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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第九十章 ...

  •   一拳打在脸上,又将人撞倒,再次挥拳。

      面具被打落,发现是李靖安。

      “杂...李靖安?”王偈怒不可遏,更气了,“果然是你!你以为我不知道是你吗!那么下作的手段,化成灰我都认识你!”

      李靖安重重一摔压到未痊愈的伤处,痛苦非常,感觉半边身子都麻掉了。皱着眉,忍着痛,用尽力气抬腿将人从自己身上踹下去。

      王偈被踹趴在地,还想爬起来揍李靖安,贺兰蹊一把抓住他挥起来的胳膊,冷喝:“郎君,自重。陛下面前,莫失去礼数!”

      宇文明孝急切过来将李靖安扶起来,心揪了起来:“有没有事?”

      李靖安咬着牙忍痛:“我没事。”节外生枝,这事要坏了。

      “三郎!”虞帝上前,清癯的脸庞异常威严,“输就是输,怎可如此锱铢必较!”

      “陛下,我不服!她耍奸计,将我等绑在树上!卑劣行径,胜之不武!”
      陛下与他祖父即是儿女亲家又是郎舅关系,祖父虽被罢免了相位,但王家仍是炙手可热的外戚,他不信陛下会偏袒一个无耻的外人!

      宇文明孝眸光冷冽,沉声道:“沙场险恶,局势变幻莫测,将帅运筹于帷幄之中,诡谋权术,皆是用兵之道,你连这个都不懂吗?”

      冷冷望过来的眼神,看的他心生畏惧,发慌地低下头,但心中的不服还是占了上风,王偈指过去:“殿下未免太过偏袒李靖安!她是女子,谁准她来这种地方的!”

      “三郎,旁事另说!”虞帝脸色铁青,恨铁不成钢道,“身为世家儿郎,如此不辨是非,大庭广众之下挥拳相向,有辱斯文,成何体统!”

      王偈忍下怒气,收起身上的狂劲,跪地俯首换上一副哀求的模样:“陛下,此事不公,望陛下做主!”大老远赶回长安不就是为了这件事,竟然又被李靖安搅黄了!握拳拳头,对她恨得咬牙切齿!

      “你们都随朕进来!”虞帝眉头紧锁,扔下这句话转身离开。

      宇文明孝不慌不忙与李靖安低声道:“机会给你了,你要是把握不住,就乖乖回家在我跟前待着,以后不准再有他念。”

      好不容易说通她和父母给自己争取来的机会,李靖安不甘示弱回道:“我不是你养的小雏鸟。”

      宇文明孝浅浅一笑:“不是吗?”

      李靖安觉得自己在她面前展露无疑,有丝懊恼还有丝羞怯,滚烫的热度在自己颈间蔓延,强撑着那股硬气:“即便是,我也要自己飞。”

      宇文明孝颔首:“好,我看着。”

      李淮知道情况后,慌张跑来,跪地请罪颤颤巍巍道:“陛下,此事皆是臣的过错,是臣纵容放任,任由胡作非为,望陛下降罪下臣,宽恕靖安!”

      “大父。”宇文明孝上前与虞帝附耳言语。

      李靖安来不及去想公主在与陛下说什么,此事是她惹的,她要自己承担,笔直跪地,她要借此证明自己。

      曾几何时,她怕走向那个控制不住的未来,自己会回到过去那个结局。

      现在她不怕了。
      那个不可控的未来,是要靠自己去争去夺,才能掌握。

      宇文明孝对虞帝说完,神情自若退至一旁,接下来这件事她不再插手,这孩子要成长,就要自己面对。

      虞帝没好气瞪了孙女一眼,随后缓和语气对李淮道:“你的事,等下再说。朕要听听你女儿的意思,再行处置。”

      李靖安回道:“陛下,此事是我一人的主张,与他人无关,更与我阿爹无关。要处罚就处罚我一人。”

