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末明初记事》土豆味儿汤圆

2、02、三从四德？在我这里不存在的！

　　“夫人，多少吃点儿吧，这是你最喜欢吃的奶粥，嬷嬷给你熬得浓浓的，最合你的口味了，求求你吃点儿吧。”赵嬷嬷看着脸色发白的李归宁，心里疼得一抽一抽的，可是有什么办法呢，这就是女人的命啊。

　　“夫人啊，看开点，男人都是那样的，就是府里的小厮、管事有个闲钱还找个相好呢，你别看我家薛大老实吧唧的，年轻的时候和隔壁小寡妇还不清不楚呢，老爷现在只是找了个外室，她生得再多，也是私生子，上不了族谱的，咱是正头夫人，再不济，老夫人也是支持咱们的，你别怕，啊。”赵嬷嬷其实有点儿不明白为什么夫人会变成这样，虽然事发突然了一些，但是她是大妇，老夫人可是把夫人当亲闺女一样，就算老爷到时候把那个外室弄进来，那也是妾，男主外女主内，后宅是老夫人的天下，有什么可怕的。

　　赵嬷嬷看李归宁还是没有反应，想了想，又说，“难道夫人是因为被老爷推倒后小产，还在怨恨老爷？”

　　看到李归宁听了这句话终于有了反应，竟然扭头直勾勾的盯着她，赵嬷嬷的脸显得越发苦了，她看了看门口，确定没有人进来，凑近了轻声说道：“嬷嬷的乖妮，你可不能这么想，老爷也是一时失手，不是有意的。男子为天，女子为地，我们身为女子就得对夫君又敬又爱，忍一时之气才能风平浪静。再说了，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你现在跟老爷生分了，以后可怎么办。”

　　头一次听一个古代女性说着这种如此“三从四德”的话，李归宁觉得还挺新鲜的，难道古代女性都是这样想的吗？也是，唐朝之后，宋代朱熹儒家理学大兴，“三纲五常”、“三从四德”、“存天理灭人欲”、“饿死事小，失节事大”等言论的出现，给古代妇女套上了一层层枷锁，造成了后来女性“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妇死从子”的悲惨境地。虽然对朱熹的言论和思想是否真的针对和压迫女性还有待争议，但是宋、元、明、清四代一千多年对女性的不公和社会地位的底下是不争的事实。时代规则如此，她无力去改变这些人的想法，在没有下最后的决定之前，还是不要随意反驳她的好。

　　这个赵嬷嬷是原主的奶妈，原主5岁丧母，说是乳母，其实跟母亲也差不多了，关系很是亲密。尤其是原主比较懦弱，属于细声细气，一点儿事儿就哭个不停的那种，自从嫁到郭家，受的气不少，多亏了忠心的赵嬷嬷一家和萱草的帮撑着才支撑到了现在。所以，这也是赵嬷嬷最不解的一点，为什么夫人这次的反应会这么大，知道那个“外室”的情况后，竟然一改往日胆小懦弱的“兔子”形象，和老爷吵了起来！据说是老爷不耐烦的推了她一把，谁想到夫人当时其实已经怀孕了，只不过日子浅谁也不知道，就这么小产了。老爷不是没有妾氏，通房丫头都好几个呢。一个外室而已，虽然是生了一个儿子，但那也是庶出，上不了族谱啊，怎么会刺激得去和老爷吵闹呢。

　　原因不论是什么，结果已经造成了，看着李归宁不吃不喝等死的样子，赵嬷嬷拿出了最后的杀手锏：“夫人，你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大妞妞考虑下吧，她还不到1生日，你忍心让她没了娘吗？”

　　听到她这么说，李归宁不自觉的捂住了眼睛，泪水从指间留了下来，这不是她想哭，而是这具身体留给自己的最后残念刺激了泪腺而哭的。就跟自己来到这个时代，最记挂的是现代的父母一样，这具身体当时离开这里的时候最挂念的应该就是她9个月大的女儿。所以听到赵嬷嬷这样说，李归宁知道自己不能再鸵鸟下去了，她比较信佛，既然占了人家的身体，就得承担原主的因果。

