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求退休》身无长物

2、出关训徒

　　山中无日月，修仙岁月忙。距离言蹊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有十年了。
　　这一日天朗气清，忽见天净峰上空霞光阵阵，白鹤齐飞。正在天师峰杏坛上授课的悟明真人连忙催促下面的两个小弟子回去，只道八成是你们师尊要出关了。
　　一位身着蓝衫的年轻修士站了起来，对悟明真人施礼，方才拉着迫不及待的小师妹楚薇薇离开了杏坛，往天净峰飞去。
　　“师兄师兄，师尊长得什么样子呢？”
　　“这个问题你都问了好几遍了，师尊挺好看的。”
　　“比师兄你还好看吗？”
　　洛清微微一窒，倒不知怎么回答了。他虽拜师最早，但和师尊相处委实不多，再加上当时年少，还不曾对人的美丑有很清晰的认识，十年过去了，师尊的样子已经有点模糊了。可小师妹问了，又不能不答。
　　“唔，大概，比我好看吧。”
　　“哇！”
　　楚薇薇欢喜得要冒泡了。她从小在天净峰长大，记事起师尊就在闭关，好在有宗主和悟明真人教导，有师兄照顾，还有许许多多的小伙伴，倒也并不寂寞。但师尊不在身边的徒弟，就像没娘的娃，总是让人不自在的。现在好了，师尊出关了，还是个顶顶好看，比师兄还好看的美人师尊，怎么能不让人开心呢。
　　等他们到时，天净峰已经有不少人了。那个一脸严肃的是宗主，站在一边喋喋不休的是天植峰的许师伯，蒙着面纱的是天水峰的缥缈仙子，抱着剑坐在椅子上饮茶的是天啸峰的赵师伯。至于坐在中间的，洛清其实一眼就看到了他，毕竟在这一群人中间，他实在是太显眼了。
　　言蹊为了出关这一日可是做了精心的准备。一袭白袍绣着祥云暗纹，腰间配着通体洁白的高阶灵玉，低调又不失奢华。及腰的墨发用银冠束起，既显仙人风姿，又将他过于风流的眉眼衬得端方了些。
　　“啧啧啧，小师弟多日不见，又骚包了几分。”许信冬盯着自己快看不到脚尖的圆滚滚的肚子，说出的话难免有点酸溜溜的。
　　“多谢师兄夸奖。”言蹊听了这话，连嘴角笑容的弧度都没变一下。只伸出白玉似的一只手，手心向上对着许信冬。
　　“干嘛？你这是什么意思？还笑得这么奸诈！”许信冬敏捷地向旁边一撤，逃离了言蹊的指尖范围。
　　原主以前到底做过什么，把许信冬警惕成这样。“没什么啊，”言蹊继续笑眯眯地说，“我以为师兄特意来看我，是要送庆贺我突破元婴的礼物呢。”
　　“哈？我会送你礼物，你闭关闭傻啦！”
　　“没有就算了。”言蹊把笑容一收，完美诠释了什么叫翻脸不认人，“你看也看过了，没什么事就回去吧，当心你的炼丹房没人看着，炸了炉。”
　　许信冬炼丹成痴，最听不得炸炉二字，当下气哼哼地离开了。其他几人也纷纷告辞。盛千河本想留下，见两个小徒弟眼巴巴地望着自家师尊，想起他们十年未见，还是起身离开了，只给了言蹊一个稍后来天主峰详谈的眼神。
　　洛清客客气气地送走了几位师伯，一回头便见往日活泼好动的小师妹，乖乖巧巧地坐在师尊下首，仰着小脸盯着师尊的手看。
　　言蹊是变异冰灵根，刚刚变出了一朵小冰花哄孩子玩儿。那冰花上附有他的灵力，不会融化也不会冻手，玲珑可爱如水晶一般。
　　“师尊，恭贺师尊突破元婴。”洛清及时出声，拯救了幸福地快要晕过去的楚薇薇。
