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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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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降临
“汝当拜吾” ,一足踏出,随着战靴上覆盖的繁复阵法闪烁,一朵朵金色莲花虚影在脚边炸开又瞬息凋零,我看着那名战士的眼睛,一步步走向他——真是奇妙,这座庙宇的结构和新躯体的衣饰都像是神州界的产物。
虽然可以瞬息而至,但是太多年没有肉身的我,忍不住享受拥有四肢拥有身躯的美好感觉。
越是接近,神识越是疯了一样涌向对面的凡人,包围着他抚触着他,充满欣喜地贴近他磨蹭着他——这一定不是我这缕残魂的因果,应该是化型成这具肉身的精魄的渊源。
“你是什么?” 那人最先从镇定下来,撑开干裂的嘴唇问道。
他没有问你是什么人,显然他不认为我是人,我想。
当我终于和他脸对脸站在一起的时候,我那自行涌向他的神识就涌动起来,在我的默许下迅速地修复起他的躯体。
只要魂魄不散,灵智不灭,调动元素修补凡人躯体,对我来说也就一个瞬息。
因此当我再在他们脑海中说话的时候,这三个重伤濒临死亡的凡人,已经能活蹦乱跳,连陈年旧疾都不治而愈。
“吾名该亚”
“吾名厚土”
灵机一动,想起之前那许多年只能神识外探日子,翻看星球的各族的历史典籍,用他们的各自种族的方言,向他们诉说着我的新身份——我是大地,我是这颗星球。
这点灵机的触动,是冥冥之中洪荒宇宙对于此方渺小如沙粒的世界的承认,天地精魄,由天道孕育,承载此间天道之志,此名就是我在这方天地中的位置。
当我在这几人面前正名的一刻,整颗星球有一瞬间的万籁俱寂,分散在这星球各个角落的生灵同时感到一阵心悸,又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当奇妙的时间过去,这些生灵又为了在绝境中继续挣扎求生,而把那一瞬间的感觉遗忘得一干二净。
2.2 降临
“你是神?” 那名领头的男子虽然伤势痊愈,但仍然满脸血污,当我的声音在他脑海响起的瞬间,我看到他的瞳孔极剧地收缩。
虽然我能看到这队战士的身体因为激烈地情感起伏而颤抖着,但是他们并没有如我预期地匍匐在我的脚下,之后,他们的情感爆发了,他们扔掉武器,有抱头痛哭的,有仰天大笑的,嘴里喃喃着不知道是生是死的人的名字。
不等我继续说些什么,其中一个人身上的仪器开始发出警报声,通过风、通过元素,我能“看到”这颗星球上的一切,神识沿着信号传来的路径穿越空间到达信号的发出地,那是这一行人此行的目的地,一艘通往海上人类基地的母舰——陆地太小,每一寸土地都已经成为战场,只有海上浩渺的烟波里分散隐藏了人类繁衍的基地。
当我的神识抵达母舰的时候,眼前仿佛只剩下一片燃烧的火光,逐渐下沉的船身,千疮百孔的甲板,到处堆积着分不清是融化的尸体还是一部分船体的焦黑物质。
信号是母舰彻底切断通信前向离舰成员和基地发出的最后警报。
当我分出的神识触角粗略探查完救援母舰的情况,那名接收信号的幸存者也已经把消息分享给了其他幸存者。
只是一瞬间,我修葺一新又令人心旷神怡的神殿里就陡然沉寂下来,幸存者们虽然仍然满怀警惕地防备着我,但脸上已经开始显露茫然之色,那是队友惨死和任务失败时都没有出现过茫然,独属于无家可归的丧家之犬所有。
虽然对于修真界对于神州界的记忆已经非常模糊,但是我依稀记得自己并不是独自一人,冗长的岁月并不无聊,有各种声音,有笑容,有愤怒,有……很多情绪;而现在,我独自一人在黑暗中窥探世界,异兽大能无一幸存,各种声音从四面八方散开,每一次随着神识回归,留下的只有寂静。
拥有了鲜活的身体,拥有了人类相似的感知,我想走出去寻找可能存在的同伴,也想跟着解开封印的血系线索找到“我是谁?我从哪里来?可往何处去?”的答案。
学着曾经用神识挤在凡人家里看过的一部影片里的人物手势——缓慢地打了个响指,直接缩地成寸,把众人移到的了正在下沉的母舰残骸里。
幸存者们一开始并没有认出那是他们的母舰,短途空间跳跃的眩晕感笼罩着他们,让他们难受,只顾着干呕,当他们逐渐认出母舰之后,迅速分散奔走在残骸里,一寸寸检查可以掩护隐藏的死角,企图找出更多的幸存者。
我则默默地与周围的元素沟通,让他们从颜色、从形状、从声音、从热量的散发、从风和水的流动方式上,伪装母舰残骸已经沉没的假象,伪装这里没有了智慧动物的迹象。
从今往后,从异族虫眼里看这艘母舰,就是一座漂移荒芜的沙洲。
2.3 降临
我没有告诉幸存者,这战船上没有除了我们以外的智慧生命,
虽然神识已经快速游览过一遍,我还是决定要用自己的双足走再走一次,一边慢慢地走,一边和周围拥挤的元素聊天,了解这艘战舰最新的时候油漆闻起来的味道,了解这艘战舰最骄傲的伤痕在哪里,了解这艘战舰最具有价值的功能是什么。
我从最小的铆钉开始复原和修复船体,这是一种与元素和元素记忆最亲密的纠缠,有时候放错了几个元素的位置,有时候多放了几个元素,都要耐心地沟通然后让它们一个个变成应该的样子,至少是我觉得应该的样子,并在那种形态中稳定下来。
夜深了,幸存者们开始找到他们认为安全的地方开始休息,小婴儿终于想起来找他已经不复存在的母亲,哭闹了几声。
这时候我正在复原船只的内里,复原主脑。
不仅仅是修复,我可以瞬间把它变成全新的样子,可我不想,我要多听听元素的意见,把这艘船最珍贵的记忆还原出来,比如船长室历任船长的照片,比如船舱里某个士兵偷偷带上来的战前的色情杂志,在他冲出门和异族战斗的时候,还翻开在他的枕边,那一页他最爱的但已经香消玉殒的女明星正巧笑倩兮。
在被禁锢的漫长岁月里,我经常有大把的时间仔细地打磨一些东西,比如让一朵花开又让它逆着时间生长,慢慢长回成一颗种子。
大概是太无聊了。
因此当三名幸存者和小婴儿终于无法抵抗连日来地疲劳和绝望睡着时,他们并不知道这艘母舰在慢慢地”复活“,也仿佛忘记了登船时正在下沉的船体。
当然,我在风里加了一点薰衣草的气息,帮助他们平静下来,毕竟是他们把血系带到神殿,把我的肉身从封印中释放出来,是一份大因果,我希望他们往后短暂的余生可以舒服一些。
墨黑的夜里,我让水元素开船,它们高兴地载着巨大的船体没有一点声音的移动,我又挥手让海风拨开视线范围内的烟霾,露出群星闪烁的天穹,既然土地已经沦陷,那先在海里找找,去人类最大的最安全的基地看看。
天空中时不时有异族的眼线飞过,我能感受它们正在扫描战舰,可是元素都帮着我说谎,只要是在大气层范围里,它们永远也发现不了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