      “自然是要罚你,但处罚轻重在你,回答好了,朕可以轻罚,没回答满意,朕一定要重重的责罚你,谁给你求情都没用。”说最后一句话时,有意无意斜睨了一样宇文明孝,更像是在说给她听。

      这时有人上前,躬身说道:“臣以为,阴阳规矩成方圆,是恒古不变的道理,行军布阵乃男子之事,与女子无关。这位女郎,确实不该来此!一甲该归王三郎所有。”

      李靖安反问:“哪条律令规定不准女子参加?燕国昭长公主戎马一生,为大虞立下汗马功劳,这也是无关吗?臣女以为,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身为大虞儿女,各个责无旁贷。”

      那人阴鸷盯着李靖安:“你岂能跟燕国昭长公主相提并论?妇言不及官中之事,自古以来女子干政,误国误民,陛下面前,女郎莫不是连这点规矩都不懂吗?”

      李靖安知道嘴上说着自己,实则点着虞帝身边的公主。
      她略加思索,不冷不淡回道:“何为男子,何为女子,只要做得到,何必分谁做得谁做不得?倘若本身力不能及,别人强推也是白费力气,那些只会坐而论道,虚词滥说,言过其实之人,才是真正的误国误民。”

      虞帝听后脸上带着笑,不说好也没说不好:“朕依稀还记得你幼年那番女子可有仕途的说辞,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仍旧贯彻始终,不改初念!”

      “陛下,她强词夺理,满口歪理邪说!不足以服众。”

      李靖安淡淡回道:“有一些人无言辩驳对方时说就会强行说别人是歪理邪说,以维护自己的颜面,明公应该不是这样的人吧?”

      立于陛下一侧的宇文明孝轻轻扯了下嘴角,桀骜不驯的小狮子发威了。昂首挺立,朝他人露出尖牙,不畏惧半分。

      转眸看向那人,深邃的眼眸映出几分意味深长。

      “你!”那人吹胡子瞪眼,无言以对。

      李淮面对陛下心慌,又对女儿默默欣赏,有他当年的风采!于是做起表面功夫,对那人笑道:“小女行事没有章法,柳望郎不要往心里去。”

      “李侍郎,令嫒如此伶牙俐齿,下官哪敢啊!”

      “好了,为此等小事也要吵吵嚷嚷,没完没了。武举三试,能者居之,既然最后是她赢了,那便无可置疑。”虞帝抬手让李靖安起身,“起来罢,此事朕不予追究。”

      王偈脸色一变,俯首大声道:“陛下,李靖安欺君罔上,恳请陛下按大虞律法治罪。”

      虞帝严肃望着他:“在此之前就说好,一甲三人,皆要封赏,君无戏言,难道要朕做一个言而无信之君?”

      此言一出,偏有跟皇帝对着干的大臣,与王家交好的两三个大臣纷纷站出来直谏,其中一人说:“武举乃国之大事,不可草率为之,望陛下严加惩处,以正视听。”

      这时沉默良久的崔太尉朝脸色难看的虞帝拱手作揖:“陛下向来慧眼识珠,一目千里,雨露之恩自不吝啬一女子,社稷根本在于明君、能臣、善民,亦不会因一女子为之动摇。”

      接二连三有人看准时机附和:
      “陛下圣德巍巍荡荡,以宽仁为本。”

      “陛下天威浩荡,至圣至明,圣决圣裁,臣等无异议。”

      “陛下!!小人行径岂可纵容!”王偈双眼通红充斥着狠厉,盯着李靖安,“好歹身为世家子弟,你就不为你今日所作所为感到羞耻吗!卢国公府难道就是这种家风?”