　　言蹊看着这两个徒弟，心情大好。还记得小时候的洛清毛躁跳脱，楚薇薇懵懂无知，现如今一个神清气朗，身姿挺拔如春日新竹，一个乖巧懂事，娇憨动人如夏日芍药，都长成了很不错的样子。
　　“我听宗主说，你们都入了修仙的门，到了炼气期，洛清更是到了炼气大圆满，快要筑基了，很不错。”
　　“师尊闭关，还时常挂念我们的功课，又常有功法传授，徒弟们自当努力修炼，方不负师尊期望。”
　　哎，就是这孩子的脾气像极了盛千河，一板一眼得很，将来莫不是要和盛千河一样打光棍。
　　“为师既已出关，你们就不必去天师峰了，那里本是为内门弟子准备的地方，以后为师便亲自教导。洛清，为师要去天主峰一趟，你带着薇薇同悟明真人说一声吧。”
　　洛清低声应是，带着恋恋不舍的小师妹离开了。
　　言蹊掐了个云诀，慢慢悠悠向天主峰飘去。云海宗的景色当真不错，虽然没有传说中万山那么夸张，但大小山头总有近千座了。天主峰是其中最高大的一座，围绕它的几座山峰都是有峰主的，也是修炼的洞天福地。言蹊的天净峰立峰时间最晚，灵气比不上其他几峰，胜在环境清幽，景光怡人，是当初老宗主千挑万选出来的。
　　到了天主峰，毫不意外地听盛千河念叨了一通“元婴了也不要骄傲，继续好好修炼”，“徒弟们很是上进，你要多加教导”，“和师兄们搞好关系，不许说话阴阳怪气”的话，像一个为孩子操碎心的老父亲。
　　最后，终于说到了言蹊最想听的内容。明年开春，云海宗将举行九年一次的收徒仪式，无论出身如何，只要能爬上登天梯，走进天主峰的大堂，就能成为云海宗的内门弟子，幸运的还会被峰主看上，收为亲传弟子。
　　过程虽然听起来简单，但登天梯可不是一般人能爬的，尤其是还没入修仙门的凡人，心性、体力、毅力、天资，缺一不可。而天命之子，恰恰是下次收徒仪式中的佼佼者，纯粹的单一火灵根。
　　天净峰人丁稀少，算上外门弟子，满山也超不过20人，盛千河的意思当然是多多益善，早点让天净峰热闹起来才好。言蹊却不这么想，自己肯定是要将天命之子收为亲传弟子的，将来还要将他培养成魔头，天净峰上弟子太多难免麻烦。
　　“师兄不必了，我喜欢安静，人多了难免吵闹，能有几个亲传弟子就好。”
　　盛千河皱了皱眉头，倒也没有继续再劝。又说了几句叮嘱的话就放他离开了。
　　言蹊驾着云，依旧慢慢悠悠地回天净峰，在心里呼唤着系统。
　　“小白，天命之子怎么样，有什么异常吗？”
　　“您终于想起他了呢，还以为您闭关闭傻啦。”
　　“别学许信冬说话，正经一点。”
　　“天命之子穷困潦倒，饥寒交迫，活得惨极了。但您放心，他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一口气上登天梯，不费劲儿！”
　　言蹊一阵无语，算了，虽然小白的语音包不着调，但它既然这么说了，天命之子应该是好好的，世界变数还没出现。
　　“208，您现在打算做些什么呢？”
　　“咦？刚刚和盛千河说话时，我以为你已经知道我要干嘛了。”
　　“208，请不要高估了你我之间的默契。”
　　“好吧。你没听见盛千河说吗，他的大徒弟两年前就筑基了。”
　　“所以呢？”
　　“所以我的大徒弟必须也尽快筑基才行。好在洛清本来就是炼气大圆满，我要在明年之前，拥有一个筑基期的大徒弟。”
　　“呵，人类莫名的胜负欲。”
　　说起徒弟，言蹊想着还是应该多关心关心两个小孩儿，弥补一下十年间缺失的感情。于是他调转云头，向天师峰飞去。
