吧。”

      “刘嬷嬷我不饿。”

      “明天就要到家了,到时候就有好吃的了,今天先忍忍。”刘嬷嬷以为他又挑食,劝说到。

      “那里不是我的家,我的家在定远!”小男孩儿一听这话,大声嘶吼起来。

      “哎呀!”刘嬷嬷一听这话第一反应是怕外面的家丁听见,连忙去捂他的嘴,低声呵道:“哥儿可别乱说,现在刘大帅已经没了,能庇护你的只有你父亲,焱哥儿,你忘了嬷嬷跟你说的话了吗?”

      “我当然记得!”焱哥儿,也就是沐英长子沐恨黎,眼睛瞬间红了,“我记得你跟我说过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我记得你跟我说过,我母亲是因为那个女人才含恨而死的,我从出生就没见过我爹,也没见过我娘,也是她害的,现在我外公没了,我们不得不去投奔我爹,还得在那个女人手底下讨生活,你让我忍耐,我怎么忍耐!”难以想象,一个才7岁的孩童,眼中怎么会有如此大的恨意。

      “哥儿啊!你怎么这么苦啊!”刘嬷嬷听了这话落下泪来:“我可怜的大夫人,连死都盼回自己的丈夫,你爹也真是狠心,7年了,没见你一面,可是现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你还小,必须得忍着,等你长大承袭了镇国将军府的位置,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啊!”刘嬷嬷是沐英原配刘氏的管事嬷嬷,刘氏死后,就留了下来照看小主人。她不是不明白先夫人和将军之间的恩怨瓜葛的真实情况,但是她是刘家的人,自然为自己的小姐开脱,对的说成错的,错的说成对的,慢慢的竟然全部成了别人的错,说着说着自己也都信了。刘嬷嬷不知道的是,正是她的这些颠倒是非黑白的说辞,才造成了后来沐恨黎心灵的扭曲以及一系列恶果。

      “嬷嬷,你出去吧,明天我知道怎么做。”沐恨黎抹了抹眼泪说道。

      刘嬷嬷长叹一声,“那哥儿你早点休息。”便推门出去了。

      沐恨黎看她走了,立刻跳下床,在行礼箱里摸索一番,翻出了一个用白布包裹的长方形物品来,他把这东西抱在怀里,眼中又流下泪来,“娘,娘……他们欠你的,孩儿一定帮你讨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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