      “王三郎,慎言!”李淮皱眉看着他,今日幸亏父亲没来,被人指着鼻子骂,他那张老脸上可挂不住。

      李靖安回怼道:“你管我用什么招?战场之上瞬息万变,刀剑无眼,你难道还要等敌军仁义待你吗?”她直接将那日狩猎时王偈讥讽她的话送还回去。

      “王三郎,”一路跟随他们的郑郎将忽然抬手压住他的肩膀,在他耳边压低声音说道,“如果旁人偷袭你的行径卑劣,那么你昨日给人下泻药的手段就是正当的吗?此次你亦是一甲之一,见好就收,莫让我在陛下跟前说出实情。”

      王偈面色煞白,挺直的脊背弯了下去。

      崔太尉又道:“这次输赢有目共睹,亦如晋阳公主适才所言,沙场险恶,变幻莫测,万般谋略皆是情理之中,此次只要不伤及他人,便无对错,这也是陛下目的所在,不要有什么怨言。实在不服气,日后有的是机会再比试。”

      虞帝又问:“靖安,朕且问你,昨日来报,你未时便不见了踪影,去哪里了?”

      “臣女昨日天未亮时发现北风很大,诗经言‘北风其凉,雨雪其雱;北风其喈,雨雪其霏’,是以在来之前便去找司天监测算天象。司天监观之,说申时会降风雪,臣女等人才不得不找山洞躲避,哪怕只有一半的几率,臣女也不敢轻易冒险,九个人都要安安全全带回来。”

      虞帝面露喜色:“你竟然知道在来之前观测天象?”一军统帅,不但要治敌,还要减少将士伤亡,这才叫真本事,这孩子虽然没上过战场,却懂其中道理,不简单!反之王家三郎,刚刚只见他带着两三个人回来,这一点便比不了。

      “我阿娘曾与我说过,凡行军打仗,要谋定而后动,有备无患。统帅既要懂用将布阵,还要知天时、明地利,天之四象,风雨水火,皆可用之,运用得当,一谋之就,孤军亦可制胜。”

      虞帝满意点头:“你阿娘深得你外祖父真传!那么你刚才又为何偷袭他们,是觉得自己面对面打不过吗?”

      李靖安微微低头徐徐道之:“兵者,诡道也,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不论是阴谋阳谋都不重要,唯成果视之。偷袭他们虽有些取巧,却是最简单取胜的法子。陛下之所以将武举设立于深山之中,便是让后辈们知道,行军打仗,多有艰险之地,我们要学会了解它、克服它、利用它,正所谓是‘夫地形者,兵之助也。’古之庞涓、马谡等良将就损于地形之上。陛下是圣人,圣人远虑多谋,臣女不胜钦佩。”

      以崔太尉为首的众卿纷纷侧目,李家这个孙女竟有这般见识!连拍马屁的功夫都不容小觑!

      “好!好!将门虎女!有理有据,机智有谋,不愧是濮侯的外孙女!”虞帝看向旁边忿忿不平的王偈,“三郎怎么样,服气了吗?”

      王偈身后握紧拳头,垂头不发一言。

      虞帝朝后靠了靠软枕,一派悠闲的坐姿道:“不知你们是否记得,当年她阿娘未出阁时,就随过父兄征战沙场,有一年濮侯驻守边城被数万叛军围困,城内粮草枯竭,一家四口守城苦战,人困马乏,是她阿娘率领数十人突围找来援兵相救。凭你阿娘和贺家满门的功绩,朕也愿意将校尉一职赏赐于你!控鹤卫有个缺,你去顶上罢。”

      李靖安父女俩都很诧异,那么久的事情虞帝居然还记得,李靖安都快十七岁了,此事得有二十来年了吧。

      宇文明孝转头提醒还没回过神来的傻孩子:“还不快谢恩。”

      “臣女多谢陛下!”控鹤卫?这不是老爷子当年玩鸟的地方吗?把自己安排在那里,是帮老爷子喂鸟?

      虞帝又开始训话了:“刚才你们口口声声说女子不得干政,你们是我大虞的铮铮儿郎,一个女子站在你们身前就畏惧成这个样子?凡我大虞子民,能利于社稷兴盛,免百姓不受侵扰饥荒之苦,便是我大虞栋梁之材!朕不信凭一人之力就真的能将万里河山掀翻不成?你们以为朕是前朝的无道昏君吗?”