　　“让嬷嬷见笑了。”李归宁接着孩子的事情痛快的哭了一场，一双眼睛都红成了桃子。一开始她是任凭这具身体的本能在哭，到了后面则是将现代自己的委屈和愤怒全部哭了出来，最后，则是再也见不到现代老父老母的内疚和悲伤……痛哭一场后也是有好处的，李归宁觉得自己轻松多了，虽然从此刻起，她要真正作为“李归宁”，作为一个古人在这里生活了，想想这堆烂摊子，呵呵，她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哎呦，我的好宁儿，你终于想通了。”看到李归宁终于回应了自己，赵嬷嬷高兴极了，一不留神竟喊起了她的小名。想通了就好，滁州府那么多内宅主母，难道还能真的为了小妾、外室之类不吃不喝吗？你看，伤心完了，日子不是一样得过。

　　“不，我没有想通，只是不得不打起精神开始解决问题而已。”李归宁在心中默默的说道。但是，她觉得没有必要和赵嬷嬷争论了，这个老妇人对自己浓浓的关心不是假的，只是两人的思想隔了近一千年的时光，没有必要在这些问题上和她争个对错。

　　吸溜吸溜喝完那一小罐美味的奶粥，又吃了赵嬷嬷中途让萱草拿来的具有温补作用的羊肉小饼，李归宁对这个时代的有了新的认识。毕竟这是元末，元朝统治这片大陆近百年，蒙古人的一些生活习惯也影响了汉人，虽然这里是曹州，并不是北方，但比如牛羊肉、奶制品之类也是很常见了。李归宁的夫家家族郭家，是依靠元朝贵族的汉人地主和商人阶级，家里出现奶皮子、奶豆腐、奶酪、羊汤、烤羊肉什么的一点儿也不稀奇了。古代几乎没有工业污染，食材的味道才是真正的纯天然，怎么说呢，和现代的这些东西比就不是一个味儿。

　　“嬷嬷，您知道那个外室的情况吗？”迟疑了一下，李归宁还是问了出来，无奈啊，原身就是个标准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闺阁女子，嫁到郭家就没出过几次门，认识的人十分有限，想要打听事情只能请教眼前这个老妇人。

　　“怎么，夫人还想跟老爷闹啊！”赵嬷嬷大吃一惊，以为她还没转过弯来。

　　“不是，您听我说。”李归宁身体还很虚，只能勉强依在大靠枕上和赵嬷嬷说话：“之前我和，嗯，老爷闹是有原因的，那天我本来是想去给老夫人请安，可是到了松鹤院却发现看门的女婢、丫鬟一个都不见，我就好奇的走到门帘外，结果听到了这么一段话。”

　　发现赵嬷嬷不由自主的俯下身子，呼吸也急促了起来，李归宁知道引起了她的重视，又继续说：“先是老爷和老夫人发生了一些争吵，老夫人的意思是坚决不同意那个外室入门，可听老爷的意思，他不是为了美色，而是为了族里这次的族长竞选，听到族长竞选，老夫人犹豫了……”

　　赵嬷嬷的心一点点往下落，老夫人是他们最大的支持，如果连老夫人都……

　　“老爷的原话是：笙妹生下的是男孩儿，如果记入庶出，那么在这次的族长选取大会上，儿子就一点儿希望都没有了，如果是嫡出，儿子还有一搏的希望。”

　　“什么！难道老爷要把那个孩子记到你名下？”赵嬷嬷有些吃惊。她也算郭、李两家的老人了，知道郭家族长的位置对郭家大爷的意义，因为郭家大爷的父亲，也就是郭家老太爷曾经就是郭氏家族的族长，几年前去世了，临死之前让儿子立誓一定要取得族长的位置，延续他们郭家二房的荣光，否则死不瞑目。而现在，现任的郭家族长因为身体的原因快不行了，就是这几月的事儿，之后，郭家家族就要选出新的族长，除了地位、财力、名望等，还有一条比较奇葩的规矩就是得有嫡子。有嫡子，说明你的家业有人继承，说明你家在族里有根，族人才认可你。这条规矩一般不会有人刻意提起，因为族老一般都是上了年纪的人，别说嫡子，就是嫡孙都不在话下。而郭金灿就不同了，他今年才二十几岁，一个妥妥的青壮年，虽然前两年出钱出力进入了族老的议事厅，却也是话语权最低的那个，如果想要当族长，且熬着呢。

　　“不是，我听得清清楚楚，老爷最后说的是，”李归宁看着赵嬷嬷担忧的面容，有些不忍，但还是吐出了那两个字：“平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