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朝歌》白银庄主

12、（十一）

　　一回到宫里，就在坤宁殿里见到了天子。

　　他埋怨地问我：“梓童，你怎么去了那么久呀……我还当你今天不回来了。”
　　我笑吟吟地问：“是陛下等着急了吧？”
　　天子点点头，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那陛下找我，有什么事儿呀？”
　　皇帝说：“我今天走过园子，看到一朵牡丹花，开得灼灼生辉。想等你回来了，一起去看。”
　　我不解问道：“眼下，不是牡丹的花期，怎会开得灼灼生辉？”
　　皇帝高兴说道：“正是呢！一定是知道后宫来了皇后，所以才开的这样好的。”
　　我失笑。“那就……起驾？”

　　天子没有答应，只是盯着我看，说得：“梓童，我问你一件事情。”
　　“陛下，想问什么？”我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
　　他凑近了些，小声问道：“你闺名是什么？”

　　我立刻就扭过头去，不想理他了。

　　他急忙转到我前面，好言好语地说道：“我去问过母后，她不肯告诉我。身边也没人提过，我想知道，你告诉我罢。”
　　我有些气恼。
　　“你怎么……怎么可以去打听这种事情呢！”

　　我好像看到内侍和宫人的脸上都有些笑意，气得我只想把皇帝打一顿。
　　“传出去，别人会笑话的！”
　　皇帝喃喃说道：“谁敢……笑话呀？”
　　又说道：“梓童，我小时候还叫彘仔呢。奶娘说我可能吃啦，母后随口就说，那就叫彘仔吧。后来，我长到十多岁，宫里人还是叫我阿彘的呢。”
　　“好梓童，你就告诉我罢。”天子央求道，“你告诉我，我带你去看牡丹花。”

　　我幽幽地答道：“那不去看了。”
　　说完，我就转身不理他了。

　　这下，天子急了。
　　“你、你就告诉我嘛。”
　　皇帝又绕到我面前来，靠近了说：“你就告诉我，我不告诉别人。”
　　我挪开一点，他就跟上来一点，像块狗皮膏药似的。
　　“我保证！”小皇帝居然弯下身，硬是凑到我面前。

　　看着他的眼睛，我的心就化成一池春水。
　　“秀秀。”我柔柔地告诉他，“就是秀才的秀。”

　　明媚的笑容在年轻的天子脸上，无声地炸开。
　　他站直了身子，小声说：“那个后韩的光武皇帝也叫这个名儿啊。”
　　“那不一样的，”我说，“我、我是两个字的——光武皇帝是一个字。”

　　二字当然不如一字尊贵了，何况人家当真是个中兴的皇帝。

　　但我边上这位天子，却只会傻呵呵地开我的玩笑。他拉起我的手，轻轻地说道：“那，我以后就叫你阿秀，不也是一个字了。”

　　我红了脸，支吾了半天，才开口说道：“你是皇帝，是天子，不、不好这、这样的。”
　　“哪样的呀？”
　　我连忙放开他的手，说道：“哪有拿以前的皇帝来比皇后的呀。难道……”
　　我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人家光武皇帝从前说过，娶妻当得殷丽华。难道我、我有说过，嫁人当嫁……”
　　我实在说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