      “臣惶恐,陛下恕罪!”

      虞帝起身,那双能看透一切的眼眸逡巡众人:“你们记住,只要是为大虞立下过汗马功劳,为社稷有功之臣,朕永远不会忘记!李卿,朕登基初年,大河泛滥,你父为了治河,栉风沐雨,几次掉进河里差点没能救上来,这些年大河没有泛滥,是你父的功劳!柳卿,当年突厥入侵丰州,你父抗敌立的是头功!三郎,你祖父陈国公当年出使北晋和谈,免我国土继续被吞并之痛。仰安侯,前两年突厥一战,摔落下马,自此落下腿疾,你忠诚奉国,朕不曾忘记,还有长延伯......”

      他一个个数过去,历数功绩,帐内大臣们立马感动哭成一片,跪地俯首:“陛下!陛下剑锋所指,天下谁敢不从!臣等誓死效忠陛下,为大虞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李靖安愣怔,这会儿不应该是我的高光时刻吗?怎么他成主角了?
      看清这个操作后,她心里直呼好家伙,老爷子借自己这件事稳定了一波人心!

      这就是老爷子厉害之处,帝王权术运用到极致。怪不得能将几个儿子耍得团团转,哪怕他们谋逆也不惧。怪不得天下三分,都在觊觎中原,只有他能安稳立足中原于不败之地!

      “都退下,朕要单独留她说话。”

      众人离开后,虞帝让她坐着回话,正式开训:“你这孩子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臣女长大了,想要兑现幼年之言。燕国昭长公主为天下女子的榜样,前人如此,后辈不能不奋进。”

      虞帝听到她提及故去的长公主,神色动容,心软了几分。今日她多次说到自己心坎里去了,不免递去几分欣赏的目光。

      “昭长公主身先士卒,胆略才识远胜常人,为我们大虞立下赫赫战功,你觉得你能与公主相比吗?”

      “长公主神勇无敌,率亲卫军以一当十,大破敌军,臣女万万比不得,但臣女愿承袭外祖遗志,也要像长公主一样,横枪跃马,卫国护疆。”

      虞帝抬起眼皮,略显震惊,原以为是这孩子大了,不安于现状,却没想到她有如此志向,蹙眉道:“战场凶险,不是说说而已。”

      “我阿娘说过贺家的儿女以护国安民为荣,无畏生死。”李靖安顿了顿,像是心里打定了注意,抬头坚韧道,“我身为我阿娘的女儿,亦是如此。”

      李靖安以为他会与自己说一些“你还小”、“你是女子”等等此类否定自己的话,谁知虞帝沉默半响,抬起头和蔼笑了笑:“一辈人有一辈人要做的事,你日后如何,那是未来储君决定的,在朕这一朝还用不得你。”

      既没有否定她,也没有给她希冀。

      李靖安抿嘴,至少没有否定她不是吗?

      “陛下,我刚才说的话能替我保密吗?我不曾与公主和家人提及。”

      虞帝理解她的想法,点头应下。

      “可惜朕的儿孙中未能出一个如长公主一样的战将。”
      不知为何,虞帝很喜欢跟这个年轻人聊聊天,很自然地说起来。

      “嗯...仅臣女知道的,吴王和长乐公主父女俩就不错。”弟弟的子嗣也算是自己的孩子不是吗?

