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末明初记事》土豆味儿汤圆

16、16、走出立身第一步——立女户

　　何为女户？宋朝著名学者马端临的《文献通考》上这样说，凡有夫有子，不得为女户。无夫、子则生为女户，死为绝户。是指家庭没有男性继承人，由寡妇担任户主，立为女户。由于家庭内部没有成年男性，女户一般在徭役方面享有免役和减税的特权。而李归宁想要立女户，则有些困难，因为她不是寡妇，虽然和离孤身一人，但是严格意义上来说，是不能成为女户的。

　　“什么？你怎么有这种想法，这，这是为什么？”王氏大吃一惊，难道小姑子真不打算嫁人了？想了想她又说：“族里不会同意的。”立女户得先族里同意，官府才会给你单独列成女户。列成女户，你自己是好了，有了免除徭役的特权，但是对族里有什么好处呢？而且李归宁不是嫁到李家，也不是寡妇，而是和离的下堂妇。

　　“不，我有办法。”李归宁自信的说。对于来到这个陌生的时代，自己要如何生存下去的问题，她早就认真考虑过。像嫂子说的一样，找个男人随便嫁了么？不，自己绝不会依靠男人过完自己的后半生，也无法让一个男人左右自己的人生，在现代不能，在古代，虽然难了点，自己也绝不允许出现这种事情。想要能当家作主，立一个女户，是最好的办法。至于如何成功立成女户，她结合这个时代的法律、人情、世俗、想出了个周全的主意。

　　李归宁不是个拖拖拉拉的人，之前身体还没养好，不好大干一场，现在身体好得差不多了，又跟嫂子挑明了要列女户，就开始了她的行动。嫂子毕竟是后宅妇人，外面的事儿不好出面，最终做主的还得靠哥哥。于是当天晚上，在铺子忙碌一天的李开诚回到家，就被妹妹请了过去，两人商量了许久，终于定下了一个周全的计划。

　　“妹子，你真的决定了？”李开诚看着眼前的女子，熟悉又陌生。妹妹没出嫁前是什么样子，自己再清楚不过了，说好听点是柔弱可人，说不好听就是胆小怯懦，没想到这次妹子竟然如此果决，看来在郭家真的受了不少苦。

　　“嗯，哥哥，这件事还请你和嫂子多帮帮我。”李归宁恳求道。

　　“好，只是你以后不要后悔啊。”立女户，基本就绝了再成亲的念头了，妹妹这是得多伤心，才会有这种想法，李开诚心想。对了，一定要好好说道说道那两个臭小子，多跟他们姑姑走动走动，以后他们姑姑老了可得靠他们罩着了。不得不说不愧是夫妻，李开诚夫妇两人都想到一块儿去了。

　　第二天一早，先是李开诚出门了，没过多久，王氏也出门了。

　　李开诚出门拐了几个弯儿，来到定远最热闹的得升大街，进了定远最大的茶楼——满香楼，要了个最里面的包间，静静的等了起来。没过过久，他等来了自己的客人，李家现任的族长李景田。先是要了壶顶级的团茶，上了四色点心，先扯了些有的没的，然后不经意间说起了自己苦命的妹子，含蓄的表达了自己妹妹想要立女户的苦衷，也说了如果族里同意，绝不会亏待了族里等话。

　　李景田和李开诚的父亲都是景字辈的，两人虽然出了五服，但是因为住得近，自小也是一起长大，关系很是亲近。李父没了后，李景田对他们也是多有照顾。所以李开诚说了来意后，李景田没怎么犹豫就同意了，但是也约定了李开诚他们要对族里要做一些补偿，否则他这个族长也没法对族里交代。李开诚虽然觉得不会有太大问题，但是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也松了一口气，最后还奉上了一份龙泉窑的精品茶具。李景田没有别的爱好，唯独爱茶，以及跟茶相关的种种物件。求人就得投其所好，所以他会选择这么个地点谈事情。

　　王氏则是去了戏院，她昨天傍晚约了几个夫人一起看戏，还担心突然邀请她们会不来，没想到基本都来了，尤其是她想请的几个都来了。她想请的人，则是族老家的妇人，有的是族老们的媳妇，有的是族老们的儿媳妇，别小看了女人，有的时候，你直接跟男人说不一定能办成，你跟她的女人说，也许就成了。好在自己家跟大多数族老的关系相处还算不错，逢年过节也多有孝敬，再卖卖惨，哭哭悲，小姑子的事情就十拿九稳了。

　　这次王氏请女眷们过来，一方面是说说那个立女户的事情，另一方面则是澄清一下所谓的和离之事。

　　族老的女眷们多少和李开诚家带着亲，也是从小看着李归宁长大的，本来大家还在议论李开诚家的出嫁女带着闺女突然回家的事情，各种流言都有，有的还说得挺难听的，毕竟李开诚家在族里也有那么一两个不对付的。结果王氏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完郭家的恶行，再说说小姑子的苦处，含蓄的表达了一个可怜的弱女子被丈夫推了一把导致小产，而且可能再也无法生育的事情，众人对李归宁的感觉立马从嫌弃猜疑变成了同情和怜悯。

　　人都是这样的，对于比自己可怜的人，总会生出一两分恻隐之心的。看众人的情绪都被煽动起来了，王氏又说为了小姑子的下半生，家里想给她立个女户，以后也有个保障，还请族人们多多帮助之类的话，他们家也会对族里多加补偿，这事儿自然就水到渠成了。

　　夫妻两个一起使劲，几天的功夫，族里就同意李归宁立女户了，但是也说明，如果她要再嫁，女户就得收回来，李归宁也答应了，这本就是应该的。拿着李家族长写的类似于同意书之类的，到衙门去申请，李开诚又请了几个小吏吃饭，使了些银子，很快衙门就给立了新的户籍，这事儿就算成了。这也说明，以后李归宁的所有产业归她个人所有，算是有些许法律保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