　　刚一落地，便见一个小胖丫头直直地向他怀里飞来，待他顺手接住之后，胖丫头像是受到了惊吓，抱着他的脖子嚎啕大哭，还一个劲儿把头往他怀里拱。
　　言蹊脸都要绿了，他洁白如雪的衣服啊，他身不染尘的形象啊！
　　这时，他家乖巧懂事的楚薇薇小朋友，举着两个她那么大的巨石冲了过来，一看到眼前的情景，刹时怒不可喝。
　　“秦暖，你给我下来，刚说完我师尊，现在又不要脸地让人抱，无耻！”
　　“你师尊？”怀里的胖丫头抬起头，只见抱着她的仙人眉目如画，眼神正忧郁地看着她的小脏手。再往下看，仙人的衣领上有一团可疑的水渍，肩膀刚被她印上一个黑黑的小梅花。秦暖活了十年，第一次感受到一种名为羞涩的情绪。
　　一刻钟后，回到天净峰的言蹊又恢复了身不染尘的形象，看着眼前玩手指的小徒弟，低头不说话的大徒弟，无奈地说道：“说吧，发生什么事了。”
　　此话一出，楚薇薇立马含了两泡眼泪，在她抽抽噎噎的描述中，言蹊总算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就是楚薇薇见着师尊很是兴奋，到了杏坛挥别悟明真人后，迫不及待地和小伙伴们分享师尊有多么的好看，多么的温柔，还拿出了小冰花和人炫耀。秦暖小朋友和盛千河的大徒弟秦朗是亲兄妹，一向是被众星捧月的存在，如今见风头被人抢了有些不忿，便指明言蹊曾受重伤，再无飞升希望，这样的师尊有什么可炫耀的。楚薇薇哪里听得了这些话，当即抓住秦暖的领子要她道歉，秦暖的几个跟班想冲上来救人，叫洛清给拦住了，楚薇薇见此情境，直接将秦暖扔了出去，被言蹊接个正着。
　　言蹊内心还是很惊讶的。当初他担心楚薇薇的天阴体会惹来麻烦，有意让她加强体修，毕竟一掌拍碎巨石还是很有震慑力的。但没想到这孩子资质很是不错，小小年纪猝然发难，就欺负得秦暖毫无还手之力。
　　不过该教育还是要教育的。
　　“薇薇，你今日做错了三件事。一是逞口舌，与人夸耀。需知让你高兴的事，不见得也能让别人高兴，甚至会引来他人嫉妒，你想说的话，只能说给想听的人听。二是一言不合就冲动打人。以后不中听的话会有很多，你都要一一打回去吗？若是打不过呢？若是反而伤了你自己呢？今日若不是我正好到来，秦暖被你这么一摔必然受伤，执法堂的人追究下来，你有理也成了没理。三是恃强伤同门。我教你体修，是要你保护自己和在乎的人，不是伤害同门，恃强凌弱的，我不希望你习惯甚至喜欢这种感觉。”
　　“还有洛清你，师妹做事不加规劝，可见平时你宠溺太过，总是顺着她。”
　　楚薇薇眼睛红红的，看起来更伤心了。洛清也低头应是，很是低落。
　　“但是薇薇你今天维护师尊名誉，为师还是很开心的，我的薇薇真是贴心的小仙子。洛清保护师妹，是个尽责的好师兄。而且你们今天一个打架一个拦人，配合还算默契，将来御敌也能如此就好了。为师十年不曾亲自教导你们，现在看来，你们都是好孩子，为师很欣慰。”
　　楚薇薇抽了抽鼻子，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洛清抬头看了一眼师尊，羞涩地笑了笑。
　　小女孩拌几句嘴，言蹊也没有很放在心上，过不了几天又会玩到一起了。他罚楚薇薇十遍静心咒，便投入到让洛清尽快筑基的事情上了。至于未来的三徒弟，伟大的天命之子，不好意思，明年之前是想不起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