      虞帝笑了笑:“对,也算。朕的子嗣中,吴王确实不错,可惜他英年早逝。剩下的便数莱王,只是他权谋有余,英勇不足,生于升平之年,娇养尊贵,没经历过苦难,不懂与战士浴血奋战的那份勇心,与吴王一比就差得远了。要说肖长公主的孩子,朕曾经有这么一个,那孩子有勇有谋,从小长在长公主身边,是被长公主带大的。”

      李靖安小心谨慎回道:“是兰陵公主吗?”听闻这位公主是皇族中的禁忌,不能轻易提及。

      老爷子眼睛一亮:“你知道她?”好像在为有人能记得她而开心。

      李靖安点点头:“阿娘与我提过一两回。”

      虞帝耳畔恍惚响起那年女儿的声音——
      “阿父,濮侯家的三小娘子与我最对胃口,与其父兄一样,精通兵法阵仗,若是领兵打仗,不输于旁人!”
      “胡闹,领兵打仗是闹着玩的吗?这种话也说得出口?”
      “阿父若不信,改日我带她来给你看看!”

      虞帝回过神,晦涩笑了笑:“算了不提了,都过去了。”

      他又道:“你跟朕说说,你为何非要做这个校尉?当真是想同你祖辈那样吗?不尽然罢?”

      “陛下,若我是男子,您还会这么问我吗?”

      “就因为你是女子,朕才会这么问你。”

      “可是我只是如寻常男子一样的想法,只为纯粹的心志,仅此而已,并无其他。”

      虞帝朗笑:“朕很早就看出来了,你不是安守本分的性子。”

      李靖安趁他开心,讨好说道:“陛下,您的控鹤卫是豢养珍禽的,您当真让我给您养鸟啊?”

      “既然给你了,你要做什么朕管不着,但是,”虞帝依旧笑呵呵道,“控鹤卫实际上是归清和管制,你想做什么,你得去跟她说。”

      “陛下,我先前写的策论您还满意吗?我还有别的东西,您想不想要?攻守战具、珍馐美食,农改器具,我总会有一样办到您心坎上。”她是会拿捏老爷子的。

      虞帝摸了摸胡子,这三样他领教过了,相信这孩子真能办到,不由得心动。
      “清和真是得了一个宝贝,你那篇策论就是一个大惊喜。说罢,朕该如何赏你,但有所求,无有不准。”

      李靖安得逞:“您只要给公主写一句话即可。”

      “好,你去拿纸笔。”

      ......

      夜里,二人沐浴完,宇文明孝给李靖安换上寝衣前查看了下伤势,白日里让王偈那么一闹,旧伤未好,新伤又来。

      “这么说,你同意了?同意我将外祖的旧部收拢回来?”李靖安有点不敢相信,没想到答应得这么痛快。

      “你坚持如此,我又能如何呢?”宇文明孝的语气听不出情绪。

      听她这么说,李靖安陷入沉默,紧捏自己指尖,不知如何是好。

      “我......”
      她拥有的大部分,都是别人给她的,终究不是她的,若是有朝一日,这些都不在了呢?
      不知该如何跟公主说明这件事,自己这份在外人看来“杞人忧天”的担忧,非常人所能理解。

      “有时会觉得你想迫切做些什么。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事,但我知道即便旁人不同意,你也会坚持。”宇文明孝给她系好衣带,抬手怜爱地摸了摸她的脸颊,眸光幽深,“做你想做的罢,我不会阻拦你。”

      幼时教她骑射,有想过让她快些长大,陪同自己一起纵马驰骋旷野,等她真的长大了,对她的期许又不同了。不论对她有多少期许,要紧的是她顺从自己的内心,自得其乐。

      宇文明孝眸光垂落在她身上,面色有几分凝固:“你要知道,女子不同于男子,你要做到众人满意,上下认可,很难。你要比旁人付出更多努力,做更多的事。”
      她不需要李靖安成长太快,她愿意让她一辈子生长在自己的羽翼下,如今,翅膀下的雏鸟不甘心躲在下面了。

      幼时总担心她被傅姆养得性子软弱,放不开,现在是自己放不下。

      然而她不舍得又能如何?之前那件事,她做得已经极为出色了不是吗?险些将自己瞒过去。

      李靖安点点头:“我走出这一步,就不怕艰难。”她不能像上一世那样心安理得的受公主庇佑,却看不透公主心中所扰,不再想做待在公主羽翼下那个不成器的人。
      现在她要完成自己的想法,还有很多路要走,但她知道这个世上终究是靠实力说话,只要她足够强,许多事可以迎刃而解。

      “你是不知道怕的,王五郎那事,你就做得游刃有余。”宇文明孝语气平淡。

      一句话惊起千层浪。

      李靖安心下一慌,自己做得这么隐秘竟然还是被发现了......

