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居》莲心似火

9、卫卫

　　直到后来，一只小老鼠溜进了那间小房间。

　　在黑暗中，她唯一能看见的就是老鼠两只红红的眼珠，她开始悄悄跟小老鼠说话。

　　她把这个秘密偷偷藏在日记本里，谁也没有告诉。

　　她害怕小老鼠会离开，所以从自己微薄的伙食里省出一份来跟它分享。

　　她甚至给它取了个名字，叫卫卫。

　　她把它当成了自己唯一的，最好的朋友。

　　即使在没有被关进去的日子里，她也会偷偷溜进去跟卫卫述说自己的秘密心事。只有它，既不害怕她，也不嘲笑她，更不会毒打她。

　　可是，有一天，她跟卫卫说悄悄话的时候不小心被妈妈发现。妈妈吓得尖叫，说是她招来了大老鼠，毫不留情地用衣架将她抽得遍体鳞伤。那对夫妻想了各种办法来消灭卫卫，都没有成功。后来他们甚至去找来了一只猫。可惜猫也让他们失望，被他们恼羞成怒地打折了两条后腿，扔到楼下。

　　不知道是不是同病相怜，嫣嫣在楼下的花坛里找到了那只瘸腿的小猫，它已经失去了捕食的能力。嫣嫣不敢把它带回家，只能经常从垃圾堆里翻找食物偷偷喂它。

　　不久之后，她跟卫卫偷偷说起猫咪的事情，又一次被母亲发现。

　　妈妈发现她能召来老鼠，叫她把老鼠引出来灭掉。

　　可是小嫣嫣怎么舍得伤害自己唯一的小伙伴，那是她阴暗绝望的世界里唯一的精神慰藉。她不肯。

　　日记记录到这里戛然而止。

　　她不肯帮那对冷酷的父母，会面临什么，简直令人心悸。

　　“她是被那对禽兽父母，活生生打死的吗？”刘心气得浑身发抖。

　　游艺往沙发上看了一眼，玄睫毛颤了颤，慢慢睁开眼。

　　她最终没有责备她吵醒了玄。

　　“后面的事，就我们目前掌握的信息，不好随便就做出判断。这件事不属于我们的管辖范围，我会把资料移交给相关的部门继续调查。”

　　“这你们都不管，那你们管什么！” 她低吼了一声，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语气。

　　空气中安静了一瞬，费羽打破沉默，朝她晃了一下手里那个装着活物的袋子。“我们管这个。”

　　刘心愣了一下，她意识到自己刚才是在迁怒。虽然只有那么一点点交集，可是一想到就在一墙之隔的地方那个乖巧善良的小姑娘日复一日遭受着非人的虐待，她就难过愤怒得失去理智。

　　难怪嫣嫣总是躲着人不肯说话。

　　她在学校被不懂事的小屁孩扯下口罩，被歧视，被嘲笑，本应是避风港的家，却是最残酷的地狱，本来应该安慰她，保护她的父母，却是最残酷恶毒的施害者。她在这个世界上没有感受到一点温情，却还是长成那样善良纯真的模样。这世界对她太不公平！

　　想到那对人渣父母现在受重伤躺在医院里，刘心之前还替他们担心，现在只觉得他们活该，就是千刀万剐也不觉得解气！

　　“后来他们受伤时因为卫卫给小嫣嫣报仇吗？”

　　“是不是报仇，这个不好论断。但那小两口肯定是激怒了这只留胡，让它情绪进入暴动状态，才会造成伤害。”费羽接口道。

　　“留胡？”

　　“咳，口误，就是卫卫。”

　　留胡跟卫卫这两个词怎么口误出来的，刘心现在无心追问。

　　“最近全国各地陆续出现了一批变异生物，全都带有奇怪的能力，有一些会伤人，有一些不会。卫卫就是其中一种，我和游艺就是专门负责处理这些生物。”

　　见刘心一脸震惊，他又笑了笑，“放心，没那么严重。”

　　刘心盯着费羽手中还在挣动的袋子看了一眼，声音哑哑的，“你们会怎么处理卫卫，会杀掉它吗？”

　　她之前恐惧的时候，对这个害得她寝食不安的罪魁祸首恨的牙痒痒，现在的想法已经彻底改变，谁能想到呢？这只像老鼠一样的怪物，会是绝境中的小女孩唯一的最珍贵的朋友。

　　“这个不需要你操心。”游艺的口气不留余地。“不过，既然你都差不多知道了，这边这只猫，你愿意收留吗？”

　　“什么？”

　　游艺示意，费羽便把袋子拿过来，打开给她看。

　　里面正是卫卫，它似乎被一根红色的绳子缚着，嘴巴被一个什么小装置扣住，一动不能动。而它旁边，则蹲着一只黄白相间的花猫。原来在袋子里挣动的一直是这只花猫。

　　费羽把猫掏出来，那猫的两条后腿怪异地扭曲着。冲着人张嘴像是鸣叫，却发不出声音，

　　“这是，小嫣嫣救的那只猫？”

　　“大概吧。”

　　“那，我留下吧。”刘心把猫咪抱过来，应该是太久没洗澡，它身上带着一股异味。刘心第一个念头是，隔这么远，玄应该闻不到吧。

　　小猫那双黄橙色的眼睛里瞳孔大张，绷紧身体紧张地看着刘心。刘心挠了挠它脖颈上的毛，见它稍微放松了一些，便将它轻轻放到旁边的椅子上。小猫行动不便，老实地躺着在上面一动不动。

　　“好了，我需要回去交差和汇报，我会让费羽留下来跟你一起照顾好玄先生，有什么事随时给我电话。”

　　游艺和费羽走到沙发旁边。玄已经完全醒了，正看着她们。

　　游艺低头道：”玄先生，我擅自做主让您暂时留在这里，如果您不愿意的话，我也可以立刻申请……”

　　玄摇头。

　　“您决定留在这里？”

　　点头。