      什么都瞒不了她。

      宇文明孝看出她的心慌,便道:“我非是要拿这件事训斥你,做就做了,我先前没问,就是想看看你能做到何种程度。其实多少有些意外,我没想到你能有如此魄力,为陈国公设下一个这么一个局。”

      李靖安心绪杂乱,手中不自觉地揉搓着衣角,做的坏事被发现了,这样会不会让她生厌?

      她害怕,有些慌。
      她有一种被从里到外揭穿得羞愧感,仿佛自己在她跟前的乖巧听话都是装的,原来养在她身边的孩子,并非善类,报复心重,在暗处算计着别人。

      李靖安怯生生抬眸,又垂下,呼吸沉重,到嘴边的话在舌尖打着转儿又咽了回去,她不知说什么,无法为自己辩解。

      宇文明孝见状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上榻与她坐到一处:“你是想帮我吗?”

      或许这样答应下来,省去自己解释的麻烦,可是自己不想再欺骗她,将王氏拉下马是她计划之内的事。
      “并不全是。”李靖安惨淡一笑,坦白说道。

      她忐忑不安,少顷小心翼翼问出口:“我如果不是你心中一直所想的那个样子,你还会不会一如既往待我?”

      宇文明孝深邃的眼眸,沉着平静,抬手抚上她的脸,平缓说道:“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你是怎样的人,我很清楚。”

      李靖安眸光晃动回望她。

      宇文明孝微微一笑,施以安抚:“你这样只会让我觉得,小狼崽子长了锋利的爪牙。”

      她不排斥她的野心,只是会担心罢了。

      “不过,我还是想问问,不会所有我不知道的事都是在搞阴谋诡计罢?”

      李靖安被逗笑了摇摇头:“以后我尽量不瞒你了。”

      “尽量?”

      “那...那我也想有点自己的秘密,不行吗?”

      宇文明孝摸了摸她的头顶:“行,都行。好了,这件事到此为止,你该睡了。”

      李靖安乖乖躺下,身子靠近她一些:“白日里你与陛下说什么了?”

      “我与他说,他要是罚你,我就不给他批奏疏了。”

      “真的吗?”李靖安有点不信。

      “真的。”

      “看你对我这么好的份上,这个我就不留着了。”她从枕头底下摸出一张纸。

      “这是什么?”宇文明孝展开一阅,上面是陛下御笔一行字——诏晋阳公主,李靖安之事无有不准。

      宇文明孝无奈瞥她一眼:“你的小心思都用在这种事上了吗?”

      “这才不是小心思!”李靖安反悔了,“给我。”

      “睡觉。”宇文明孝将纸团成一团,扔得远远的,不让李靖安拿到。

      李靖安一惊:“那可是陛下谕旨,你敢扔了?”

      宇文明孝不但扔了,还命侍女拿出去烧掉。

      李靖安着急要去拿,宇文明孝给她按在床上,语气严肃:“老实睡觉。”

      李靖安知道她就是故意的,顿时有种欲哭无泪之感:“你这是大不敬。”自己的“金牌令箭”没有了。损失好大!

      早知道不拿出来炫耀了!

      宇文明孝无所谓应了一声,背过身睡觉。

      “陛下问起来此事怎么办?小心他治你个大不敬之罪,怕不怕?”

      “有什么可怕的?”宇文明孝声音散漫回道,“我就说是你扔的。”

  • 作者有话要说:  我想新开一篇了,那一篇很短,是异世界系统文,我先存存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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